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梓月左瞧瞧右看看,那兩張被他捧著的海報,居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飛了。變戲法嗎難道?


    她把他推到一邊,蹲下身子在沙發底下、茶幾底下找。一通亂翻,她卻在隱蔽處找到了之前丟給他的那塊金絲楠木。


    而更加詭異的是,她的海報在木頭的紋理縫隙處露出來一個角兒,就好像是被這塊貴重的房梁子遺骸給活吃了一樣。


    她已經驚得目瞪口呆,抬手拽住那個小角,想把海報從金絲楠木裏抻出來。結果她的力道稍稍使得大了些,就聽刺啦一聲,海報居然被她扯破了。


    程梓月一顆玻璃心摔了個稀碎。她動用畢生之怒氣,惡狠狠地瞪著木頭兄。由於身高差的原因,她抬頭仰視他,感覺喪失了好多氣勢,索性脫了鞋子站到沙發上俯視他,鄙視他,蔑視他,用眼神殺死他。


    木頭兄活惡霸一般的臉上掛著濃濃的委屈,好似打碎了花瓶的小孩一樣不知所措。他萬分抱歉地看了她一會兒,低下頭小聲說:“程姑娘對不起,我也不是有心欺瞞你。我就是看不過那個姓高的,一進來就不懷好意地盯著你的畫像看。你長得那麽好看,萬一他哪天起了賊心,對你不軌怎麽辦?”


    程梓月被他氣笑了,麵色也緩和下來。還說別人心懷不軌,瞧瞧他剛才那眼神,才真是教科書般的心懷不軌呢。


    他見事情突現轉機,也不管她是不是在氣頭上,隻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四平八穩地把她撂在沙發上坐好,自己轉頭躲到客廳角落的椅子裏:“站那麽高一會兒又受傷了。程姑娘,你別生氣了。要不你打我一頓也行,反正你別自己氣壞了身子。”


    頓了一頓,他耷拉下腦袋,說:“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官兵去砸你的店那天,我也在場。我是去聽你講書的。”


    “什麽?”程梓月驚得眼珠子瞪了老大:這瘦高個兒,也是燕淮鎮穿越來的?


    木頭扁了扁嘴,“過去我老聽你講書,但是我太窮了,隻能坐在最後排,所以你大概不認識我。官兵砸店那天,你爬上了房梁子,我就看見有一道很不尋常的白光把你往裏頭吸。我擔心你讓妖怪抓走了,就想竄過去救你。然後——就跟著你到這來了。”


    咻的一聲,晉小江歡快現身:


    【恭喜你,解鎖成就“知己知彼”,當日起字數餘額不再清零。】


    啥不再清零?有沒有搞錯?上限不增加嗎難道?


    程梓月眼前一個勁兒發黑:今天過得也太慘了。


    她無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見他說得真誠,不似撒謊,又抬手掂了掂那塊金絲楠木,問他:“那這個呢?”


    “這個——”他有些急躁地撓了撓後腦勺:“這個說來你可能不信,那天白光把你吸走了,卻把我吸進了這塊木頭裏。你平安落地了,我卻跟著金絲楠木卡在了你家浴室的鋁扣板上。那上頭又黑又窄,隻勉強夠我平躺著。但你每天在家,我又不敢出聲音嚇著你。所以我沒事兒就在上頭用內力磨那幾塊板子,想著什麽時候板子斷了,我再躲迴金絲楠木,就不會嚇著你了。誰知道板子斷時你正巧在底下洗澡,就把你砸傷了……”


    程梓月聽得雲裏霧裏,最後可算是想明白了:“啥?合著你就是那房梁子精?”


