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華一直沒有言語, 許久後, 魏華道:“桓衡,你放過她吧。”


    桓衡沒有說話, 魏華繼續道:“她不容易。她為了長信侯府……”


    “那是你們侯府無能,”桓衡冷眼看她:“你身為她哥哥,居然讓她走到今日,這是你的無能。”


    “那你打算如何?”魏華靜靜看著桓衡:“打算讓她暴露在人前,欺君之罪?!”


    “魏華,”桓衡笑出聲來:“你們就是仗著我喜歡她,所以為所欲為,是不是?”


    魏華閉了嘴, 不再說話。


    迴去之後, 桓衡就將魏華囚禁起來。蔚嵐在盛京得知戰事爆發,也就知道了魏華迴不來了。她讓魏熊加緊練兵擴軍,後方開始備戰, 在王謝兩家的退讓下,南方第一次如此上下一心。


    初春來時, 陳國與大楚戰事結束,桓衡一局殲滅陳國,將陳國國土收入囊中。這是自大楚遷都盛京以來第一次對北方勝利的戰役, 桓衡聲望高漲,一時風頭無二。


    蔚嵐收到桓衡戰報時,站在窗台站了許久。謝子臣從她身後走來,給她披了衣衫,皺眉道:“想什麽?”


    “桓衡打贏了。”


    “這是好事。”


    “他該迴來了。”


    蔚嵐轉頭看著謝子臣,皺起眉頭:“他不是桓鬆,你讓他自立為王,他未必不敢。”


    “我知道。”謝子臣淡然開口,撫上她的頭發,溫和道:“有我在,你別擔心。”


    “就是有你在,”蔚嵐抿了抿唇:“我才擔心。”


    桓衡不會對她做什麽,可桓衡一定會對謝子臣做什麽。


    謝子臣看著蔚嵐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卻是道:“你放心,我不會輸給他的。”


    蔚嵐沒說話,她將頭靠在謝子臣胸口,聽著這個人心髒跳動的聲音,她覺得安心。


    沒有多久,不出兩人所料,桓衡向皇帝遞出了進京的折子。然而這個折子裏,他並不是普通的敘職,而是迴來求賞。


    他要皇帝賜他九錫以及隨意出入盛京的權利,著兩項權利,任何一個都不能賜給他。


    不給他這些權利,很多事做起來他還有估計,比如此次進京,皇帝不讓他進,他堅持進來,要麽被皇帝甕中捉鱉所殺,要麽就是亂臣賊子。可若給了這項權利,怕是再也沒有人攔得住他。


    “讓皇帝下令,不準他進京。”


    蔚嵐冷道:“到時候……”


    “來不及了。”謝子臣突然開口,蔚嵐愣了愣,謝子臣看了一眼他方才還在看的文書,慢慢道:“他已經在路上了。”


    “他敢?!”蔚嵐驚呆了:“他未經傳召,一個邊塞的將軍,怎可隨意入盛京?!”


    “他馬上就到了,帶著五千輕騎。”


    聽到這個數字,蔚嵐整個人都不太好。


    五千輕騎,若是運作得好,這是能取下一座城的數量了。桓衡帶著這麽大隻軍隊往盛京來,居然沒有驚動任何人,這讓她如何不怒?


    “他兩天前才出發的,日夜兼程,抄小路來的。我的人也是昨日察覺盛京之外有大批軍隊出沒,這才調查清楚。”


    “他帶這麽多人來做什麽?”蔚嵐冷著臉:“造反嗎?”


    “是不是造反不知道,”謝子臣輕笑出聲來:“但來者不善,這一定是真的。”


    桓衡隔日就到,清晨讓人先到皇宮交代了話,謝貴妃委派了蔚嵐、謝子臣、王曦幾人到長亭相迎。如今桓衡聲勢太盛,再怎樣的殊榮都是應該的,他們若是禮數不夠盛大,反而會激起民怨,認為他們冷血壓迫一個為國拋頭顱灑熱血的將軍。


    於是蔚嵐們早早侯在長亭,而這時,所有跟隨而來的高官們都有些害怕。


    這國家已經動蕩了太多年,時不時就要清洗一次。如今桓衡帶五千精兵過來,誰能說他沒有謀反之心?見了麵直接把他們一批人哢嚓了,然後入京直取宮城,這未嚐不是一條路子。


    大臣們站在蔚嵐和謝子臣身後瑟瑟發抖,就算是王曦也不免皺起眉頭,頗為擔憂。


    他站在蔚嵐身後,忍不住道:“阿嵐,我們整個三品以上的大臣都來了,若桓衡就在此動手,怕朝中便是無人了。”


