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黃衣女子搖搖頭,“你當世上女子都如你們關家一樣女子與男子一同讀書嗎?像我們,能識字就不錯了,家裏信奉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隻因我們終歸嫁入大族,為了不被人騙才讓我們識字罷了。不是哪個女子都如你們關家女子這般幸運。”


    她們說話聲音不大,但常如歡還是借著看書的便利將她們的對話收入耳中,其實她很想跟她們說的是:不是我願意寫的這麽通俗易懂啊,實在是用古人文言文寫話本子太累啊。臣妾做不到啊~~


    兩個女子最後一人一本帶走了話本子,而旁邊一些看書的也有許多都拿著這本書。常如歡心裏樂嗬嗬的想:她的書賣的不錯啊,這都是銀子啊。


    顯然薛陸也意識到了這點,小聲對常如歡道:“娘子,迴去之後差不多就該和李老板結這半年的帳樂了。”


    常如歡點點頭,又去農工商那邊找了兩本關於果樹種植的書籍。


    薛陸不解:“娘子,咱們又不種地,買這書做什麽?”


    常如歡道:“買迴去給哥哥嫂嫂們看看。”


    薛陸一想,心中一喜,當即嘴甜道:“娘子你真好。”他當然也是希望哥哥嫂嫂們過的好了。而且他們村後麵的一片山都是無主的,他們若是買下來,讓哥哥他們種果樹,那日子還能過的不好?


    等他們結完帳往外走的時候,忽然聽見有書生與同伴討論,“唉,這抄書最費眼睛,一本卻隻能得個五百文,唉。”


    常如歡猛的停住,轉頭問那書生道:“這位公子,我聽你說,這抄書一本就五百文?”


    那書生狐疑的掃視她一眼,瞥見旁邊薛陸眼神不善的看著她,便道:“當然,這五百文還是好的,一般的也就四百文或者三百文。”


    五百文!


    就算她寫的再好,最多也就五百文!


    可她得到的酬勞卻是一本一兩銀子!


    常如歡陷入震驚當中,她想不明白李老板為何給她這麽高的價格。她字寫的雖然不錯,但是還不至於在古代書法盛行的時候比這些土著高出一倍的價格。


    薛陸也沉默了,顯然他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見常如歡滿臉的震驚又鬆了口氣,這說明娘子以前是不知道的。可為何李老板給這麽高的價格?


    想到以前的種種,薛陸突然有了危機感。


    有人看上了他的娘子!


    作者有話要說:  裸奔的人呢傷不起~~


    第60章


    常如歡與薛陸在門口與書生說話的時候, 李讓與李掌櫃也正從內堂出來。近來由於常如歡寫的話本子銷量好,李讓過來看看順便商定下麵的計劃。


    誰知正碰巧看到薛陸夫妻站在門口。


    李讓看著常如歡親密的站在薛陸身旁,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早就可以斷定常如歡正是上一世他愛戀的那個人,誰知到了這世兩人還是有緣無份。


    “東家, 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唿?”李掌櫃的最近也琢磨出一些想法出來,現在看東家看那小娘子的眼神, 心裏也猜了□□不離十。但對方是已婚小娘子, 東家再怎麽想也無濟於事吧。


    李讓愣了愣,苦笑搖頭:“不必....”


    隻是他話未說完,卻被薛陸看見了,薛陸臉上還帶著惱色,道:“李老板也來府城了。”


    常如歡循聲看去,正看到李讓複雜的眼神,常如歡想到這一年來自己從書鋪多賺的銀子,心裏像被貓抓了一樣, 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不管是她還是薛陸, 與李家都是無親無故, 更毫無交情。當初李掌櫃甚至隻拿了她的字便給她那麽高的酬勞, 若是沒有李讓的授意她是不信的。


    再想想後麵話本子的分成, 估計也給他們的多了。


    常如歡雖然窮, 可並不願意占人便宜,尤其是不知道對方目的的時候。


    既然已經碰見了,李讓便不能再當看不見, 他笑了笑,走到二人跟前,道:“真巧,在這碰上了。”


    薛陸臉色有些不好,點了點頭:“是啊,真是巧,在縣城經常能碰到李老板,到了府城也經常見著,的確是巧。剛才碰見一位抄書的書生,我與那位仁兄聊了幾句,倒是知道不少的事。”


    他說的明白,李讓自然知道他說的什麽事,但他又不能明說,隻道:“各家有各家的不容易,讀書難啊。”


    薛陸笑了笑,對他的迴避,直言了當:“李老板不必顧左言他,我說的什麽意思李老板飽讀詩書自然明白。”他看了一眼沉默的站在他身旁的常如歡一眼,接著道,“我與娘子都不是愛占人便宜的人,以前不管是李老板可憐我們也好,還是另有目的也罷,以前多給我們的銀子,我們早晚一天會還上。多麽大的人,吃多少的飯,我與娘子的字還達不到一兩銀子一本書。”


