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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和大牙瞠目結舌的這工夫,遠處的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遠遠的看到韓叔背著小寶走過來了,鄉親們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通道,韓叔穿過人群,時間不長,就到了眼前。


    小寶乍來到這裏,看到現場的黑骨頭、墳坑,心中自然是十分恐懼,緊緊的摟著他爸的脖子,一聲不吭。


    爺爺示意韓叔放下小寶,然後蹲下來摸了摸小寶的腦袋:“小寶啊,不用害怕,我和你爸都在跟前瞅著你。幫爺爺把這些骨頭用粗紙擦幹淨,擦掉上麵的黑皮,露出骨頭就行。擦的時候要小心點,別太用勁,千萬不能把骨頭弄斷了或是位置弄錯了,知道了嗎?小夥子有點鋼兒,別讓人小看了咱!”


    那時的孩子聽不得幾句好話,你要是一鼓勵,拔著胸脯往上撲,聽爺爺這麽說,小寶似乎也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恐懼,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爺爺拍了拍小寶的腦袋,不放心的又叮囑了小寶,讓小寶擦的時候一定要小心點,千萬別太用勁,不能把骨頭弄斷了或是位置弄錯了。爺爺和韓叔一個勁的表揚小寶,把小寶誇的腰杆拔的溜直,胸脯都鼓鼓著,不住的點頭。


    因為還要給這死主找塊新墳地下葬,爺爺事先就在墳圈子的南頭找了一塊地方,交待完韓叔擦骨的順序後,就又叫上那幾個起墳的小夥子,往南邊走去。


    小寶聽到爺爺的一番誇獎後,明顯的膽氣壯了起來,向著我和大牙的方向看了幾眼。在韓叔的提醒下,用香灰蹭了蹭手,這才拿著準備好的粗紙,從腳骨開始擦起來。


    那黑色的灰皮好像是粘在了骨頭上,擦起來瞅著很費勁,需要不停的來迴蹭很多下才能擦掉。擦骨是不能中途歇氣的,必須要一氣完成。小寶那時咋說也是個孩子,沒有多大一會,就明顯有點厭煩了,但也知道這事逃不掉,隻好嘟著嘴,硬著頭皮,一塊一塊的擦著。


    看小寶擦了一陣骨頭後,我就讓大牙在旁邊先陪著小寶,而我則跟上爺爺去瞧那邊的熱鬧。


    至少有大牙在旁邊站著,那小子不敢裝熊,就是心裏再怕,為了不讓大牙以後有機會埋汰他,也會咬牙堅持下去。


    爺爺他們眼瞅著都快走出墳圈子了,這才停了下來,爺爺用手指著前麵的一塊空地,讓那幾個小夥子開始挖土掘坑,準備一會重新下葬。


    農村人幹慣了力氣活,幾個大小夥子挖個墳坑還是很有速度的。不到半小時基本上就挖出了一個長約二米,寬和深都有一米半左右的深坑。真看不出來,幾個五大三粗的小夥子,幹起活來還真有一套,坑挖的很是平整,口大底小,梯形向下延伸。


    爺爺看了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就又向著小寶那邊走了迴去。


    這一路折騰,已經過了晌午,到了飯口的時候,圍觀的村民們也接二連三的都迴家做飯、喂牲口去了,墳場上的人零零星星,沒有多少人了。


    東北的天氣就是這樣,過了晌午,氣溫就會驟降,有可能也是這裏的陰氣太重的緣故,看熱鬧的這些人都在原地跺著腳取暖,但還是禁不住的直打哆嗦。


    我和爺爺一行人剛剛走過來,還沒等走到跟前,就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緊接著就看小寶一揚手,手中的骨頭劃出一道拋物線,遠遠的摔在了地上,身小寶眼瞅著就直愣愣的栽倒了下去。


    爺爺叫了一聲“不好“後,趕緊一溜小跑奔著頭骨就跑去了。


    我當時也有些懵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小寶怎麽跟中邪了似的把骨頭給扔了,趕緊跑過去問大牙底是怎麽迴事。


