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嵐麵色不變,淡道:“自不會忘。”


    容華見她冷淡的模樣,低笑出聲,竟就貼在蔚嵐耳邊,以所有人都沒意識到的速度在蔚嵐麵上親了親。謝子臣在他有這個意圖時便看出來,抬手便抽了過去,然而對方看似病弱,動作卻是極快,在謝子臣掌風到來之前,便疾退開去,躲過了謝子臣的一巴掌。


    “謝大人,”容華因為劇烈動作低低喘息著:“這樣大庭廣眾爭風吃醋,不大好看。”


    謝子臣沒有應聲,收迴手,站在蔚嵐身前,冷眼看著他道:“滾。”


    他眼神太過淩厲,全然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的模樣。容華便知道,如果再來一次,謝子臣絕對不會管好不好看,一定當場抽他。


    這是兩個任性至極的人。


    容華苦笑起來,覺得自己總算是摸明白了兩個人的性子。情報和現實總有差距,這也是他為什麽堅持一定要親自來盛京見一見自己的對手的原因。


    容華不再招惹他們,由仆人攙扶著離開。蔚嵐和謝子臣等候著蘇白來,然後按照流程跟隨者禮官的要求,一直等到儀式徹底完畢。


    蔚嵐謝子臣這些臣子沒什麽累的,主要累的是這場儀式的主角,這個國家的君主。


    蘇白撐過了登基大典後,便急切將容華和容姬召入宮中。


    這些時日,他總是不小心接觸到有關容姬的傳聞,早已對這個公主十分好奇,之前她來的時候,他見過一麵,但當時注意力都在容華身上,而且那一日她畫著狄傑特有的濃妝,讓他根本不記得她的模樣,如今容姬終於來了,麵對這個朝思暮想的美人,蘇白不由得有些急切。


    聽到容華和‘容姬’被叫進宮中,謝子臣皺眉道:“他們會成功嗎?”


    “你當容華這個人是傻的?”蔚嵐笑了笑,淡道:“放心吧,送禮物這件事上,他一定比你我做得好。”


    謝子臣點了點頭,如果不是為了穩住容華,其實那個‘容姬’的成敗,與他們沒什麽太大關係。


    目送著容華進了宮後,謝子臣想起正事來,同蔚嵐告別後,便追著正準備離開的謝玨趕了上去,恭敬道:“父親,兒子有些話想說。”


    謝玨有些詫異,謝子臣很早自己分府出去後,就沒怎麽同他說過話了,如今他突然來找他,必然是為了什麽大事。謝玨皺了皺眉頭,同謝子臣道:“迴府說吧。”


    謝子臣應下來,同謝玨迴了謝府。謝家二房中如今就屬謝子臣最有出息,謝家唯一能與之媲美的也隻有正房嫡子謝玉蘭,可饒是謝玉蘭,如今隻是在禦史台呆著,與手握重權的謝子臣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於是二房的人十分殷勤上來問好,謝子臣麵色冷淡阻止了自己這位繼母的示好後,謝玨讓自己的妻子退了下去,隨後道:“子臣今日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父親,”謝子臣走到房屋中間,對著坐上的謝玨就跪了下去,謝玨立刻覺得不好,而後便聽謝子臣道:“子臣今日前來,是想向父親稟報,子臣打算成親了。”


    有了心理準備,謝玨也沒有動怒,他早已經沒有管這個兒子的資本,如今謝子臣來同他說,也不過是麵子上走個過場。如果隻是一樁婚事,謝子臣絕對不會給他跪下,怕是要娶這個人有問題,於是謝玨謹慎道:“是哪家女兒?”


    “魏府的表小姐。”


    謝子臣答得恭敬,謝玨點點頭。自己兒子和蔚嵐交好,他一貫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魏華早早訂了親,後來又早早去了,他本來也是想去魏府提親的。如今魏府有了一個表小姐,自己兒子能娶,也是穩定了和蔚嵐的關係,這是好事。


    於是他想了想道:“魏府的表小姐,這身份自然是很合適,你如今跪我,可是還有隱情?”


    “是,”謝子臣跪在地上,認真道:“這個表小姐是假的,隻是名義上的一個表小姐,真正與兒子成親的,是長信侯府的世子,蔚嵐。”


    “噗……”


    謝玨聽完,一口茶水就噴了出去,狼狽咳嗽起來。


    他指著謝子臣,想破口大罵,然而卻又停不下自己的咳嗽,隻能一麵順著氣,一麵顫抖著指著謝子臣,滿臉惱怒。謝子臣早就預料了自己父親的態度,麵色平淡道:“我與魏世子成婚,父親也該知道這是攔不住的。魏世子以表小姐的名義嫁過來,也隻是給謝家一個麵子,給父親一個麵子罷了。若父親不應允,我怕魏世子連麵子都不願給。”


    “那她要怎樣!”謝玨終於緩過氣來:“還能到謝府來把你像大姑娘一樣扛走不成?!”


