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迴到房中,難以抑製喜悅的心情,推開窗,望著明月發呆,“來大宋有些時日了,終於做了件‘對’的事,明天能否全身而退隻好看自己的造化了,”合上窗,轉身上床躺下,靜靜合上雙眸,嘴角泛著淺淺的笑。


    睡意正濃之際,傳來綿延悠長的曲調,她睜開朦朧的睡眼坐起來,一絲埋怨,“大晚上,誰在這荒郊野外吹……吹……這是什麽樂器呢?”


    卻聞此曲曲調憂愁且悲涼,哀怨中帶有一絲懷念,又不免蕩氣迴腸,傷心欲絕,仿佛飽含了人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之苦。她漸漸被這曲子的旋律迷住了,起身靜靜聽著。


    “竹馬繞青梅,翩舞伴笛遠飛,不問塵世喜悲,相知相隨,記得雨聲碎,生死別離淚垂,一腔熱血卻為情義所累,誰故裏空候,誰沙場蕩敵酋,三年春去秋留雪又落,可歎幾家癡兒女恨空留。幾許天真,化為烏有,為誰雲鬢散似愁,聞他征塞外孤立城頭,歌一曲離愁,幾番爭鬥,人心難說,明眸細訴恨未休,悔當初放手如今成錯,怨覆水難收。”——摘自歌曲《恨別離》。


    方雪的眼睛濕潤了,下床跑到樓下一探究竟。耶律傑坐在客棧門外的石階上吹塤。她站在客棧門前望著他的背影,一陣輕柔的晚風拂麵,下意識的閉上雙眼,潸然淚下,緩緩走到他身邊坐下,雙手拂去臉上的淚痕,用那泛紅的雙眼望著他,“這曲子叫什麽名字,真好聽。”


    耶律傑停下來,用那深邃的眸子迴望她哭紅的雙眼答道:“恨別離。”


    方雪慌忙將視線移開,“難怪呢,連名字都這麽憂傷,此曲是你自己作的嗎?”她再次望向他。


    耶律傑起身麵朝前方,“是一個女人作的,她的夫君戰死沙場後,隻給她留下這個塤作為遺物,女人整夜以淚洗麵,做出此曲,每當想念夫君的時候就一個人默默吹奏此曲,最後一場疾病奪走了這個女人的生命。這個女人正是我的母親,而她那戰死殺場的夫君就是我的父親。”


    聽聞耶律傑所說,方雪眼裏的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耶律傑見她不語,繼續說道:“今夜我之所以吹奏此曲,並不是思念我已故的父母,而是悼念那些死去的將士,是我在準備不充分的前提下,自以為是,害他們白白送了命。沒想到宇文雲真是狡詐多端,居然親自帶兵誘敵,我耶律傑發誓,定要活捉宇文雲讓他受盡我大遼所有酷刑而死!”


    方雪連忙起身辯解道:“宇文雲是無辜的!”


    “他若要是無辜的,那我大遼死去的將士就都是活該嗎?”耶律傑激動萬分衝她喊道,眼睛不由的也濕潤了,語氣漸漸緩和下來,“暫且不管我迴遼如何向蕭太後複命,我隻想對得起那些連刀都拿不穩的訓練才不到一個月的勇士,哪怕要我死也行,但在我死前,一定要看到他宇文雲死在我前麵!”


    方雪眉頭微蹙道:“真的不關宇文雲的事,他也是受害者。”


    耶律傑神情肅然看著她,“你怎麽老幫宇文雲說話,他去過天平村了是不是?”


    方雪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天平村你也帶兵搜過了,不是沒有發現宇文雲嗎,再說了,我是大宋子民,幫著大宋將軍說話,有錯嗎?”


    耶律傑右嘴角微微上揚道:“也對,我都差點忘了,你是大宋子民。”


    “時候不早了,我迴房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別把民族仇恨在心裏積壓太深,反而容易迷失自己的本性。”方雪說罷,向客棧內走去,上了樓。


    耶律傑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怔了片刻,隨後對著明月繼續吹起手中的塤,悼念死去的將士。


    方雪迴到房內,伴著塤曲《恨別離》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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