    穿越到這個朝代一年多,李讓已經習慣這個時代讀書人的委婉,除了他二弟薛陸這還是他碰見的另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


    當初他幾乎確定常如歡是穿越過來的時候他也派人調查過薛陸,當得知薛陸過去十七年的種種惡狀的時候,他覺得薛陸是配不上常如歡的。在他的眼裏常如歡火辣美麗,是他一輩子都不能企及的女人。


    卻不想自己曾經的女神嫁給了一個泥腿子出身的男人,而這個男人還不學無術,千字文都背不熟。


    他有過無數次衝動想動用一切關係去拆散薛陸與常如歡,可每次看到常如歡與他說起自己夫君時甜蜜的笑容時,他又下不了手了,因為他知道一旦常如歡認準了薛陸,就算他去強拆,那也是於事無補的。


    常如歡有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他不敢去冒險,他不敢拿她的幸福和下半輩子她對他的厭惡就冒險。


    再後來常如歡不來見他了,取而代之的是薛陸代替她與他交談話本子的事,就連抄書這活她都輕易不接了。


    他很恐慌,甚至懷疑常如歡看出了他的念頭。但一想自己隻見過她幾次,每次都掩飾的很好,慢慢又放下心來。


    誰知這一天還是來了,她的夫君因為自己特意的照顧與他攤牌了。


    這一刻李讓不敢再認為薛陸不學無術是個傻的了,看著對方的眼睛,李讓竟然有些不敢直視。


    薛陸看出了他對常如歡的心思。


    李讓在心裏下了結論。


    看著薛陸直言說出這事,而常如歡站在一旁閉口不言,李讓心裏滿是苦澀。


    “薛兄弟不必如此.....這都是小事....”李讓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薛陸笑了笑,握緊了常如歡的手,道:“李老板不必特意照顧我們,我們雖然窮,但窮的有誌氣。以前不知道便罷了,今後我們再不能占李老板的便宜,中間的差額,我們會慢慢補上,決不虧欠李老板一文錢。另外話本子的利潤恐怕李老板也讓我們占便宜了吧?”


    “這倒沒有.....”李讓急忙開口,“貴家娘子寫的話本子賣的極好,本該四六分成,是貴家堅持二八分成,你們並未占李家便宜。”


    李掌櫃見自家東家被逼迫的冷汗都下來了,心裏不由暗自可惜,自家東家也是芝蘭玉樹之人,卻看上有夫之婦,到底是他的不對。李掌櫃心思轉了轉,替自家東家辯解,“薛公子若是不信我家東家的話大可去其他書鋪打聽,現在二八分成的確是正常的了。”


    薛陸點點頭,“那好,之前的差額我迴去會算出來,等迴到清河縣與李掌櫃算半年賬的時候從利潤裏扣除。”


    常如歡一直沉默的站在薛陸身旁,看著他與李讓說話,她心裏也猜不出李讓到底為何對他們夫妻這般照顧,若說看上她,那也不像啊,她就算長得好看,可也是有夫之婦,那也不如黃花大閨女值錢呀,雖然她現在是個假婦女。


    直到薛陸咄咄逼人的說出這番話,她心裏都為薛陸叫一聲好,原來她的夫君現在口才這麽好了!


    正胡思亂想著,隻覺得薛陸握她的手更緊了,她抬頭去看薛陸,這才猛然發現去年還隻比她高一點點的少年在不知不覺中比她高了半頭了,此刻正麵帶自信的笑容看著李讓。


    李讓無可奈何點了點頭,餘光瞥見常如歡,見她正一臉柔和的看著薛陸,心裏的苦澀更甚。


    他朝薛陸夫妻點點頭,“那好,就這樣。我先走了。”說完拱拱手快步就出了書鋪走進人流。


    李掌櫃看著東家離去的身影,再看向薛陸的時候有些不滿,這夫妻倆可真是不識抬舉,自家東家好心照顧他們竟然還出言頂撞東家。


    李掌櫃歎口氣搖搖頭,道:“薛公子既然想算清楚帳,那麽等月底的時候就來與我算算吧。”說著也走了。


    薛陸心裏舒了口氣,偷眼去看他娘子,生怕常如歡因為他剛才的話生氣,“娘子....我是不是說道的有些重了?”


    常如歡挑挑眉,然後點頭:“是有些直接了,若是委婉一些給李老板個台階下,今後見麵也不至於尷尬。”


    薛陸嘴角抽動,心想:娘子你罵我的時候也不見你委婉呀。


    “走吧,我還想去別的地方逛逛。”常如歡將書帶到薛陸隨身帶著的布袋裏,打算繼續逛逛。


    薛陸本以為她沒了興致,卻不料這事根本就不影響常如歡的心情,他的心情也立即好了起來。他揚起一個大笑臉,拉著常如歡走,“走,我知道哪裏的東西好吃。”


    這一天除去書鋪裏發生的事,薛陸和常如歡過的很開心。


    等迴到客棧,常如歡見薛陸正在整理白天買來的東西,好奇問道:“夫君就不好奇自己的成績?我看錢公子和喬公子下午迴來的時候已經與其他考生談論考試的事情了,你怎麽一點都不積極?”