    話說完,謝玨就沉默了。


    想起蔚嵐的傳說和風評,那個十幾歲就能把自己叔叔伯伯的人全部殺了整整齊齊擺放在長信侯府,同自己伯母在屍體堆裏下著棋等自己伯伯們迴來的男人,或許,她……真的能幹得出來。


    謝子臣說的是實話,能虛構一個表小姐嫁到謝家來,這已經是蔚嵐給他們麵子了。畢竟自己這個兒子是個胳膊肘向外拐的,蔚嵐和謝子臣聯手,他對他們的婚事,並沒有什麽置喙的餘地。


    貴族內部這些風流事,大家大多看得開,謝玨活到這個歲數,什麽事沒見過。他很快平複了下來,冷靜道:“你們想好了?”


    “想好了。”


    “以後要是你們感情出了問題,朝廷的事怎麽辦?”


    “公事公辦。”


    “好。”謝玨點了點頭:“雖然我不同意,但這個婚事你還是要辦的是吧?”


    “是。”謝子臣認真道:“我一定要娶她。”


    “是你娶她?”


    謝子臣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卻還是偽裝得極好,麵無表情道:“對外宣稱我娶了魏府的表小姐,但實際上,魏世子會來提親。”


    謝玨似乎早有預料,歎了口氣,點頭道:“好吧,我也知道你不會是在上麵那個。”


    謝子臣:“……”


    片刻後,他還是沒忍住,和謝玨解釋道:“我與她之間無謂嫁娶。”


    “你開心就好。”謝玨完全不在意,可謝子臣卻覺得這話裏滿滿都是嘲諷,忍不住膝蓋一痛。


    謝玨不想管這事了,起身道:“這事兒我不管,你自己將聘禮單子給我,選了日子,我帶著家中長老上門提親去。”


    “謝過父親。”


    “還有,”謝玨假作閑聊道:“你哥哥在禮部呆了好久,要曆練也該曆練夠了,你尋思一下,給他換到戶部去吧?”


    聽到這話,謝子臣並沒有什麽詫異。謝玨這麽好說話,從來不是因為他開明,而是因為他這個人唯利是圖。好處給到了,那自然什麽都好說。他答應幫謝子臣提親,自然是要撈點東西的。


    可所謂權勢地位,本來就是用來交換資源。謝子臣早已看透了所謂家人的本質,也並不覺得有什麽,便應下來,淡道:“父親放心,此時我會辦得妥帖。”


    “嗯,”謝玨點了點頭,又想到:“那如果魏世子來提親,她下的聘禮……”


    “那是我的。”謝子臣果斷開口,冷冷看著謝玨:“好好留著,我要帶迴去。”


    那不就是嫁妝嗎?


    謝玨內心有些崩潰。


    還說你不是嫁人?!!


    看著謝子臣一副守財奴的樣子,謝玨很想咆哮。可是他也不太敢和謝子臣叫板,憋了半天,隻能道:“好吧,你還要家裏為你做什麽嗎?”


    “把麵子給足蔚嵐,別給我找麻煩。”


    “你放心,”謝玨分的輕重,嚴肅道:“我不會讓蔚嵐與你之間有什麽間隙的。”


    雖然蔚嵐是個男人,但是有權有勢,也給足了謝家麵子,謝子臣也沒什麽不滿,謝玨的意見自然也不會有太大,他還怕蔚嵐一怒之下毀了和謝子臣的聯盟。


    如今大家都清楚,蘇白登基之後,王家蠢蠢欲動,如果不是蔚嵐和謝子臣聯手,怕是壓不住王家的野心。


    朝廷本就像一塊大餅,你分多一點,自然我分少一點,肥差和職位就那麽多,王家想進,自然有人想退,那麽首當其衝的,就是一直與王家對峙著的謝家。


    謝玨腦袋清楚,同謝子臣商量了一會兒細節後,便讓謝子臣迴了府裏。


    謝子臣剛迴長信侯府,便聽到蔚嵐在同染墨盤賬。


    他走進去,有些疑惑道:“阿嵐,你這是在做什麽?”


    “做什麽?”蔚嵐挑了挑眉:“準備你的聘禮啊。”


    “子臣,”蔚嵐笑了笑,眼裏全是溫柔:“我一定讓你風風光光的嫁進來。”


    謝子臣:“……”


    我謝謝你哦。


    “是不是太感動?怎麽不說話了?”


    蔚嵐知道謝子臣心中肯定鬱悶,憋著笑道:“還是在幻想我掀起你蓋頭的樣子?”


    謝子臣也聽出她玩笑的意味,笑了笑,伸手撫上她的發。


    “魏小姐,”他低頭看著她,眼裏滿是寵溺:“我娶你,必將紅妝十裏。”


    蔚嵐麵色一僵,他們盛大的婚禮,必然是謝子臣娶表小姐那一場。


    謝子臣笑出聲來:“怎麽,魏小姐不開心?”


