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嘴巴縫上可以了吧?”華歆煩躁道。


    “那我可舍不得…”


    陸修笑了笑,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又道,“醫院有專業的護士,有護工,還有阿姨,我們幫不了什麽忙,而且,你還有自己的工作跟訓練,你覺得爺爺會讓你每天陪在這裏嗎?


    陸修很有道理,可越是有道理,華歆越是急躁。有些東西,是沒法用道理來衡量的。


    “陸修…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陸修將華歆抱進懷裏,輕聲安慰,“我明白你想抓緊每分每刻,陪在爺爺身邊,我都明白…”


    “我真的害怕再也見不到爺爺了…”華歆低聲哭了出來。


    陸修拍背,無限溫柔。


    等華歆發泄夠了,陸修才溫柔地道,“越是在這個時候,我們越要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華歆,沒有哪位老人希望自己被當成病人對待。”


    華歆不言語。


    “我們跟嶽父嶽母還有你兩個哥哥輪班,每天來陪爺爺兩小時,還跟以前住在家裏一樣?你覺得怎麽樣?”陸修建議。


    “那爺爺肯定每天都盼著我跟小愛心來的那兩個小時。”


    “對…有盼頭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日子,對不對?”陸修問。


    一番誘導,華歆這才略略點頭。


    爾後,又問,“剛剛爺爺把你叫進去,說了些什麽?”


    “想聽實話還是哄你高興的話?”


    華歆想了想,歎氣,“實話。”


    陸修愛憐地摸了摸華歆的臉,平靜地道,“爺爺說,如果他這一關挺不過去,拜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華歆,即便你現在隻是金素熙,爺爺依然把你當成了親孫女。”


    華歆愣了愣…淚如泉湧。


    爺爺這分明就是在安排後事啊…


    迴到病房門口,華歆平和了許多,遠遠地看了爺爺一眼後,就讓陸修送她迴了家,小愛心一個人在家,所有人都不放心…


    事後,惠疏齡忍不住靠在華國昌身側感慨,“小熙這性子可真是像極了…”


    欲言又止。


    之後又道,“好在,她身邊還有個陸修…昌哥,你說如果陸修能早出現幾年,小歆會不會…”


    說著說著,惠疏齡眼眶就紅了。


    華國昌握住夫人的手,又想起父親病床前說得那些話,歎了口氣,道,“疏齡,你有沒有想過小章說得那些話,其實也有他的道理…小熙畢竟不是小歆,如果我們真的把小熙當成小歆,對小歆而言,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惠疏齡坐正,呆呆地看著華國昌,“昌哥,我真的有一種直覺,小熙就是我的小歆。”


    華國昌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反駁,隻將妻子攬入懷中。或許,妻子也跟老爺子一樣,被四年的思念反複折磨,以至於出現了難以解釋的幻覺吧…


    華國昌也覺得讓小熙代替小歆不好,卻並不像華章那樣衝動而激烈。


    在現實的溫暖麵前,他選擇了屈從…


    也許,跟老爺子說的一樣,誰是誰,如今已經不太重要了,隻要這個家庭還是完整的…


    四年了,這個家隻在小熙出現以後,才出現了一抹顏色。


    “不管她是誰,你高興就好。”華國昌道。


    --


    爺爺在醫院住了一星期,華歆天天帶著小愛心過來伺候。


    有了咿咿呀呀的小愛心,病房裏總是歡聲笑語的,爺爺恢複得不錯。


    出院後,華歆如約再度搬迴華家,同二哥見麵時,難以避免地會有些尷尬,但華歆驕傲地對華章視而不見,即便華章想道歉,也沒有機會。


    劇團赴美國的巡演即將開始,同法國一樣,華歆隻會參加首場表演。為了照看爺爺,華歆打算推掉這場演出。


    這想法剛說出來,就遭到了爺爺的強烈反對。


    這段時間,華歆為了這部音樂部付出了多少心血,華清遠是看在眼裏的,如今要華歆放棄,別說華歆,就連他自己也是舍不得的。


    他看過華歆在舞蹈室裏練舞,那樣自信認真的華歆,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並不喜歡華歆進入娛樂圈,但他更清楚,隻有上了舞台,華歆才能找到那個真正的自己。


    因為華清遠的堅持,這件事兒不了了之。


    華歆隨團出發去美國的前一晚,華清遠忽然把人全叫到了書房。


    連剛半歲的小愛心都沒例外。


    華歆抱著將將洗完澡的小愛心姍姍來遲,所有人都看著她,華歆慌忙解釋道,“不能怪我,小愛心不肯穿衣服,我哄了好久。”


    陸修看了狡辯的小妻子一眼,伸手,將小愛心接到懷裏。


    小愛心不願意橫抱,陸修隻好調整姿勢,一手拖住他小屁股,一手攬住他圓滾滾地小肚子,麵向爺爺抱著。小愛心坐在爸爸的掌心,好奇地看著曾祖父桌上的台燈…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小愛心忽地‘咯咯’傻笑。


    華歆禁不住,也跟著笑了出來。陸修無語地低頭看她,華歆吐了吐舌頭,“對不起,一時沒忍住…”隨後又訓斥了兒子一句,“陸愛心,你嚴肅點!別笑了。”


