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柳暗‘花’明


    董三爺這一坦白‘交’待。我才徹底的吐出了一口氣,懸在心口的這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毫無疑問,董三爺就是董大愣的孫子,也就是攝政王多爾袞的後代。


    心裏雖然是欣喜若狂,但是我臉上可不敢表‘露’出來,等董三爺說完後,我隻是略略的點了點頭,告訴他剛才羅盤之所以失靈,是因為有股怨氣籠罩在墓地的四周,很有可能就是他父親的一縷怨念,似乎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過於執著,才會把這裏的氣場打‘亂’。


    董三爺我說完後,好像突然間就蒼老了許多,暮氣沉沉的點了點頭,告訴我,是他父親在解放前那陣子‘混’‘亂’時期,被冷槍打傷了肺子,一輩子就落下個‘毛’病,沒過四十歲就死了。活著的時候一想起老太爺的屍骨還曝曬於郊野,就長籲短歎,直到死的那一刻還在說著這件事,唉,著實遺憾。


    我見董三爺說起這些事來,纏綿悱惻,不由的有些眼圈泛紅。看了看我們,不好意思的搖頭笑了笑,自嘲是人老了就念舊,說著說著就動了情了。


    這一瞬間,不知道怎麽了,我竟然有種同情董三爺的感覺,覺的這老頭也的確是有些不容易,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也是吃了不少的苦才打拚到現在這個水平,心裏一時有些矛盾。


    看的出來,董三爺很希望我能幫幫忙,隻是一直礙於情麵,並沒有說出來。我一想到很多事情還要指望著這董三爺,敢緊就主動請纓,詢問董三爺是否需要調整一下,董三爺聽我這麽一說,趕緊連聲道謝,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執意中午他做東,請我和大牙吃點東西。


    一方麵盛情難卻,另一方麵,我還有些我的打算。於是也就半推半就,上了董三爺的車。不過我也提前就打了預防針,告訴董三爺我自然會盡力而為,但是不敢保證能百分百完美解決。


    董三爺衝我擺了擺手:“小兄弟不用過謙,難道小兄弟肯這樣幫我,客氣的話也不多講了,來日方長,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能辦或是不能辦的,都會盡力而為。”說完後,又告訴我們,他家裏的廚師做的一手地道的湘菜,味道還不錯,可以品嚐一下。


    我剛要客氣,董三爺趕緊衝我搖了搖手,笑笑說:“就不用客氣了,在家裏吃的隨便一些,而且也衛生。”


    見董三爺這麽說,我們也不便再說什麽,陪著他東拉西扯,坐了很長時間的車。總算是到了地方。


    餐廳裏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熱心騰騰的,看這菜式,一瞅就是專業的廚師做出來的,無論是刀工,還是菜品,都是極為講究,油重‘色’濃,連鍋帶碟擺了滿滿的一大桌子,看就著有食‘欲’。


    董三爺一邊吃著,一邊給我們介紹,說這廚師是地地道道的湖南人,他無意間在一家酒店吃過他做的菜,覺的口味不錯,正好家裏需要請個廚師,直接就給聘過來了。


    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湘菜,形‘色’兼美,原汁原味。指著一盤甲魚湯似的東西告訴我們,這菜叫“霸王別姬”,是傳統的湘菜,問世於清代末年。是用甲魚和‘雞’做為主要原料,先煮後蒸,‘精’製而成。製法‘精’巧,吃法獨特,鮮香味美,營養豐富,讓我和大牙一定要多吃一點兒。


    這頓飯真沒少吃,差不多都頂脖兒了。才放下了筷子,席間都喝了點紅酒,下桌子時,我和大牙的大臉都是紅撲撲的。


    迴到客廳,董三爺給我們衝起了功夫茶,就這待遇明顯和上次有著天壤之別,我和大牙還真是受寵若驚。


    我現在腦袋裏的問號是一個接一個,覺的有必要也該稍稍探探底了,先旁敲側擊一下,如果董三爺就是背後‘陰’我們的人,估計這一敲打就會‘露’出馬腳來,不是他還好,真的是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打悶棍這啞巴虧,說啥我也不能就這麽認了。


    喝著茶,聊著天,不知不覺的就又聊到了今天上午“相墓”的事情。


    我便不經意的隨口問了句:“三爺,您應該是滿族吧?正白旗,是嗎?”


