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隻聽婢子來報——金夫人來了,薛澤忙帶著金直迴避。


    沈覓迎出去,大老遠便見李仲玉一臉不高興。


    “怎麽了這是,誰惹我家仲玉了?”


    李仲玉黑著臉,“阿覓,咱們進屋說。”


    沈覓讓婢子全都退下,給她倒上果茶。


    李仲玉將茶一飲而盡,吧唧吧唧嘴,訴苦道:“阿覓,這男人的心思太難琢磨,自打生了三順,我覺得小日子挺美啊,阿直雖然心粗,可他心裏是有我的,可是自打上個月也不知怎麽了,那個——那個——就是榻上那個,特別勤,不願意,他非要,還說什麽‘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日日讀我讀我讀我,難道我是藏寶圖不成!阿覓阿覓,你瞧我的肚子,又有了!”


    難怪金直有口難言,他是個話少的,仲玉的心思不同於一般女子,許是有時候摸不透仲玉的心思便著急......隻是竟是這般曲解了薛澤的意思。


    人才!


    沈覓打趣她:“三順還不到一歲,是著急了些,你就當這是他與你聊天交心的法子吧。”


    李仲玉一愣,抬頭好奇:“薛澤也與你這般日日談心麽?”


    沈覓捂臉。


    李仲玉實在是個好生養的,第二胎添了個兒子,比生三順還快,快到什麽程度?


    金直還沒來得及緊張就已經生出來了!


    沈覓此時也有了喜事,待過七個月便生產。


    薛澤更加體貼,什麽新奇的好吃的好玩的都往家裏搬,沈覓害喜吃不下,薛澤親自下廚變著法兒的做吃食。


    好在肚裏的娃爭氣,不過半個月便過了最難熬的日子,開始看什麽都有胃口,薛澤便日日管著她的飯量,不可多食,免得娃娃太大,生的時候沈覓遭罪。


    太後更是日日送吃的用的,親手給未出生的小外孫縫製衣衫鞋帽。


    李仲玉的女工一直不好,便對沈覓說:“我女紅不好你是知道的,有你家薛澤在我也做不上什麽吃的,這樣吧,我最拿手的就是起名字,你若需要,我幫你起名兒。”


    沈覓捂嘴笑個不停,“好,你家三順和全順都好,寓意很好。”


    李仲玉很得意:“就是嘛,阿直也誇我起的好,全順全順,什麽都順。”


    陽春三月,薛澤和沈覓的第一個兒子出生了,雖比不上李仲玉生的那麽快,可也算好的,沒受太多的罪。


    薛澤見沈覓累的渾身是汗,心疼不已,“阿覓,咱就要一個孩子,以後不生了!”


    說不要還真不要了,薛澤也懂得醫理,開始琢磨著做藥丸避/孕。


    沈覓喜歡孩子,薛澤更喜歡孩子,日日逗弄小兒,一見到孩子便眉開眼笑,“阿覓,瞧瞧咱們的孩子,眼睛像你,鼻子像我,臉型像你,嘴巴像我......”


    某日,沈覓欺身而上,“夫君,再添一個吧。”


    某人笑的一派柔情,“可以琢磨溝通,但是娃娃就算了,舍不得你受罪。”


    沈覓是個好學生,溝通的十分良好,十個月後,兩人又添了個兒子。


    薛澤很高興,但是略有遺憾,“若是個女兒定然像阿覓。”


    此時沈父與涇陽公主已經轉悠到了幽州,沈父對以前寫的語焉不詳的地方重新做了修改,待新作一出,眾人發現與之前的文風略有不同,再仔細看看,似乎多了蓬勃與朝氣。


    可沈覓和薛澤明白,那是沈父被涇陽公主點燃,新的人生重新開始。


    待第三子出生以後,薛澤已經出任丞相之位,可是沈覓發現,自打薛澤上任,似乎不上朝的次數多起來,相問之下薛澤也不隱瞞。


    小皇帝大婚之後似是一夜成熟了許多,行事更為果斷,薛澤開始看不透他。


    伴君如伴虎,薛澤感覺到了皇上的野心,似是一隻成長中的野獸,漸漸衝破牢籠。


    薛澤原本無心於朝廷爭鬥,見皇帝日漸成熟,權利越來越集中在自己手中,便露出了退出朝堂之意。


    不過皇上不同意,薛澤隻得慢慢拖延行事。


    阿遠學有所成,父親雖是糧商,可因為運糧一事受皇上青睞,更是得親筆禦賜牌匾——天下第一糧商。


    禦賜的東西就是塊泥巴也堪比金子,何況阿遠一表人才,學有所成!


