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吃的好喝的好,她如今還有兩個丫環服侍,什麽事都不用自己做了。


    當然叔父也有幾個小廝侍候,他們的院子裏還有幾個粗使的婆子……


    新生活是很好的,萬事有人,素波想要什麽隻要說一句就行了,有時候她還沒來得及說,就有人看出來替她做了。


    當然,有丫環服侍對素波是個新體驗,明明有手有腳地人,什麽都要別人幫,她是從人人平等的社會過來的,對於如此情形會覺得不大自在,而且還不是很適應。


    但是,素波並沒有拒絕,她為自己在心裏辯解,既然到了這個時代,就要適應這裏的規則。留下丫頭幫自己做事,不是因為自己好吃懶做,而是順應時勢。但她心裏其實也承認,自己也蠻好吃懶做的。


    素波度過了許許多多的困難,卻不等不於她喜歡吃苦:喝開水就要自己燒火,時常弄得一臉一頭的灰;衣服髒了要自己到水邊用手揉搓,雖然可以用杵來搗,但那樣對她更難;每一件衣服都要一針一線地縫起來,她手上的針眼就從沒斷過……


    總之徐素波覺得有了兩個小丫環真很好,當然她會好好對待她們的,不欺負她們,不打罵她們,不讓她們太累,注意人文關懷,就行了吧。


    而且,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她也會自己做些事的,素波就這樣成了真正的小姐。


    新家不好之外就是素波與叔父離得遠了,因為這裏是個兩進的小院,她住在裏麵一進,徐叔父住在外麵的一進,要去看他還要穿過長長的迴廊,或者從庭院中間走過去。


    “叔父,明天你穿這件袍子出門,別睡得太晚,還有睡前別忘記喝了梨水……”素波一件件地囑咐,不免擔心,以前她在自己屋子裏就能聽到叔父是不是咳嗽,是不是應該加衣。


    徐叔父一笑,“素波,你把這些事交待給小廝就行了。”


    素波聽了也笑,她倒忘記了,原來徐叔父先前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所以他要比自己適應得多呢。


    很快,許衍來看他們,在叔父那邊說了一會兒話,又來見素波,卻看她已經換了一件月白的短襦,一條雲英紫留仙裙,腰間係著月白色的絲帶,兩端各留出一段飄在身側,與原來穿著舊衣的人就似變了一個,形容越發秀美,那留仙裙原本是因趙飛燕差一點被風走升仙而形成的,眼下便襯得素波亦有飄飄升仙之態,整個人竟然一下子滯住了,半晌方道:“這裏與文瀾閣是通的,以後來往倒方便了,我無事便過來看你。”


    素波亦知道現在所處的新環境,就好比她先前住的是貧民區,現在便到了中產階級的區域,所以以前去文瀾閣千難萬難,現在卻能自由來往。但卻笑道:“若無事,我便不過去看你了,還是你來吧。”


    許衍亦懂素波之意,也喜她一向謹慎自重,便點頭笑了,“再過些日子就能天天見麵了。”


    素波聽他每一次都提起成親後的生活,顯然是極盼著的,過去的她尚且對親事有些反感,但經了上一次的驚嚇,她卻越發相信許衍,依賴許衍,過去的反感也不知不覺消失了大半,看著眼前神采奕奕的人,低頭一笑。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許衍看著乖巧的素波道:“這裏雖好,卻也有一樁不好的事,陸相的孫輩們時常會到文瀾閣讀書,男子中行三的陸辰最為頑劣,也極好色,女子中行二的小姐性格最為跋扈,這兩個人一定不要惹上。”


    素波便也想起先前許衍說過陸辰打傷薛大儒,二小姐差一點被膠東王壞了名節,然後恨膠東王入骨的事,再想起這兩個人,連膠東王都敢欺負,自己又算什麽,便趕緊道:“我會小心的。”又不免好奇,“他們與膠東王是怎麽一迴事?”


    “你既然住到了這兒,免不了會與陸相家人遇上,”許衍便告訴素波,“陸相與畢老夫人隻生了二子二女,長女便是靜妃,次女嫁給同鄉張宗,張宗亦是最早隨皇上起兵之人,現為光祿勳,九卿之一,掌管皇上出行時隨侍人眾,上一次丞相壽辰時他亦在座,隻是你可能沒注意。”


    素波當然沒注意,那時她哪裏還顧得上別的?


    許衍便又道:“丞相兩子如今都在外放,長子陸子騰任司州刺史,次子陸子飛任兗州山陽郡郡守,長孫陸曙任太仆丞,次孫陸雨任京兆尹主薄,三孫就是我剛說的陸辰,先前也曾出仕,後來因毆打上官被解職,現在府中讀書,另外幾個年齡尚小。”


    “丞相的長孫女性子和善,已經許配張家的長子,婚期與我們差不多,次孫女相貌出眾,但一向飛揚跋扈,與陸辰都是長房嫡出,現在尚未許親。聽說先前膠東王便是懵懂間闖了她的閨房。”


    素波聽了,不由道:“膠東王什麽也不懂,就是進了閨房也不要緊,更何況這樣的事怎麽沒有瞞住,倒傳了出來?”