    “開心,”蔚嵐迴過神來,彎了眉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今能采摘這朵牡丹花,”蔚嵐踮起腳尖,湊到謝子臣麵前,壓低了聲音道:“我還有什麽不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一麵碼字一麵困……( ̄o ̄) . z z


    快在電腦麵前困倒了


    呀呀小劇場寫不出來了呀&gt &lt


    大家晚安啦~


    ☆、第101章


    蔚嵐和謝子臣打鬧了一陣, 隔日, 蔚嵐便帶著人上謝家下聘。謝玨雖然早已做好了準備, 但看著蔚嵐大抬小抬的箱子抬進來,而蔚嵐笑意盈盈上來喊上那麽一句“嶽父大人”的時候, 謝玨整個內心都是崩潰的。


    他完全不想搭理這個要娶走自己兒子的人,可是卻不得不搭理, 憋著所有的想法和蔚嵐客套, 蔚嵐則是一心一意拚了命想討好自己的“嶽父大人”。


    蔚嵐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極其優秀的女人, 要是放在大梁,她簡直是所有公公心中完美的兒媳婦, 沒有哪家世家公子不拚命想嫁給她的。但她卻沒想到,自己卻在真的準備迎娶一個男人的時候,會遭到對方父親這麽大的厭惡——哪怕謝玨沒有表現在臉上, 可情緒卻是完全藏不住的。


    謝玨討厭她,也討厭這門婚事。可這是謝子臣的父親,蔚嵐還是拚命想討好他。


    於是在染墨指揮著人抬東西時,蔚嵐很現實的讓染墨去庫房裏又抬了一箱金子來。


    這一箱金子蔚嵐沒有同謝子臣說, 和謝玨喝著茶時,蔚嵐感慨道:“今日在下前來,除了下聘以外,還給謝大人單獨帶了些禮物,感謝謝大人對子臣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謝大人費心了。”


    謝玨喝著茶的手一僵。他感覺他大概是大楚貴族圈裏第一個能迴答“嫁兒子是什麽感覺”的人。他忍住想要發怒的衝動, 應了一聲,假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他答應了謝子臣要給蔚嵐臉,所以也不會做的太過。蔚嵐見謝玨就是這麽淡淡應一聲,麵上也有些掛不住了,隻能同染墨幹癟道:“抬上來吧。”


    染墨應下聲後,仆人們就抬了一個箱子進來,謝玨這才抬了眼皮,而後便看見仆人們打開了箱子的蓋子。


    黃金。


    整個箱子,滿滿的全是金條,謝玨甚至不需要清點,便明白這些黃金絕對能夠抵得上他們二房五年的開銷。


    謝玨不由得微微一愣,眼睛黏在黃金上,整個人都看直了。他的反應讓蔚嵐很滿意,小心翼翼道:“謝大人,這個禮物雖然不知多少錢,但也是蔚嵐一片心意。還請謝大人笑納。”


    “這是……送我的?”謝玨愣了愣,一般嫁兒子,啊呸,嫁女兒,對方家不都是下聘就可以了嗎?還有單獨送禮的?


    “自然是。”蔚嵐點點頭,恭敬道:“雖然與謝大人也同朝為官多年,但是在下第一次以子臣伴侶的身份來見謝大人,當然要帶一份見麵禮上來,權當是晚輩對長輩的敬意,禮輕情意重,還望謝大人不要見怪。”


    “這份禮哪裏算輕?分明是太重了,”謝玨雖然已經想撲到那箱子上去,麵上卻還是端著架子道:“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這種虛禮就免了,你把箱子抬迴去吧。”


    “是阿嵐魯莽了,”蔚嵐露出歉意來,誠懇道:“阿嵐不知謝大人喜好,左思右想,覺得就這些俗物實在些,不曾想到謝大人高風亮節,這些阿堵物是折損了謝大人的氣節,是阿嵐的不是。不過今日阿嵐的確沒有準備其他禮物,還望謝大人原諒在下年輕不周,將這一箱金條當做普通禮物收下吧。”


    謝玨靜靜聽著蔚嵐說著,心裏早就捏出一把汗來,他就意思意思,要是蔚嵐真的吧銀子收迴去,他這才叫哭都沒有地方哭。於是蔚嵐剛說完,他便繃著臉道:“你都這樣說了,我若還執意不要,那就是掃魏相的臉了。那我便將它收了吧,魏相下一次還是不要送這麽貴重的東西了。”


    “謝大人乃在下泰山大人,這點俗物,在下還覺得少了,怎能算得上貴重?”蔚嵐抬著扇子,朝著東方一指,張口便道:“東方的珍珠,西方的香料,這世上再好的東西,嶽父大人都享用得。區區金銀,算不上什麽。”


    謝玨:“……”


    這逼裝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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