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心,她不知道,明明她跟他認識二十年了,居然比不上才跟他相處不過幾個月的顏韻。


    兩人小時候關係還算可以,畢竟那時候在國外,他隻有她一個玩伴,不過即使如此,他對她也一直就那樣,不算冷淡,但也跟親近搭不上關係,等過了幾年長大後,他對她更是能少來往就少來往。


    不過喬佑清絲毫不會挫敗,她一直覺得自己跟別的女人是不一樣的,所以她可以很耐心的等,等他複仇,等他變得越來越強大,等他喜歡上她,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邵敘對顏韻居然有了感情,這怎麽可以!


    一路來到停車場,喬佑清下意識地想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卻被邵敘製止,“你坐後座去。”


    這是什麽意思?


    喬佑清怔住,不解又難掩震驚難過的看向他。


    邵敘最近有刷微博的習慣,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是不知道的,現在他知道了,很多女性對副駕駛座的專屬權都很介意,知道這一點之後,他就沒讓除了顏韻以外的人坐他的副駕駛座。


    要是有一天她發現了,悄悄地給他記了一筆,以後心情不好了找他麻煩,那就真是見鬼了,所以,還是防範於未然比較好,比較明智。


    “為什麽?”喬佑清此刻顯得很可憐,因為坐了太久的飛機,她在飛機上也沒有休息,臉色看起來並不好,哪怕是粉底液也遮不住她的疲憊。


    她很白,不同於顏韻那種健康的白裏透紅的白,而是一種蒼白。


    很瘦很瘦,頭發長長的,帶了些很淺的栗色,微卷,隨意的用發帶綁著。


    其實她的五官長得很好看,但不知道為什麽組合在一起,就給人一種很寡淡的感覺,哪怕她這會兒化著精致的妝容。


    然而邵敘看不到她的可憐,隻是站定,看向她。


    在這黑夜之中,他麵無表情,一手插在褲袋裏,薄唇緊抿,給人一種很冷漠的感覺。


    “因為這是她的位置。”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喬佑清又一次怔住。


    她想象過很多次這男人說情話的樣子,唯獨沒有想過,他說情話的對象不是她。


    是不是從前她太有把握,所以老天才給她開這麽一個玩笑。


    如果她知道邵敘會對顏韻動心,那麽當初她說什麽都會拚命阻止邵敘迴來。


    “好了,上車吧,我明天還得早起上班。”


    邵敘說完這話就上車了。


    喬佑清呆呆的站了一會兒,眼裏滿是嫉恨,卻在上車前,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邵敘在地圖上搜了一下,最後確定某家酒店,導航了一下,準備開車過去。


    喬佑清安靜地坐在後座,過了好一會兒,等到邵敘在等綠燈的時候,她才慢慢地開口,“阿敘,你不打算迴波士頓了嗎?”


    邵敘皺眉。


    本來他是不想迴答的,但想到她是那個人的女兒,就算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便道:“……暫時沒有打算。”


    他現在覺得這裏很好,哪怕在迴國前,他是在國內生活了不到十年,卻在波士頓生活了二十年,可很奇怪,他對這腳下的土地特別眷念。


    可能是他現在覺得在國內的短短幾個月,遠遠比他在波士頓的二十年要開心得多快樂得多。


    人不就是這樣嗎,在哪裏呆著快樂,就在哪裏停留。


    “為什麽啊!阿敘,你忘記你在波士頓的那些朋友了嗎,以前我跟我媽還有你,我們幾乎每個月都會見麵吃晚飯,那是非常快樂的周末,我知道國內很好,但這裏不該是你的歸宿,更何況,邵氏的根基在國外,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喬佑清頓了頓又說,“阿敘,我記得你以前就說過,人不要感情用事。”


    其實她在說完這些話之後,就開始後悔了。


    邵敘並不喜歡這樣對他進行說教的人。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邵敘前幾年才慢慢地跟她媽媽疏遠,因為他討厭別人對他的生活還有決定指手畫腳。


    正在喬佑清想著要怎麽補救的時候,隻聽到駕駛座的邵敘語氣淡淡的說道:“我記得我當初還說過一句話。”


    他停頓了一下,綠燈重新亮了起來,他一踩油門開了出去。


    車內很安靜——


    “我說過,不要多管閑事,特別是我的事。”


    第66章


    喬佑清從來都不是經受不起打擊的人,這二十年來,在邵敘身邊,早就把她的脾氣一點一點的給磨沒了,至少在邵敘麵前,她是個沒有脾氣的人。


    有時候喬佑清都在驚歎,自己怎麽會這麽厚臉皮。


    明明他說的話已經夠傷人,明明他的態度已經這麽的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媽媽對他有恩,他根本懶得搭理她,可她還是從來沒想過要放棄。


    說不上為什麽,但就是覺得,好像這輩子隻能喜歡這麽一個人。


    她在邵敘麵前,永遠都能第一時間的調節好自己的心情,聽到邵敘這麽說,心下酸了一下,就像是擠了檸檬汁在心上,酸到徹底,這一秒明明覺得受傷,但下一秒又以令人咂舌的速度恢複了笑容。


    “我沒有多管閑事啦,好,知道你不喜歡聽,我以後不說了好不好?你看看,我們都快半年沒見麵了,不要一見麵就板著張臉啊。”


