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片場,她還沒提這事兒,於雪先找她說來了。當然不隻是說說而已。她這位可愛的小助理拉著她到了個沒人地兒,拿出來一根錄音筆,把耳機塞到她耳朵裏。


    裏頭是王瑩的聲音。


    程梓月眼睛都亮起來了:行啊小丫頭,這都能想到?


    於雪則表示,娛樂圈是個走到哪撕到哪的地方,不帶著點裝備怎麽行?如果這事兒愈演愈烈,那就得把這個錘拿出來用以自保了。


    迴到片場,她看見譚景之也來了,後頭還跟著四個一身黑西裝戴黑墨鏡的保鏢。


    “梓月,早啊!”譚景之熱情地跟她打招唿,往她這邊走。後頭四個保鏢也跟上了。他迴頭很嫌棄地看了他們四個一眼。


    這是昨天差點讓馬蹄子踩了,嚇怕了?


    程梓月實在沒忍住,問他:“至於嗎?”


    譚景之忽然低下頭,湊到她耳朵邊說:“我告訴你,這不是我的保鏢。”


    程梓月瞬間就懂了:肯定是司天美派來的嘛,怕他腿再壞了不能賺錢交藝程保護費。


    結果譚景之明白她想錯了,擺了擺手,說:“不不不,不是天美姐派來的,是你男朋友。”


    “啊?”程梓月再次懵逼了。


    第53章 專注鬥雞一百年


    “真是。”譚景之湊在程梓月耳朵旁,小聲跟她耳語。可剛說了兩個字,又好像想起什麽來了,直起身子離她遠了些,采取了另一種策略:說話不動嘴:“甩也甩不掉,像狗皮膏藥。”


    程梓月驚奇地瞪大了眼睛,迴頭看了看那四個小哥。


    他們四個立刻表現得跟被她盯上的人會死一樣,趕緊各自看向別處。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程梓月在他們身上打量好久,才迴過身來。她在思考:是不是白木頭知道她不喜歡被人跟著,於是就派人跟著譚景之。一來可以保護他:再被馬蹄子踢,不用她出馬,就能護住他了。二來,還是盯著她有沒有勾三搭四?


    用心真是又良又苦。


    程梓月對一腦門子官司的譚景之聳了聳肩,衝他同情般地一挑嘴角,就去換衣服了。上妝的時候,正巧譚景之又在旁邊,拿著手機搖頭晃腦。看程梓月來了,他就故意把手機翻過來給她看了看他的屏幕:“說真的,你唱歌真不賴。你從哪學的這些?我可是翻遍了你的資料,也沒看出來你念過什麽戲曲專業。是興趣愛好?還是請了名師教?”


    這人,可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程梓月沒理他,也拿出手機來刷微博。


    譚景之沒死心,幹脆帶著化妝師一塊轉過身來,問她:“你看微博了麽,最近黑你黑得厲害啊。要不是我差點叫馬蹄子踢了給你美救英雄的機會,你可沒那麽容易洗白。”


    這時候,他的妝也修完了。化妝師把那一大堆化妝品挨個收進盒子裏,拎著去了片場。譚景之就站起來,直接走到了程梓月跟前,抱拳一禮:“明箏,用不用本帥再助你一臂之力,鏟除賊人,還你清白?”


    程梓月真是拿這個外表欠揍內裏悶騷的活寶沒轍了,就拎起劇本來翻了翻,翻到最後一頁,用小手舉著糊在他麵前,上頭赫然寫著兩個大字:劇終。


    “你居然就這麽對待我們的友誼!”譚景之氣得鼻子都皺起來了,最後哼了一聲,一甩袖,說:“那也阻止不了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


    說完,他學古人刷地一甩衣袍,大步流星走了。


    於雪在旁邊咯咯咯直笑,小聲說了一句,“逗比。”


    程梓月的手機這時候震了,她解鎖一看,白木頭發了照片過來。


    是他上次說買的小植物。兩盆含羞草,兩盆對紅,就是朱頂紅。那朱頂紅葉子都黃了,花也開敗了。含羞草更慘,蔫搭搭的快死了。


    白木頭還發短信說呢:[這個含羞草,天天見我臉皮厚了,怎麽摸都不羞了。朱頂紅也變成朱頂黃了。]


    正看著,底下又來了一條,是他跟小倉鼠“鬥雞”的合照。


    然後是文字:[也就隻有它還頑強地活著。程姑娘,你看它對我是不是溫柔些了?]


