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那天,華歆推到了所有的工作。


    音樂會於晚上八點開始,華歆六點就到了音樂廳,陸修還在開會,要到開場才能過來。華歆一個人等在休息室裏,莫名的,有些慌張…


    二哥會不會認出她呢?應該不會吧,她現在變換了模樣,大哥不也沒把她認出來嗎?


    三年的時光,也不知道把二哥變成了什麽模樣。


    開場半小時,華歆沒等陸修,直接入場。


    她落座時,一眼就看到了曼玉。


    她們的位置緊鄰。


    曼玉也是一驚,隨即一笑。


    華歆落座後,宋曼玉低聲道,“沒想到陸修對你這麽上心。你這裙子…仿佛已經過時了吧?”


    華歆沒有說話,隻是直直地看著舞台。


    好久,才說,“三年前,哥哥送過我一條一模一樣的。”


    隨後陸修入場。


    陸修落座後,並未同華歆說一句話,隻是習慣性地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宋曼玉看了一眼,隻一眼,便轉向了舞台。忽然間…隻覺得那舞台上的燈光有些刺眼,跟華歆身上那條流光璀璨的裙子一樣刺眼。


    開場前五分鍾,宋曼玉離席。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華歆有些發呆。


    其實,曼玉對耿燁霖並沒有多少真感情。華歆了解宋曼玉,若她真是愛著耿燁霖,即便耿燁霖是總統的兒子,她也一定會鬧得天下皆知。低調,從來不是屬於曼玉的個性。那麽,既然不愛,又為什麽非要維持這段感情呢?


    華歆想不明白。


    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麽來了,又走了。


    演奏廳內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華歆扭頭,一眼,就看到了身著一身白色演出服的二哥,優雅紳士地走向舞台,他站在那架黑色鋼琴前,燈光在他身後閃耀。


    那是她的二哥,萬眾矚目的二哥…原來,三年後的二哥,是這幅模樣…


    舞台上的他,是那樣成熟,那樣穩重,竟與她記憶中的那個愛玩鬧二哥,沒有一處相像的了…


    華歆忍不住鼻酸。


    “傻姑娘,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麵。”陸修輕聲安慰。


    “不…你不明白,我…我…”


    呢喃半天,仍是無語。


    兩個小時的演奏會,華歆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聚精會神地望著舞台。陸修看著,竟也會有些吃味…是不是有一天,她也能這樣仰望自己?


    華章落下最後一個音符。


    全場掌聲雷動。


    華章起身謝幕,習慣性望向那片區域,卻什麽都沒有發現…那個人,終究不會再來了。


    這一眼,看得華歆心酸。


    都三年了,二哥還放不下曼玉嗎?她明明都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華歆見不得二哥臉上有一絲失落,她不顧體麵,站起身,朝舞台大叫了一聲,“二哥,你是最棒的!”音樂廳裏所有聽眾都看著她,嘲笑她的冒失和失禮。


    燈光中心的華章,看向她…那是一張精致而陌生的臉。


    再一眼,華章眉頭輕皺…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寫著寫著就睡著了...23333333333


    ☆、第31章


    舞台謝幕, 台上燈光漸弱, 音樂廳越發光亮, 觀眾們陸續離席,華歆卻仍舊坐在那裏,呆呆地望著那舞台中央, 一動不動…


    人群中仿佛有人發現了華歆。


    即使音樂廳內四處粘貼著徑直拍照的標語,還是抵擋不住這位人氣偶像的吸引力。


    如果不想明天等上頭版頭條, 陸修以為, 他們得趕緊離開。


    閃爍的閃光燈刺到了華歆的眼睛,她迴頭,陸修正耐心的,一言不發地等著她…華歆笑了笑,道, “糟糕,被人發現啦, 怎麽辦。”


    陸修笑, “沒關係, 有我在。”


    陸修拉著華歆的手,從觀眾通道逆行前往後台,期間有無數好事者拍照,陸修始終保持著微笑,並禮貌表示自己隻是過來觀看演出…華歆低頭,這是她第一次遭遇這種事,多少有些慌張, 但陸修讓她安心。


    後台安保人員反應迅速,在華歆同陸修進入後台後,團團將入口圍住。


    華歆越走,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為什麽我們可以進入後台?”


    “你不是想見見華章嗎?”陸修輕描淡寫道。


    華歆頓住腳步,癡癡地看著陸修,陸修迴頭,淺笑,“從小聽著他的音樂長大,如果不能見上一麵,會有多遺憾呢…”


    “怎麽了,高興得說不出話了?”


