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梓月沒再看她,看向了下一個舉手的記者。


    也許記者們都覺得她是塊難啃的骨頭,也有可能是覺得不該喧賓奪主,後頭的問題,就全是朝著蘇沉去的了。程梓月倒也坐得自在,保持一個花瓶式的微笑,直到退場。


    她出來的時候,剛才在那排隊等簽售的粉絲出來了快三分之一,一直在旁邊追著她,直到她坐進了白木頭的車。


    白木頭坐在裏頭冷著個臉,一臉神鬼莫近的樣子。但車門剛關上,他就繃不住了,轉頭問程梓月:“怎麽樣程姑娘,有人難為你嗎?”


    帥不過三秒啊……


    程梓月搖搖頭,伸手一勾他的下巴,霸道女總裁那股攻氣渾然天成,說:“誰敢呀,我可是有白大俠撐腰呢。”


    白木頭縮了縮脖子,立馬又變成紅木頭了。


    程梓月跟在白木頭身後進了公司大樓,到了10層,剛出電梯,白木頭沒走兩步,就定在那了。程梓月還在低頭刷微博,微博上的人都說白木頭接送她去見麵會,男友力爆棚呢。她一眼沒搭住,吧唧就貼他後背上了。腦門碰上了他的肩胛骨,磕得生疼。


    “白木頭,怎麽停下了呀……”她的聲音嬌滴滴的,雖然是埋怨,卻也隻是嬌嗔:“撞得我腦門兒疼……”


    但白木頭居然破天荒沒有理她,而且身上還散發出一股,十分讓她熟悉的,殺氣——


    不就撞了一下,是有多生氣啊?她感覺有些奇怪,就往左挪了一步,抬頭一看,正跟對麵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秦頌遠?他咋在這?


    程梓月扭頭看了眼白木頭,果然,那股餓虎撲食的感覺……


    “梓月。”秦頌遠倒是笑得坦誠,跟她點了個頭,接著往這邊走了兩步,到了白木頭跟前,伸出了右手:“白先生,又見麵了。”


    媽呀,這是要握手的節奏?握個屁啊,一隻藏獒,一隻德牧,目測直接變成掰手腕兒吧……然而跟白大俠掰手腕兒,這不是實力作死嗎?


    程梓月瞬間出了一後背的冷汗,目光掃過兩個人之後,搶在白木頭伸手之前,迅速伸出右手握住了秦頌遠的手:“巧!”


    她大吼一聲,秦頌遠立刻驚訝得瞪大了眼。


    程梓月清了清嗓子,用屁股把白木頭往後擠了擠,擋在他二人中間,說:“在這是……”


    然而話沒說完,她就覺得頭頂陰風陣陣。果然,她身高不夠的話——根本擋不住那兩個人的氣場大戰啊!畢竟上次見麵那情況,秘製尷尬……


    “我來簽協議的。”秦頌遠收迴目光,落在程梓月的臉上時,表情瞬間溫柔下來:“《後宮之輪迴》,出男二。”


    “什麽?”白木頭的表現,比程梓月誇張好多倍。


    一分鍾後,白應姝對著飛奔進門的白應寒,哭笑不得:“他人氣高,正好有檔期,我們也邀請他參加視鏡了。而且,他找我們的片酬,比同段位其他人低好多呢。為什麽不能找他?”


    “為什麽低好多?他有什麽陰謀?身為個一哥,來演男二號,不是腦子有病麽?”白木頭捏著拳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男二的戲份和男主平分秋色。咱公司的譚景之受傷剛好,不能把戲排得太密,怕他腿吃不消。這種類似雙男主的劇又正當紅,出男二怎麽了?況且,你就不能相信梓月嗎?”白應姝擺擺手:“出去吧,姐還要工作。”


    程梓月站在門外,都快笑噴了。一會兒,白木頭垂頭喪氣地從裏頭走出來,很是冤枉地看著她:“剛才為什麽主動去拉他的手啊?”


    程梓月知道沒那麽好蒙混過關,於是又嬌滴滴地說:“白大俠多大的手勁兒啊?萬一給他捏出個三長兩短,又要上頭條了。”


    白木頭眼見著高興了點,可還是耷拉著腦瓜子。


    程梓月幹脆伸手把他的手撈起來,十指相扣,拉著他躲到一個沒人的拐角,四處瞅了瞅,然後把他的手往牆上一按,踮腳就親了上去。


    唇淺淺碰了一下,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她就縮了迴去,說:“別生氣了,啊?”


    他立馬又變成了真?木頭,不會動了。好好的金絲楠木變成了小葉紫檀。


    這時,樓道裏傳來很大的蘇沉的聲音:“為什麽總給咱打電話啊?天天就知道找我,我賣給他們節目組了?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去過兩次,就默認都是我的活兒了麽?”


    “蘇先生,小點聲。”提醒的應該是他的小助理。


    程梓月覺得有點奇怪,就要探出腦袋去看。


    白木頭一把拉住她,小聲說:“你小心讓發現了。”


    蘇沉冷哼一聲,調門反而更高了:“為什麽小聲點,你懂不懂什麽叫人善被人欺?這次司天美根本沒找我,我憑什麽接這個活兒?別人不收拾的爛攤子,就讓我給擦屁股?路鬆濤腦子讓門擠了,你腦袋也讓門擠了?”