    說真的,程梓月有種錯覺:他養的老鼠越來越像他了,居然會皺眉頭!


    她揚起嘴角笑了起來,打了四個字過去:[沒看出來。]


    王瑩抱著材料走過化妝間,到門口時刻意放慢了步子,看了看裏頭的情形。等過去之後,她又加快腳步,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打出去。


    四麵無人,她閃進樓梯口,小聲說:“那麽片場這邊交給我,藝程交給你。白應姝幾乎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應該不會連她都搞不定吧……這些事早就成為人盡皆知的秘密了,投資方的錢一路下來到劇組能剩多少?大家心知肚明都不說,怎麽就她非得這麽耿直?她這一說,損害的可不止咱一家。槍打出頭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她爸已經把上頭惹了,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至於程梓月,那丫頭眼高於頂目中無人,教訓教訓也好。她不是白應寒的女朋友麽?白應寒股權都交出去了,現在被白應姝管得服服帖帖,隻要你那邊弄好了,這邊就一點問題也沒有。殺雞儆猴,辦了她們倆,看誰以後還多嘴。”


    上午,秦頌遠還被扣在孫宛華那拍殺青戲呢。這一殺都殺兩天了還沒殺迴來,鄭啟石也不樂意了,一邊安排燈光道具一邊罵罵咧咧的。


    於是這一上午就瞧程梓月的個人戲了。


    由於場次和服裝的緣故,這場戲一下子從上次溫明箏還是待字閨中的小姐,變成了後宮叱吒風雲的溫貴妃。程梓月頭一次挑戰這樣的角色,而且是突然間的,不是從貴人到嬪到妃一點點演上去的。乍一戴上那沉沉的頭冠,她的脖子都不知道怎麽呆著了,就有種一歪頭,腦袋就得滾下來砸了腳麵的感覺。


    雖然合作過兩次,也知道她的實力了,鄭啟石還是免不了對她不放心。她平時裏就是個挺有女王氣場的藝人。但她的氣場過於淩厲,好似一把鋒利的匕首。而溫貴妃身上的氣質,更像是氣勢磅礴的巨劍。雖無劍鋒,殺傷力卻更強。


    於是他就一直在那捧著劇本給她講戲:“這個演貴妃啊,心裏你一定得有個姿態:本宮是獨一無二的。不能說是用眼光殺死別人。而是,眾生在你眼裏都很渺小。你是以一個很高的位置、很大的權力去看別人。你動一動手指尖,後宮就得震上一震。這個時候,溫明箏是最得寵的,皇後都不能跟她比。這種寵冠六宮一定得演出來。”


    程梓月點點頭,趁著還在上妝的時間,閉上眼睛打開了模擬板塊。


    選劇本輕車熟路,對於鄭啟石說的這種狀態,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話本子《契丹蕭太後》。除了武皇後,還能有比蕭太後更藐瞰眾生的女性嗎?


    挑了幾段試了一下戲,她還是對自己不很滿意,於是把自己的角色調成了蕭太後的女兒鐵鏡公主,或者是蕭太後身邊的小丫鬟,然後又選了幾個老戲骨去演蕭太後,學習她們的一顰一笑。


    折騰來折騰去,她終於有了感覺,腦袋上那頭冠也適應得差不多了。朝珠、護甲都戴好之後,她站起身來,剛要往外走,跟她配戲、演她宮裏掌事公公的那一位就伸手上來要扶她:“貴妃娘娘您且慢點。”


    程梓月也沒跟他客氣,跟真事兒一樣,翹著小拇指把手往他腕子上一搭,推門走了出去。


    到了外頭,布景都差不多了。鄭啟石正指導幾個宮女龍套走位呢。一聽見這頭門吱呀一聲開了,大家都看了過來。


    接著,所有人全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程梓月身姿窈窕亭亭而立,隨意搭在宮人臂上的皓腕自袖口露出一截,骨節分明而纖細。但就這樣瘦弱的一個女子,卻給人帶來無比震撼的壓迫感。她微微偏著頭,嘴角一揚一垂,長長的眼線輕輕上挑,襯得眼睛晶亮而有神,俯視眾生的眼神中又帶著一絲慵懶與不屑。


    連鄭啟石,都覺得有點汗顏了:這小丫頭,感覺剛才對她的指導,是魯班麵前弄大斧,銀行門口賣切糕了?


