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煊劍眉一蹙,衝太監揚一揚手,注意力迴到冷君柔的身上,嗓音依舊疼愛盡顯,“柔兒,朕先送你迴去。”

    出於意料,冷君柔婉拒了,“不用了,皇上還是先去忙正事吧,臣妾有紫晴陪著,不會有事的。”

    “皇上請放心,紫晴等下會帶婕妤迴去的!”紫晴也趕忙道,為了讓古煊放心,她還補充解釋,“以前紫晴經常陪婕妤過來這兒賞雪,故皇上無需擔心,紫晴會保護好婕妤的。”

    古煊沉吟一下,便也作罷,對冷君柔叮囑幾聲就離去,眼睛沒再瞧過太後和謝心怡。

    太後已經麵若寒霜,眯眼睨視著冷君柔,並不說話,隻是高深莫測地盯著,好一陣子後,也開始轉身,同時叫走謝心怡。

    謝心怡輕輕應了一聲,不忘和冷君柔道別,繼續虛情假意地表示著她的熱情和友好,“君柔,我遲點再去找你。”

    冷君柔抿一抿唇,靜靜看著她們離開,視線越過她們,追隨那抹走了很遠的高大身影,直至他們幾人的影子都越來越小,她不禁低喃出來,“紫晴,你覺得,太後剛才說的那件事是指要皇上去寵幸德妃嗎?”

    紫晴盡管不想傷她的心,可還是訥訥地應了一聲嗯,見她嬌顏刷白,便連忙上前,及時扶住她輕晃的嬌軀,給出安慰,“婕妤別難過,皇上就算寵幸德妃,也是被逼無奈,絕無半點情感在內的。”

    是嗎?然而,就算沒有參合情感又如何?他的身體,終究不僅屬自己,不像自己專屬於他那樣。

    見冷君柔眼中的哀傷愈加的深,紫晴不禁扶她轉過身去,正好發現有朵淺紫色的梅花,於是迅速伸手摘下,試圖將冷君柔的注意力引迴到花上,“婕妤您看,梅花竟有淺紫色!”

    冷君柔定睛,清眸也即刻閃過一絲驚豔,但很快地,痛楚恢複。她從紫晴手中接過花朵,低頭靜看,越看,心情越是沉重和哀傷。

    不久,身後驀地響起一道溫潤如玉的輕喚,“婕妤好!”

    熟悉的嗓音,令冷君柔立馬迴頭,如期地見到是古揚,他那頎長的身影佇立陽光底下,熙和笑臉簡直媲美暖和的冬日陽光。

    嘴唇微微上彎,冷君柔對他福一福身。

    紫晴也馬上跟著參拜,“奴婢參見蘭陵王爺!”

    古揚先叫她們免禮,對冷君柔關切問出,“這麽冷的天氣,柔婕妤出來賞雪,身子可受得了?”

    “謝蘭陵王的

    關心,臣妾沒事!”冷君柔嫣然一笑,接著問他,“倒是蘭陵王,因何會出現於此呢?”

    後宮重地,包括禦花園,均屬後廷,除非特許,否則男人皆不能進內。

    “母妃深愛瑞香花,以前在皇宮居住時曾在院子裏耕種,可惜去到瀘州之後,因那裏的氣候不適應,導致無法耕種,母妃經常歎念。這次難得迴京,本王便請示皇上,前往看看,皇上體恤,竟然派人把那兒保持得很好,連母妃喜愛的那些花也越發旺盛,本王還摘取些許花瓣,打算帶迴瀘州,也算是慰藉了母妃的相思之苦。”

    冷君柔恍然大悟,由衷讚歎,“蘭陵王真是孝順啊!”

    “身體發膚,均來於父母,我們當子女的,豈能不感恩?”

    “蘭陵王如此重情,那必定也很看重兄弟情吧?蘭陵王和皇上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冷君柔接著又道,語氣盡量顯得漫不經心。

    “兄弟如手足,同根而生,理應相互相持!”古揚也是發自內心地應著。

    冷君柔又是抿唇微笑,注視著他,靜默了片刻後,毅然問出,“那蘭陵王認為,皇上這些年來的功績如何呢?”

