某年初夏,陽光微微有了發燙的熱度。


    年少的知恩坐在家裏窗戶邊,大片的陽光正從樹蔭間隙灑向她的頭頂。


    可是她的心情卻和窗外的陽光截然不同,李中碩這麽久還沒迴家,是不是又被外麵的孩子欺負了?


    這時候,窗外一聲輕慢的笑聲傳來:“喂,你在家裏唱歌?以後是想當歌手嗎?”


    知恩轉過頭,就看到了同樣年少的羅醒。他穿了一件白色汗衫,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骨架單薄得像一張紙片,望著知恩的眼裏滿是嘲諷:“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沒有音樂天賦嗎?嗓音莫名其妙的沙啞,知不知道我有多少個午覺被你扼殺,你是不是要補償我?”


    這個人之前有過一麵之緣,是附近出了名的不良少年,叫羅醒。


    年少的知恩有些不安,她不知道怎樣迴應這樣的問話,手裏都有汗珠冒了出來:“你要幹什麽,我家裏人很快就會迴來了。”


    “你沒發現,你弟弟最近都沒有被人欺負了嗎?哈哈!”羅醒的應對始終桀驁,唇角輕輕挑起來,向前微微傾成個弧度:“難道,不應該感謝我?”


    “謝......”知恩抿抿嘴:“你快走吧,我家裏人真的迴來了。還有,離我弟弟也遠一點!”


    “哎呦,兇巴巴的!”羅醒伸個懶腰,無比適宜的樣子。然後擺擺手:“走了,明天見!”


    “我明天不想見到你。”


    知恩不知道自己怎麽和這樣的人有了聯係,而等家裏人迴來,知道了這件事,也開始勸起來。


    “知恩,以後不要與這樣的人說話。這個羅醒是從福利院跑出來的,跟著亂七八糟的人瞎混。”


    “對啊,他們這些人成天無所事事,混吃等死,和他們靠近等於就是拉自己陪葬。可不能做這種事啊!”


    “每天就知道打架,好勇鬥狠的,有什麽前途?跟這種人走的近,完全就是自取滅亡。以後可離他遠點。”


    知恩無法向家裏人解釋怎麽會惹到羅醒,就因為每天午後自己的練歌擾亂了他的美夢,所以他才出現。這聽起來多像無稽之舉,可是除了這些她實在想不到自己哪裏曾惹到過羅醒。


    這麽說來,這也是招惹嗎?可是想來想去,好像羅醒除了口頭威脅一下,也沒有什麽別的事情了。


    但有一點是事實,李中勳從此以後,確實沒有被欺負過了。


    知恩的夢想是做歌手,而羅醒的則是一心的闖蕩。兩個都沒有什麽朋友的人,就這麽一點點的熟悉了起來。


    大概,勉強算是朋友了吧。


    後來大了些,知恩還是在努力出道,而羅醒還在到處混。不過當時也多謝了羅醒,每當有什麽人試圖暗示知恩潛規則的時候,羅醒總會出來,然後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讓別的人都敬而遠之。


    但實際上,因為羅醒的關係,知恩的機會總是很少。畢竟誰也不相信跟混混認識的人,會是什麽好人,哪怕長的可愛一點。


    其實知恩從心底裏明白,自己和羅醒不是一路人。甚至知恩是有些厭惡羅醒,但是因為這樣能讓自己安全,也就假裝兩個人是親故的關係。


    直到那一天。


    羅醒興衝衝的要帶知恩出去玩,但是萬萬沒想到居然到了地下賭場。知恩對於羅醒的墮落簡直是厭惡。


    那一天,在大韓飯店的地下賭場裏,柳泰基第一次見到了知恩,還有羅醒。


    羅醒在地下賭場憑借著高超的老千手段,大賺了一筆。而當時的柳泰基正陷入大韓飯店內部爭權奪利的時候,正是用人之際,於是看到羅醒之後就起了收攬的想法。


    “你好,我是柳泰基!”


    在柳泰基伸出名片的那一刻,知恩就知道,羅醒不會拒絕,他會絕對會變成一個優秀的人渣。想到這,知恩更加覺得,自己應該想辦法擺脫這一切。


    後來的日子,也正如知恩所想。羅醒在大韓飯店闖出了赫赫威名,柳泰基也如願的掌控了大韓飯店。


    當柳泰基把自己的名片遞出去的時候,他看到了當時在羅醒旁邊,表情帶著一絲厭惡的知恩。


    當時,她還沒有“iu”這個名字,當時的知恩,還隻是一個沒有公司要,到處被嫌棄的練習生。


    甚至當時的知恩還不知道,未來她參加的20次練習生選拔都會以失敗告終。其中也包括了j.公司的拒絕。


    不過柳泰基並沒有注意這些,他當時隻想快點在這場奪權鬥爭中取得勝利,成為大韓飯店最強的人。


    羅醒......最終還是沒有抵抗住柳泰基的誘惑。


    知恩其實早就知道了,因為羅醒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


    事實上,時間越久,知恩越想擺脫這些,她隻是想做個歌手而已。


    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


    聲名鵲起。


    大韓飯店的最強武力!羅醒!