    這樣的氣場,不僅是氣勢磅礴的巨劍,而且,是把鋒利的巨劍,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板子一打,程梓月迅速進入角色。


    進宮的第七年,溫明箏被冊為貴妃。一路走來,她與皇後互相扶持,已讓幾位嬪妃先後失寵。而就在不久之前,她才得知,她於皇後,不過一枚棋子,她幾次三番在陰溝裏翻船,都是拜皇後娘娘所賜。


    細細想來,她於皇上又何嚐不是?皇帝寵幸她,自然不止因為他心悅她。也因為,她是出現在了對的時機的,那個對的人。當時宮中皇後與許惠妃分庭抗禮,諸嬪妃擇木而棲,後宮爭鬥的大浪一日高過一日,眼見就要釀成大禍。


    誰知新秀入宮,一個溫明箏知書達理聰慧賢德,皇上自樂此不疲地扶持她,製衡皇後與惠妃的爭鬥。如今許惠妃鬱鬱自盡,溫明箏上位,在後宮中的勢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超過了皇後。皇帝幡然醒悟:又到了扶持新秀,牽製溫明箏的時候了。


    皇帝依舊與她談笑風生。隻是女人太敏感。即使變化十分細微,她仍能感覺到,皇上的情意早已日漸消磨,歸於塵土。無奈她對皇帝用情已深,一時間自欺欺人,那皇帝隻是對新秀抱著新鮮感,這股勁兒一過去,他便又會迴來,帶她策馬,與她談心。


    直到有一日,她機緣巧合下尋得了伺候先皇的太監總管福公公,得知,當朝皇上的皇位乃是他戕害自己的親生弟弟而來。對親弟尚且如此,對她一個貴妃,又如何一定要念及舊情?


    溫明箏端著茶盞,鳳眸輕眯,望著裏麵浮浮沉沉的龍井。


    年邁的福公公跪在堂下,聲音已蒼老得顫抖不堪:“皇上崩殂之時,早已立下手諭。新帝並非皇三子穆正德,而是皇四子穆正陽。”福公公憶起先皇,憶起往事,胸中鬱鬱難平,一時間激動起來:“陽王能文善武,先皇很是喜歡。可先皇前腳一去,後腳陽王便突發惡疾跟著去了。”


    飾演福公公的是個演技精湛的老戲骨。先前程梓月就恨自己沒多餘的字數,不能跟他請教請教,隻好在模擬板塊學習他念台詞的腔調和表情控製。此時他跪在堂下,她忽然就憶起了帶大自己的茶館爺爺,微微有些心酸。


    但她隻能收起這些思緒,爭取一條過,便能讓老人家少跪一會兒。


    穆政陽。她將這個名字噙在嘴角:好生耳熟。半晌,正色問道:“公公的意思是,陽王是被皇上戕害,成了奪嫡的犧牲品?”


    “是。”福公公眼圈漸漸泛紅:“可惜他英年早逝,死得冤枉啊!”


    溫貴妃抿了一口茶,將茶盞放迴桌上,在宮人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子,黛眉下,一雙眼睛慵懶地望向遠方,可抓著宮人的手的指節卻微微泛白:“那麽手諭呢?”


    福公公連連作揖,麵露愧色:“迴貴妃娘娘的話。手諭本是老奴收著,後來陰差陽錯落到了七王爺手裏。現下七王爺尚在獄中,手諭亦不知所蹤。”


    溫貴妃的眉頭瞬間蹙起。但隻一瞬,而後又快速展平。


    她想到了七王爺跟連奔將軍在殿外初遇時,說過的一句話。當時她還是剛得寵的溫貴人,也在場。


    七王爺說:“連將軍,本王雖隻與你閑話幾句,但卻覺得你似曾相識——你很像本王已去世的四哥穆政陽。”


    她垂下眼簾,思索一番,轉頭道:“帶本宮去四王爺陵墓看看吧。”


    言罷,她輕輕閉上眼睛,腦海裏一直在浮現連奔的身影。


    “卡!”鄭啟石拍了拍手,說:“下一條!”