    話畢,她如期地看到,古揚眸光一晃,麵色怔然。

    “蘭陵王不必多慮,本宮隻是隨口問問,並無其他意思,而且,本宮的為人和來曆,蘭陵王應該清楚。之所以這麽問,是據聞蘭陵王文武雙全,又是皇上的親兄弟,由蘭陵王親口評價,比其他人真實許多。”

    終於,古揚放下戒心,一番思忖便迴答出來,“皇兄勵精圖治,雄韜偉略,繼位短短幾年便把東嶽國發展得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

    “素聞帝王之家明爭暗鬥,為了奪位,手足相殘,不知蘭陵王對此有何看法?”冷君柔趁勢追擊。

    古揚心頭又是暗暗一顫,索性表明出立場,“能者居之,且事實證明,皇兄統領天下,是實至名歸!他的能力根本無人能比,勝任一國之君更是當之無愧!”

    “聽說蘭陵王自告奮勇遠去瀘州封地,是為了梁太妃的病。”

    “母妃身患奇疾,幸得瀘州的水土起到作用,母妃已經康複許多。本王正是考慮到母妃的病,這次才沒帶母妃迴來。”

    “看來,蘭陵王打算在瀘州落根了。”

    “是的,這些年來,本王已習慣了瀘州,或許正如柔婕妤所說,本王已將那兒當成另一個家,除非不得已,本王都不會離開。

    ”

    冷君柔微微頷首,繼續道,“那他日假如皇上需要蘭陵王的協助和幫忙呢?”

    “本王當然是決不推辭!”古揚說著,俊臉逐漸泛起歉意,“本王和皇兄本是兄弟,同樣肩負著把祖業發揚光大的責任,卻讓皇兄獨自辛苦,本王實在慚愧。本王也曾跟皇兄說過,哪天皇兄要是用得著本王,本王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蘭陵王果然重情重義,皇上有你這個弟弟,真是皇蔭庇佑!”

    “柔婕妤言重了,皇兄有柔婕妤這個賢內助,才是大大的幸福呢!”說到最後,古揚發自內心,羨慕的語氣隱隱透著一絲惆悵。

    “蘭陵王誇獎了!好吧,那本宮不妨礙你,你忙你的吧!”

    古揚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她,繼而點頭,做了一個辭別的手勢,轉身離去。看著古揚慢慢遠去的身影,冷君柔笑容漸漸隱退,俊臉變得凝重起來,明明已經很小心了,但最後還是把話題扯進了核心,古揚一定猜出自己的心思吧?畢竟,他是那麽的聰明。

    這番話,自己昨天就想好跟古揚試探試探,今天正好碰上太後“威逼”古煊,因此,剛才意外見到古揚,自己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天晚上,他把畫像贈與自己,說了一些莫名的話,自己當即不怎麽領悟,過後迴想起來,隱約便知一些事情,這也是自己敢試探他的原因。

    自己,似乎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這樣利用他的感情,利用他的感激之心,自己算不算個滿腹心機之人?

    可是,既然已經選擇了,那就不能後悔,何況,走過的路根本無法從來,根本不容自己後悔,如今要做的,就是繼續照著計劃走下去!

