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輝此時不敢小覷李白,聞言急忙答道:“一開始是城西的老吳頭先得的,後來凡是買了他家豆腐的人,也逐漸傳染,一開始以為是風寒,沒想到後來越來越多人被傳染,開始疏忽大意,後麵的情形便控製不住了。”


    李白急忙追問:“那位老吳頭?”


    周知輝難受的擺擺手:“這麽久了,怎麽可能還在。”


    線索的源頭已經不在了,李白看了幾個人的病情,又聽周知輝一番敘說,心裏也拿不準是何原因。


    旁邊坐著牆角的老婆婆忽然開口道:“老吳頭還在的那幾日,我曾去看過他,他心裏十分愧疚,說是家裏養的豬病了好幾日,後來實在挨不過就死了,隻得拿去賣給了殺豬的劉一刀,自己留了點吃,想來很有可能便是那頭病豬的緣故罷。”


    買了豬肉的百姓也漸漸被傳染,一開始隻以為是簡單的風寒,不料後來這般嚴重,等到發現時,為時已晚。


    周知輝聞言拍了拍胸膛,大喘了幾口氣:“還好還好,那幾日我家老娘正吃齋念佛,府內人都不允許見腥,阿彌陀佛,無量壽佛,虧得我老母親整日拜佛求庇佑,這不神仙便顯靈了。”


    李白沒有搭理周知輝的絮絮叨叨,見那為老婆婆連話都說不順,蹲到她麵前看了看她的臉色,又給她把了把脈:“阿婆,府衙內這幾日的藥喝著可有見效?”


    他看了那藥,雖然不一定對症,卻是克製毒病調養身體的,想來病情不會更加惡劣才是。


    那老婆婆搖搖頭:“不過是挨日子罷了,多一日少一日的,不然還能怎樣。”


    李白相對無言。


    元丹丘不知從懷裏掏出一個什麽東西,放入那熬藥的大鍋內,周知輝瞧見了,急忙緊張的問道:“元道長,您這是往裏麵放了什麽?可是救命的藥丸?”


    元丹丘閉上眼搖了搖頭:“這世上固然有什麽長生不死藥,也是不在我這裏的,我這藥雖也不對症,好歹能再拖延幾日,就看那人的速率了。”


    周知輝愣了一下,追問道:“那人是誰?”


    元丹丘沒有迴答,李白走到兩人麵前,麵帶憐憫:“我雖說沒有完全的把握救人,好歹試一試,周縣令,不知這附近哪裏有藥材可采,我需要幾種藥材嚐試一下。”


    就連元丹丘都沒有把握的事情,周知輝失望透頂,對李白也沒了什麽應付的心思,他隨手指了一處:“那處有座山,我這縣城的郎中都會去那裏采藥,有些什麽我卻是不知,李郎隨意罷。”


    李白點了點頭,道了聲多謝,便撿起一個竹筐背在身後,往山上爬去。


    元丹丘也沒有攔他,他迴頭望了眼安陸的方向,明明身處在一個天下,這邊陰雲密布,那邊卻是晴朗一片。


    朝青陪著許萱來到城外,流民並沒有很多,故而十分好管理,現下他們正在一處草屋下休養,旁邊還有幾個郎中奔來跑去。


    城門的侍衛見馬車繁錦,許萱的衣飾不凡,心想必定是哪家的千金,於是客氣的前來問道:“不知這位娘子欲往何處,城門已被流民環繞,娘子若非是急事,還是迴家中安全些許。”


    朝青往前一步,福了福身子,道:“侍衛大哥,這位便是許使君家娘子,隻因娘子素日裏對醫術有所鑽研,故而在此緊要關頭,想幫百姓一把。”


    說著,她將裝有丹藥的匣子掏了出來,見那幾位侍衛神色猶豫,又道:“這裏麵的藥物我家娘子親自試吃了的,即便不能治病,也絕無半點害處,侍衛大哥若是不相信,大可先讓郎中看過,再決定給不給百姓嚐試。”


    那侍衛頭目猶豫了一下,打開匣子看了兩眼,因不懂醫術看不出緣故,卻也因許萱的身份信了幾分。許家在安陸的盛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何況許圉師的威名仍在,眾人對許家仍舊還是尊重有加的。