    喬佑清笑盈盈的看著正坐在駕駛座的邵敘。


    “阿敘,我在飛機上都沒吃東西……”她捂著肚子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這世界上有一個成語叫做身不由己,也有一個成語叫迫不得已。


    邵敘並不想跟喬佑清過多的打交道,可如果這世界上真的什麽關係都能由著他的性子,那也不可能,他必須得承認一點,喬佑清的媽媽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但當年如果不是她,他可能已經死了,所以,於情於理,他對她唯一的女兒都不能太冷酷。


    當然,像電視劇裏演的那種,因為恩情,讓他對喬佑清言聽計從,那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他跟喬佑清認識二十年,關係再怎麽淡,也有關係,她現在迴國,他幫她安排住的地方,這是必須的,現在她肚子餓了,他帶她去吃東西,也是應該的。


    “我可以給你叫外賣。”


    喬佑清一直都沒明說,但她的心思他都知道,這幾年來,他一直盡量遠離她,可好像都沒什麽效果。


    或許,可以趁這次她迴國,他有必要讓她看清楚,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從前都不可能的事情,現在更是不可能會發生。


    “…………”


    喬佑清真的被噎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才好。


    他們之間的關係,難道現在到了連陪她吃頓飯都不願意了嗎?


    她低低地恩了一聲。


    哪怕邵敘再遲鈍,也能知道她現在有多失落,可他並不關心。


    事實上,以前不關心是覺得跟他沒關係,現在不關心是因為他知道,他如果沒打算跟喬佑清在一起,他如果喜歡顏韻,就不該過多的去關注別的女人的情緒。


    喬佑清的媽媽對他有救命之恩,有養育之恩,更有知遇之恩,所以從前哪怕再煩喬佑清,他也一直忍著,除了知道喬佑清翻不起風浪以外,更多的還是不看僧麵看佛麵。


    一路上隻要喬佑清不主動搭話,邵敘基本上也是不開腔的。


    離酒店還有兩公裏左右的時候,邵敘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瞥了一眼,是顏韻打過來的,一瞬間表情就發生了變化。


    喬佑清在聽到電話鈴聲響的時候,立刻就全身進入警備狀態,她屏氣凝神的聽著。


    作為女人,她有第六感,直覺告訴她,打來電話的人應該是顏韻。


    顏韻正躺在床上敷麵膜,打這通電話直接開的免提。


    腳趾上塗著還未幹掉的指甲油,床頭櫃上的蒸汽熏燈開著,屋子裏是一種很好聞的淡淡香味。


    “你應該還沒睡吧?”


    她還不知道邵敘的作息時間,不過現代人再怎麽早也不會十一點不到就上床睡覺吧。


    隻希望沒有打擾到邵敘。


    邵敘低笑了一聲,明明剛才才見過麵,可是現在聽著她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半傳來,他居然又開始想念。


    不,也不是想念,沒那麽肉麻,應該是說在猜測她這會兒是在幹什麽。


    她的語氣很自在很悠閑,應該是洗完澡躺在床上了吧,她那麽愛美,這時候說不定就是在敷麵膜。


    “還沒睡呢。怎麽了?”


    他話音落定的同時,喬佑清的指甲都險些插進了肉裏。


    她趕忙低下頭,不想讓邵敘透過後視鏡看到她此刻的臉色。


    一定很難看。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你今天不是說明天來接我上班嗎?”


    “唔,是,所以你明天早起,別讓我再在你家一等就是大半個小時了。”


    顏韻被他這話逗笑了。


    她比較無賴,總會為自己開脫,再說了,又不是她讓他等的,是他自願的。


    “這可不好說。”


    “那你提前告訴我,你打算什麽時候起床?”


    顏韻將手機放在被子上,她自己探出手,用手指小心地按摩按壓臉部。


    “話說迴來,邵總,我現在可不敢遲到了,貴司的辦事效率實在太快,我可以直接越過各部門跟你投訴嗎?”


    “你想投訴什麽?”


    邵敘自己都不知道,剛才的他,跟現在的他,判若兩人。


    “你們公司的江遲是辭職走人了的,到現在都沒人來交接他的工作,我們項目組沒一個是閑人,現在多出一個人的工作量,哪怕是我這個經理,每天也是忙得很了,你說這樣我還敢遲到嗎?反正我不管,你明天必須去催催了,別說這是小事,這會讓我們顏氏懷疑貴司的誠意。”


    他當初能拿自己是邵氏總裁的身份給她試壓,不讓她請假,現在她也能。


    “那好吧,不過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嗎?”


    “那自然不是。你明天來接我的話,應該會路過十字路口那條街,那裏有一排早餐店,有一家的醬香餅真的特別好吃,你明天過來的時候給我帶一份,讓那老板多放點辣的。”


    邵敘又能說些什麽呢,哪怕是這種要求,他此刻眼裏跟臉上都是藏不住笑意。


    “好,我給你買,醬香餅是吧,我記住了。”


    正在顏韻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道女聲——


    “阿敘,你說的酒店是不是前麵那個?我好像看到了。”


    顏韻坐直了身體,麵膜都差點掉了下來。


    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聽到那頭的邵敘對她冷靜地解釋道:“剛才說話的是我一個很尊重的長輩的女兒,她從國外過來,我就帶她去找酒店,你不要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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