    081孩子難產(全章補齊了)

    這一天裏,古煊沒有再出現過,隻是派人過來傳個信,說他有要事忙著處理,要到明天下朝後才來看冷君柔,當然,不忘叮囑冷君柔注意身體和按時進食。

    冷君柔便也沒過多的在意,因為她整個心思依然被早上和蘭陵王的談話所占據,在思忖著接下來如何安排。

    直到晚上,感受著滿室的安靜,一般孤獨便從她胸口蕩起。這幾天有他每晚陪伴,她的依賴性又被勾出來了。

    一會,紫晴進來,今晚古煊不在,她便很盡責地進來看看,發現冷君柔果然在發呆。

    “婕即,其實您想皇上的話,可以過去找他。”紫晴走近來,順便拿了一件長袍給冷君柔

    披上。

    心事被看透,冷君柔忽覺一股不自在,在想著要不要解釋一下甚至索性來個否認。

    “皇上沒空過來,不代表婕妤不可以去找他呀。”紫晴繼續道,見冷君柔仍默不吭聲的樣子,幹脆把她拉起來,“來,婕妤,紫晴幫你換件衣服,陪您過去。”

    冷君柔還是呆呆的,但也不抗拒,靜靜任由紫晴帶到梳妝台前,看著紫晴為自己更衣,讓自己以最佳的狀態離寢宮。

    華麗的嬌子,乘著夜色,緩緩穿梭於寂靜的後宮。

    顧慮到冷君柔身懷六甲,轎子不敢走得太快,抵達養心殿時,已是兩刻鍾後。

    古煊果然還在禦書房忙碌,見到她突然到來,他眼中立即閃過一絲驚喜。

    紫晴和林公公則都識趣地退了出去,把空間留人兩人。

    “柔兒,你怎麽來了?”古煊已經停下手裏的活兒,從書案後走出來,大步幾下便奔到她的麵前,扶她到旁邊的軟榻坐下。

    冷君柔不語,隻是靜靜望著他。

    古煊眼中突然起了一絲興味,揶揄道,“朕不在身邊,你睡不著覺?”

    俏臉不自覺地浮上一朵紅雲,冷君柔趕忙移開視線,朝著方的書案瞧了終於開口,“皇上很忙嗎?”

    古煊微愣,以往,她可是從不主動關注自己的國事。

    “皇上要是真的很多活兒幹,那臣妾不打擾皇上,臣妾先迴去。”冷君柔準備起身,她這才發覺,自己如此魯莽地過來,確實有點兒不妥。

    不料她美臀尚未離開軟榻,馬上被古煊按住,“既然都來了,哪有再迴去的道理!”其實也不是很緊要的國務,年關將至,很多繁瑣的事情要統籌一下而已。“

    因為她娘親被鞭屍一案,他耗了不少時間和精力,這些奏折和單子堆積了好幾天,想到始終都是要弄,便打算今晚來個通宵,將它們處理掉,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人算不如天算。

    在她粉嘟嘟的小嘴上偷香一個,古煊再次做聲,語氣變得輕快溫柔許多,“柔兒今天都在做什麽呢,有沒有聽從朕的吩咐,注意身體和準時進食。”

    冷君柔不迴應,注視著他,約有片刻後,毅然問了出來,今天早上在禦花園的時候,太後好像提到皇上答允了她一件事,請問皇上,那是怎麽迴事?柔兒能知道嗎?

    古煊聽罷,俊顏稍怔,眸光一晃。

    冷君柔心中一直在

    起伏不斷,接著往下說,“柔兒聽到一個消息,說皇上親口答允太後,賜給德妃一個子嗣,皇上,請問這事是真的嗎?”

    “這個消息,柔兒聽誰說的?”古煊不再沉默。

    “看來,真的有此事!”冷君柔仍舊不迴答他的問話,幽幽地語氣微歎了出來,“皇上和太後素來不和,皇上如今這麽做,是否有苦衷?或者皇上有把柄被太後握著?”

    對她直載了當的詢問,古煊心裏震顫個不停,平時沉默寡言的她,今晚何解會說這麽多,而且還提到如此重要、敏感的話題。

    從她熱切的眼神中,他猜到她渴望知道,而他,也幾乎想起身過去書櫃那兒取出詔書,跟她告知整件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發出一個輕笑,他用了輕鬆戲謔的語氣,否認了事情的真相,“柔兒從哪得來的小道消息,朕怎麽會有把柄被太後揪住呢!”