    “程姑娘,實在抱歉。”他兩步走過來,把金絲楠木從她的小手裏抽出來,接著像變戲法一樣把兩張海報從裏頭拽了出來:“這個還有賣的嗎?我都買來送你,你別生氣了。”


    鑒於她一個大活人忽然從燕淮鎮跑到這個處處像變戲法一樣的時代,這種怪事她都能接受了,那麽聽她講書的人忽然變成了房梁子精,這事兒撐死也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前因後果差不多都明晰了,於是指了指金絲楠木:“我也想進去。”


    木頭立刻麵露難色:“這個……裏頭特別黑,又特別擠。而且好像隻有我才能進去。”頓了頓,他趕緊補充:“不過我可以給你演示一下。”


    說完,他把木頭交到她手裏,一轉身,咻的一下來了個大變活人,瞬間消失了。


    緊接著,那塊溫潤的金絲楠木就在她手心裏像撒嬌似的蹭了蹭。


    很快,木頭哥兒又從裏頭鑽出來,傻嗬嗬地衝她樂:“程姑娘,你手心兒真暖。”


    程梓月一個白眼還沒翻完,他刷地一下就紅了臉:“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知怎的,到了這之後好像想什麽就得立刻說出來,存不住話了。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程梓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咋舌一邊想,可不是嗎,畢竟房梁子精嘛,耿直那也是正常的。


    木頭見她終於展顏,可算鬆了口氣,把海報遞到她麵前:“對不起,以後我再不隨便碰你東西了。”


    程梓月看了那海報一眼,又看了看右上角的字數餘額。今天又沒忍住說了好些個話,就隻剩13了。不過轉念一想,再說仨字湊個整也不錯,於是衝他嫣然一笑:“送你了。”


    木頭瞧著她轉身進屋,滿腦子都是她彎彎的唇角。好看,真是好看,比那年劉員外過七十大壽時在燕淮山頂放的煙花還好看。


    他低頭撫了撫她的照片,忽然心生感慨:那塊金絲楠木裏又黑又擠,不過若有了這個,他想他不得不進去時,大概會欣然些了。


    第13章 一頭撒嬌的……藏獒?


    《亂世貴女》試鏡的這一天,比預想中的還要順利一些。


    大概是許央給她做的簡曆很得選角副導演的歡心,加上高振雲一通美言,副導演提問時,幾乎是處處問在了她拿手的點上。


    加上她對嶽寧歌這個角色亦揣摩得差不多了,在劇本方麵的迴答也令幾個大人物很滿意。


    嶽寧歌是嶽尚書的幼女,雖是庶出,卻也很受家裏人的寵愛。自小嶽尚書便找先生來教她,她自是通情達理、飽讀詩書。後來家道中落,她陰差陽錯到了女主身旁做了丫鬟,不得不收斂鋒芒,變得更加謙卑。


    但她自小不愁吃穿,甚至錦衣玉食,便不似旁的丫頭那般稀罕好東西,得些賞賜就得意忘形。她非但不會被身外物蒙蔽雙眼,反而對宮中、臨王府的形勢都有自己的獨到看法。因而謙卑之中,也偶爾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些許不俗的靈氣來。


    程梓月就是抓住了嶽寧歌這樣的性格,在迴答問題時一直微垂著睫毛,很注意儀態。而到了關鍵問題,則不吝發表精準的見解。似是不經意間道破天機。


    她雖然一直低著頭,卻也在不停地用餘光瞟著總導演孫宛華。見他幾次點頭表示讚許,她也就有了把握:這個角色,*不離十了。


    從試鏡現場出來的時候,她便見大廈外頭裏外圍了好多粉絲,大多都是男子。


    大概是哪家有名的小花又暴露了行蹤吧。


    她正在感慨什麽時候她才能有幾個粉絲,就聽一個高高的男聲喊道:“橙子出來了!”


    接著,那一撮兒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圍了過來,手機的閃光燈刷刷刷地閃,同時,好多支記號筆遞到了跟前。


    “橙子,給我簽個名吧!”


    “橙子,我太喜歡你了!”


    “橙子,你微博是啥?我怎麽搜不著?”


    “橙子,你打逗破嗎?哪個服哪個區id是啥?你的裝備我都包了!”


