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許自正知道說她也沒用,便揮了揮手,道:“去把太白叫來,我親自問他。”


    許萱麵帶尷尬:“他不在家......”


    “那就派人把他找來!”


    人早就不知跑哪裏去了,還去哪裏給他找人,許萱無奈,隻得把李白的信掏出遞給許自正。


    許自正奇怪的接過來,看完差點沒氣背過去。


    這不過才成親幾日,竟然就這樣放下妻子不管不顧的跑了?許自正心裏悔啊,早知道一開始就不嫁那麽急了,多觀察一下那小子的品性,起碼成親之前敲打敲打也好,現在好了,人都不知道在哪,還怎麽給女兒出氣!


    隻是這話卻不能和許萱說,否則豈不是挑撥離間了麽。


    許自正原地轉了兩圈,憋著一股子氣,硬著頭皮勸慰許萱:“你也不要太擔心他了,我聽說他來安陸之前,曾在一處施舍布醫,被當地人傳頌,卻不肯透漏姓名,李郎於才於德,都令人拍馬莫及,想來此次也是滿懷信心的。”


    話是這麽說,許自正卻想著等他迴來,必定是少不了敲打一番的。


    第14章 若有知音見采(二)


    鄰水縣邊界,仿佛因著這場災難,就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沉痛。


    寒雪一夜之間鋪滿整個縣城,李白坐在馬車裏,輕輕掀起車窗一角,凜冽的寒風便唿嘯著擠進狹小的車廂。


    樹木蕭條,道路崎嶇,放眼望去一片荒蕪,數百裏唯有這麽一輛馬車疾馳,留下一道輪印,又很快被雪再次覆蓋。


    “太白小弟如今孤身出門,不怕新娘子於家中掛念麽?”


    李白放在下車窗,將那寒風阻隔在外,仍能聽見外麵寒風簌簌,猶在耳畔。經人提起,他腦中便浮現那張溫婉靜謐的臉蛋來,當時腦子一熱,沒有顧忌太多,主要還是這些年自由自在慣了的。


    李白手握佩劍,拿袖袍來迴擦拭:“元道長現在提起,是不是為時已晚了?”


    元丹丘哈哈一笑,眼中帶著戲謔,指著李白手中短劍,問道:“太白莫不是晚間與娘子睡覺時,也帶在身邊罷?”


    這倒沒有,他是先放在了書房,才去尋的許萱。想自己這麽多年來,從未讓此劍離過身子,怕許萱膽小多疑,隻得暫時分離。


    但這些畢竟是私密之事,他不打算同外人道,於是轉移話題:“如今遇上這瘟疫之事,元道長的長安之行怕是要延緩數日了,不知胡道長是否會怪罪於你。”


    元丹丘絲毫不在意道:“家師心胸廣闊,從不在意這些小事,何況途中遇此災難,也合該是我的緣分,能幫上一幫,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了。”


    說罷,頓了頓,他又道:“想來太白近來流連於溫柔鄉內,不曾聽聞,至今,已有六十三州發生水災,十七周霜旱,今年注定是個多事之秋啊!”


    李白駭然,元丹丘又道:“你以為到現在撥給鄰水縣的餉銀還未到是何因由,除卻官員層層剝扣,餘下的還不夠這些地方瓜分,指望朝廷相幫,那可是黃花菜都涼透嘍!”


    李白麵色鐵青,即便如今聖人是一位賢君,也避免不了某些蛀蟲從中攪合,看來鄰水縣的百姓,隻能聽天由命了。


    反觀元丹丘還是玩笑的心思,他推了推李白的肩膀,打趣道:“聽聞太白曾在廣陵一夜散盡三十萬錢,想來隨便摳出一些,也能救濟救濟這些百姓。”


    李白麵帶尷尬,隨即遺憾的搖搖頭:“若真如元道長這般說,李白必不會藏私,隻是那次......幾乎是散盡了所有錢財,後來迎娶許家千金,還是阿叔掏的錢,不過......”


    “不過怎樣?”


    李白猶豫道:“不過,若是給某一些時日,倒是能弄到,隻是怕鄰水縣的百姓等不得......”


    元丹丘仿佛隻是為了調侃李白,並不把此事當迴事。


    “眼下根本不是錢的問題,這瘟疫如此兇猛,除卻你我二人,哪還有人敢往前湊?現在最缺的不是銀錢,而是救命的藥材。”


    李白聞言頗覺讚同,一時無話,隻低頭沉思。


    越是靠近鄰水縣,馬車顛簸的愈發厲害,車廂內一片沉寂,李白隻低頭發著呆,元丹丘卻是閉目養神。


    過了片刻,元丹丘又道:“你可知段七娘現下如何了?”


    段七娘走前,李白曾去送了一程,日後再見怕是不知何年何月了。


    元丹丘仍然閉著眼,道:“太白如今少了一位紅顏知己傾訴衷腸啊!”


    不知怎的,他腦中隻想起那一張麵孔,時而賢惠,時而倔強,時而體貼溫存,時而又頑固不化,誰能得知,她又不是一朵解語花呢?


    送走了父親,許萱再次將心思放在了煉丹上麵,那個和尚的一封信讓她振奮了不少。


    暮雪急急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卻還興奮的和許萱稟報:“娘子快去看看吧,昨兒個抱來的那隻生病的小狗,方才開始吃東西了。”


    “真的?”得到暮雪肯定的眼神,許萱也顧不得手裏的東西,跑進了後院。


    暮雪拿著鶴氅追上去,黃色的小奶狗,比昨日多了幾分生氣,眼睛也比昨兒個明亮了許多。


    “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好的?”許萱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腦袋,又是欣慰又是感動。


    朝青替許萱把鶴氅披了,也跟著主子高興:“就在早上,昨兒個還癩怏怏的,今早竟然叫了起來,我們還以為它是迴光返照了,喚了養過狗的姆仆來,說是因為餓了才叫的,這不喂了它一些東西,現在精神頭都看著好許多了。”


    許萱太激動了,這說明自己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但是她還是感到苦惱,人也會像這隻小狗一樣嗎?


    她又想起彭允的眼睛和郝知禮的腿來,當年她的丹藥都是按照那和尚口中敘述來煉的,就算差了一兩味藥,不會長生,也應該會和彭郝二人那般,逐漸變好才是。


    就算是那些得瘟疫的流民如今生不如死,她也不忍心拿他們來試藥,既然彭郝二人都沒事,那麽......


    許萱收起激動,她囑咐朝青好生照顧這隻小狗,自己則迴了房。


    “去給我準備些冰和雪水來。”


    暮雪麵帶不解的看著許萱,按理說娘子的丹藥算是成功了八成,接下來該是繼續鑽研的時候了,娘子這時候要冰水做什麽?


    許萱耐心解釋道:“我想如今煉丹之事已是到了瓶頸期,既然想不出是哪幾味藥不對,不如把煉丹的水變成雪水或冰水,多做嚐試也沒有壞處,你隻管給我弄來便是。”


    “對啊,婢子怎麽沒有想到會是水的原因呢?娘子果然聰明。”暮雪奉承了許萱兩句,急忙派人去準備冰塊和雪水了。


    以煉丹的借口,將所有人隔絕在了門外,許萱看著整桶的雪水和冰,狠了狠心,將那兩桶一鼓作氣盡數倒在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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