    程梓月舒了口氣,趕緊上前把飾演福公公的老爺爺給攙起來。


    第54章 暴力事件


    快中午了,一場結束之後還有點時間,但不夠走下一場了,鄭啟石就讓大夥兒先休息一下,順便給下午的戲做準備。程梓月跟譚景之像開了掛一樣,站在角落裏對戲,飆得風生水起,看得一眾配角甘拜下風。鄭啟石布置完道具,就去監視器那看迴放,順便跟配角們講講鏡頭分配。


    沒過一會兒,那頭就有歡唿聲。程梓月停下來迴頭一瞧,秦一哥大包小裹地迴來了,給劇組拿了好多吃的用的,分給大夥兒。


    天冷了,秦頌遠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裏頭是休閑西裝,看著更瘦了,雖然在眾人擁簇之下,可拿風一打,顯得特別落寞。


    程梓月始終對他有點隱隱的歉意,可又不能說,所以一見他就很是不知所措。


    東西分完,秦頌遠就朝著這邊走過來,手裏還拎著倆保溫飯盒。


    譚景之樂了,兩步走上去一拍他肩膀:“呦,你這是迴來拍戲啊,還是迴來探班啊?”


    “暫時是後者。”秦頌遠迴頭掃了一眼片場,湊到他倆跟前小聲說:“我聽說最近劇組吃的不好,鬧得挺兇的,給你倆帶了好吃的。杭州的一個川菜館做的,很正宗。”


    “吃川菜,你不怕我長痘痘啊?”譚景之嘴上這麽說,卻一把把飯盒搶了過來,當場就想打開蹲地上吃。看了菜色之後,他又麵露猥瑣相:“你是專程給我送啊,還是給美人兒送捎帶腳分我一點?”


    秦頌遠低頭淺淺一笑,把飯盒塞進程梓月懷裏,很無奈地跟她打趣說:“景之平時高冷,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但一碰上他看得上的人,那話就幾火車都裝不完。你別理他。”


    程梓月捧著硬塞過來的那沉甸甸的食盒,瞥了眼譚景之,不知該說什麽好。


    於雪看到這邊的情況了,怕程梓月不好拒絕,就抱著她們白副總的愛心便當一溜小跑過來了。


    程梓月當然也是想拒絕。可是抬頭一對上秦頌遠那種又期待又可憐的眼神,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來,就拿了於雪懷裏的那個給秦頌遠,說:“咱倆換。”


    秦頌遠近來雖然很少跟她說話,卻一直很留心她的事。他認識這個飯盒,之前每天都有倆穿黑西裝的用這個給她送粥吃。他就明白那是人家正牌男朋友送來的東西,一時間心裏又是五味雜陳,索性笑笑,說:“不用,我吃過了。那些菜你挑揀著吃,不用非得捧場。”


    “誒,這不是愛崗敬業的秦一哥麽,怎麽,迴來拍戲了?”剛去那邊弄完道具的鄭啟石一迴來看見秦頌遠來了,立馬就點燃了鬥誌:“這才幾天就殺完青了?殺好了麽?這離咱《後宮》殺青還有倆仨月呢,你別著急,沒殺完接著迴去殺啊。”


    程梓月瞬間無語。


    秦頌遠當然也了解鄭導的脾氣,抿嘴一笑,顛倒眾生:“鄭導,其實我這次——”


    “我知道,你們還有殺青會呢。你們孫導可真誠實啊,背著我把你扣下,以為我不上微博啊?有本事這麽真誠,有本事別打廣告啊!有本事打廣告別讓我看見啊!”鄭啟石瞥了眼程梓月,說:“我還得謝謝真誠的孫宛華導演,沒把我女主角也搶走了。”


    程梓月在旁邊差點躺槍,一陣膽寒,於是也刷刷微博看看《亂世貴女》的殺青會怎麽樣。可一看不要緊,看完她又瞬間黑了臉:熱搜那個#程梓月譚景之#是怎麽個意思?咋又出緋聞了昂?


    點進去一看,原來早起,譚一哥在微博上轉發了那篇噴她四處抱大腿的文章,還附上一行大字:本人覺得這裏頭最粗壯的大腿就是橙子。抱緊女王大腿,求帶我飛。


    底下評論也要飛起了:


    [彈靜止這是啥意思?變成我們大橙子迷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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