    他實在找不出一個讓桓衡不動手的理由。蔚嵐身著紫蟒官服,頭戴鑲金玉冠,手持笏板,麵色從容平淡,聽得王曦的話,她甚至還有閑心笑一笑,溫和道:“阿曦勿憂,若是我們有人沒來,他才是真的要去找那位大臣的麻煩。”


    說著,她看向遠方正慢慢踏步而來的軍隊,眯起眼睛:“我們如今要做的,是讓他找不到半分錯處才好。”


    他們不能讓人有把柄,桓衡也不是個莽撞的,九錫不能加給他,若他尋不到一個錯處,也不會就這樣直接動武。


    哪怕他真的要動,至少也不是現在。亂臣賊子,桓衡不介意當,但也介意以這樣的名聲上位,他必然是要尋個皇帝虧待士兵的理由謀反的。


    蔚嵐靜靜看著那人遠遠而來。他坐在四方垂簾的轎攆之中,周邊儀仗隊規格盛大,士兵開路,整齊劃一的步子踏在地上,發出震撼人心的踏步聲,讓那年沒有上過戰場的文官們心驚不已。


    他來到長亭前,轎攆未落,士兵們先衝進長亭,將所有大臣團團圍住,眾人一見這個架勢,和預想中謀反的場景毫無二致,除了蔚嵐和謝子臣,就連王曦都變了臉色,有膽小的官員當場軟了腿,“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王曦麵色有些難看,可蔚嵐謝子臣淡定從容的樣子,卻讓他稍稍安定下來,謝子臣掃了一眼那跪下的官員,同王曦道:“把他拉起來。”


    王曦吩咐了身邊稍微鎮定下來的人,悄悄將那跪下的臣子拉了起來。而謝子臣和蔚嵐則上前到轎攆麵前,蔚嵐開口道:“蔚嵐攜尚書令謝大人奉陛下聖名特來迎接桓元帥,元帥旅途勞頓,一路辛苦了。”


    說著,蔚嵐抬起頭,含笑看向四周,點了點頭道:“諸位將士也辛苦了。”


    問候不忘了一般的士兵和眾人,蔚嵐瞬間刷了一批好感。


    這次來的五千輕騎是後來桓衡一手建起來的新銳部隊,並沒有和蔚嵐接觸過,也就從之前的老兵口中聽過蔚嵐這一號傳奇人物,如今見到了,不免有些疑惑。這樣一個文弱得甚至有些女氣的書生,真的曾經是北地一名殺將嗎?


    “許久未見,阿嵐還同當年一樣,善於收攏人心。”


    一聲輕歎從簾後傳來,蔚嵐神色不動,旁邊的侍從卷起簾子,桓衡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穿著黑色金絲繡日月的華袍,頭頂金冠,俊美硬挺的麵容讓他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個武將,但舉手投足間又帶著殺伐之氣。


    他走在蔚嵐身前,低頭凝視著這個含笑而立的人,歲月讓她越發美麗,婚後這個人更像一朵盛開的花來,帶著一股致命的嬌媚。隻是她一貫氣質疏朗灑脫,大家又認定她是個女人,所以這份氣質並沒有讓人察覺出來。


    以前桓衡隻是覺得她美麗,讓人心動,讓他看著她,就想要擁抱。


    他曾經一直以為這是他對她有太過深厚的兄弟之情,甚至於後來一度以為自己是個斷袖。直到今日看著她,當他以一個男人審視女人的目光去審視這個人,才發現那樣的衝動,本來就是應該的。


    這個女人如罌粟一樣,散發著醉人的芬芳,讓人沉迷不已。


    光隻是看著,就忍不住情動。


    就像他十五歲那年看她身著女裝跳那一場祭祀之舞,於是從此整個夢境裏都是她在他身下嬌喘吟哦。


    他嘲諷笑開,伸手想要去觸碰她,卻在手伸出之時,就被謝子臣一把攔住,謝子臣冷眼瞧著他,淡道:“元帥自重。”


    “自重?”桓衡勾了勾嘴角:“我與蔚嵐乃同床共枕生死相交的兄弟,見麵想要親昵一下,你告訴我這叫不自重?”


    聽到這話,謝子臣終於變了臉色。桓衡說的話並無問題,眾人不免也覺得奇怪。蔚嵐朝著謝子臣搖了搖頭,這番互動看得桓衡冷笑不已,在謝子臣放手的瞬間,桓衡用抱女人的姿勢一把攬過蔚嵐的腰,將她拉到懷裏,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桓衡!”