    不過攸關百姓性命,他還是喚了兩個郎中過來檢查。


    那兩個郎中又是聞又是嗅,想來是覺得有幾味藥嚐不出來,又見許萱麵容純良,料想不會無緣無故害百姓,於是隻和侍衛道:“恕在下無能,嚐不出其中幾味藥的配方,不過其餘皆是補藥,對身體百利而無一害,應是沒有什麽大問題的。”


    侍衛仍舊不敢自作主張,同許萱告了罪,將人把匣子裏麵的丹藥帶去給安陸使君。


    不料想那使君聽聞,竟然親自尋了過來,許萱連忙行禮,劉使君道:“娘子不必多禮,某與許兄乃是至交,既然是許家小娘,那麽必定是沒有差池的,這藥便給百姓服下罷。”


    侍衛捧著匣子去給百姓一一服用,許萱連忙謙虛道:“不過是略盡綿薄之禮,還希望百姓早日脫離苦海。”


    等到所有流民全都服下後,許萱便迴了家中,雖然自己先前曾經用過,但保不準所有人都適合,也不一定能治療所有病症,她仍舊是忐忑不安。


    “娘子,事情已經如此,多想無益,還是早些歇息了罷。”


    許萱點點頭,朝青熄了燈,室內一片黑暗。


    許萱睜著一雙眼睛睡不著,也不知李白在鄰水怎麽樣了。


    第16章 若有知音見采(四)


    雪已化盡,外頭豔陽高照,許萱昨夜卻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朝青聽見屋內有動靜,料想許萱醒了,便進來服侍。


    許萱略顯疲憊,仍舊惦記著昨日的事情:“外麵可有傳來什麽消息?”


    朝青知道許萱是在問那藥的效果,聞言搖了搖頭。


    見許萱滿臉擔憂,於是勸道:“娘子不必擔憂,既然沒有消息傳來,那就說明流民服了那藥並無不妥。”


    許萱點點頭,現下也隻能這般安慰自己。


    服侍了許萱梳洗,見她用膳時一點食欲也沒有,想起一事,便笑道:“昨兒個忘記和娘子說了,那隻小黃狗的主人聽聞娘子救了小狗一命,便說要是娘子喜歡,就送給娘子做個寵物玩兒,婢子見不是什麽大事,便替娘子應了。”


    許萱倒是挺意外的,不過一條小狗而已,又不是養不起,也就沒怎麽在意。


    “那你們平時注意點,可別讓它亂闖進李郎的書房內去。”


    朝青忙道:“婢子會警醒下人的。”


    上次許萱吃過丹藥睡了一天一夜方才蘇醒,她以為這次的結果至少也要到明天,不料下午便來了個小奴,說是城外的百姓一夜之間竟然全都康複了,簡直如同食了仙丹靈藥一般,隻是經由郎中察看還需休養些時日,再無性命之憂。


    那小奴滿臉喜氣,又道:“使君說了,娘子這裏若是還有仙丹妙藥,還請再幫幫鄰水縣的百姓,若是娘子缺什麽,隻管吩咐小奴。”


    許萱聞言終於鬆了口氣,給朝青遞了個眼色,朝青會心一笑,便吩咐人去搬藥匣子了。


    “劉使君太客氣了,因我一屆小小婦人,閑來無事便研究了許多丹藥,現在想來,可不就是為此時準備的麽,既然這藥有用,那就再好不過了,也不必麻煩使君,這裏的藥應是夠鄰水縣的百姓用的了,若是不夠,我這邊緊趕慢趕好歹也能填補上。隻是煩勞使君派人務必將藥快速送達才是。”


    那小奴見許萱不僅生的美貌,又有這般善心,還多才多藝,心中已是欽佩不已,聞言忙道:“那是當然,娘子放心就是。”


    朝青命人將藥全部交給了那名小奴,許萱高興之餘,總算想起鄰水縣還有個“熟人”,於是吩咐墨青道:“你也跟著一同去罷,給李郎帶幾件衣裳,雖然雪已經停了,但日間還是極冷的。”


    雖說鄰水縣如今遭遇劫難,但元丹丘畢竟是貴客,李白也算是沾了他的光,兩人晚上睡得地方便是縣衙,屋內燒著火爐,倒是十分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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