    橙子什麽鬼?粉絲給她起的外號?她也有粉絲了?程梓月快被閃瞎的同時,心裏快快樂瘋了。然而晉小江無時無刻不再提醒她,你丫閉嘴!於是她隻好微微點頭跟大家打招唿,接過一支筆來開始挨個給人家簽名。


    至於微博啊,她注冊完了根本就沒更過,更別提認證了。


    剛簽了三個,她的筆蹭地就被一隻大手搶走了。緊接著,幾個黑色西裝黑色墨鏡的小哥兒就圍了上來,把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幾個粉絲推出去三尺。


    “程姑娘,小心點。”木頭兄不知啥時候下車趕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從人群中把她往外拖。


    這時候,她的粉絲可不樂意了。一個身材十分魁梧的小哥從黑衣小哥的魔爪裏掙脫,上前氣勢洶洶地抓著木頭的手質問他:“你小子,哪個公司的?程小姐還簽著名呢,你輕點!”


    “你想幹什麽?”木頭迴頭衝他一瞪眼,左手攬著程梓月的肩膀,右手在那粉絲男的腕上反手輕輕一扣,立馬將他製服了。


    粉絲小哥兒剛才還狂拽酷炫的,這會兒一下慫了:“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想跟程小姐合個影……”


    話音未落,一個西裝小哥就湊上前,在木頭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老大,有人追來了,趕緊走。”


    “她沒空。”木頭衝著粉絲男冷冰冰地撂下這三個字,就拎著程梓月揚長而去,臨走前不忘迴頭交代一句:“把你們手機裏的照片都刪了。”


    他的聲音本來不大,可說出來卻一字一句都那麽有分量,好似帶著無形的壓迫感一樣。那幾位可憐的小粉絲聽後趕緊拿出手機,把剛剛拍到的珍貴圖像點了刪除。


    刪完了幾個人才琢磨過味兒來:我們為什麽要刪,鬼上身了嗎難道?!還有剛才那群黑衣人什麽來路,保鏢嗎?還是黑社會啊?!


    程梓月被木頭兄塞進後座兒,衣服還沒整理好,司機就一腳油門轟了下去,差點把她從後擋風玻璃甩出去。


    木頭趕緊把她扶穩,替她把上衣抻平,迴頭跟司機說:“開慢點。”


    “沒辦法老大,來勢洶洶,來者不善呐。”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情況,隻象征性地減了一下速,接著倒是開得更快了。


    木頭臉色一下凝重起來,沒說話,拉緊了程梓月的肩膀把她牢牢固定在懷裏。


    黑色轎車一個急轉彎駛進一條小路,程梓月這才迴頭瞧了瞧。果然,後頭有一輛同款黑色轎車正緊追不舍呢。


    什麽人啊?能比旁邊這位房梁子精還兇?


    她不太關心,也不想浪費字數問,抓緊扶手在木頭肩膀裏窩好。


    而那木訥訥的人脊背挺得僵直,一個勁兒咽口水,臉漲得通紅,很是緊張的樣子。


    車子在快速路兜了一大圈,才緩緩駛進她住的小區,最後停在她家樓下。


    木頭長腿邁下車,在後頭繞到她這邊給她開了車門,把她從裏頭扶了出來。


    飆車飆得程梓月快要被晃悠吐了。她二話不說,蹬蹬蹬奔上了樓。


    木頭砰地一聲把車門甩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車頂規律地敲了幾下,接著抬起頭,望向她的窗子。


    幾個小跟班看著他家老大這副模樣,一個個都驚呆了:老大這是怎麽了,一貫淩厲的鷹眸裏這是什麽表情?怎麽出了個車禍醒來就變成這樣了,不會是摔壞腦子了,變成變態癡漢了吧?


    對象還是個冷得像冰、寡言少語的女演員?難道上次跟袁可茵的那一段血一般的教訓他都忘了?


    況且白應姝都快騎到脖子上來了,老大怎麽一點措施都不采取,天天躲在這破房子裏啊?市裏郊區的別墅好幾套,都是白應姝找不到的,窩在貧民窟算怎麽迴事?