    董三爺執壺的手微微的頓了一下,也就是一兩秒的事情,動作很細微,但還是沒逃過我的眼睛。就見董三爺一邊慢條斯條的繼續倒著水,一邊反問我:“哦,怎麽這麽說?”


    我嗬嗬一笑,又問董三爺:“三爺,恕我冒犯,您爺爺董文廷是不是就是當年東北大局的大櫃董大愣呢?”


    董三爺聞聽此言,把壺小心的放在台麵上,重新的又打量了我一陣,並沒有出聲。


    我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大牙,告訴董三爺。大牙的爺爺是當年寨子裏的“白‘玉’柱”,報字“小旋風”,老爺子沒事時經常講些陣年舊事,所以我們才知道東北大局這碼事,看見墓碑上老太爺的大名後,確實有些吃驚,不敢相信,以為是重名重姓呢,但是結合墓相來看,我還真有些拿不準了。


    我這麽說也是緊捏著一把汗,如果董三爺敢承認他是董大愣的孫子,那必是多爾袞的後代,一切自然都水落石出了。往大牙身上推,一是因為董三爺對大牙不是很了解,二是大牙一直時不時往出冒點黑話,估計董三爺多少也會有點印象。


    果然,董三爺看了半天後,衝大牙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眼睛低垂,好像是在想著什麽事情,好半晌,才抬起頭,對我們說,這件事恐怕世上除了他自己,也就隻有我倆知道了。


    董三爺把茶水重新續好,這才慢慢的和我們說了起來,說是他也是聽他父親講的,解放前的那一仗,整個寨子都被打平了。當時他父親還沒成家,死裏逃生,好不容易撿了條命,逃了出來,但是也負了傷,當時的醫療條件也不允許,這傷也就沒有及時醫治,最後。竟然連累至死。


    在那個年代,像他們家這樣的成分,比地主、土豪還要慘,抓起來就得關監獄去,還能不能出來就不一定了,所以也是東躲西藏,日子自然過得艱苦。在他十六歲時,他父親就去世了,而母親竟然也失蹤了。


    那時候,正趕上知青下鄉的大‘潮’,他在城裏也沒有什麽事情做,稀裏糊塗的就上了車,去了農村,在農村一待就是八年。


    後來知青返城,改革開放了,他從農村跑出來後也沒事可做,就跟著當時的一些人幹起了個體戶,做上了“倒爺”。好在他父親去世後,還給他留下了點金銀首飾,賣了些錢做為本錢,帶著一千塊錢就去了上海,當時批發了二提包圍脖,每提包正剛能裝五十條,一共一百條。


    跟著那群人就擠上了火車,去了海拉爾,海拉爾那地方當時經濟落後,滿目淒涼。什麽都沒有,當時都陣子,都說那裏“輕工業是被服廠,重工業是掛馬掌”,他們這些倒騰商品的‘交’易市場異常火爆,兩提包圍脖放腳下一放,不到兩個小時,就被搶購一空,這一出就能淨賺一千元。


    一千塊錢在當時那也是不得了,幹了沒幾年,用今天的話來說,也算是發了,有了本錢,加上從小就見過些金銀古董啥的,就做起了古玩兒生意,也算是苦盡甘來吧。


    這些事在董三爺口中娓娓道來,我們聽著就像是在說著不相幹的人一樣,說的雖然極為簡單,但是不用想也能猜到,肯定也不會是一帆風順,吃了不少的苦。


    等董三爺說完後,我趕緊接過茶壺,給董三爺續了杯水,然後裝作很隨便的樣子,問他知不知道祖上的事情。


    董三爺看了看我,嗬嗬一笑:“小兄弟,你說的並沒有錯,我家祖上的確有做高官的,位至公卿也不足為過,我家先祖正是多爾袞。”


    一聽這話,我手裏的茶壺差點就掉了下來,故意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張著大嘴“啊”了一聲,然後打量了一下董三爺,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自言自自語道:“的確是龍氣護澤,隻是我也沒有想到,您家祖上竟然是這麽個大人物。”


    頓了頓,我告訴董三爺,墓地的事情,我已經有了打算,這塊墓地需要重新移墳,要選擇曲水之山,蟬翼之‘穴’,才能化掉墓地的那縷怨氣,讓死者安生。至於他爺爺的屍骨的問題,估計是找不到了,但是也不能像現在這樣立空墳,這樣於風水不合。我會想些辦法,把這件事處理好,畢竟祖墳蔭五代,這個是不能大意的。而而具體的‘操’作時間,我還要迴去好好推算一下,等都準備好了後,再給他打電話。


