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孤要隨你去你的國家?孤有自己的國家自己的王朝,”千戀姬喝退門外阻攔的侍衛徑自推開殿門,大聲地說道“孤誓死不從!”

    門“哐”地被撞開。

    黃意嘯揮手示意正在與他商談的大臣保持安靜。頓時空蕩蕩的大殿一片寂靜,跟在千戀姬後麵意圖阻止的侍衛此時被這詭異的氣氛嚇得毛骨悚然,連忙地跪下來討罰。黃意嘯看了眼千戀姬,覆又冷眼看向那侍衛喝道:“大膽!如今女皇是有身子的人了,爾等竟然這般無禮,來人給寡人拖下去重重地責罰!”

    那人一聽差點癱軟在地,誰不知道他們皇帝的賞罰製度?!沒有說打多少板子而是說重重責罰就是生少死多了。

    千戀姬素聞黃欽國的刑罰慘無人道,眼見那人一臉將死之色,心中掃過一絲不安,忙道:“慢!是孤硬闖進來的,與他人無關!放了他!”

    黃意嘯遣退了那些大臣,聞言沉聲道:“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簡直是要人的命,但若能熬下去就有生存的希望,那侍衛立即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謝恩:“謝陛下恩典,謝陛下恩典,謝陛下恩典……”隨即漸漸被拖下。

    殿門重新被關上,又是一片寧靜。

    黃意嘯站了起來,拉住她的手讓她坐下,歎道:“你有孕在身,還這麽不保重自己。”語氣溫柔,帶有一絲責備,竟像丈夫責備妻子。將身上的披風取下罩在她的身上,緊緊將她裹住。隨後又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剛才問我什麽?”

    汲取著那披風上濃濃的他的體溫,千戀姬感到一陣莫名的安心。緩了一下剛才急躁的情緒道:“你下旨要我隨你迴國?我是女皇怎麽能離國?”

    黃意嘯拉開兩人的距離,複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半晌似笑非笑:“怎麽不能?你忘了?千與國從屬於黃欽國,若不隨我先行迴國萬一你造反怎麽辦?等新都建好你就可以迴來了。”

    新都和千與國的京都隻百米之隔,這樣千與國的任何動靜都逃不過黃欽國的眼睛,用心可想而知。可這新都現在才剛剛開土動工,要建成要等到何年何月……

    千戀姬一直搞不懂他,要私下隻許‘你我’相稱得是他,責怪她沒照顧好自己的是他,現在語氣冰冷一副王者模樣高高在上的也是他。他的溫柔若即若離,讓人捉摸不透,甚至懷疑那片刻的柔情是否真實過。莫不是她在自欺欺人?

    “你就不怕我擾亂你的朝廷你的後宮?我可是禍國的妖精。”千戀姬滿眼嘲弄諷笑。

    黃意嘯隻幹笑了幾聲,隨即異常嚴肅地說道:“你禍不了我的國!”似是誓言似是保證,那麽自信飽滿,胸有成竹。

    千戀姬狹促起眼眸,心中一片冰涼。他竟對她毫無眷戀,難道自己不能像征服白仁滋那樣征服他麽?她的複國計劃,她的雄心壯誌……難道就此成為泡影?不!絕不能!

    “我同意隨你迴國。聽說你的後宮愛妃美女無數,我正好去看大開眼界。”千戀姬慢慢站起身,緊了緊那件披風,向殿外走去。

    花落誰家,等著瞧。

    “陛下您真的要去?”

    千戀姬點點頭,拉住雁兒的手:“這次小蝶小伏陪孤去,你留在這裏。”

    “陛下,讓奴婢照顧您吧!”

    “你有你的責任。”千戀姬手捏絲帕擦拭雁兒滾落的眼珠,哀愁道:“孤明白你的心,可孤是信任你才將這個國家交給你打點,你切莫負了孤。李丞相就住在最北邊的世外竹林,你拿著孤的宮牌去找他,他答應過孤會來幫孤的。”

    雁兒點點頭,哽咽地說不出話。

    “孤也舍不得你……奈何不住啊……”千戀姬惆悵地望著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天空,十八年的皇宮……如今就要走了。她為魚肉,送予刀俎。寂靜地看了許久,幽然道:“他在哪,孤要去看看他。”

    還是那個鄉村小路。稻草依然,隻是覆了層薄雪。

    鄉土氣息撲麵而來。

    吱呀……推開那竹門柵欄。一切依稀如舊。

    裏屋的門開了一條縫,她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靜靜地站在門外透著門縫向裏眺望。

    一張床,一個簡易的櫃子,一張簡單的書桌。

    他還是一身清雅的布衣,正伏在書桌前手執筆在畫著什麽。

    推開門,力道不算大也不算小,不想打擾他卻像讓他知道有人來了。

    果然他抬起頭,滿眼的驚訝。

    她笑了,道:“我來看你了。”並沒有自稱孤。“不請我進來麽?”

    蕪律慌了神,慌張地放下毛筆,另隻手掀開畫紙意欲毀掉。卻被她搶先一步按了下來。

    千戀姬拿起那張畫,笑了:“七分神韻。”

    蕪律窘迫不已,紅著臉道:“你來……是……”

    “我辜負了你的期盼,沒有照顧好你的國家,如今自己也亡了國。你……不怪我麽?”