    路鬆濤?這麽說剛才給他打電話的應該是大自然的劇組麽?


    程梓月猜想,大概是她跟朱禾最後都沒聯係路鬆濤,而路阿姨又跟蘇沉熟,就越過司天美直接給他打電話了。


    也怪不得蘇小生這麽生氣。


    程梓月正聽著熱鬧,又聽見了噠噠噠的高跟鞋聲,接著,是於雪的聲音:“蘇先生?”


    程梓月勾起唇角來,一個妙計上心頭,於是跟白木頭說,“小雪來了,咱也出去看看?”


    “行。”白木頭話音剛落,攬著她一個縱身,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到了於雪來的那邊走廊,就跟他們倆是跟著於雪一塊走來一樣。


    輕功嗎這又是——簡直太拉風了!


    程梓月一顆心都快酥化了,使勁壓著才冷下臉來,拉著他走過拐角,看見蘇沉之後,還故作一驚的樣子,說:“巧。”


    蘇沉還氣著呢,看見她,心情又差了點,嗯了一聲就不看她了。


    “程小姐。”於雪跟她打了個招唿,背對著蘇沉的時候,還跟她一眨眼,對了個眼神。


    朱禾挑撥離間的事兒,程梓月還記著呢,於是也不惜字如金了,走過去跟蘇沉說:“路姐嗎?她再煩你,讓她打給我。”


    蘇沉一怔,以為程梓月經過簽售會一事真跟他和好了,於是輕蔑地點了點頭,轉頭走了。可是剛轉過身來,又想著,那丫頭怎麽可能那麽好心?肯定是她自己故意不給路鬆濤打電話,又怕這事兒捅到司天美那,才跟他說這個。


    他冷冷一笑:臭丫頭,跟我鬥?


    他拎起電話來,找到最近通話按了迴撥:“喂,路姐?我的確沒收到天美姐通知。不過聽說她安排了其他人,你不行打個電話問問她吧?”


    於雪都快噴了,一個勁兒朝程梓月豎大拇指。


    程梓月憋著笑轉過身,才拉著白木頭得意洋洋地走了。


    中午吃完飯,白木頭在唱片部開會,她在屋裏看劇本。一會兒,於雪帶著朱禾推門進來了。朱禾急急忙忙地,湊過來問她:“梓月,天美姐給你打電話問你大自然的事兒了麽?”


    程梓月沒想到收效這麽快,若無其事地搖頭。


    【微博更新0,新聞發布會30,日常交流132,待分配0。】


    她早就知道,跟蘇小生說的那句話,浪費多少字數都值。依蘇沉的性子,她越讓他別告訴司天美,他肯定越會去說。


    果然,下一秒,朱禾就說:“天美姐讓我給路鬆濤去電話賠禮道歉呢。”


    “啊?您沒聯係節目組嗎?怎麽會捅到天美姐那呢?”於雪特意用了十分誇張的語氣:“今兒路鬆濤給蘇先生打電話時,我跟程小姐正好在那。程小姐特意囑咐蘇先生,再有路鬆濤電話,直接打給我們呢。天美姐怎麽知道的?”


    程梓月一個勁兒竊喜:叫你拿我當槍使,叫你挑撥離間,原封不動都還你!


    第43章 滄海桑田


    一個禮拜之後,程梓月正式入駐新劇組了。


    由於這部劇是藝程出品,程梓月、司天美還有白應寒比其他人提前到了幾天。白木頭主要是代表白應姝出麵,作為出品方,跟製片人還有導演編劇提前小聚一下,順便打點各路神佛。


    譚景之因為在醫院還有檢查,隻能晚點到。


    程梓月一開始特別緊張,覺得自己一個字不能多說,而白木頭又傻兇傻兇的,不知道這幾頓飯能不能吃順利,大概隻能靠司天美撐場麵了。


    誰知真到了飯局上,白木頭居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往那一坐可威風了,頗有他姐姐的那股風範。謙恭之下又有一股子傲氣在,幫她擋酒的時候也強硬而不失禮節,程梓月差點就閃出星星眼,變迴“白大俠迷妹兒”那副嘴臉了。


    而滿桌子除了他們“藝程三巨頭”、製片人、導演,還有當地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外,竟來了個女三號同坐,席位還很靠前。


    程梓月在模擬板塊早把劇組裏的藝人都接觸一個遍了,對這位女三自然有所了解。她叫盛敏,是在座某位“大人物”的千金。本來這次女三是藝程想留給一個新人的,結果被盛敏加了塞,硬擠進來的。


    這位盛大小姐從小蠻橫嬌縱,又饞又懶,但心思特別單純,是個“炮筒子”似的人物。席間,她一直在那轉桌子,無所謂別人夾不夾菜,隻要她愛吃的在眼前就行。


    不過這樣沒心眼兒的,程梓月倒是不擔心。比起盛敏,她更在意譚景之。譚景之平時跟她一樣,沉默是金,對演戲很認真,可平時特別不愛說話。一個多禮拜的模擬,她根本摸不清楚他的脾氣。