    董三爺自是感‘激’不盡,不停的說些感謝的話,最後一拍大‘腿’,衝我們說:“唉!你償看我這記‘性’,昨天本來要送件禮物給你們的,但一打岔還給打過去了,這樣吧,我自作主張,送你們一件禮物,雖然不是很貴重,一般人也未必能喜歡,但是估計你們肯定會很感興趣。”


    說著,從書架上取過來一隻盒子,放在了我們麵前。


    別看董三爺嘴上說的簡單,但是我心裏明白,他能拿出來的東西不可能像他嘴裏說的那麽輕鬆,所以趕緊把盒子又推到董三爺麵前,一臉為難的說道:“三爺,您這麽著,我倆可真是太沒眼力見兒了,無論如何我倆也不能收,總不能連吃帶拿啊,您真是太多心了。”


    董三爺看了看我,突然笑了笑:“要不你們打開看看,要是不喜歡再說。”


    盒子不大,很普通,但董三爺這麽一說,我還真是有些好奇,想不透為什麽董三爺執意要送我們件東西,又這麽有把握我們能喜歡,再轉念一想,反正打開也未要一定要收下,就笑了笑,看了一眼董三爺,然後輕輕的把盒子打開了。


    盒子裏麵除了兩顆珠子以外什麽都沒有。


    這兩顆珠子一黃一紅,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我看了看,小心的拿起一顆,感覺大小倒是有些熟悉,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心裏就是一驚,我愣眉愣眼的看了一眼大牙,然後把珠子遞給了大牙。


    大牙不明所以,接過後,迎著燈光看了看,剛要放下來,突然好像也意識到了問題,趕緊又握在手裏,閉上眼睛‘摸’索了一陣,好半天才慢慢的睜開眼睛,衝我眨巴了幾下眼睛。


    董三爺一直在眯著眼睛盯著我倆,見我倆看的差不多了,這才嗬嗬一笑,指著這兩顆珠子說:“沒錯,這兩顆珠子一顆是黃‘玉’的,另一顆是紅珊瑚石的,與你們先前帶過來的硨磲魄珠應該有些淵源。這兩顆珠子對於別人來說,僅僅是兩聲品相上乘的有一定收藏價值的寶石而矣,但是對於你們來說,真正的意義遠大於他的表麵價值吧,怎麽樣,我的禮物你們還喜歡嗎?”


    我和大牙其實也猜到了,這兩顆珠子正是我們一直尋找也沒有找到的另外兩顆珠子,但是這事太過於突然,心裏一直打鼓,有些不敢相信,聽董三爺言之鑿鑿的講了出來後,頓時熱血沸騰,真的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董三爺嗬嗬的笑了一陣,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然後告訴我們,這兩顆珠子是前段日子無意中碰到的,別人都沒怎麽在意,不過他倒是一眼就想到了我們先前的那顆硨磲珠子,於是就把珠子直接就買了過來。


    聽到這裏,我趕緊小心的問道:“三爺,那您知道賣珠子的那人是誰嗎?家是哪裏的?”


    董三爺搖了搖頭,告訴我,這行裏的規律,不能盤路,不能多問也不能多說。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衝董三牙笑了笑,解釋說一時之間有些著急,倒是讓三爺為難了,我也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有些好奇。


    董三爺擺了擺手,招唿我倆別光說話,喝點茶水,然後他又取出一隻檔案袋,‘交’給我們,告訴我們,珠子上的文字都在上麵,還是一樣,上麵的文字他也不認識,如果有需要,還是去找柳老師問問吧。


    我趕緊連聲道謝,看了看桌子上的這兩顆珠子:“三爺,多謝您費心了,不過,這珠子我們不管怎麽說,我們不能靦著臉就給拿走了,這個實在是說不過去,這樣吧,我們把檔案袋帶走,如果有需要,我們再到您這來借。”


    董三爺衝我歎了口氣:“你也太客氣了,客氣的倒顯的有些生分了,這樣吧,東西就當先借給你們的,用完了,你再還迴來總行了吧?”


    大牙在旁邊往前湊了湊,衝董三爺嗬嗬一笑:“沒問題,三爺,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真要是再不接著,倒顯的我們有些太不識抬舉了,那我們就先收著,謝謝您哪三爺!”


    董三爺擺了擺手,往靠背上一仰,似乎是有些累了。我見狀,趕緊衝大牙使了個眼‘色’,客氣了幾句之後,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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