    薛陸本來興致勃勃的收拾東西,聞言一愣,驚訝反問:“那些人又不是考官,又不知試題答案,與他們商量做什麽?”他說著嘿嘿直笑,“有那功夫還不如陪著娘子呢,他們哪有娘子好看又博學。”


    得了,說什麽都不耽誤他說好話,但誰又不喜歡聽好話呢?


    況且他能將心態調整好,不去想考試的事情,這雖然看起來不上進,但卻是對他最好的了。


    見她失神,薛陸放下東西湊到常如歡身邊,笑嘻嘻道:“娘子,你不怪我今日自作主張要將銀子還迴去吧?”


    他們現在銀子少,以前大部分的收入都是抄書得來的,雖然後來常如歡專心寫話本子不抄書了,但薛陸書法練的差不多的時候也去抄書了,雖然不到一兩銀子,但也比實際該得的要多很多了。


    而且他如果過了府試後麵還有院試,今年考出秀才來,後年還要參加鄉試,鄉試若過了,大後年就是進京趕考,每一次考試都注定了花費很多的銀子。就他嶽父雖然攢了幾個月的束修,但是去了一趟京城迴來也所剩無幾了。


    他們正是缺銀子的時候,他卻毫不猶豫的將到手的銀子又還了出去,事前沒和娘子商量,他真怕常如歡怪他自作主張。


    誰知常如歡根本不在意,相比銀子來說,她更樂意見到自己夫君的成長。今天她看到了,這比多少銀子都更有誘惑力。


    “銀子是小事,還迴去就是了,本就不是咱們該得的。銀子好還,人情債卻難還,銀子咱們就算還迴去了,也不能忘記李老板的恩情。”要不是那幾兩銀子,他們怎麽可能分家出來,又怎麽會有底氣到縣城讀書。


    誠然李讓的做法讓他們感到膈應,但是卻不能否認這些銀子給他們帶來的實惠。


    薛陸有些不情願,但他想了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便點了點頭,“娘子說的對,是我狹隘了,今日說的話也重了些,等改日見了李老板我再給他道個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對方又沒明說看上他媳婦,反正他已經對李讓宣示了主權,給他道個歉又何妨,反正又不能掉塊肉。


    兩人收拾好東西,次日又接著去了城外的臥佛寺。


    再之後又逛遍了整個琅琊郡,收獲頗豐。


    等到了五日後,府試成績出來了。


    薛陸順利的通過了府試,而且是第十名。


    第61章


    府試過了, 薛陸現在是個童生了,隻要再過了八月份的院試,那麽他就真的是個秀才了, 這秀才才是讀書人的開始。


    而錢文進和喬裕也輕鬆的過了府試,錢文進成績略差些, 喬裕則比薛陸稍微好些。


    三人同來,又都過了府試, 自然很高興, 三家又在府試玩了幾天,得了消息便打算迴清河縣。


    來時幾人還不算熟悉,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則熟悉多了,就連一向清冷的喬裕也加入了薛陸和錢文進的談話當中。唯一不變的就是趙氏了,一般時候就是含笑聽著她們說話,偶爾看向錢文進的時候眼中都是盛滿愛意和驕傲。


    隻是常如歡卻發覺錢文進對趙氏並不怎麽在意,至少她從沒見錢文進拉過趙氏的手。要知道就連喬裕走路時也是拉著孫氏的。


    但這事別人夫妻的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趙氏還樂在其中, 那她也不必多說什麽。


    很快, 他們一行迴了清河縣, 常海生最先得到消息, 高興的誇獎了薛陸幾句。


    薛陸也覺得很是自豪, 但還是謙虛道:“這都是嶽父和娘子教導的好。”


    常海生對他的謙虛很滿意,讚許的點頭,“這話在家說說也就罷了, 讓外人知曉是自家娘子教導的,那可就有失體麵了。”


    雖然常海生疼閨女,但是卻不可避免的有著這時代人的大男子主義,而且就算常海生對此感到滿意,卻不能保證外麵的人對此事抱著和他一樣的態度,到時候衛道夫要討伐的可能就是他的閨女了。


    誰知薛陸卻搖頭,正經答道:“我明白嶽父的意思,但娘子是我真正的啟蒙老師這事卻是事實,不說嶽父知道,就是我們薛家莊的人也都知道。況且我不覺得這事丟人的事,相反我覺得這是我的幸運。”


    若不是常如歡他可能還跟著張武到處鬼混呢,他可沒那麽多的親戚可以投奔。


    他如此態度反倒讓常海生刮目相看,在這時代,女子不管如何,都是依附於男子,男子榮,妻子榮,像薛陸這種妻子有本事他覺得與有榮焉的倒是少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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