    小愛心以為麻麻在逗他玩,笑得更歡了,甚至還流出一些哈喇子,滴到了陸修手臂上…


    壓抑又嚴謹的氣氛,瞬間就沒了…


    惠疏齡抿唇,替小孫孫擦掉哈喇子,又讓保姆將這個禍端抱了出去。華清遠才開始講話,還沒開口,才走到門口的小愛心便沒完沒了地幹嚎了起來…


    華清遠張了張嘴,放棄了,道,“小熙,你還是把愛心抱迴來吧。”


    這下,連一向沉穩的華峰都笑了出來。


    沒辦法,一個陸愛心,一個華歆,這對母子太過蠢萌。


    “我把你們叫過來,是有件事要跟你們說一下。”華清遠抬頭看了傻乎乎地正發奮吃腳丫的小愛心一眼,咳嗽一聲道,“這次華歆去美國之後,我打算迴國住上一陣子。”


    “迴國?怎麽這麽突然?”華章道。


    “在外麵住了幾年,也是時候,迴去看看了,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根,你還太小,不明白這其中道理。”


    道理?


    華章扭頭看了華歆一眼,心道,爺爺分明就是不想這丫頭兩頭奔波,幹脆陪她一起迴國…


    但爺爺現在身體不容閃失,華章再不滿,也隻能忍著。


    “小愛心原本是早就要去見見曾祖父的,趁此機會,我們兩家也應該好好見上一麵了,陸修…”華清遠看向陸修,道,“這件事,你迴去好好琢磨琢磨,地點跟時間都要合好。”


    “是。”陸修點頭。


    “你們也提前準備準備,該有的禮數一樣也不能少。”華清遠轉向兒子兒媳。


    華國昌,“您放心,疏齡之前就在準備了。”


    “爺爺…”


    華歆沒想到這些瑣事兒,爺爺都替她想到了,一時間,愈發感動。


    “好了,就是這麽一迴事兒,你們有什麽意見嗎?”華清遠問。


    華章看了看華峰,華峰無動於衷,仿佛無論爺爺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來,他都沒意見…華章隻好怏怏地認栽。


    除了書房,華歆同華章同時走到門口。


    平常華歆總會讓著華章,今天,卻是半點要讓開的意思都沒有。華章看了華歆一眼,不耐煩地往後退了一步,華歆心滿意足。


    --


    華歆在美國以及日本的演出同樣大受好評。


    法國演出一共13場,華歆隻在首場出現,原本還被網友們抨擊實力不足,終究隻是曇花一現,而這兩場的相繼亮相,則是給了那些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特邀舞蹈演員這幾個字,又被人重新賦予了不一樣的定義。


    值得一提的是,美國演出時,華歆給卡迪龍寄去了門票。


    表演結束後,卡迪龍在ins上更新了一張同華歆的合照,合照裏的華歆沒有穿鞋,卡迪龍表示自己‘很心疼’…


    卡迪龍從不在個人帳號上放自己同明星的合照,華歆算是開了先河。


    這條ins發出後,被大部分人中國粉絲瘋狂追捧,有人誇‘魔頭’好眼光,也有人祝福華歆守得雲開見月明,迴光有望,總而言之,還算一片和諧。


    到了日本,華歆就不那麽痛快了…


    日媒出了名的喜歡用一些誇張的詞匯來報道新聞,華歆的首次登場也一樣。


    說什麽經典獨到的舞蹈詮釋,千年難得一遇,什麽外貌集合了中華傳統與西方現代之大美…這類的報道華歆看得多了,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而客套的日本人依舊樂此不疲。


    中國流行的‘捧殺’一詞,想必日媒是不懂的。


    事實證明,華歆的擔憂果然是沒錯的…


    華歆才剛下飛機,打開微博一看,清一色的@,華歆幾乎應接不暇。


    ——就這水平還千年難得一遇,臉皮得有多厚啊…


    ——吹得這麽牛逼,有本事常駐啊,還不就是個用來招攬生意的門麵?等亞洲巡演一結束,他們丟都丟不及吧。


    ——有本事待在日本永遠都別迴來了,雞,千萬別迴家惡心爸爸我。


    華歆看到最後一條,重迴故裏的愉悅心情,瞬間就沒有了…


    讓她別迴來惡心人,嗬嗬,不好意思,她就是要迴來!真覺得惡心,把眼珠子挖掉唄。


    今天申城陽光不錯,華歆對著陽光,微笑地比了個v字,並順帶拍了張照,之後稍加處理,更新到了微博上。


    ——我是不是很久沒有更新微博了?


    沉寂了一年的微博帳號,再次沸騰。


    --


    陸修親自物色的經紀人果然不俗。


    從華歆更新微博,到車停到公寓門口,#女王歸來#話題討論量已逾十萬,華歆那條微博的轉發量也達到了驚人的2萬,而這才僅僅隻是一個小時。


    更重要的是,微博下清一色的好評,簡直讓華歆心情不要太好。


    華歆當然知道新經紀人貼心地給她雇了不知道多少水軍,但是華歆關心過程嗎?當藝人的人,有時還是不要太計較真假的好,心寬才能自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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