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胡說。”在旁緊握著刀柄,滿眼殺氣的程處弼忽然開口嗬斥道。


    “呀,嚇了一跳。”蕭五娘二肩膀哆嗦了一下,狠狠的白了一眼程處弼,“這要把我嚇壞了,害你們公主得不到想要的線索,責任你擔得起嗎?”


    李明拿給程處弼使了個眼色,讓他退後,不必說話。


    “知道你並不好糊弄,看來我們隻能說實話了。”李明達的口吻有些無奈,她似乎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


    蕭五娘微微勾起嘴角,算是默然應和了。


    李明達將後來得到的信拿給蕭五娘看。


    信上隻寫了一行字,“老地方見,若不懂問蕭五娘。”


    蕭五娘看了之後,嘴角揚起滿意的笑容,不禁誇讚程處弼聰明。


    “既然給你看了,你也就該知道,我們已經決定拿你,去換衡山公主。畢竟這是難得得劃算買賣。”李明達譏諷道。


    蕭五娘:“公主的意思我無足輕重不,值錢是嗎?”


    “不是麽?”李明達反問。


    蕭五娘瞪一眼李明達,嗤笑一聲,表情明顯是一臉不讚同,但她並沒有張嘴反駁。


    “出了朱雀門,往東一直走,看到的第一座山,順著山邊往裏往裏去,有一間破舊的山神廟。”


    這時候清遠過那邊傳來消息告知李明達,韋貴妃那邊的情況確實如她之前所料,衡山公主早就不見了,韋貴妃還以為公主貪玩帶著侍衛悄悄溜出去了,所以還在正派人四處搜尋。


    李明達捏著手裏的鐲子,又看向蕭五娘,蕭五娘此時正淡然的站在屋中央,表情雖然沒有多誇張但是從裏到外都透露著一種,讓人難以言說的得意,她似乎在很有自信地等候即將到來的勝利。


    因為任誰都知道,晉陽公主一定會選擇讓蕭五娘去換衡山公主,畢竟衡山公主的性命太重要。蕭五娘聰慧至極,自然早就參透這一點。


    “趕緊去請高太醫來,迴頭把衡山公主救了迴來,總要有人給她查看身體。”李明達吩咐道。


    蕭五娘在旁聽到這個話之後,忍不住讚歎晉陽公主是個好姐姐。


    “惡心。”尉遲寶琪鄙夷地看蕭五娘,覺得很反胃。


    蕭五娘大方地揚頭去看尉遲寶琪,“我說公主是個好姐姐,你聽了卻說惡心,你真是膽大!”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尉遲寶琪話沒有說完,就被房遺直按住了肩膀,接著就聽到房遺直淡淡警告,讓他不必再和蕭五娘說話。


    尉遲寶琪狠狠地瞪了一眼,閉著嘴果然聽話不說了。


    蕭五娘看向房遺直,目光一溜地從上滑到下,嘖嘖兩聲,“公主的眼光果然不俗。”


    “這麽愛聊閑話,果然是吃得苦少了。”房遺直轉眸,對落歌勾了勾手。


    落歌當即帶人將向五娘摁住,狠狠地塞住了嘴,然後落歌就從懷裏掏出一卷東西,展開一看,裏麵整整齊齊地都放著銀針,落歌隨便拿三根,插在蕭五娘身上的最痛的三處穴位上。蕭五娘立刻痛得眼睛要爆開,額頭上的汗珠跟黃豆大小一般一顆顆滾落下來。他五官扭曲,麵目猙獰,狠狠地咬著嘴裏的東西,脖頸處青筋暴突,臉色火紅,一看就是疼得已經要沒命了。蕭五娘身體想拚命在掙紮,奈何被狠狠按住了,掙紮不動,隻能任憑疼痛帶侵襲她顫栗的身體。


    大概半炷香的工夫,蕭五娘臉上的紅慢慢退卻,身體也沒有那麽掙紮了,一看就是疼得麻木了。


    落歌就把三根銀針取出。


    蕭五娘嘴上的東西也被撤了下來。但剛剛遭遇的疼痛令蕭五娘憤怒之極,她張口就罵房遺直不是男人,竟然對女人下手。


    房遺直挑了下眉,看眼尉遲寶琪。


    “大錯特錯了,就是男人才會對女人下手。”尉遲寶琪看到下午你要受罪,樂得不行,還開起了玩笑,“要不是李大亮對你阿娘下手,哪會有你啊!”