    短短的一句話,卻有著地動山搖般的震撼,冷君柔心情陡然沉了一沉,胸口像是被一樣東西壓住,重重地壓住,令她差點透不過氣來。

    是藍雋的消息給錯了嗎?不,藍雋沒弄錯,是古煊在隱瞞,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人,有事要對他坦白,可他呢?何嚐不是對自己有所隱瞞!

    不錯,這事事關重大,但既然他認定自己是陪伴他走完一生的人,那因何還對自己有所防備?

    本來,今晚過來,她準備告訴他很多事,包括今天和蘭陵王的談話,包括密室裏的神秘人,還包括,自己的計劃。

    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必要了。也罷,那就彼此都別坦誠吧!

    費了很大勁頭,不著痕跡地將胸間擴散的那份失落和悵然壓到心底,冷君柔麵對他時,已一派漠然,漫不經心的語氣,轉開了話題,“皇上今天離開禦花園後,柔兒獨立到了蘭陵王,聊了幾句,想不到蘭陵王是如此的孝順!”

    古煊眉頭高高挑著,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冷君柔,一會,忽然問。“柔兒和三皇弟關係似乎很不錯?”

    “柔兒進宮著,在瀘州曾經無意中救過蘭陵王,如今重見,大家聊談一下而已。蘭陵王談吐不凡,大讚皇上勤政愛民,雄才武略,說皇上統領天下是實至名歸,東嶽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皇上更適合的人選!”冷君柔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蘭陵王言語之下,還透露出,為了表示他同為皇室的使命,將來皇上若然有需要,他必定全力以赴,輔助皇上繼續發揚光大東嶽江山!皇上能擁有蘭陵王這樣

    肝膽相照的兄弟,是老天爺對皇上的垂愛,讓皇上更加安憂地掌管江山!”

    古煊一直靜靜地聽,俊顏高深莫測,能透露情感的眼眸裏,也是毫無波瀾,看不出任何表情。不錯,三皇弟性情溫和,品行良好,但這不代表,自己可以對他完全卸下戒心,像上次,藍子軒曾提議自己不如跟三皇弟坦白說明詔書的事,但自己還是沒有照做,或許,這就是身為帝王的多疑之心吧。

    冷君柔一直默默留意著他,可惜,根本找不到半點痕跡,他緊抿的薄唇也沒有給予任何的看法,這讓她心情沉悶之餘,於是再一次扯開話題,“對了皇上,您知道關於容妃的事嗎?”

    古煊仍不語,眼中繼續湧動著熟悉的愕然。

    泠君柔櫻唇微扯,解釋道,“柔兒有段時間常去皇宮最北麵的那座宮殿看蒲公英花,聽紫晴說過那是一座冷宮,先帝在位期間,有個寵妃和外族人苟合,被先帝關在那兒,後來畏罪自殺了,說的正是容妃。請問皇上,那是真的嗎?或者,隻是一則謠言?”

    古煊沉吟一下,總算開口,“嗯,確有此事!”

    冷君柔小嘴立即成了圓形,“容妃不是南楚國派來和親的公言嗎,容妃出身皇室,理應知道輕重,懂得衡量,是什麽讓她不惜冒著兩國會引起矛盾而偷人?還有,先帝不是很寵幸她麽?”

    “前朝往事,朕也不是很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她隻是一個該死的人!”古煊說著說著,語氣不自覺地加重了,黑眸裏還閃過一絲戾氣。

    見他樣子忽然變得這麽嚇人,冷君柔不防地打了一個寒顫。

    古煊感應到了,先是飽含深意地注視了她片刻,冷酷的俊顏逐漸柔和下來,扶她起身,“你既然過來了,今晚就留在這兒睡吧,來,朕陪你迴寢宮。”

    冷君柔依然呆呆地,任他帶著自己離開禦書房,穿過迴廊宇,最後進入他那金碧輝煌的睡房。

    他親自替她解衣,抱她放到床上,自己也除下外套,躺在她的身邊。

    冷君柔已以不再說話,隻是靜靜依偎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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