    “本來是沒有人知道的,但是有一天陸辰與膠東王生氣,不小心說出了口,我才聽了幾句。”


    “與膠東王生氣?還將妹妹的事情說了出來?這個陸辰是不是比膠東王還傻呀?”


    許衍也被素波的話逗笑了,“他就是一個沒腦子的人。若是隻我聽到了也沒什麽,可當時還有薛大儒。後來薛大儒便一直勸丞相將二小姐許給膠東王,陸辰得知之後就更生氣了,打傷了薛大儒正是為此。”


    原來這裏還有如此的隱情。


    第25章 請旨就藩


    許衍暗地裏告戒素波,相府裏的許多事情都隱含著外人所不知道的內情,她就越發不願意出門,隻怕相府的亂事卷了進去。


    好在,自己在這裏不會住太久的,這樣想著,素波低垂了頭,突然發現許衍的深衣下擺有一個破洞,便指了問:“怎麽弄的?”


    許衍還不知道,現在拎起衣襟一看,怔了一下便明白過來了,“最近丞相令膠東王學習劍術,我每天都要陪他練上一兩個時辰,可能是不小心刺破的吧。”


    “膠東王還能學會劍術?”素波還真有些不信呢,膠東王雖然過目不忘,但他畢竟是個問題兒童,練劍於他一定是十分難的。


    “皇子是一定要習武的,”許衍看素波不解的目光,便又笑道:“其實膠東王習的就是個花架子,總共才二十四式的劍術,一般人練幾次就會了,可是膠東王每次學過第二天又全部忘記,每一招都要練幾百次才能勉強練出來。”


    素波歎道:“你做膠東王的陪讀還真不容易啊!”


    許衍卻笑道:“不過,他現在能在眾人麵前舞劍了,看起來還很不錯。隻是我每日都要再陪他練上幾迴,免得再忘記了。”


    “可是,對於膠東王來說學劍術有什麽用呢?”素波越發地奇怪,“丞相為什麽一定要如此用心地培養膠東王?”


    許衍怔了一下,然後便笑道:“丞相可能是希望膠東王與別的皇子看起來一樣吧。”又輕輕拍拍素波的頭,“不是說讓你和叔父不要再管膠東王的事了嗎?”


    “你以為我喜歡管,不過就是好奇問問而已。”素波確實不關心膠東王,但卻果真很好奇,膠東王那樣的人很難不引起人家的好奇嘛。當然,她覺得許衍說得很對,膠東王的事少問為妙,便又笑道:“我隻是隨意打聽而已,你去前麵叔父那裏換件袍子,我幫你補好再送迴去。”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破洞,但是補起來卻很費思量。如今許衍的衣袍都是名貴錦緞所製,因此不能隨便縫上就罷了,而要小心地按原來錦緞的花紋修補出來,達到不細看分辯不出的效果。素波並沒有假手於別人,而是自己用心地做了。


    一則她跟著何老太太學會做各種針線活兒,便是這樣極難的也能上手。再則如今她沒有別的事情,多的就是時間。


    就在徐家叔侄享受著在精舍中的生活時,外麵已經發生了很多的大事。


    陸丞相在讀過徐先生的諫書後,夤夜來訪請救,第二日便在朝堂上奏請皇上令膠東王就藩。


    陸相在朝中深刻自省,“老臣因思念女兒,愛及外孫,便生婦人之仁,如昔日趙媼之愛幼子一般,將膠東王接入在文瀾閣中讀書習武,又見膠東王聰穎,喜不自禁,四處相告。卻不知此等小慧,決非朝堂之才,且藩王在京,終非正道,特來請旨,請皇上命膠東王就藩。”


    皇上聽到丞相提起了靜妃,亦感慨良多,“吾微賤之時,娶於陸氏,因將兵征伐,遂各別離。靜妃雅性寬仁、賢淑多才,卻中年遽然而逝,隻留膠東一子,病弱非常,如今得丞相教導,方漸長成,且孝且慧,現若令其出藩,固為大義,但父子深情一時難以別離,陸相且退。”


    陸相一次未能求得,次日又求,朝中大臣附議者良多,尤其是光祿勳張宗,流涕上奏,“皇上愛膠東王,更要為膠東王長遠計,送膠東王早日就藩。”


    諸臣之意洶洶,皇上終於隻得應允。


    於是,皇上令宗正為膠東王準備就藩一應事項,丞相府亦緊鑼密鼓地為膠東王打點行裝。


    素波聽叔父告訴自己這個消息,又笑著說:“藩王出京,並非小事,總要準備半年一年的,到時候你們已經成了親,路上也方便。”


    素波聽了就覺得不對,“叔父不是也與我們一同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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