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和一條狗到了趙家。


    楊氏正頂著太陽在院裏的菜園子裏澆水,見進門來的孫兒和苟小小都是渾身濕答答的,忙撂下手上的活兒過去。


    “噫,兩個人都是,這咋弄的?”楊氏又生氣又覺得好笑,扯了一下串兒的耳朵,說著氣話開著玩笑,“你是跑河裏看人家抓魚去啦!”


    串兒無比認真的點頭,“我叫人給推河裏了,是我姑把我撈上來的。”


    楊氏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急,就沒往心裏去,隻當是串兒和誰家的小孩兒打架鬧著玩兒才掉到了河裏。


    她這會兒沒有責怪串兒的心情,催著他到屋裏去換衣裳。


    苟小小也該迴去換衣服,正要走的時候一轉身剛好看到趙家的籬笆牆那邊匆匆閃過一道身影,不由得停下來迴想,她總覺得剛才籬笆牆跟前的那個女人模樣長得像極了之前她在河邊看到的那張在人群中一閃而過的女人臉。


    她看著籬笆牆那邊,問楊氏:“楊大娘,我將才看到牆那邊有個女的,那是誰哦?”


    如果那個女人是趙家的鄰居,那楊氏必然是認識的。


    楊氏不假思索道:“你說的是我大兒媳婦子吧。我們家老大跟她在牆那邊的院子裏住著哩。”


    苟小小若有所思了一陣,握著楊氏的手,說話的口氣有些鄭重,“以後最好不要讓串兒一個人出去玩。”


    一向對她的話頗為信服的楊氏不由得想起了先前在紅星醫院那會兒,苟小小建議他們二老帶著串兒去城裏看病,她就覺得現在苟小小臉上的神情和說話的口氣像極了那時候的……


    將苟小小等人送到院門外,楊氏揣著糊塗和幾許不安去屋裏,見正在穿褲衩的串兒臉上有一大片紅腫,頓時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你是不是跟人家打架了?”


    串兒滿眼無辜,“沒有哦。”


    楊氏戳著他左邊腫起來的那半張臉,把串兒疼得嗷嗷叫。


    楊氏罷手後,問:“沒有,那你臉上是咋迴事兒?”


    串兒雙眼含淚,捂著臉,委屈道:“這是我姑打的!”


    楊氏愣住,“她打你弄啥?”


    難不成自己這小孫子跟將走的那閨女幹了一架?


    倆人是手牽手迴來的,看上去關係好得很,不像是掐過架的樣子。


    見串兒下巴那兒有一塊血跡,楊氏又一驚一乍的。


    “噫,臉上咋還有血哦!”她把才穿好衣裳的串兒又扒光,將赤條條的孫兒翻來覆去檢查了個遍,“快給我看看,哪兒流血了!”她這一檢查,發現串兒的胸口處又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淤青,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臉腫成那樣,你胸口這兒又是咋迴事兒?”


    從外麵背了一捆柴禾迴來的柳氏,一到家就把柴禾撂地上,急急忙忙跑著進屋,看到串兒光溜溜的坐床上,眼淚刷的一下流出來了。


    她撲到床邊,抱著串兒,哭哭啼啼著打量他,“串兒,你沒事兒吧?”


    楊氏覺得莫名其妙,心想就才半天功夫沒見到兒子,柳氏這反應未免有點過頭了吧。


    “你哭啥嘞,趕緊給串兒穿上衣裳!”楊氏說。


    柳氏好像沒聽見,抱著串兒確認:“我將才擱那邊買柴禾,聽人說你叫人給推河裏,差點兒淹死,是不是真的哦?”


    串兒點頭說:“要不是我姑把我從水裏撈出來,我真就淹死了!”


    楊氏聽愣了。


    苟小小把串兒送迴來那會兒,楊氏沒有聽她講串兒落水前後的詳細情況,就自然而然得以為沒多大事兒,聽兒媳婦和孫兒連說了兩個“淹死”,才驚恐的意識到事情嚴重到何種程度——


    他們趙家的這根獨苗兒,險些斷送到河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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