    “天意如此,又有什麽好責怪的……”

    “天意?我不信天。”千戀姬眼眉一轉歎道:“雁兒是個好姑娘……你……”

    “我……”

    “忘了我吧……”又是一歎。

    蕪律苦笑地踱到窗邊:“如果能忘倒好了……”

    “我上次就說過我不值得你愛。”千戀姬將手中的畫放在桌上。畫中的她衣袂翩翩,笑怡顰息。

    “可我……”

    “我懷孕了……而且明天我就要隨黃意嘯迴國,這一走不知何時會迴來……”

    蕪律倒退了兩步,不敢置信。

    “雁兒是個好姑娘,不要負了人家。我走了,你保重。”說完頭也不迴地多門而出。

    蕪律頹然地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手撫畫中人,良久不語。

    白皚皚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染白了泥土,四周望去都是雪的影子,無處不在。冷冽的寒風更是吹得雪花飄飄灑灑。

    一支皇家隊伍在林間小路踩踏著積雪趕路,馬車一前一後平穩地拉著。

    晌午時分整隊人馬原地紮起幾個可以容納三四個人的簡易布棚,負責膳食的衛兵立刻撿來木柴架起了鍋灶,燒水做飯。

    千戀姬由小蝶護著匆忙鑽進避風的布棚。一進去迎麵一股暖流,燒得正旺的木炭吱吱往外蹦著火花。白仁滋正圍坐在火盆旁,火盆上燒著壺熱水,此時也頂著冒白色的霧氣。

    黃意嘯密實地擁住千戀姬接她進來,用手抖落她身上的雪花,忙帶她坐在自己原先坐的早已捂熱的椅子上,溫熱的手掌捂住她的一雙冰冷的小手,任由自己的溫暖被她吸去。安慰道:“寡人已吩咐加快速度趕車,這樣我們就能趕上在宮裏過春節了。”接過小蝶手裏的一碗熱水,“喝點熱水暖和一下。”

    千戀姬接過熱水,適時小蝶和她說要出去看一下膳食是否做好,便點頭以示同意。嘴剛湊近碗邊,突然心內剮澀,胃內酸物上湧,猛地抓住衣領幹嘔起來。黃意嘯迅速奪過她手中的碗,怕熱水濺灑出來燙傷她,幸好天氣奇冷,就是滾燙的水離開了柴火立馬就會變溫變冷,所以即使濺了些在手上也無大礙。

    “我……沒事……”暫且平息了後千戀姬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露出身為母親才有的幸福笑容。

    黃意嘯眼中立即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帶著狠戾,似乎麵臨著某種隱患,欲先除爾後快,隻是一瞬,之後隨即正色對著門簾道:“傳膳!”

    麵對著小蝶拿進來的一些她愛吃的菜肴千戀姬也是沒有胃口,隻是勉強吃了幾口便推托著不願再吃。黃意嘯冷眼看著一言不發,招手在自己的親信耳邊悄聲吩咐了幾句。待到又要趕路時命道:“女皇和寡人同坐一輛馬車。”

    千戀姬聞言停留在了原地,剛才布棚裏他那可怕的眼神她早看在了眼裏,莫不是……不自禁地雙臂環住肚子。見小蝶要擋在自己麵前她卻搖頭製止了,該來的總要來。白哥哥,我會保護孩子平安出世的,我欠你的很多,這個孩子就當我還你的情吧,你在那邊安心地投胎,下輩子如若還碰到我請不要在我身上傾注目光,就這麽擦肩而過當個陌生人吧……

    馬車上墊了幾層厚厚的羊毛毯,坐在上麵柔和溫暖,隔絕了外麵的寒冷,倒讓人舒適的想昏昏欲睡。千戀姬慵懶地側身躺下,團起身子。她這些天除了反胃外就是越來越能睡了。打起精神看向對麵,黃仁滋似乎正含笑看著她。一路都不曾說話,眼皮終於撐不住了,慢慢沉浸在夢中。

    一番搖晃拉迴了她的意識,如同小錨般呻吟地扭動著身子。她睡醒了,而他卻坐著閉眼而寐。輕輕掠起車簾向外偷看,天早已漆黑,看來她又睡了很久了。突然被攔腰抱了進去車簾也被那隻胳膊的主人強行放下。

    詫異地看向他,原來他隻是假寐。

    “外麵那麽冷,萬一染上風寒怎麽辦?”黃意嘯語氣略顯責備,一臉的不悅,似乎心情不好,稍停頓了一下後語氣酥軟了下來,問道:“肚子餓了吧?”

    某處不可言喻地竟像喝了蜜水一般的稠甜,絲絲深入心裏。他又對她這般溫柔,好似丈夫寵著自己的愛妻。千戀姬有點懵,一時辨不出真假。這種柔情不正是她苦苦思量著如何爭奪的麽?隻有他對自己動了感情,她就可以主宰他,就可以吞並他的國家,不是麽?思索間一股桂花幽香在她鼻尖縈縈繞繞。真是不敢相信地看著手中軟軟的還是溫熱的桂花糕,再看看他。

    “快吃吧。”黃意嘯語氣冷淡,與她隔開距離,好似先前的柔情都是海市蜃樓。現在的他雙臂交叉,倚靠著車壁覆上眼皮似在睡覺。

    千戀姬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角落裏的棉絮包,難道那棉絮是用來給桂花糕保溫的?他是為了她才這麽考慮周到的麽?然而他隨即冷冷如絲的語氣又讓人不確定。

    他和她好像在做遊戲,做關於愛的遊戲,誰先愛上誰,誰就會輸得很慘。沒錯!這場比賽說是遊戲也好,她都不會輸。她沒有征服不了的男人!

    “日夜兼程十天就能迴國了……”好一會原以為早睡著的他突然喃喃碎語著,卻依舊閉著雙眼。

    千戀姬也不搭理他,隻覺困意又一浪地襲來,迷糊之際似乎有人替她掖緊了身上的被子,那手蹭在臉頰上好溫暖啊,不自禁地也迴蹭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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