    皇上看重張遠,封他為青州北海郡郡守,原北海郡李郡守卸任,與兒子李仲賢一家居住在長安。


    李仲賢在長安名聲極好,為啥?


    這李仲賢長的一副好相貌,才華橫溢,彬彬有禮,深受皇上重用,年紀不大已是太常丞,且膝下雖有一子,聽聞其夫人不能再生育,可李仲賢毫無納妾之心,夫唱婦隨,十分讓人羨慕。


    阿遠有個修成君姐姐,還有個丞相姐夫,禦賜天下第一的糧商父親,老師是嵩山書院院長,年紀輕輕還頗得皇上賞識,可阿遠十分謙虛有禮,對誰都以禮相待,引得做媒的人不知凡幾。


    正在眾人煩惱怎麽把女兒嫁給阿遠時,有人傳出小道消息——皇上最小的妹妹有意於阿遠!


    又是一年冬天,青州城冷得出奇,一輛馬車緩緩行在城中最熱鬧的芙蓉街上,不過許是天太冷,行人極少,連店鋪也大都關了門。


    馬蹄踏在青石板上“嘚嘚”作響,駕車的男子拽一把韁繩,馬車穩穩地停在一家茶肆門前。


    男子掀開車簾,伸手扶住裏麵的婦人,“夫人,慢著些。”


    女子長的白淨柔和,讓人一看便有親近之意。


    兩人走進茶肆,尋了個僻靜角落坐下,叫了兩碟小菜,一壺熱酒,五張煎餅。


    茶肆的掌櫃極會做生意,不但室內燃上了爐子,還請了說書先生講故事。


    講什麽故事?


    青州最有名的便是狐大仙的故事,這不,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


    “呔!話說那年青州城大旱,良田盡毀,餓死小兒無數,俺的老爹老母都差點餓死,突然有一日雲頭烏黑,雷聲作響,一陣滂沱大雨傾瀉而下,俺那時也不過六七歲的年紀,雨中跑到山上玩耍,眾位可知俺看見了啥?”


    眾人紛紛搖頭:“看見了啥咧?”


    “呔!山頂上有位白衣女子正在施法降雨,閃電劈開雲頭,女子陡然變作一隻九尾白色狐仙,那九根大尾巴個個比俺腰還粗。”


    眾人又問:“那女子俊俏不?”


    說書先生搖頭晃腦,似是迴憶的樣子:“俊俏啊,嘖嘖,俊的仙子一般。”


    有人問:“不對啊,你今年得五六十了吧,那狐大仙聽聞是修成君沈家小先生,也不過三十歲左右,你那時五六歲,如何見得她?”


    “對啊對啊,說的有道理。”眾人紛紛應和。


    說書先生腦子反應快,“俺說是俺看見了麽,那是俺老爹,俺的親老爹!”


    那人又道:“你適才說,那年大旱,你老爹都快餓死了,怎麽出去爬山玩耍?”


    說書先生有些羞惱:“你是來挑刺的麽?俺在這裏說書已經多少年,你不知道麽!有位貴人時常來聽俺說書,人家可從不挑毛病!”


    那人訕訕,明知說書先生胡謅,可也不再辯駁,畢竟拆台不是君子所為,人家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薛澤低聲輕笑:“阿覓,你那九根大尾巴何時露出來給夫君看看?”


