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將那地址記下,便與許萱用了早膳,前往那向往不已的蠡湖去了。


    光是看著湖上的小舟,便知同他們一樣向往這湖的人不在少數,李白無奈的笑了笑,遣了墨青去跟船家足條小舟來。


    如今春遊人數眾多,那船家要的錢也多,墨青與那船家講價,爭得麵紅耳赤,待他迴來時,李白好笑道:“不就是多要那麽一點錢麽,也值得你吵一架?”


    墨青鼓了鼓腮幫子,委屈道:“小奴在為郎主和娘子省錢,郎主還要罵小奴,本就是那船家見人多賺些黑心錢罷了,我雖講下了價錢來,他也能掙許多呢。”


    許萱見狀忙勸道:“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莫要因為一件小事影響了心情,況且依我看墨青也沒有做錯,他也是為李郎著想。”


    李白好脾氣道:“我也沒說你一句重話,這就委屈成這樣?你現在是愈發的說不得一句了。”


    墨青更是一臉冤屈:“小奴哪敢啊,郎主錯怪小奴了,原先郎主一昧揮霍,現在比不得以前了,如今娘子管家,家裏上上下下人也不少,各個一張嘴,都要顧及到,可不是要省著些了麽。”


    李白頓了頓,以前他總想一些抱負啊理想啊,倒是沒怎麽把溫飽放在心裏,看來以後忽視不得了,否則豈不是讓許萱以及一家子跟著吃苦了?


    “你這話說的倒是中用。”李白記在了心裏,誇了墨青一句。


    墨青暗自嘀咕道:“本來就是中用的話,這人哪個不是先吃飽肚子才幹別的事麽。”


    話糙理不糙,李白覺得自己應該學會從別的角度想一些問題了。


    船家這時正把小舟擺了過來,李白先一腳踏了上去,而後迴身小心的扶著許萱,李白今日外麵罩了一件繡著金色花紋的黑色披風,襯得他愈發的高雅矜貴,俊美非凡。


    那小舟稱為小舟,其實也不小,內有小艙,可以休息蔽日避雨,墨青等人上來也不覺得擁擠。


    李白與許萱站在舟前,船家站在船尾緩緩劃著,旁邊偶然錯過一艘,有人飲酒作樂,有人獨自賞景,亦有一對小夫婦攜手出遊,看來也是恩愛無比。


    墨青將溫好的酒端上了,許萱也來了興致,陪李白喝了兩杯,臉頰泛著紅暈,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來心情十分的好。


    遠處兩岸開滿了花,紅的白的黃的,一時無法分辨,遂問道:“那些花兒看不清是什麽品種,這許多顏色放在一起,當真是好看極了。”


    李白也跟著看過去,讚同道:“確實,這般絢爛的光景也唯有在春日一見了。”


    許萱想了想:“四季皆有花開,隻是美感不同,李郎見此光景,不如作首詩如何?”


    李白看著兩岸逐漸後退的花樹,又見湖底清澈見底,裏麵的小魚遊來遊去,好不自在,不知道為何腦中突然湧出一首奇怪的詩,與此景有些違和。


    許萱看出李白將語不語,好奇道:“李郎有詩隻需道來,何時這般婆婆媽媽了?”


    李白一臉奇怪的看著許萱,隻好將那首於此景不符的詩念了出來。


    “憶昔嬌小姿,春心亦自持。為言嫁夫婿,得免長相思。


    誰知嫁商賈,令人卻愁苦。自從為夫妻,何曾在鄉土。


    去年下揚州,相送黃鶴樓。眼看帆去遠,心逐江水流。


    隻言期一載,誰謂曆三秋。使妾腸欲斷,恨君情悠悠。


    東家西舍同時發,北去南來不逾月。未知行李遊何方,


    作個音書能斷絕。適來往南浦,欲問西江船。


    正見當壚女,紅妝二八年。一種為人妻,獨自多悲淒。


    對鏡便垂淚,逢人隻欲啼。不如輕薄兒,旦暮長相隨。


    悔作商人婦,青春長別離。如今正好同歡樂,


    君去容華誰得知。”


    許萱怔怔的看著李白,忽然笑道:“李郎怎的做出這幽怨的詩詞來,又是為我作的?莫不是看到了未來之事,我將送你下揚州,在送黃鶴樓,年複一年的盼君歸來?唉,倒真是可憐了我這大好的年華了。”


    李白也怔愣的看著許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冒出這麽一首詩來,像是前世經曆過似的,娘子可相信來世?若我前世當真如此對待娘子,那真真是辜負了娘子了。”


    前世?連穿越這種事情都發生在她的身上,她還有什麽不相信,當即也不點破此事,隻笑道:“李郎既然這般說了,這一世不再讓妾身苦等,那便是最大的福分了。”


    李白還未從其中迴味過來,左思右想,都覺得此事甚為奇妙,大約真的是有前世的吧,他那般對待了娘子,後來有朝一日幡然醒悟,便為許萱作了這首詩來?


    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迴事,李白對許萱便生出了愧疚之心,暗道此生定要好好珍惜許萱,絕不能再辜負於她。


    許萱卻知道這詩並非作給她的,李白在安陸待了十年不曾離去,自然不會讓她送了揚州又送黃鶴樓的,怕是他曾給一位嫁給商賈的江夏女子所作,詩中盡是哀怨和悔恨。


    見李白依舊麵帶愧色,她忙安慰道:“不過一首詩罷了,況且前世你我還不知在哪裏,怎麽會重來一迴?李郎莫要多想,那詩中婦人委實可憐,李郎萬萬不可強加在我身上啊。”


    李白聞言笑了出來,心裏也輕鬆了許多:“是了,都是我的錯,這番好景色卻作了這樣的詩來,我且自罰一杯。”


    許萱由著他喝了,又道:“原是我的錯,是我讓你作首詩來的,我也該罰。”


    許萱也喝了一杯,兩人相視一笑,方才糾結在心裏的那點子不快頓時煙消雲散開來。


    許萱原是喝不得幾杯酒的,不料這酒不禁好喝,倒也不怎麽醉人,於是也多貪了幾杯。


    這一迴卻換成李白來製止她了:“這酒雖然不容易醉人,但喝多了還是會醉的,娘子少喝些罷。”


    許萱聽話的將酒杯放下了,忽然想到忘了一事,忙喊墨青來:“快把竹竿拿來,險些忘記垂釣這一檔子事兒了。”


    李白也是經許萱一提才想起,當即也來了興趣,兩人一人一個竹竿,放在身前,倒也不著急,耐心十足,反正四周美景應接不暇,身邊又是心許之人陪伴,隻希望時光慢一點,再慢一點。


    第39章 情不極兮意已深(七)


    也不知這江夏景色是否本就如此,將近中午竟然生了薄霧,遠處看著朦朦朧朧,別有一番美感。


    這麽一會子,李白已然釣了好幾條小魚來,而許萱偏偏一條也沒有。


    李白讓墨青把準備好的午膳擺好,過去拿起許萱那條竹竿的鉤子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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