    更要命的是,這次秦頌遠又跟她在一個劇組,想想都覺得尷尬。


    《亂世貴女》還沒全劇殺青,秦頌遠現在屬於兩邊跑的狀態。好在那邊正在走一些反派的劇情,他的戲份不多,也不忙,所以稍能顧及這一邊。


    幾天之後,譚景之踩著點到了橫店,開機儀式順利舉行,新劇《後宮之輪迴》就正式開拍了。


    這次不同以往,程梓月是女主了,場次排得滿滿的。第一場戲是個大場麵,而她跟譚景之則是眾人之中的焦點。


    譚景之飾演的大將軍連奔自南疆大勝而歸。皇帝宴請凱旋的將士,後宮諸位嬪妃作陪,而程梓月飾演的溫貴人溫明箏則坐在末位,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


    作為一落生便注定進宮選秀的官家小姐,溫明箏自小被爹爹用心栽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因此,一進宮便深得皇帝喜愛,位分不高卻有參加如此宴會的殊榮。


    而連奔大將軍實為先皇第四子重生而來,上一世與溫明箏有一段刻骨銘心之情。這一世初見,重生為邊疆逃兵的他,沒能在途中阻止她入宮為妃。浴血奮戰,終於堅持到歸朝相見,二人在此重逢。


    燈光道具都準備好後,隨著打板聲響起,在座眾人臉上都掛起了自認為最有禮節性的笑容。


    “連大將軍到!”連飾演宣旨太監的人都是藝程的四、五線在客串,捏著嗓子喊出的話又細膩又洪亮。


    嘩啦啦的鎧甲聲響起,眾人的目光一致拋向殿外。


    這時,鏡頭劃過皇後、惠妃、德妃等後宮一幹佳麗,最後落在坐在角落裏的程梓月身前。程梓月入戲很快,目光淡然平和地跟眾人一起,對這位即將露麵的“連大將軍”行注目禮。


    譚景之穿著一身銀甲,懷抱頭盔而來,步伐沉重。他麵色黝黑,經年征戰沙場,眼角有一條長長疤痕,因得不到精心醫治而有些醜陋。


    連奔的步伐大小,開拍前都規定好。昂首闊步進門後,他迅速掃視在座眾人,最後,目光定在了角落裏的溫貴人身上。


    鄭啟石交代過,這個畫麵,後期要處理成慢動作。所以不僅演員表演時要慢半拍,表情上一分一毫都不能有瑕疵。


    譚景之微微偏頭,目光熾烈而深情,從傲視天地到精準地鎖定住一人,濃厚的感情自他凝墨般的雙眸奔湧而出,直直打在程梓月眼底。


    對於連奔來說,這一凝眸,是與愛入骨髓之人重逢。但對於溫明箏來說,則是驚然一瞥。


    初遇之時,她是自江南而來,千裏迢迢入京選秀的官家小姐。他是丟盔卸甲、蓬頭垢麵的逃兵。


    他追上她的馬車,攔在馬前,告訴她不要入宮,否則定會被打入冷宮,鬱鬱而終。她驚於怎會有登徒浪子,敢口出如此狂言,卻也因他執拗而深情的眼神,攔住了欲取他首級的家丁。


    而在佳宴中的二次相遇,僅這一眼,便讓溫明箏心生震撼。她知道,這是在江南攔過她的那個男子。沒想到,當日那個落破潦倒的他,後來竟成為名鎮一方的連奔將軍。


    這一眼,亦讓她注意到了,世間還有如此偉岸挺拔的男子。與日日養尊處優的皇帝不同,他如在大漠飽經風霜的戈壁,又似天邊高聳入雲的青山,直逼得人唿吸一滯。


    這期間,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而程梓月承認,她根本不用刻意去表演。她隻消去放大譚景之給她帶來的震撼與錯愕,就足夠了。她的墨瞳陡然一縮,連唿吸都亂了章法。


    溫明箏本是大家閨秀,進宮被冊為貴人,見了皇帝外的其他男子,本不應過多留意。可連奔太過與眾不同,又曾與她有過一麵之緣,跟她說過那樣“不吉利”的話。這讓她瞬間跳出自己的身份,目光也緊鎖在了他的身上。二人的眸子似被牽了線,直到連奔走到半途,方才割斷。


    “末將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連奔單膝跪地,埋首一禮:“給皇後娘娘及諸位小主請安。”


    飾演皇帝的秦頌遠為男二,亦是反派。他龍袍加身,貴氣逼人,抬手道:“連將軍免禮入座。”


    “謝主隆恩。”連奔起身,與四名副將先後入席,目光再次掃視一圈,在程梓月身上稍事停留後,便落於虛空。


    “cut。”坐在監視器後頭的鄭啟石站起身來,說:“開頭不錯,過。下一條,歌舞隊準備!”


    程梓月剛要鬆一口氣,譚景之卻從座位上站起來了:“等等。這個算ok條,再來一條吧。”


    “怎麽了小譚,哪不行?”鄭啟石揚了揚下巴,讓他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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