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兒跪在地上。千戀姬高高地坐在上方,俯視一切,神情晦澀莫深。整個宮殿安靜地可怕。

    “陛下,出了什麽事啊?”小蝶倩笑顰息,一雙蓮足不急不徐地跨過殿門,輕巧地俯身道:“陛下萬福。”

    “小蝶的消息真是靈通。”眼睛落在小伏的身上,輕聲哼笑。

    小伏抿抿嘴,被人整個看穿,經受不住地跌跪急唿:“陛下恕罪!”

    小蝶見此情形才頓感驚恐。原本隻道是件小事,隻需自己胡攪蠻纏一番便就可以混過去了,但實情似乎很糟糕,搞不好自己會被牽扯進去。緊了緊喉嚨,識趣地退至一旁先行觀察等待時機再幫雁兒說話,這樣或許比較好。

    “雁兒,你知道那禮盒裏裝的可是什麽?”待大殿內氣氛驟然降至冰點千戀姬才緩緩開口。

    “奴婢不……知。”雁兒雙手扶地,大氣也不敢出。

    “小蝶,你來說。”纖指一動。

    小蝶隨女皇的手指望去,但見西邊角落內有張方形高凳,上麵放的就是那個紅色禮盒。猶猶豫豫地走進,心中也充滿了好奇,謹慎地打開盒蓋。急促地吸了口氣,瞳孔悉數放大,雙手不住地顫抖,卻又怕不小心失手毀了手中之物。如捧至寶。

    大張著嘴巴不敢相信地看向女皇。驚喜,怔驚,迷茫,錯綜交集,在她臉龐一一閃現。

    “什麽東西?”千戀姬再次厲聲問道。

    “國璽……蕪國的……國……國……璽……”

    雁兒驟然抬頭,大張嘴巴,目光呆滯渙散,痛苦至極,身子一虛坐在地上。

    “雁兒你膽子不小,竟然泄露情報,至孤於不仁不義之地……”

    “陛下!奴婢知錯了!奴婢錯了!”雁兒痛哭流涕,捶胸頓足,長發散亂遮麵。

    千戀姬亦做了痛苦的心理掙紮,緊捏椅柄的泛白的指甲泄露著內心地痛楚。

    她跟隨自己這麽多年,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這麽年,艱苦關頭的不離不棄,混亂時期的點滴支持……

    最終還是不得不做出判決,咬牙,恍若魍魅哀愁的千年寒冰:“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雁兒,你說該如何懲罰?”

    雁兒蒼白著臉,毫無血色地匍匐於地,意冷大於心死,一字一頓迴道:“理應處以拔舌之刑。”說完弓著身子淒然無比。

    “動刑!”

    三個老麽麽聽命進殿,兩個身形魁梧的按住雁兒的雙肩固定住她的頭顱。一個手拿鐵勾的麽麽慢慢上前,麻利地用黑布蒙住她的雙眼。

    “陛下!饒了雁兒吧!陛下!”小伏小蝶駭然挪動膝骨跪著向前爬行,痛苦之極,好像那刑法就將實施在自己身上,不對,比那樣還痛。

    雁兒的鄂骨被強行用蠻力撬開,好像隻要稍一掙紮就會脫臼。蒙著眼睛看不清一切,害怕得快要崩潰,不知那鐵鉤什麽時候會勾去那粉紅的舌頭,勾走自己此生說話的能力。戰栗地等待著接觸那鐵器的冰涼。

    舌尖嚐到了鐵器的銅鏽味,雁兒知道自己活該受罰,活生生地抑製住逃跑反抗的本能,反而安靜下來,等待那鑽心的痛。

    雖做好了萬死的準備那內心的驚恐卻騙不了人。一股力道襲來,卻是耳側被撕扯生疼,蒙在眼前的黑布毫無預兆地被扯下,倉促地睜開眼,眼前濕熱一片:“陛下……”

    麽麽含笑地接過女皇手中的銀筷。

    雁兒意識到伸入自己口中的隻是雙銀筷,又驚又喜,又愧又悲。小伏小蝶都破涕而笑。哭得卻是很大聲。

    “你們的姐妹之情實在讓孤感動。”千戀姬揮退那些麽麽,“孤相信雁兒的忠誠,人難免會做錯事……孤的原諒隻有一次。”

    “謝謝陛下!謝謝陛下!”三人同時謝恩。

    “你們都隨孤來。”

    馬車在郊外馳騁,車輪壓在碎草上,沙沙聲此刻空曠地折磨人的神經。車內悄寂一片。寒冷的氣息好似那寒冬已提前到來。

    最終停在一處鄉間小村口。

    佇立在車前,看著這裏矮矮的房屋,鄉間氣息撲鼻而來。小蝶微皺了額頭,這裏沒有一絲脂粉香氣,倒是怪味得很。

    稻草堆,竹柵欄,一兩棵枝葉茂盛未曾修剪的樹。

    嘎嘎的家養鴨鵝嬉鬧聲,彌散的家禽臭氣。

    推開一間小木屋。

    “你們都出去。”千戀姬遣散原先安排在這間屋裏的下人。走進裏屋。身後的三人卻沒跟著進去。

    “你醒了?”坐到床沿上,微微笑了,猶如春風。

    “你……為什麽……”

    “不為什麽。這裏不會有人知道。”

    “寡人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怎麽能在這苟且偷生?”蕪律憤然道。

    “外人都道你已被大火燒死。你生或死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那把大火燒了幾天幾夜,如今還未熄滅。

    “我已經死了?”

    千戀姬點點頭,“我知道你為什麽會將國家送給我……”

    “你……知道?”

    點點頭,“就留在這裏吧,我自然會照顧你一生。”

    “一生……”泛起別人無法看見的紅暈。

    “你還記得雁兒麽?”

    “雁兒?”蕪律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條交於她的手上,“我是從這上麵認識她的。切莫……”

    “我不會生氣,也不會為難她。你休息吧。”千戀姬還是微微地笑著,轉身退出裏屋。

    紙條悄悄緊緊拽入手心。反手關上門。

    “你們三個記住,不許透露半毫。”走出屋外,對站在外麵的她們囑咐道,再瞥了眼那屋子,歎道,“雁兒,你留下。好好過日子吧。”

    在秋獵的那天晚上他們把酒言歡……

    蕪律那晚大概猜到了是誰給他下毒喝了很多酒,醉意蹣跚之際,仰頭歎氣道:“我多麽希望我並不是皇帝,而是出生在鄉村的放牛小童……”

    其實蕪律根本就不想在那爾虞爭詐的宮廷裏生活。雖然他是皇帝,也是個身不由己的皇帝,被自己的皇後下毒了五年,朝政一直被國舅把持。他早就心生退位之意。無奈自己體弱還不曾有子嗣。與其這樣還不如送給別人。

    聽聞千與國的女皇一直愛民有佳,便在知道白霧國要來攻城時將國璽送了出去。

    “蕪律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千戀姬的碎語隨風飄散……

    “白霧國為了討好女皇將會出兵攻打你的國家。雁兒。”

    千戀姬將這紙條扔出車外。

    雁兒,你是什麽時候愛上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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