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夢魘


    匾額上四個鬥大的描金大字:八角明樓。


    大牙指著頭上的匾額縮了縮脖子:“來亮。八角明樓?他**的這不是活見鬼了嗎?我尋思劉老三說的故事是扯犢子呢,媽了個巴子,看來是真的啊!”


    我一看到這幾個大字,心裏就是一沉,真是怕啥來啥,看來我們現在肯定是撞鬼了。


    不過,瞅著眼前這座氣勢如虹的大‘門’樓,感覺很真實,用手拍了拍,也並不像是幻覺。


    我默不作聲,伸手偷偷的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裏子,這一捏,我就感覺有些不對,手上又加了把勁兒,這下頓時就傻了。


    無論我怎麽使勁的掐自己,竟然都沒有一點感覺,捏在自己的大‘腿’上就像捏在木頭上一樣,沒有一點知覺,我的腦袋徹底的懵了,突然我意識到,難不成現在是在做夢?


    我轉頭看了看大牙。又看了看這座八角明樓,都是活靈活現,都很真實,大牙此時正一臉茫然的看著我,也不吭聲。


    我盯著大牙,緩緩的說“大牙,我們現在是在做夢,你知道嗎?我們現在是在夢裏!”


    大牙一頭霧水,砸巴了幾下嘴,死氣沉沉的斜眼看了看我:“做夢?做什麽夢?”


    我看了一眼大牙,然後指著院牆說:“這裏都不是真的,現在是在夢裏,不信,你拉著我,我帶你進去。”


    我拽著大牙,直奔院牆撞了過去,因為我知道是在夢裏,所以也沒有什麽顧忌,果然就在我們剛接觸到院牆時,身子一下子就穿牆而過,到了院子內。


    大牙眼睛都瞪直了,有點不相信的看著我,我也懶得解釋,隻能一陣苦笑。


    我現在明白我是在夢裏,而眼前的大牙其實隻不過是夢中的大牙,和這個本來就虛幻出來的人對話實在是太‘浪’費‘精’力,我不相信我們倆又會進入到一個夢境中。如果真的是那樣,大牙也不會是現在這副神態,早就罵起娘來了。


    走在青磚鋪就的甬路上,一直穿過庭院,又邁上九重石階,才到了金碧輝煌的大雄寶殿。


    大殿內祥光藹藹,彩霧紛紛,朱欄‘玉’戶,畫棟雕梁,一尊五米高的佛像端坐在蓮‘花’台上,隻是這佛像越看越有些奇怪,正常的佛像都是慈眉善目,容貌安詳,而眼前這尊卻顯得表情猙獰,咬牙切齒,怒目而視,是個“忿相”。


    我滿腹疑問的又抬頭看了看屋頂,頓時大吃一驚,原來屋頂上描繪了成千上萬尊佛像,表情各異,頭挨頭。腳挨腳,畫了滿天神佛,我看了半天,也認不出一個來。


    而這些佛像仿佛都在盯著我看,一瞬間,讓我眼‘花’繚‘亂’,眼前的景像變得模模糊糊,再也看不清了。我‘揉’了‘揉’眼睛,也無濟無事,屋頂上好像又變幻成夜空數不清的星星,閃閃發光,時明是暗,剛看了不幾眼,就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旁邊的大牙也和我一樣仰著脖子瞅著屋頂,估計也是被屋頂的這些佛像給震呆了,一動不動。


    等我再迴頭看大牙,差點沒把我嚇死。就見一隻盤子大的蜘蛛‘毛’茸茸的正趴在大牙的臉上,而大牙似乎根本就沒有感覺,透過蜘蛛的爪縫正看著我笑。而那隻肚子滾圓的黑蜘蛛八爪‘亂’刨,就在大牙的臉上蹬來蹬去,看到這一幕,我就覺得頭皮發麻,‘毛’骨聳然,差點魂飛魄散。


    這時,大牙臉上帶著一種詭異的微笑,盯著我看,就任憑那隻盤子大的蜘蛛在臉上爬來爬去,我雖然知道這是在夢裏,不過也是嚇得手腳冰涼。一咬牙。我也豁出去了,一巴掌就把那隻黑蜘蛛從大牙的臉上給扇了下去,然後拉著大牙奪路而逃。


    一路上頭也不敢迴,邁開大步,拚命的跑,唿哧帶喘的總算跑到了大‘門’外,我這才停住了。


    抬頭看了看大‘門’,我立馬就又愣住了,剛才‘門’上的匾額還明明寫著“八角明樓”,而此時卻變成了“蟲王神廟”。


    蟲王廟?怎麽會是蟲王廟呢?


    我有些不解的拉了拉大牙,示意大牙也看看這匾額,可是拉了半天,大牙卻像木頭人一樣站在旁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扭頭一看,就見大牙臉上血‘肉’模糊,‘露’出幾個血‘洞’,正用手在無意識的胡擼著,一邊用手抓來抓去,一邊還問我:“來亮,我的眼睛呢?我的眼睛去哪兒了?”


    我的媽呀,看到這情景,我眼前就是一黑,感覺昏死了過去。


    隨後。我騰地一下就從地上坐了起來,嘴裏還喊著大牙的名字。


    大牙在旁邊‘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我:“你作什麽妖呢?剛睡著,瞎叫喚啥呢?”