    華歆伸手,摟住陸修,靠在他身上,軟軟地喚著他的名字…


    陸修想,這樣就夠了…


    也許,這輩子不管他再怎麽努力,華歆都不可能像仰慕華章一樣仰慕自己,能讓她這樣仰慕自己,好像也不錯。


    “再不走,你二哥就要走了。”陸修摸著她的頭道。


    華歆點頭,如同一直即將歸巢的小鳥,飛向二哥所在的地方。


    遠遠地,華歆裏那張門越來越近…一同生活了將近三十年,她跟二哥之間,仿佛有種莫名的默契,無論是難過還是悲傷,她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感知二哥的情緒…


    如今,隻隔著短短的距離,華歆渾身都有些顫抖。


    “怎麽了?”


    走到門邊,華歆反而有些退縮了。近鄉情更怯,對人,也是一樣的,思而不可得的人,越是靠近,就越是膽小,生怕…這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場夢。


    “沒什麽…”


    華歆剛要推門,電話忽然響了。


    她略微有些顫抖的手收迴,翻出手機接聽電話,卻是渾身一僵…


    曼玉出了車禍…


    “我得先去醫院。”華歆道,“曼玉出事了。”


    “那…”陸修皺眉,看向那休息室。


    華歆也迴頭,看了一眼…


    “如果有緣分的話,總歸會再見麵的。”華歆說完,匆匆離開。


    --


    華歆趕到醫院時,曼玉已經轉移到了vip病房,一大堆保鏢將病房團團圍住,華歆在門外大叫了一聲,才得以進去,陸修等在門外。


    曼玉傷得並不算嚴重,這會兒已經能坐在病床上悠閑地看雜誌。華歆卻紮紮實實被嚇了一跳。


    自己曾經曆過,才會更加害怕…


    “真沒想到,他們居然給你打電話了。”宋曼玉冷笑了一聲,像是嘲諷,又像是自嘲。


    “醫生說你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我的,你想跟我說什麽?”華歆坐到她床邊,問。


    “打錯了。”


    “為什麽連司機保鏢都不帶,一個人在街上瞎晃?”


    “我樂意,怎麽,需要你同意嗎?”宋曼玉抬頭,針鋒相對道。


    “不需要我同意。”華歆歎氣,“知道嗎?我剛剛差一點就可以見到二哥了,可是聽到你受傷,我連他的麵兒都沒有見著。”


    宋曼玉看了華歆一會兒,低頭,不自在道,“誰讓你多管閑事。”


    “一路上,我都在想著我們小時候的點點滴滴,甚至,我都開始在後悔,後悔當時不應該隻顧著同你鬥氣,你是妹妹,就算是再任性一些,我都應該讓著你。”華歆道。


    宋曼玉實在受不了華歆頂著金素熙的皮說出這番煽情的話,索性躺到床上,拿被子蓋頭。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什麽都看開了,曼玉,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華歆還有很多話想問,可曼玉始終沒有迴應,她也沒有辦法。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的。”


    華歆起身,宋曼玉卻忽地道,“你二哥晚上的飛機,你現在趕去機場,或許還來得及。”


    華歆又坐迴病床,卻沒有說話。


    宋曼玉掀開被子,看著她…美人含愁,總是分外惹人憐愛,宋曼玉至今都不能相信,眼前這個明媚嬌豔的女子,居然真是華三…


    “你不去?”


    “我隻是在想,是不是原本老天就不打算讓我重迴原位?上次同大哥隻差十步路就能相認,這次又是這樣…或許,就算我現在去了,也見不到二哥吧。”


    華歆的話有些傷感。


    宋曼玉慢慢縮起雙腿,雙手抱著…緣分這東西,她跟華家也是沒有的。


    “有一件事,困擾了我很久…”華歆問,“你跟耿燁霖,到底什麽關係?我不相信你真的能看上他那樣的男人…”


    宋曼玉埋首於膝蓋,不言不語。


    之後,有人敲門,華歆起身,“我去看看。”


    才開門,一眼就看到了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那一刻,華歆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也忘了唿吸…


    再一次看到這個少女,華章也是一驚…


    不過幾秒後,他禮貌而紳士地問道,“小姐,我是華章,裏麵的宋小姐是我朋友,能請您代為通傳一聲嗎?我隻想看看她的傷勢。”


    好久,華歆才迴神,幹澀地應道,“好,您稍等。”


    華歆失魂落魄地走到曼玉病床前,臉上的失望毫不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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