    沈覓笑道:“皮癢是不是,我這一出來,把南南和北北交給母親,心中十分掛念,老覺得她們在喊我母親。”


    薛澤安慰道:“我們出來散散心,很快就迴去,你不是掛念阿遠麽,明日我們便去看他,父親和母親也來了信,下午便能趕到此,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望阿遠。”


    南南和北北是一對雙胞胎女兒,今年不過三歲多一點,莫說這對女兒簡直是薛澤的眼珠子,就連太後和皇上都喜歡的不得了。


    三個兒子如今在嵩山寺院跟著覺醒和尚練功,孩子們天生聰穎又吃苦耐勞,覺醒和尚說薛澤後繼有人,十分欣慰。


    更欣慰的是最小的女兒薛北北,覺醒和尚說這女兒一身奇骨,練武資質比薛澤還好數倍,五百年難遇一迴。


    “莫要擔心,南南和北北在太後身邊時候多,說是在太後膝上長大的也不為過,定然會把她們照顧得很好。”


    沈覓點頭,“我們去看看以前的小院子,挺懷念年糕,上麵一堆紅棗,香甜可口的很。”


    薛澤打趣道:“好,再去山上看看小茅屋,看看你撈魚的那條小溪,看看是否還有公魚群。”


    一陣冷風吹過,有人掀了簾子進來。


    說書先生語帶喜悅:“瞧瞧,這就是俺適才提到的貴人,時常來的,說俺講的極好,打賞那是叫個多啊。”


    黑衣男子一臉冷漠,轉身坐在一隅,身旁一名男子開口道:“掌櫃的,還是老規矩,兩壺熱酒,兩盤小菜。”


    話音剛落,那男子愣住,仔細看一看沈覓和薛澤,臉上展開一抹笑意,低聲對黑衣男子道:“主子,您看那是誰。”


    黑衣男子看向二人,眼光略過薛澤,略一點頭,隨後一眨不眨的看著沈覓,笑意自眼底溢出,似是在想是真還是夢。


    “阿覓,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哢哢,終於完文了,感謝一路支持的小仙女,非常非常感謝,愛你們!(*  ̄3)(e ̄ *)


    ☆、番外之翟氏


    平原郡郡守翟向近來有了件大喜事, 家中添了個女兒。


    尋常人家大都喜歡男兒,翟郡守也不例外,怎奈家中妻妾生了七個男娃娃之後,便覺得缺了點什麽。


    對了,少個女兒。


    官袍加身,深宅大院, 嬌妻美妾, 子嗣成群, 這般美妙的日子怎能有缺憾呢?


    正在翟郡守舉杯邀明月低頭盼女兒時, 婢女來報——夫人剛剛診出有三個月的身子了。


    這還了得!


    翟夫人已經年過四十,二十年前生了嫡長子之後再也沒有孕育過子嗣。


    這會兒竟然有了好消息,難道是天上的月神得知了自己的心事?


    翟郡守酒意當頭, 撩起衣袍跪地對著月亮磕了三個響頭,許諾若是得一女兒, 必當取名為月, 借以感恩月神的賜予。


    翟夫人懷孕的消息傳遍了平原郡, 百姓們都盼著看這萬年的鐵樹開的什麽花兒。


    瓜熟蒂落, 翟郡守果然得了一女,取名翟月。


    滿月筵席之上,翟郡守見好友來相慶, 十分高興,兩人越喝越興奮,覺得不做點什麽便對不起這美酒和情誼,當即約定, 若是好友家這胎是女兒,兩人便是結義姐妹,若是男兒,便結為親家。


    李仲賢這時候還在李夫人肚子裏。


    翟郡守將翟月看作掌上大明珠,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原本一直懊悔過早的給女兒定下了親事,怕遇人不淑,然而在見到十二歲的李仲賢之後,便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無比正確,慶幸自己當機立斷先下手為強。


    翟月一出生就小病不斷,幾乎日日不離湯藥,為此翟郡守和夫人不知道操了多少心,請遍了名醫大夫,迴答卻隻有一個——胎裏帶來的弱症,怕是壽數有限。


    翟夫人幾乎為女兒哭瞎了眼睛。


    翟月乖巧懂事,除了身子不爭氣,別的倒是沒讓人操心。不論琴棋書畫還是針鑿女紅,一學就上手,年紀小小的便得了個“平原郡第一才女”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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