    他們都還腹誹著,木頭突然撤了手,丟下一句“迴去吧”,便邁著長腿步履輕盈地上樓去了。


    而此刻,程梓月坐在電腦旁。剛剛開機,她就看到桌麵右下角彈出來一個廣告:網遊《逗破蒼穹》真人版宣傳片放出,公測火爆來襲。


    怪不得她都能有粉絲,原來是宣傳片已經麵世了。


    程梓月迫不及待地點了進去,心急火燎地等了七十多秒的廣告,才見燃著烈烈火光的四個大字:“逗破蒼穹”撕裂了黑背景。


    四個字依次消失,畫麵中出現了一柄攜著熒光的長劍。劍身鋒利無比,嘶吼著,嗡鳴著,亟待一招驚天。劍柄則握在一隻修長而白皙的素手上,骨感而不失力道。


    鏡頭拉遠,是玉相宜清冷的麵容。如瀑如墨的長發隨著裙角於風中翻轉著,她周身靈氣逼人,好似要穿過鏡頭直攝人心。


    冷眸輕眯,她皓腕一轉,長劍輕提斜指,落下時已卷著日月星辰匯聚重重一擊。銀色與玉色兩柄長劍相擊處,迸發耀眼光波。鏡頭隨光波遠逝,初見執劍的少年,厲泫。


    劍宗一分為二,一場撼動穹宇的紛爭就在眼前。


    《逗破》這本書,本來是采用男主視角寫的。雖然融入了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與許多新穎橋段,但主體還是圍繞男主厲泫展開,是傳統的打怪升級流。


    然而可能因為程梓月在拍攝時表現太好,抑或是女性角色出彩更能虜獲宅男的心,在宣傳片裏她的氣勢幾乎是壓倒了蘇沉,倒變成了一個最大的閃光點。


    正洗腦循環、自我陶醉著,程梓月便接到了許央的電話。


    一是要恭喜她,第一個作品可算是麵世了,雖然短小,卻也精悍。二是要恭喜她。試鏡結束後,許央就接到了孫宛華助理的電話,通知她程梓月已經得到了嶽寧歌這個角色。而第三並不是什麽好消息:剛剛才被她得罪了一溜夠的蘇沉,將要在《亂世貴女》中飾演男二嶽文軒這個角色。


    換句話說,她跟蘇沉要在新劇中飾演一對兄妹。


    程梓月自然是不懼他。可是許央千叮嚀萬囑咐,說這部劇從導演組到選角,陣容都太強大,讓她千萬別得罪人。就算蘇沉主動惹她,也盡量不要跟他計較。


    許央的要求,她都一一應下。她當然不樂意得罪人。隻是瞧瞧她那少得可憐的42個字餘額,她就覺得生無可戀:任誰跟她說話她都不能好好搭理人家,怎麽能不得罪人呢?


    這次拍的是古裝巨製,預計70集的大長篇,整個劇組都要到橫店去,這一拍少說也得六七個月了。


    程梓月這輩子就沒怎麽出過遠門,收拾行李時簡直一團糟。木頭起先是眼巴巴地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她,後來幹脆動手幫她收拾起來,一件件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收進箱子裏有條不紊。最後,他趁程梓月不注意,把金絲楠木也丟進了她的行李箱。


    但程是個眼尖的,一下就看見了,趕緊又把那塊木頭拎了出來。


    木頭兄立馬可憐巴巴地苦下臉來:“程姑娘,帶我一塊去吧。”


    他語氣一軟,活像一隻躺在地上打滾兒求主人順毛的藏獒。程梓月滿臉黑線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很堅定地搖了搖頭。


    “你就帶著我吧,我保證躲在木頭裏不出來。你去拍戲我就在賓館等你,還能給你叫東西吃。”他一邊說著,程梓月一邊搖頭。最後他沒辦法了,抱著程梓月的行李箱往小板凳上一坐:“程姑娘,你自己去那麽遠的地方那麽久,我不放心。你不帶著我,那你就別去了。”


    程梓月無奈,走到客廳把他的小蝸居塞進了自己的皮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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