    謝子臣猛地上前,旁邊侍衛的刀就架在了謝子臣身前。所有人臉色大變,王曦握住謝子臣的手,忙道:“子臣冷靜一些!切不可動武。”


    “子臣,”蔚嵐也是平淡道:“退下。”


    他們不能主動動手,要動,也必須等到王凝的軍隊過來。


    桓衡知道他們的底線,所以他肆無忌憚,用帶著後繭的手摩挲著麵前人精致小巧的下巴,迫著她將那柔軟甜美的唇對著他。


    “阿嵐,”他將她壓在他身上,讓蔚嵐感覺到他身下的堅硬抵在她身上,聽他沙啞道:“我真的,好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在某些事情上,桓衡就是北方一匹脫韁的野馬。


    桓衡和容華是最後一個情節的大boss,然後因為最近字數比較少,所以容易看上去出現他占了很多篇幅的感覺。


    我最近比較忙一點,更新有點不規律,大概後天就會恢複6000多的更新,大家不要著急,養一養也可以。


    今晚8點會再更新,補上昨天的。我昨天一直在外麵跑,迴來太困了。不好意思了。


    ☆、第119章


    蔚嵐愣了愣。


    來這裏這麽多年, 她早已明白, 當一個男人這麽做時,絕不是她過去所想的那樣,是自薦枕席, 可以一笑了之。


    如果放在上輩子遇到桓衡這樣的, 蔚嵐大概會笑一笑,然後溫柔將對方抱在懷裏, 再安撫幾句後,親自送人迴家,然後大箱珍寶送過去,當做分手費用。


    這個世界的男人做這種事,某種意義上,有時候其實是一種羞辱。她在審視這個問題的時候,需要將對方考慮成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對一個女人, 或者一個男人, 做出了這樣的動作,是一種什麽感覺?


    經過漫長的思維置換後,蔚嵐終於冷了臉色, 用隻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放開。”


    “怎麽,終於生氣了?”桓衡壓低了聲, 冷笑出來:“我做的所有事,你不是一直不放在心上,一直不在乎的嗎?現在終於生氣了?嫁了人就是不一樣啊, 魏世子?”


    聽到這話,蔚嵐不由得氣笑了。


    別人再怎麽怕桓衡,再怎麽擔心著桓衡造反或者其他,蔚嵐卻是從來不怕的。


    就像你養大一匹狼,哪怕他成了狼王,在你心裏,它也是以前那隻被你抱在懷裏,你把手放在他嘴裏,他也不會咬一下的小狼狗。


    蔚嵐不敢讓其他人動手,是因為她知道,桓衡忍不了其他人。


    如果今日在場任何一個人,王曦也好,謝子臣也好,他們任何一個人動了手,難保這裏不會變成一場兵變。於是她一直壓著謝子臣,但卻從沒想過壓著自己。


    她眯了眯眼,看著桓衡,最後說了一聲:“不放?”


    “對,我不放!”桓衡固執開口,冷聲道:“我今日就是不放,我看他謝子臣……”


    話沒說完,蔚嵐手上笏板一翻,一掌就將桓衡震開,桓衡下意識出手,蔚嵐笏板朝著他拍打過去,同時一腳踹到他雙膝之間,桓衡反手一擋,蔚嵐就直接抬手一把將他一隻手翻轉到身後,壓著他就跪了下去,怒道:“反了你!”


    桓衡的武藝是蔚嵐一手教的。


    在他還是個隻在馬上甩鞭子的少年的時候,是蔚嵐帶他拿起劍,是蔚嵐教會他的拳法。蔚嵐教的東西,自己自然知道怎麽克製。兩人剛一動手,隻是下意識的,桓衡就落了下風。


    他已經是滅了陳國的大將軍了,然而少年的武功底子留下的印記卻沒在他身上褪色分毫。


    他也不知道怎麽就覺得有些酸楚,這個人在他生命裏留下太多東西,隻要相見就能發現,到處是這個人的痕跡。


    於是他沒有反抗,比她強壯得多的男人被她單手壓著,抿緊了唇,一言不發。周邊人都被這場景驚呆了,所有人緊張起來,都怕桓衡一言不合就把這裏的人都宰了。


    然而桓衡沒說話,蔚嵐看著他這倔強的樣子,一下氣就散了。


    她這個年紀,和桓衡這樣的孩子脾氣置什麽性子?


    於是她放軟了動作,收了手起身來,淡道:“元帥,迴去吧。”


    桓衡跪著沒說話,旁邊侍衛走上來,小心翼翼道:“元帥?”


    這是個問句,意思卻很明了,蔚嵐動了手,此時此刻,這批人是去是留,就看桓衡一句話了。


    蔚嵐目光落在桓衡身上,神色冰冷,桓衡抬起頭來,盯著蔚嵐:“魏相與本帥竹馬之交,本帥如今南歸,望魏相多加照料。”


    “好說。”蔚嵐麵色平淡,桓衡勾了勾嘴角:“那本帥下榻長信侯府,邀請魏相秉燭夜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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