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夫目光掃到項大郎黑沉的臉,差一點兒就嚇哭了。“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兒,隻是想給一家人混口飯吃!可那客棧老板黑心啊,大兄弟你們是不知道,他收你這二兩銀子一天,可我們給他幹活,一個月也才隻給那麽幾百


    文錢,哪裏夠養一家老小?所以兄弟們才……”


    項大郎大嘴一咧。“嗬嗬!”


    這車夫有問題他一早就感覺到了,他們裝車時那人就在那兒緊盯著瞧,引他們前來打尖更是熱情得過份。


    尤其山匪打劫時兩個車夫全都輕車熟路照馬肚子下麵鑽,他們怎麽就料定了山匪不搶馬車?


    而那山匪們不僅不直接朝車馬下手,還和他們囉嗦沒完,甚至自己那邊兒還備了輛空馬車等著,那架勢分明就是忌諱他們的馬車,為什麽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這馬車他們動不得,因為動了,往後這車夫就沒法再在那客棧裏待下去,也就沒人能給他們報信了,搞不好車夫還得被客棧老板刁難……長樂也是事後才發現,這倆車夫的動作也太一致了吧?而且怎麽迴事,山匪劫財,那馬車不是明顯值錢的東西嗎?如果是她,上來就先砍了車夫搶馬車好不好,怎麽往馬


    肚子下麵一躲直接就沒事了?


    所以這車夫和那群看著也很像車夫的東西們之間一定有貓膩!現在情況基本明了,敢情剛才那些也根本不是什麽正經山匪吧,多半都是這車夫的同行,一群人感覺做車夫來錢太少養不起家,所以才互相之間通風報信,合起夥來打劫


    這來往的商客,並不想害命,隻是圖財……


    長樂突然拿出兩個炊餅來塞到了車夫手裏,小手拍拍人家肩膀,臉上表情充滿了同情。“車夫大哥,真是辛苦了,吃兩個炊餅吧,既然你也是新人,那咱們這一路上可得小心著點兒,幸好我家相公和他兄弟都會功夫,剛才我是激動了點兒,生怕他倆沒輕沒重


    再傷了人,沒事,你別害怕,下迴要是再遇到山匪,咱們照打就是!走吧,上車趕路。”


    那車夫整個人呆在當場,完全傻了。


    這啥意思?不是發現了他有問題?而是來安慰他的?


    馬車很快又動了起來,這迴車夫沒啥二心了,僥幸啊,沒被看破,再說人家這麽厲害,他還是老老實實趕車吧……其實長樂本來想朝這車夫訛筆錢壓壓驚的,可那車夫的話讓她突然想到,這群人同是社會底層,鋌而走險也是迫於無奈,沒準誰家真就躺著個八十老母,膝下還有兒女嗷


    嗷待哺,他們無心傷人,說明還有良心,自己又何必討不到好還非得撕破臉讓人難堪呢?


    再者說了,眼下她還得指這車夫送她們去翼城辦事要緊,多生事端對自己全沒半分好處,引來官差更慘,她那一車的金礦石那可就真保不住了。


    馬車一路走長樂就一路在想,這亂世什麽官啊匪的,其實不定哪個更可怕呢!


    項大郎沒吱聲,臉上神情依舊憨厚愚鈍,一手將某女圈進臂彎讓她舒舒服服靠著休息,心裏卻是越來越多的興味。


    他家這小娘子可真是與眾不同,以為她不會發現那車夫有問題,可事情一出她立馬就察覺到了!又以為她會把車夫拆穿,鬧得事情不好收拾,可她就那樣畫風一變,不愉快立馬變成了讓人溫暖的關心之舉,既借自己的武力給了那車夫威懾,又讓人家對她心生感激,


    他家這娘子還真是會審時度勢,更會做人!


    翼城距離萬戶鎮二百來裏地,途中岔路條條,沒個識路的人不定得多麻煩。此刻尚好,馬車在官道上跑得飛快,青天白日的,一路再沒啥意外發生,到得晌午頭上,車已經進了城,長樂說要去金鋪,那車夫很自覺地一路詢問街上往來的同行,很


    快就把他們送到了翼城一個較大的金鋪子門前。


    長樂帶著項大郎一起進了鋪子,掌櫃聽問要不要金礦石,倒是來了點興致,跟出來瞧了下礦石的成色,這才命夥計把馬車引進了後院。


    馬上有師傅出來檢驗那些礦石,很複雜的一道道工序,足足搞了半個多時辰。


    長樂早就把礦石按她的感覺分了等級,分得特別精準,兩個師傅驗過之後,都對那十來麻袋的礦石搖了搖頭。


    “這些礦石含金量極低,還有不少根本就沒有,別看這麽些,煉過之後出不來多少東西,甚至不如這一小堆。”長樂笑眯眯點頭。“師傅說得沒錯,我們家祖輩就在金山附近,也早就清楚從這些粗礦中確實隻能提煉出少量金子,但這一小堆不一樣,含量是相當高的!不如這樣,咱們


    都是行家,您就直接給出個價吧!


    不瞞掌櫃的,我爹病了,急用錢,否則我們也不會這麽急著賣這原礦石,等全提煉出來再賣,那價錢可是高得多!”


    掌櫃一直陪著笑負手站在一旁,聞言看了眼師傅。“既然如此,師傅您不妨和這位小娘子講講,他們這些東西到底值多少錢?”


    兩個師傅估量了一下,朝著粗礦石堆伸出一根手指,又朝著長樂撿的那一小堆礦石一指。“這些十五兩。”


    掌櫃的點了點頭。“我家師傅的意思,一共二十五兩銀子,小娘子感覺如何?”長樂一本正經地皺起眉頭。“咱們都清楚這些礦石不隻值這點兒,可我實在是著急,二十五兩就二十五兩吧,不過掌櫃的,我吃了虧你們應該很清楚,我手上還有一些純金


    粒子,不妨也給你們瞧瞧,給我估個實價,合適我就一並賣給你們了,這點銀子實在是不夠解我燃眉之急!”


    掌櫃始終笑得極有涵養,一聽長樂這話臉上頓時現出喜色。


    “哦?那小娘子不妨拿出來讓咱們瞧瞧,倘若真的是純金,咱們就明碼標價上稱給您稱著算,保證不讓您吃虧。”


    長樂一臉胸有成竹的笑意,示意項大郎把揣在懷裏的金蛋子和那些金粒全都拿了出來。


    那掌櫃的自然又請師傅來掌眼,倆師傅瞧著金蛋子立馬雙眼放光,嘴裏嘖嘖稱奇。


    “這可真是稀罕啊,這麽大一塊!”


    “可不,這純度的確是不低,可還夠不上是純金,小娘子,你這些金粒子反而更純一些。”長樂大點其頭。“沒錯,既然師傅們心裏有數,那就給個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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