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狐九安靜的趴在一旁。


    先生難得的沒有喝醉,但那個微胖的掌櫃卻爛醉如泥,險些從那樓頂上滾下去。


    大概是掌櫃的愁思太多,就連江盡愁都解不了心中苦悶。


    朝陽從那山脊之後升起,狐九看了一眼那醉倒在一旁的掌櫃,問道:“先生,喝酒也好複雜啊。”


    陳九抿了一口酒水,問道:“為什麽這麽問?”


    狐九解釋道:“因為多數時候,先生喝酒都是開心的,但這個掌櫃喝著喝著,反倒是變的平靜了,連話也不愛說了,滿臉都寫著不開心。”


    “不是喝酒複雜。”陳九摸了摸它的額頭。


    狐九抬起頭來,疑惑問道:“那是什麽?”


    陳九答道:“是人複雜才對。”


    狐九低頭思索了起來,卻是搖頭說道:“不對不對,蕭無雙就跟個傻子一樣。”


    陳九大笑一聲,竟也無力反駁。


    .


    .


    江海龍宮。


    在那礁石群中,蕭無雙雙手抱拳,一步一頓練著太極拳。


    周身的江水隨著手中的動作湧動,一撥一推之間,卷起暗流。


    暗流擊打在周圍的礁石之上,隻聽一聲悶哼,那礁石倒飛而出,砸在另一個礁石上,轟的一聲,炸成碎屑。


    “啊…啊……”蕭無雙忽的揚起了頭,打了個噴嚏。


    “啊切。”


    他抽了抽鼻子,收迴了動作,撓了撓頭嘀咕道:“是誰在罵我?”


    他走到一旁的石墩上坐了下來,休息片刻後便撐著下巴呆呆地望著眼前成群的礁石。


    陳先生到底什麽時候迴來啊……


    這龍宮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可太沒意思了。


    蕭無雙伸出手來,將衣襟中的畫卷取了出來,鋪平放在了桌上。


    墨妖像是才睡醒一般,現出字跡:【怎麽著?有事?】


    蕭無雙歎了口氣,說道:“陳先生有事忙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迴來,我在這待了好些天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太無趣了。”


    墨妖頓了一下,問道:【所以你把我放出來了?】


    “對啊,你不是話最多了嗎。”蕭無雙道。


    墨妖說道:【你要是無聊可以跟著龍君平定三江去啊。】


    蕭無雙擺手道:“我一個凡人,怎麽可能打得過妖怪。”


    【誰叫你去殺妖了,長長見識也好啊,再說了,誰說凡人就敵不過妖怪了。】


    “嗯?”蕭無雙疑惑一聲,說道:“聽你這意思是可以咯?”


    墨妖說道:【早年我才誕出靈識未曾開智的時候,就見過一個武者斬殺了一隻妖物。】


    “武者也可斬妖?”蕭無雙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怕不是唬我的吧。”


    墨妖說道:【我騙你幹嘛,隔得還不久呢,也就三十多年?還是四十?忘了,反正不是很久。】


    “四十多年還不久!?”


    【對於妖來說,幾十年確實不久,眨眼就過去了。】


    “這倒也是。”蕭無雙點頭,好奇問道:“那你說說看,武者是怎麽能斬妖的?”


    他倒是有些不信,見識了妖物之後,他也就不認為武者之力可斬妖邪了。


    墨妖說道:【我那時靈智也不清醒,也就是記得有這麽個事,到底怎麽殺的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一劍下去,那妖怪就死了。】


    “你在哪看見的?”蕭無雙皺眉道。


    墨妖答道:【皇宮。】


    “皇宮?”蕭無雙搖了搖頭,更是不信了。


    他隻當是這墨妖胡咧咧的。


    【你不信?】


    墨妖接著道:【我還未曾遇到陳先生之前,有幾百年都是在皇宮裏待著,你爹你爺爺,你太爺爺,我都見過。】


    蕭無雙聞言愣了一下,半信半疑道:“你真是從皇宮裏出來的?”


    墨妖不迴答了,反正愛信不信,他也懶得再解釋了。


    “怎麽還不說話了。”


    蕭無雙湊上前,說道:“行,我信了,信了還不行嗎,那你當初瞧見武者斬妖也是在皇宮裏看見的?”


    【就在禦書房裏,現在估計那妖血都還沒洗幹淨呢。】


    蕭無雙心中驚駭道:“皇宮裏也有妖怪!?”


    墨妖說道:【還不少,我當初瞧出來的就不止一兩個,後宮裏麵的妖怪是最多的,有些丫鬟嬪妃也是妖怪變的,當初被斬的就是一個嬪妃,是隻雞妖。】


    蕭無雙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司天監呢?黃岐道不是修的仙法嗎?就沒看出這些妖怪?”


    【你可別想多了,那個臭道士就是個武者,還是得了先生的指點才入的九品,說是神棍還差不多。】


    蕭無雙眨了眨眼,聽了之後心中驚駭不止。


    “殺妖的武者又是誰?”


    墨妖思索了片刻,迴憶起了那時的場景,【好像是位王爺?記不太清了,但那人地位不一般,可自從那次之後,我就沒再見過那人了。】


    “王爺?”蕭無雙摸了摸下巴,迴憶道:“大乾沒幾個武功高強的王爺啊,我爹也不過才是個三品武夫。”


    墨妖說道:【最少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蕭無雙聞言也不想了,說道:“倒也是,迴頭倒是可以問問我爹。”


    他迴過神來,恍然道:“怎麽說到這來了?你還沒說武者怎麽斬妖的。”


    墨妖道:【你問我我怎麽知道,大概也跟氣血密不可分吧,等先生迴來了,你倒是可以問問先生。】


    蕭無雙謔了一聲,撇嘴道:“要你有何用。”


    【你小子怎麽還兩副麵孔,還真是陰陽人。】


    “過獎了。”


    【堂堂七尺男兒,怎麽能這麽不要臉!】


    “你說的是七尺男兒,小爺我可沒有七尺。”


    【幹你姥姥!】


    .


    .


    念江貫川臨安府,又是水路要地,多年以來常有水禍,每起水禍,便伴有人員失蹤,不知去了何處。


    夜色之下,臨安府關口把守著官兵。


    城隍與一眾陰差在關口處等候。


    隻見關外走來一眾人馬,抬轎而行,形態各異,轎內坐著一位身著黑灰長袍的男人。


    “老大…要不要攔下來?”


    “別亂看,知府大人說了,今晚什麽事都不用管,閉嘴就是了。”


    官兵們權當看不見一般,目光平視前方。


    隻見那轎子停在了關口前。


    臨安府城隍上前,見那轎子停了下來,拱手道:“臨安府城隍李永樂,恭迎龍君前來平定水禍,見過龍君!”


    身後一眾陰差頓首行禮,口中念道:“我等,恭迎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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