    大牙始終在旁邊陪著小寶,等我跑到跟前時,大牙也是麵無血色,張著大嘴,眼神都直了,呆若木雞,我問啥他也不吱聲。


    我好一陣的搖晃,大牙總算是緩過神來了,看到是我後,抓住我的胳膊衝我結結巴巴的說:“來……來……來亮,蟲……蟲子,蟲子。”


    蟲子?我一聽就迷糊了,怎麽扯上蟲子了,趕緊繼續問大牙到底是怎麽迴事。


    問了好半天,大牙連比劃帶形容,最後我總算是聽明白了。


    原來我們走後,小寶就一直蹲在蘆葦席上,在韓叔的指點下,一塊一塊的仔細的擦著骨頭。每擦好一塊骨頭,就遞給韓叔,然後韓叔直接就放入旁邊事先準備好的壇子裏。


    眼瞅著就剩下最後的頭骨了,勝利在望了,就在大家都以為可以長舒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就從頭骨裏麵爬出來來一隻黑色的甲蟲。


    據大牙當時形容,那蟲子黝黑的甲殼黑得發亮,有大拇指肚的大小,最前麵的一對長爪子上麵長滿了鋸齒,眼睛像小米粒一樣安在頭頂上,但不是分在兩邊,而是就長在一條直線上。頭頂還有一個彎勾的小角,一瞅那模樣就長得瘮人,看著就害怕。


    那隻蟲子突然的從頭骨的眼洞裏爬了出來,速度很快,奔著小寶的手就爬了過去。


    小寶當時也是眼瞅著要完成了,心裏也有些高興,精神有些放鬆,突然冷不丁的就冒出來這麽一個東西,爬得又是飛快,眼瞅著就要爬到手上了,嚇得也是六神無主,下意識的把頭骨給甩了出去,然後直愣愣的就摔倒了。


    聽大牙說起那隻蟲子,我也是心驚膽寒,從骨頭裏鑽出來這麽一隻嚇人的蟲子,估計就是我碰上這事,也好不了哪兒去。


    正在這時,爺爺已經把頭骨撿迴來了,隻是這一甩力量不小,再加上冬天的地麵都凍實了,雖然有雪,但還是把頭骨給摔成了兩塊。


    爺爺把頭骨拾迴來後,臉上的表情很凝重,什麽也沒有說,直接把頭骨放在了壇子裏。


    擦骨是不能歇氣的,就是拍醒小寶接著再擦也沒有什麽意義了。爺爺直接把壇子口封好後,取出一支毛筆,蘸著不知是什麽東西製成的紅色顏料,寫了一個古怪的文字。等到做完這些後,爺爺看了看韓叔懷裏的小寶,翻了翻眼皮,摸了摸脈,告訴韓叔,不打緊,小寶隻是驚嚇過度,身子又虛,這才昏過去了,讓韓叔先帶孩子迴去,小寶一會兒就會自己醒過來,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他了。


    韓叔這時也已經有點嚇點傻了,聽爺爺說完後,說了幾句道謝類的話,就踉踉蹌蹌地抱著小寶往家裏跑去了。


    爺爺他這才問旁邊的人這裏究竟出了啥事?為什麽小寶會把頭骨扔出去,怎麽好好的就昏倒了?在大牙的述說和周圍人的補充下,爺爺也聽明白了,點了點頭,倒吸了一口氣,自顧自的說了句:“天意,命啊!”


    後來我特意問過爺爺,這才知道那種黑色的甲蟲叫“屍蟲”。黑色的屍蟲以吸食屍體內的血液、體液為生;黃色的屍蟲以吸食屍體的內髒器官為生;紅色的屍蟲以蠶食屍體的皮膚肌肉為生。一般這種蟲子都是群生的,這種單生的屍蟲很是少見。爺爺還肯定的告訴我,這個墓的風水不可能會生出這種屍蟲,這麽孤零零的一隻,實在是有些蹊蹺,可我再問別的,爺爺說就堅決閉口不說了。


    韓叔抱著小寶走了之後,爺爺就是愁眉不展,我隱約中就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於是就問爺爺,小寶會不會出事?


