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孩兒帶著唿吸器,安靜地躺在病床上,仿佛真的隻是單純的睡著了…


    第一次見麵,華章對這個美麗的女孩其實並沒有多少好感。


    大部分原因還是在於她身上那條裙子…像她這樣星光熠熠的女明星,試問,為什麽要穿著一條過時的裙子去看他的演唱會?還有那聲‘二哥’,再加上她與曼玉之間的關係…


    華章實在很難相信,這個女孩是懷著單純的心思去接近他的。


    可現下,見她虛弱地躺在這裏,華章的感覺又不一樣了…


    她的臉色很是蒼白,整個人毫無生氣,他看著看著,竟真的,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曼玉握了握華歆的手,想了想,又轉向華章,柔聲道,“二哥,你過來握握她的手吧…”


    華章擰眉。


    曼玉又道,“她從小聽著你的音樂長大,你在她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我想,你要是能牽牽她的手,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華章妥協。


    他握過華歆的手,隻感覺到了一陣冷冰。


    跟三年前一樣…


    不由自主地,華章覆上雙手,隻是單純地想溫暖她,去彌補當初那無可挽迴的遺憾…


    “你一定要快點醒來,為了所有愛你的人。等你醒了,我邀請你去參加我的音樂會,好不好?”


    曼玉坐在一旁,咬唇咬到嘴唇發白。


    畢竟隻是不相熟的陌生人,華章沒有在醫院停留太久,交代了曼玉兩句便離開了。


    他走後,曼玉一個人留在病房裏。


    “這些年,我常常會夢到那天晚上,每夢到一次,就跟死了一次一樣…


    “如果我當時沒有喝那麽多的酒,如果我沒有給你打那通電話,一切都不會發生。爺爺不會生病,伯父伯母不會傷心欲絕,你的哥哥們也不會…你知道嗎?我在酒吧睡了一晚,第二天從別人嘴裏聽到你的死訊,我真的以為…我以為我在做夢…”


    “無數次,我都想把實情說出來,可我…真的沒有勇氣,華歆,我…是個懦夫…我對不起你。”


    迷迷糊糊中,華歆聽到了曼玉的自白。


    她緩緩睜開眼。


    靜靜地看著曼玉哭得紅腫的眼睛。


    華歆有些恍惚,她該怨恨曼玉嗎?


    其實華歆是應該要怨恨她的,隻是當曼玉不管不顧地跳下池塘那一刻起,華歆知道,就算有再大的怨恨,她也該放下了…更何況,當初打電話邀她出去的,的確是曼玉,決定開車赴約的人卻是自己…曼玉,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麽…


    或許,曼玉唯一做錯的,就是不應該隱瞞那一通電話。


    可是即便她說了,又能改變什麽呢…


    華歆扭頭,看著天花板,又閉上了眼睛。


    曼玉待到夜深才走。


    陸修走進病房時,華歆睜開了雙眼,微微,衝他一笑。


    那一笑,仿佛在陸修冰冷的世界裏灑下一道溫暖的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  啊 終於要把華歆的過往說清了 一身輕鬆...


    ☆、第35章


    人雖然已經醒了, 但華歆卻因為落水時吸入大量泥沙, 引起肺部感染, 因而, 不得不留在醫院繼續接受治療。


    曼玉每天都會來醫院看她, 卻明顯地少了很多話。


    曼玉放不下心結, 華歆知道…自己又何嚐不是呢?即便選擇原諒,當初那悲劇, 一時之間, 要讓華歆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確實辦不到。


    入院第4天, 華歆已經可以進食一些流質食物。


    曼玉從家裏帶了粥, 盛了一碗給華歆, 華歆手沒力氣,曼玉便將那清甜的粥吹涼了送到她嘴邊, 華歆望著曼玉, 曼玉忽然紅了眼眶。


    “小時候,我不愛喝藥,你就是這麽喂我的。”曼玉道。


    華歆張嘴喝了粥,從床頭櫃上扯了一張麵紙, 替曼玉揩掉眼淚,“這不是很好, 從前我跟哥哥一起照顧你,現在也輪到你照顧我了。”


    提到二哥,曼玉眼神明顯一黯…


    隨後又舀了一勺粥, 道,“我已經聯係到你大哥了,你想見見他嗎?”


    “真的!大哥在哪兒?”


