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初秋,秋葉斑駁,秋菊傲立,秋水清澄澈。韓將無忌率五國兵反擊秦,秦軍被圍於黃河之南。蒙驁上書奏請朝廷發兵援助,隻是那時的莊襄王隻剩一副病容繾倦苟延殘喘的臭皮囊,朝中重事皆委以丞相呂不韋。呂不韋以邊防駐軍不得輕易調遣為由,拒絕蒙驁援兵之請,逼迫年僅十二歲的王子政上書奏表親率一千輕騎上前線,坐鎮中軍。就這樣攸關著秦國生死存亡的戰役落在了一個十二孩童的肩頭。

    天下百姓說:秦國命數天定,王子政此舉足以撫民心,安天下。

    三軍將士說:秦國命數天定,王子政此舉足以表率三軍,三軍將士誓死追隨,捍衛大秦。

    朝中重臣說:秦國命數天定,王子政此行怕是有去無迴,丞相呂不韋謀朝在前,竄位在後。

    嬴政說:不論任何代價我一定會活著迴來,總一天呂不韋這斯必死。

    呂不韋說:天命如此,我命如此;你既然恨就恨的徹底點吧。

    嬴政率領著一千輕騎碾過鹹陽的煙柳繁華,碾過大秦的山路崎嶇。漸行漸遠。抵達黃河之南時,已是禿了秋樹,涼了秋水。曼野的沙石悄悄迷了眾人的眼睛,王子政眼中誓死如歸的激情,燃燒了三軍將士為民、為家、為國的熊熊火焰。隻是他們看不見他眼裏藏了多少的無奈。

    金冠蟒袍嬴政端坐在中軍帳中,十二歲的年紀已經有了一臉的英氣。蒙驁也一臉嚴肅地站在一側。一請、再請、三請援兵的奏表均以駁迴,事態已經是空前的嚴重。

    "驁將軍,三軍還能堅持多久。"嬴政一臉嚴肅地說。

    "迴王子,不出數月定當……"後麵的話,他不敢說出口,他害怕一語成真。

    "驁將軍可有良策。"他如期的看見久持沙場的蒙驁垂下眸子,其實他知道自己問的是句廢話,隻可惜這三軍之中他唯一能倚重的就隻是蒙驁了。

    "報~~~~~~~~~~~~~~~~~~~~~"就在這時,一個士兵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說:"五國兵再次叫陣。”

    還未得嬴政答話,蒙驁先搶聲道:"不戰,繼續掛免戰牌。”

    士卒退下後,嬴政的臉色更加的凝重了:"將軍,我軍以數日不戰,這士氣可將如何收拾。”

    "哎"蒙驁長長的歎出一口氣,他是踏著錚錚白骨一步一步坐上這秦朝第一將軍的位置。怎不知這士氣一泄如注,隻可惜麵對這成千上萬的生命,他真的怕了--怕一不小心群軍覆滅,怕一不小心無顏再見江東父老。

    兩個人默默對視了一眼都沒了言語,他們的心裏都太明白了,戰與不戰都隻是時間上的差別。莫道真是天將亡我也~!?

    月下,嬴政信步走出中軍大帳,零零散散的士兵眼神以不像他初來時那般信任。而他依舊保持著那般堅毅,因為哪怕他有一個退卻的眼神這些為國為家的將士們怕就四下潰散了吧。在這沒有歡顏的軍陣中,忽然某一個角落傳來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嬴政順著笑聲走去,隻見一個年齡比他略長幾歲的男子領著一個隻有八九歲模樣的孩子,也許是因為那個大點孩子講了某個有趣的故事,逗弄的那個年紀小的"咯咯"直笑。看著嬴政身著蟒袍那個年紀大的先是一愣,不過立馬正了神色緩緩地道:"草民李斯見過王子政。”

    就在這時蒙驁行色匆匆地趕來,看見嬴政急忙說:"不知王子在此,驚擾聖駕了。"順手又指了指那個年紀小的男孩說:"這是老朽的嫡孫蒙恬,不到之處還請王子多多包涵。”

    嬴政雖然滿腹的狐疑,但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在此時多問,隻是略微點點了頭,返身往中帳走去隻見李斯狡諜地衝他打了個手勢。

    三更時分,嬴政背著手在月下等候,李斯叼了跟稻草優哉遊哉地朝個方向走來。

    "你約本王究竟所謂何事~?"嬴政那居高臨下掃著眼前這個男子。

    "那就看王子究竟想知道些什麽了。"李斯始終都是那般的玩世不恭。

    "本王沒工夫和你在這猜度。"語罷嬴政轉身欲走。

    "王子,不想知道我是何人,不想知道為何這蒙恬的嫡孫擅自來這軍帳,不想知道我此行是何目的。"他有把握能勾起他十足的興趣。

    "哦~!?"嬴政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等著他迴答。他不急--這個男子今夜一定會給他想要的答案,他隻是想知道這個男子的說法和他的猜度有幾分出入。

    "草民其實是丞相府中的一名舍人,此行正是送蒙恬來此,為的就是告訴蒙驁將軍此戰許贏不許輸。"李斯以為這個隻有十二歲的孩子聽到呂不韋的名字必會有所嗔怒,隻是嬴政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看著他,他的表現讓他頗為滿意,看來他為自己選的主子不會錯,荀子師傅的斷言也不會錯。接著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封寫著"蒙驁將軍親啟"的密函在嬴政麵前晃了晃,說:"不過這個才是我來的重點,這封信涉及正是王子大人您的命運。"--(秦朝時舍人是門客、跟班的意思,包括後來的嫪毐都是舍人。自漢朝起舍人才有太監的意思在裏麵。大家千萬別以為我們壞壞的李斯是太監啊)

    嬴政掃了一眼那密函,密函上的字他太熟悉了--正是呂不韋的親筆。沒等他開口李斯早早將信函奉上。看完信後嬴政在心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麽陰冷決絕的手段確實是他呂不韋的作風。隻是他不能動怒,不能讓人看出他有一絲感觸,他隻能問了一句:"此信為何不發反而給本王~?”

    李斯難得正經地說:"一是此計時機未到,二是望王子早做打算。"嬴政不語,他知道有些時候等待才能得到最合適的答案。也確實如他所料,李斯跟著又說:"草民師從荀子,早日吾師夜觀天象算的天之西有帝星現世。草民雖是楚國人但如今六國皆弱,楚王亦不足事,唯秦國方能建功萬世。草民想的是為這天下謀一個賢主。”

    "丞相怕是更勝本王一籌。"嬴政不慍不晌地說,這些年來了,他早就學會在生死關頭需要的冷靜。

    "權臣不得民心,不足為王,他走的不過是條作繭自縛的路罷了。"是啊~!那一役他得了民心,次年得了天下,亦得了李斯,可是多年後卻他卻負了李斯那顆隻為天下謀賢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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