    “你滾!”蕭五娘聽尉遲寶琪侮辱自己的父母,氣憤得更加不行。但隨即很快她就冷靜下來,明白他們在故意激怒自己,“好啊,你們幹脆弄死我,看看你們還能不能找到衡山公主了。”


    “繼續插。”房遺直吩咐落歌道。


    落歌隨即就把三根銀針又插到原來的位置,蕭五娘又恢複了起初的痛感。如此再折騰了三次之後,蕭五娘痛得虛脫,已經再沒有力氣說話,整個人癱在了地上。


    她緩氣許久之後,抬首望著那邊全程冷漠觀看的李明達,“因為已經知道地點了,為什麽還不去救衡山公主?卻在這折磨我。”


    “已經派人去了。”李明達道。


    蕭五娘瞪眼,似乎在問為什麽沒有將她帶去,畢竟說好要交換人質。


    李明達沒有理會他,托著下巴在翻桌上的書,很安靜,隨後眾人也各自找了活幹。


    不久之後,又有人騎快馬來迴稟:“城外的山神廟裏沒人,隻有這一封信。”


    李明達打開來看,信上說交易地點改成城內平康坊的一間酒樓,還點名讓房遺直單獨去,否則他再發現有其他的侍衛跟著,就會殺人滅口。


    李明達看完信上的內容之後,看向那邊已經癱軟在地的蕭五娘,若有所思。


    “不能讓遺直兄自己去,他不會武功,保不準會中程木淵計謀。沒想到他這麽狡猾,竟然更換了交易地點。”


    “對他來說,和我們交易無異於與虎謀皮,自然要用一些兵法常識。便是狡兔還會三窟,何況是個會動腦的人。”房遺直歎道。


    “這麽說他還有可能繼續換地點。”


    “這封信上的內容有問題,”李明達道,“長安城門已經封閉,他不可能再從城外迴到城內,但是這信上卻跟我們平康坊的酒樓交易。”


    “對啊,這是怎麽迴事。難道他根本就沒有出城,廟裏的信是早就準備好的?”狄仁傑問。


    李明達點頭,他人應該還在長安城內,“人有點笨,沒有思慮到他劫持公主出事之後,長安城會禁嚴的問題。”


    李明達說完這話之後,特意看了一眼地上的蕭五娘,似乎在鄙夷她‘教誨無方’。


    蕭五娘還在虛脫中,冷哼一聲扭頭不看李明達,但在心裏也恨程木淵辦事不夠妥當。


    “那遺直兄到底去不去?”尉遲寶琪問。


    房遺直:“別多問了,忙好你的事。”


    李明達隨即吩咐人準備。


    房遺直讓落歌帶上蕭五娘,路上順便又施針五次。


    夜裏的長安城宵禁,沒有人在街上出沒。周圍十分安靜。而程木淵所指定的平康坊的酒樓四周更是空曠,四周不好設埋伏,也很容易就觀察到有多少個人來。


    酒樓也是關門的,但裏麵的住客還是熱鬧的,觥籌交錯,把酒言歡,還有唱曲的歌伶作陪。


    男子一襲青衣,身形修長,孤身一人騎馬而來,敲了門板以後,亮出身份,自然就入內了。


    天字三號房。


    屋內根本沒有人,桌上隻有一封信,將地點換成了城西的一間民宅。


    隨後到了城西的民宅之後,同樣也發現了一封信,指向了城東的一間破廟。再去,又是一封信,接著指向別處,如此往複折騰一晚上也沒有任何收獲。


    要到天亮的時候,一名在當值的明鏡司文書,在從家裏發現了一封信,趕忙送了過來。


    這次信封上的“晉陽公主”四個字寫的很不規整,正是出自於程木淵的筆跡。


    信裏還有一根金釵,帶著血。


    眾人看信之後,臉色都沉了下來。李明達本以為程木淵的目的沒有達到,暫時不會去動李惠安,卻沒想到喪失耐心了。李明達看著金釵上的血,有些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信上要求李明達大開城門邊整他,逃離長安城,不然的話。她會一點點收到李惠安身體的一部分。


    “高太醫請來。”


    李明達隨即又吩咐下去,讓長安城四處城門大開,百姓可以隨意出入。


    這時候聖旨也來了,李世民打發了很多將軍過來配合李明達尋找李惠安。


    研究過地形之後,李明達還是選擇按照程木淵的要求,隻和房遺直一同前往。


    信裏要求房遺直和李明達在城西十裏處的“大孤山”交換。山如其名,這是一座孤山,還算高聳。這座山的情況和平康坊的那個酒樓竟然有些相似,三麵空曠荒蕪,北邊挨著條大河,山裏邊倒是有林子。