    爺爺當時一臉的凝重的告訴我,富貴在天,聽天由命。小寶要是能順利的擦骨進金,或許就沒有什麽事了。但是現在這一變數,也是始料不及的,也是命中注定吧,恐怕頂多還有二十年的命數。如果小寶他福大命大造化大,能挺過二十年,也就沒有什麽事了。


    現在迴頭再看,一切都讓爺爺當年給言中了。


    等韓叔抱著小寶走遠了以後,爺爺仰天長歎了一口氣,左手抄起裝有骨骸的金鬥,右手按在鬥蓋上,讓胡子幫著拿上裝著陪葬品的壇子和箱子,小心的向前邊剛挖好的墓坑走去。


    韓叔在家安頓好小寶後,直接就開始張羅著做菜做飯了。


    天剛有些擦黑時,小寶就醒了過來,並沒有什麽不適,隻是眼睛有點發直,似乎還沒有從當時的那種驚嚇中緩過神來。但是奇怪的是,已經不再發燒了,這個到底是不是與“擦骨拾金”有關,現在我也說不清楚。


    農村就是這樣,有什麽事,鄉親們一起幫忙,不用給什麽工錢,最後供一頓飯就行。


    韓叔特意殺了兩隻雞,燉了一大鍋肉,香氣撲鼻。聞著就流口水,看著大牙直抽鼻子那樣,我還想笑話大牙,不成想,一張嘴,自己的哈喇子先流出一串,被大牙反過來一陣取笑,當時很是沒有麵子。


    那時是冬天,農村到了冬天也沒有什麽菜,都是白菜、土豆或是自家醃的酸菜,所以殺小雞也成了當時在農村待客的最高級別的待遇。平時家家都是老三樣,也沾不著葷腥,都饞得要命。


    所有幫忙的人都在韓叔家吃飯,當然左鄰右舍的鄰居也都請了過來,坐了足足有三桌子。爺爺、村長、小寶他舅舅,再加上韓叔等幾個人坐了一桌,算是主桌吧。別的挖坑填土的那些人坐了另外兩桌。在農村,一般婦女是不入席的,小孩子也一樣,隻能站在屋外的灶台邊上吃一口,好在肉還有,可以放開了吃。


    韓叔是老實巴交地地道道的農村人,也不會說啥話,隻是一個勁的給倒酒,勸大夥喝酒,不大一會,桌上的人都喝得有點“上聽”了,滿麵都是紅撲撲的。


    韓叔不停的的給爺爺的杯子滿上,說些感激的話,爺爺雖有三分醉意,但還是口齒清晰的說道:“他韓家大侄子,小寶的這事你不用謝我,也不用領我的人情,是福是禍,說實話,我現在還不知道。聽我老頭子的,你過完年就趕快走,搬家,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韓叔本來已經有些醉意,一聽這話,酒也醒了一多半,瞪著眼睛問爺爺:“他韓家老爹,你說啥,走?往哪兒走?我房子、地都在這疙瘩,我去哪兒啊?為啥要走啊?小寶不是好了嗎?”


    爺爺放下本來端起的杯子,告訴韓叔,有些事情說出來他也未必聽得懂,要是信他老頭子一句話,想讓小寶這孩子將來好一點,這片兒地是待不下去了。信或不信,讓韓叔自己拿大主意,他老頭子倒是有啥說啥,讓韓叔自己好好尋思尋思。


    這事距春節已經不遠了,很快就到了春節,農村的春節是一年中最熱鬧的事,整個村子都沉浸在一種祥和喜悅的氣氛中。可能是春節這事也衝淡了人們的意識,幾乎這事都沒有人再提了。


    小寶也像啥事沒有一樣,每天都找我和大牙一起胡鬧。


    但是還沒到正月十五,韓叔他們家突然說要搬走了,這事很突然。小孩子有小孩子的離別方式,相互送了一些小禮物,說是禮物,也就是個橡皮或是鉛筆刀啥的小東西。過了沒有幾年,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我們家搬到了另外一個城鎮上去了。而大牙他們家在幾年以後也離開了那個村子,搬到了省城長春。


    蔡家鎮的那個村子,自從爺爺去世後,也有十五六年沒有迴去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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