    曼玉點頭,“我聽姑奶奶說,他打算進軍國內地產,近期可能會在b市停留一段時間。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再迴到申城,不過,如果你想,我可以讓我父親出麵,讓他迴申城一趟。”


    “b市?”華歆不解。


    b市與申城同為國際大都市,但百年來,華家根基一直紮在申城,如今貿然去b市開發一個相對成熟的市場,並不能算是一個十分明智的選擇。


    曼玉歎氣,“當年你過世,家裏長輩全倒了,華峰哥整整一星期不眠不休,獨自操辦喪禮。我還記得,當時靈堂裏原本布置了滿滿的白色玫瑰,後來,卻被他全部換成了不合規矩的紅玫瑰,他說,你喜歡紅玫瑰…華歆,華峰哥就是那樣的性子,其實,他比誰都在乎你…”


    華歆低頭。


    好久,才低聲道,“我知道。”


    “等你出院了,我讓爸爸請他到家裏吃飯,到時候,再叫上你,好不好?”曼玉問。


    “好。”


    哪怕隻能隔遙遠的距離見上一麵,也是好的。


    華歆喝完粥,曼玉同她聊了這幾年華家發生的一些事兒…


    其實,自從華家搬去瑞士,曼玉能收到的關於他們的消息也不多,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一件件小事,曼玉才會記得那樣清晰,深刻…


    下午三年,曼玉才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她忽地又迴頭問了一句,“你…真的不算告訴你二哥嗎?”


    華歆一愣,半響才道,“再等等看吧。”


    曼玉走後,陸修進門。


    帶著一束熱烈如火的紅色玫瑰。


    華歆看了會兒窗外,又看了看立在床頭沉默地看著自己的陸修,忽地伸出雙臂,道,“陸修,我要抱抱,你不來,我都睡不好覺…”


    陸修歎氣。


    對麵華歆,他時常會有束手無策的茫然。


    陸修轉身鎖上房門,脫下西裝,上床,小心地睡到她身側…


    而華歆像隻鼻涕蟲,順其自然地黏到了他身上。幾天沒好好吃飯,陸修摸了摸華歆身上的肉,少了一大圈兒…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公司的事兒有那麽忙嗎?”


    “嗯,有點。明天出院,你乖乖的,我每天陪你。”


    華歆笑。


    “笑什麽?”


    “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古代傳說中,勾得君王從此不早朝的妖姬。”華歆嘻嘻笑著,頓了頓,卻又斂笑道,“陸修,其實隻需要你偶爾讓我撒撒嬌就可以了…我明白,一個男人的工作跟事業有多重要,所以,你真的不用事事遷就我。”


    “華歆,我沒有覺得是遷就。”


    陸修微微傾身,輕輕地,將華歆壓住。


    一時間,那曖昧的情愫在兩人眼神中交織,愈漸濃烈。


    深深地換了一口氣後,陸修悠悠地道,“工作沒了可以再找,事業倒了可以重來,可是如果你沒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華歆,你落水昏迷的那一刻,我腦子裏想的全都是你,各種可能的結果我都想過了,最壞的那種,你想聽聽看嗎?”


    華歆抬頭,眼眶微潤。


    “如果你沒了,我就把公司賣了,把錢全捐給有需要的人…”


    “那你呢…孤家寡人一個,如果連錢都沒了,你要怎麽辦?”華歆啞著嗓子問。


    陸修說,“我可能會迴島上,安安靜靜過一輩子。”


    華歆低頭。


    陸修吻住她的眼睛,親吻著她的眼淚,涼涼地,有些苦澀…“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給你,你要嗎?”


    華歆抬頭,道,“要,你的一切,我都想要。”


    “好。”


    陸修緊緊地抱著華歆,這一刻,隻想把她揉進自己骨血。


    --


    出院後,華歆不知道陸修用了什麽手段瞞天過海,讓她徑直搬進了他的別墅。


    而格子並沒有被一並邀請。


    突如其來的二人世界,讓華歆有些不適應,但陸修的服務卻又著實讓她挑不出一絲錯兒來。他是會把早餐送到她嘴邊的人,而格子隻會給她叫外賣…


    華歆壓根找不到任何借口搬迴公寓。


    因為感染,醫生建議華歆休息半月,在陸修那兒,那半月時間最好能變成半年…


    休息半年是沒得指望的,但那些原定的近期工作,也隻能是能取消的取消,能推後的推後了,這一點,陸修替她料理得很好。


    有時候,華歆會覺得陸修像是一棵大樹,像是偉岸的大山。


    有他在,仿佛一切困難都可以變得輕鬆簡單。


    落水事故也被陸修壓了下來。


    藝人天天霸占熱搜也不是什麽好事。


    她養病的這段時間,琴姐算是體貼,隔三差五打來電話慰問,至於真心還是假意,華歆也不是那麽在乎。素熙父母也來過電話,不是安慰,而是一如既往的要錢,要錢,要錢…


    華歆對這對父母的認知,已成最初的震驚,變成了麻木。


    在他們眼裏,素熙不過是提款機。


    曼玉每天都有給她電話,卻不過寥寥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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