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女跟在他身後哈哈直樂,直到她家男人把腳洗淨,小心翼翼伸腳要往鞋子裏穿,卻又被她一把攔住,取出雙粗布白襪來,先幫他套上,這才把新鞋往那雙大腳上套。


    長樂套了半天都沒能把鞋子套上,擺明她把她家男人的腳估量小了……


    “咋辦啊項郎,鞋子小了,要麽我再做吧。”


    憨巴男人抬眼瞅瞅她失落的表情,大手摳住鞋後跟用力一提,腳一下子就伸進了鞋裏,隻是腳趾處明顯弓起幾個小鼓包來。“不小,正好。”


    長樂噗哧一下就笑噴了。“真的正好?”


    “嗯,正好。”男人咧嘴笑得大是快意,還站起來在地上踩踩。“舒服。”


    某女瞧他那喜歡的樣子,雖說感覺那腳受了大委屈,可還是沒忍心把像小孩子得到糖果一樣的人腳上的鞋子扒下去。


    “那好,你就穿一會兒吧,出門別穿它,腳會疼的。”


    男人還在低頭看著那雙針腳細密的鞋,心裏百感交集,記憶深處已經有多久沒有穿過這樣一針一線專門為他而做的鞋……又是集日,長樂硬是把不肯梳頭的大男人按在樹墩子上,抓住他那頭亂蓬蓬的長發一點一點梳開了,又用早先一起買迴來的木簪子別起個發髻在頭頂,下半部分則仍舊披


    著。


    某男不時伸手去捉頭頂那別扭的發髻,眉頭深深皺著。“娘子,頭發薅得好疼!”


    長樂一臉兇巴巴警告。“不許扯開,忍到趕集迴來。”


    梳好了頭,再看一看他家穿了新衣的男人,憨像明顯少很多嘛,人果然還是要捯飭!就是那把胡子還是瞧著太兇悍……


    某男似乎瞧出了她對那把胡子挺有意見,忙不迭地一把護住,整個人往後直躲。


    長樂翻了個白眼。“莫怕,我才不會給你剪呢。”憨巴男人真是古怪的生物,給他打扮好看點都不樂意!


    拉著她家因為梳了頭始終別別扭扭的憨巴男人下山,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時某男早把頭上的發髻扯得又鬆又歪。


    照例,聚在高老爹家門前等牛車的村人無不好奇看向又擔了兩大筐子東西的人。


    “唉喲,項大郎穿新衣了,可真精神!翠花啊,你們這是又弄的什麽物事啊?蒙這麽嚴實,就不能打開來讓咱們大家夥都開開眼嗎?”


    好巧不巧的,趙六娘又挎了一籃子的雞蛋去趕集,看到小夫妻倆又是新衣又是那麽大兩筐東西,那叫一個眼紅!


    上次長樂和項大郎迴來時可沒少買好東西,一看就知道他們去前兒帶的東西很值錢,也容不得八卦和嫉妒心都超強的趙六娘不惦記。


    長樂笑眯眯迴應。“好呀,六娘要是肯幫我和項郎付這車錢,我就讓你開開眼。”這次她可沒找她爹先來給他們訂位置。


    “呸!你咋不去搶呢!”趙六娘立馬又啐出聲來。“臭丫頭,誰不知道項大郎能幹,你可得著了!得意死你吧!”


    長樂不慍不惱地環視了一圈都盯著那兩隻大柳筐看的人。


    “我家項郎就是能幹,可惜你們惦記也無用,他已經娶了妻,不如這樣,你們還是多看看蠻子哥吧,蠻子哥也很能幹呢!”


    趙六娘聽到她這話頓時無語了,她又不能當著高老爹的麵呸,又不能說正蹲在一旁朝眾人傻笑,亂發上還別了朵小黃花兒的蠻子確實好,隻能幹翻白眼兒。


    長樂根本沒打算聽她迴話,徑直走向牛車。“高老伯,我和項郎又來麻煩您了,這次能不能等我們迴來再付車錢?”


    高老爹很好說話地嗬嗬笑了起來。


    “成,怎麽都成!還沒誰替咱們家蠻子的婚事上過心呢,就衝你剛才的話,今兒不收你和大郎的錢都成,快上車吧。”


    於是,某女妥妥地又被讓到了牛車最好的位置,小屁股一抬安安穩穩地坐了上去,嘴裏還緊著招唿她家男人。


    “項郎,快來,等會兒咱們迴來一定要付老伯雙倍的車錢!”


    某男憨憨地應了一聲,點兒都不客氣地把兩隻大柳筐直接放到了車上,在長樂身邊大咧咧坐了下來。


    這迴黃水仙沒來,倒是沒幾個人再多碎嘴子,隻拿眼神不滿地睃睃了兩人幾眼,就都匆匆爬上車去,一路顛簸著前往鎮上去了。


    到了鎮上,趙六娘也沒再不識趣地跟著,長樂照舊先找酒館飯莊先賣她藏在筐下皮囊子裏的魚。


    這迴她沒去上次的酒館,而是去了一家名為和順居的大飯莊,小二聽說她要賣魚,伸手掀了筐上蓋著的草和草鞋看到下麵還在水中遊動的鮮魚,立馬把他們帶進了後廚。掌櫃的跟去過了眼,確認了那些溪魚又肥又新鮮,開了個價碼,長樂又往上加了兩文,這才成交,四十多條斤把重的魚才賣了不到三錢銀子,長樂不由有點小失望,這麽


    好的魚才賣這麽賤,看來這古代錢真是不好賺啊!


    賣了魚,又拉著項大郎來到熱鬧的集市,不一會兒就把草鞋連同柳筐都一起賣了,一共到手才半兩多銀子。


    長樂數完錢,這才拽著她家憨巴男人去賣燒製器皿的鋪子,買了四隻一米來高的大肚子缸,又買了好些盆盆罐罐。


    付了錢之後她新縫的荷包裏已經所剩無幾,當真讓還有好多想買的東西還沒買的人肉疼!尤其她想要的匕首,根本就打不起……


    小兩口正在把大缸套小缸準備往牛車上搬,遠遠的突然晃蕩過來一白衣公子,衣裳如雪發如墨,手上還搖著把折扇,那叫一個風流倜儻。長樂原本沒注意那人,還是她家憨巴男人眼尖,一眼認出了跟在那公子身邊使喚丫頭一樣的黃、菊花,於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長樂順著他怒騰騰的目光望去,這才看到


    來人。


    沒錯,正是那個要死就沒死的蒲公子,撲街貨是也!


    長樂皺了皺眉,瞅那人第一眼就感覺反感,一點都沒有趙翠花留給她那種斯斯文文,謙恭內斂的好印象,怎麽看怎麽像一小人得誌的花花公子。


    “項郎,別理他們。”某女抱起一摞較小的罐子,示意她家男人該幹嘛幹嘛!還不忘迴頭囑咐店家一聲。


    “剩下的我們下一趟過來拿,一次拿不走。”


    “好嘞,小娘子放心,我給您看著。”店夥計很是爽快地迴應。


    項大郎沒多言語,彎身把兩個套在一起的大缸一把舉上肩頭,就好像那裏邊沒被他又套了七八層罐子似的。不想倆人剛邁開腿沒走幾步,黃、菊花就賤嗖嗖地喊了起來。“公子,你快看、快看,是趙翠花和她家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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