    如果從山頂觀察情況的話,就可以一眼看出從京城的方向是否帶了兵過來。


    “我們或許能趕到程木淵到達之前埋伏在哪裏,畢竟他騎的馬一定沒有我們的快。”程處弼提議道。


    “不能冒險了,就我們兩個人去。”李明達看眼手裏帶血的簪子,立刻命人備馬。


    “可是這樣太危險,怎知道這一次不是一個幌子?如果他不放人,再把公主和世子抓了……”田邯繕說著就眼睛紅了,跺腳氣道,“我還不信了,我們這麽多人竟然鬥不過他。”


    “別說廢話了,趕緊準備。”李明達訓著田邯繕,看著程處弼,隨即帶著已經虛脫剩半條命的蕭五娘出發。蕭五娘被五花大綁地橫放在馬背上,捆綁固定的很結實。李明達何妨一直都騎著快馬,房遺直負責牽著承載蕭五娘的馬,隨即二人就一前一後出城了。


    到了孤山之後,倆人就下了馬,觀察周圍的情況。


    房遺直看向李明達。


    “山上有動靜。”李明達道,“這迴應該不是虛晃。”


    第158章 第 158 章


    “有公主在,就容易多了。”房遺直忍不住稱讚,隨即抬頭仰望眼前的孤山。公主耳朵敏銳,可防患於未然,也可讓大家提前有個準備,這比冒著暴露危險派軍去刺探更太多。


    李明達看著房遺直,忽然聽到山那邊傳來聲音,就立刻專心致誌出神地聽。


    房遺直也發現李明達察覺到什麽,所以在旁沉默等待。本來安靜的兩個人,突然被一聲女子低笑打破。


    “都什麽時候了,房世子,你還有工夫和公主談情說愛。公主也真是個好姐姐,自己妹妹的安危一點都不擔心,竟隻顧著看美男子。”橫在馬背上的蕭五娘嘴巴毒辣地嘲諷李明達和房遺直


    房遺直轉身到路邊,彎腰隨手抓了一把草,直接狠塞進了蕭五娘的嘴裏。蕭五娘嗚嗚地掙紮無效,眼瞪著房遺直,憎恨地怒火噴薄而出,但房遺直根本就沒有多看她一眼,轉頭就背對著她隻顧著關注李明達那邊。蕭五娘氣氛至極,偏偏又沒有辦法,最終掙紮無效,老實地躺在馬背上虛脫又認命地喘氣。


    李明達蹙眉很久,隨後迴頭看一眼蕭五娘,拉著房遺直往稍微遠的地方走,小聲和他說了幾句話。


    房遺直聞言眉頭也皺了一下。


    “腳步聲近了。”李明達道。


    不久之後,林子裏果然傳來了,房遺直也可以聽到的腳步聲。


    馬背上的蕭五娘也聽到了聲音,立刻來了精神,努力地抬起頭,朝林子那邊看。


    “嗖”的一聲,一支箭打到了前頭的鬆樹樹幹上,箭身上還綁著一封信。


    房遺直去取來將信展開,轉頭告知李明達:“讓我們一直往前走,在半山腰的老鬆樹下見麵,樹幹上有箭作為標記。”


    李明達聽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對方一直點了下頭。房遺直轉即將馬背上的蕭五娘解開,放了下來。當下隻捆住了蕭五娘的上半身和雙手,房遺直用繩子牽著她走。走之前,房遺直抬眼瞧了瞧天上的太陽,轉即還特意多看兩眼蕭五娘。


    蕭五娘立刻對房遺直扯嘴笑了笑,一邊跟著他二人走,一邊問:“你看我幹嘛呀?還用那麽溫柔地眼神,我會誤會的。”


    蕭五娘說罷,特意看向走在前頭李明達。


    李明達腳步沒停,一直往山上走,似乎很著急見到程木淵和李惠安。


    蕭五娘就往房遺直身邊湊了湊,“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房遺直斜睨一眼蕭五娘,沒說話。


    蕭五娘不依不饒,“說說唄,我在沒被抓之前正經還是公主的摯友。她以前就偷偷我說過她對你的想法,你要是把你的實在想法告訴我,我也告訴你她的。”


    蕭五娘一臉審視地打量房遺直,覺得他肯定會答應自己。但他沒料到,這時候走在前頭的李明達突然迴頭,讓她不要亂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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