    就在羅醒的威名即將達到頂峰的時候,他卻被警方帶走了。


    警方收到了匿名舉報,連帶著羅醒犯案的各種證據整整三個箱子,每一項都是鐵證!甚至是內部人都難以知道的鐵證!隨後檢方分成十八項罪名,指控羅醒重罪!


    一個月後,柳泰基探監。


    那一天,很冷。天上下著雪,整個首爾天寒地凍的。


    柳泰基看著窗子裏麵的羅醒,說道:“不是我做的。我會查出是誰的。我現在懷疑......就是知恩。你也知道,她對我們這個圈子很反感,你那麽信任她,但是都看得出來,她對你其實有厭惡。我懷疑是她。”


    羅醒看著柳泰基,忽然笑了:“證據三個箱子,每一項都是鐵證!甚至是內部人都難以知道的鐵證......這些當然不是你做的,也不是知恩做的。因為這些......都是我做的。”


    柳泰基一怔:“你什麽意思?”


    隔著層玻璃,羅醒摸了摸已經剃光的頭發,身子也越發顯得單薄,羅醒用力地笑了下,隻是那笑意沒有了以往的跋扈,他說:“這麽多年,我都很喜歡她。可是我心裏明明白白的知道,她不喜歡我。甚至很討厭我。因為認識我這樣的人,很少有公司要她,是我親手毀了她的夢想。”


    “我喜歡知恩,所以我不可能容忍自己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可是同樣的,我喜歡她,所以無法容忍自己帶給她的隻是負麵的影響。她應該成為一名歌手,而不是跟著我顛沛流離。不是她想跟著我顛沛流離,而是我不肯放手,總是牽連她。我想給她一個身份,可是她不稀罕。因為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羅醒笑了,笑的很天真:“所以,我還是自己選擇離開吧。讓她可以擺脫掉我,去走她自己的人生。”


    “柳泰基,放她離開吧。這件事和她無關,從現在開始,大韓飯店是你的了。”


    柳泰基站起身,對著羅醒點了點頭,但是在轉身的那一刹那,心中一絲陰暗慢慢放大,最後吞噬了整個靈魂。


    羅醒愛錯了人,也信錯了人。


    結束完探監的羅醒,像是完成了人生中什麽重要的儀式。大概是這樣吧。想著知恩未來可以擺脫自己,可以真的去做她喜歡的事情,羅醒是發自內心的感到開心。


    可是一想到這些居然和自己全然無關,那種孤寂如同排上倒海一樣湧來。


    他一生這樣喧囂,最後卻是如此貧瘠。可是他隻是想好好愛一個人而已。因為從小都是孑然一身的羅醒,居然在認識知恩之後,才感覺道這個世界是彩色的。


    原來......活著不是苦難,而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在心灰意冷的時候,那個人曾像抹豔陽,照亮過自己的生命。


    羅醒其實這幾年一直有個夢想,那就是帶著知恩一起離開,可事到如今這夢想隻能由她個人來完成了。


    那你就努力向著更高更遠的地方展翅飛翔吧!


    羅醒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透過細小的窗戶看到外麵的陽光,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這麽的安靜。


    床側麵有很多的刻痕,那像是用指甲一筆一劃刻出來的,上麵雜亂無章,如果辨認仔細才發現那是一句:“知恩,我愛你。”


    檢查了一遍之後,羅醒安安靜靜的坐了下來。


    隨後,羅醒幹淨利落的折斷了牙刷,然後把破碎的那一端直接刺入了自己的喉嚨。血液湧入到氣管裏,羅醒感覺到自己慢慢的窒息,正在慢慢的死去。


    沒有了羅醒,李知恩終於不會被任何人威脅左右,終於可以放下心來活自己。後來通過了loen公司的試鏡,開始為期10個月的練習生生活。最後以“iu”的藝名出道。


    沒有了羅醒,柳泰基完全掌控了大韓飯店,一步步實現自己的野心,成為了一個他眼裏所謂的成功者。


    而這些,都和羅醒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這個從小到大都孤獨的家夥,終於選擇了最孤獨的辦法,幹淨利落的離開。


    ......


    當生命漸漸流逝,在意識徹底消散前的最後關頭,羅醒眼前浮現出那個人的笑臉,對著自己說著什麽,可是血好像要流幹了,耳朵“嗡嗡”的,什麽也聽不到。


    但是看著那張笑臉,羅醒的瞳孔雖然開始渙散,但是臉上也努力綻放出因為那個人而出現的真心笑容。


    “如果有來生,還是會選擇更愛你。”


    .


    .


    .


    (第十四卷:笑忘書,完!)


    (預告下一卷:東闕!文案:林深時見鹿,夢醒時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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