    我‘毛’‘毛’愣愣的四下看了看,我們仍然還在樹下,這才意識到剛才真的是在做夢,現在應該是夢醒了。這個夢太詭異了,清晰真實。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我還清醒的知道是在做夢,一想到夢裏的情景,我趕緊瞅了瞅大牙。這才放下心來,隨後,我突然大聲喊了一聲:“蟲王廟!”


    大牙在旁邊打了個哈欠,眯縫著眼睛問我:“啥,啥廟?”


    我雙手把住大牙的肩膀,使勁的晃了晃,總算把大牙晃的清醒了一些,這才把夢中的情景和大牙詳細的說了一遍。


    大牙剛開始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發困,而是到後來,眼睛瞪的溜圓,早就睡意全無,等我說完後,他張著大嘴問我:“你是說鬼樓不是八角明樓,是什麽蟲王廟?我的臉還沒了?臉咋還‘混’沒了呢?”一邊說著,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蟲王廟,難道是……?


    我瞅了一眼大牙,然後說:“大牙,趕快把柳葉和立‘春’叫來,我知道這裏是怎麽迴事了。”


    大牙愣眉愣眼的看了看我,不過也沒有說什麽,掏出手機,翻了翻號碼,然後撥了過去,隻是響了半天,大牙告訴我無法接通。


    我讓他再給立‘春’打過去,大牙趕緊又撥了過去,可是結果一樣,仍然是不在服務區。


    我倆對視了一眼,馬上意識到不好,也顧不上別的,趕緊撒丫子就往車子的方向跑。


    一邊跑,我心裏一邊打鼓,可千萬別出什麽事,如果柳葉和立‘春’出了事,這輩子我怕都會良心不安。


    我和大牙踏著夜‘色’,月光下狂奔。


    車子距我們應該也就是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可是我們跑了好幾分鍾。都跑出了那片‘玉’米地,也沒有看到有車子的影子。


    車子不見了。


    我突然的就止住了身形,後麵緊跟著我的大牙一個不防備差點撞到我,踉蹌了兩下,好歹是沒有趴下,有些急急歪歪的衝我吼道:“來亮,你詐屍了,說跑就跑,說停就停。”


    我沒有理會大牙,前後打量了一圈,此時也是後半夜了,月落參橫,寂若死灰。沿著這條坑窪不平的土道,我小心的觀察著,卻連車轍印都找不到。這裏剛剛下過雨,如果是柳葉和立‘春’把車開走了,怎麽也得留下車轍印,而現在一點痕跡都沒有,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這裏根本不是先前停車的地方。


    我腦‘門’子直冒冷汗,意識到有些不妙,壯著膽子又使勁捏了一把大‘腿’,媽了個巴子的,果然,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鬧了半天,現在仍然還是在夢境裏,也就是說我根本就沒有醒來過。


    這個時候我突然的有種絕望,是一種徹底的絕望,我不知道該如何從夢中醒來,明明知道現在是在夢裏,但就是無能為力,我默念“讓我醒來,讓我醒來”,可是過了半天,仍然還在夢境裏。


    看來,我是被“魘”住了。


    夢魘,也就是鬼壓‘床’,隻是我現在的情況似乎更嚴重一些。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夢,可是就是無法從夢境中醒來,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醒來,就像茫然的被關在一間空屋子裏,卻找不到出來的‘門’一樣,這一刻,我直正體會到什麽叫無能無力。


    鬼壓‘床’倒是聽我爺以前念叨過,說是什麽“靈魂出竅”,道家也稱為“‘陰’神出體”,更準確的說“鬼壓‘床’”應該是“靈魂出竅”之前的經曆,“靈魂出竅”則是“鬼壓‘床’”即將導致的結果,而我此時肯定已經是“靈魂出體”了。


    剛才經曆的一係列情景,應該都是在出體之後的感應,我開始極力的想著辦法,反正也是在夢裏,也顧不得搭理旁邊的大牙,而是開始全神貫注的想著對策。


    這種感覺極其不好,就像靈魂附著在一具屍體上麵。我集中念力拚命的告訴自己這是夢,睜開眼睛,睜開眼睛,可是不知道心裏念叨了多少遍,仍然無法醒來。我心裏念完“觀音菩薩”就念“阿彌陀佛”,也不知道是真有作用,還是別的原因,朦朦朧朧中感覺自己好像就躺在地上,但是眼皮沉得睜也睜不開,身子更是一動也不能動。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眼睛好像是勉強的睜開了一條小縫,看到了外麵的情影,那幾棵古樹,還有荒土野草,也能聽到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隻是嗓眼就像被堵上了一樣,任憑我怎麽努力,就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腦袋裏很清楚,如果這種情況如果長時間醒不過來,就會瞳孔散大,因意識喪失而暈倒,或者幹脆就徹底長眠不醒了。急得我像熱鍋上的螞蟻,不住的在心裏默念“我要醒來”,突然間,就感覺大‘腿’上一痛,忽地一下,我就坐了起來,驚恐萬狀的看了看四周。


    天已經有些微微亮了,東方破曉,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了。


    我的思維還正在漸漸的恢複過程中,後腦就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疼的我一咧嘴,慘叫了一聲,趕緊迴頭。


    這才看到大牙、柳葉還有立‘春’正在直愣愣的盯著我看,而大牙的手還沒有放下,見我迴頭了,他才大咧一咧:“唉呀媽呀,來亮啊,你總算醒了,你咋的了,也太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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