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之後,小樓裏頭,陳若水抱著一個小女娃在腿上玩耍,小女娃乖巧地坐在她的身側,擺弄著手中的撥浪鼓,時不時奶聲奶氣地說上幾句話。


    “伊伊,中午吃麵麵還是吃飯飯?告訴媽?”陳若水逗弄著孩子肉唿唿的臉蛋。


    小伊伊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陳若水,搖頭晃腦了下,“魚魚。。”


    陳若水聽了噗嗤一聲笑了,親了一口孩子的臉蛋,“小饞貓!給你吃魚,你也要吃飯。”


    喂完了小伊伊吃飯,自己跟著吃完了飯,李嫂走上前,提著一個食盒,“少奶奶,少爺的午飯準備好了,您要送過去嗎?”


    陳若水抱起了椅子上的小伊伊,遞給李嫂,“幫我看看伊伊,我去公司送飯!”


    “好!少奶奶走好,司機備好車了!”


    陳若水接過了李嫂手中的食盒,親了一口小伊伊,“伊伊乖,等媽媽給爸爸送完了飯,迴來陪你!”


    ******************


    黎氏公司樓下,汽車停了下來,陳若水穿著清涼的連衣裙下了車,頭上的長發已經及腰,用發帶在腦後束了起來。


    陳若水剛進樓底的大廳,不少外出用餐的職員看見陳若水,連忙恭敬地上前打招唿。


    “少奶奶好!”


    “少奶奶中午好!”


    隨著一波又一波的職員走出去,陳若水連連迴以禮貌性地點頭。


    “少奶奶好~!”一聲拉長的招唿聲,一隻手搭落在陳若水肩頭。


    陳若水連忙轉過頭,微笑道,“思怡,外出用餐?”


    思怡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陳若水手中的食盒,調笑道,“我們的黎少奶奶又來給黎少送午飯了?”


    陳若水有點羞澀地點了點頭,看著思怡削瘦了不少的臉頰,微微遲疑了下,“思怡,你最近怎麽瘦了這麽多?是沒吃好嗎?”


    思怡聽了,神情黯淡了幾分,臉泛難色,歎了口氣,“我爸爸老毛病又患了,欠了不少賭債,家裏現在成天被人追債!”


    陳若水聞言,一下子緊張了,“那現在你爸爸呢?還有你媽媽和妹妹呢?”


    思怡憂傷地搖了搖頭,“我爸爸跑路了,也不知道躲哪裏去了,我媽媽現在每天做好多活,我妹妹還在念國中,家裏都被我爸爸掏空了,可能她都念不了多久。。”


    “那怎麽辦?要不要我借你點錢,我這裏手頭還是寬裕的!”陳若水連忙開口道。


    思怡連忙搖了搖頭,“不用,我知道你是黎太太,會有足夠的錢,可是你幫的了我一時幫不了一世,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吧!”


    “思怡,你會有什麽辦法?你爸爸欠的賭債不少吧?”


    思怡歎了一口氣,“是不少,我打算白天在黎氏上班,晚上再去接些活,有個地方還是可以賺到錢的!”


    “什麽地方?”陳若水好奇了。


    思怡看了下四周,趴在陳若水耳邊低聲說道,“碧玲瓏歌舞廳!”


    “歌舞廳?!!”陳若水震驚了,聲音不由得拔高了幾分。


    思怡立刻比劃著手指頭,示意道,“噓!別那麽大聲,我隻是去唱歌,那裏唱歌一晚上就可以收挺多錢,比在黎氏一天還要多兩倍!”


    “唱歌?你確定?你會唱歌?”陳若水更加驚訝了,她完全看不出眼前這個白淨文靜的姑娘會去舞廳唱歌。


    思怡聽了驕傲地拍了拍胸脯,“黎太太,可別小瞧我!四年前我都在那裏唱過歌,也是因為我爸爸欠了賭債,我就唱了四十來天,就把賭債還了,不過這次可能要唱得久一點,我爸爸欠了太多了!真是死性不改!他最好別迴來了!”


    陳若水一臉擔憂,拉著思怡的手,“你還是小心一點,畢竟歌舞廳那地方魚蛇混雜的!”


    思怡一臉無所謂道,“沒事的,你放心吧,我又不是沒去唱過!”


    一陣寒暄之後,陳若水和思怡道別,轉身上樓。


    *******************


    片刻之後,陳若水來到公司四樓,推開了辦公室的房門,猝然愣了一下,眸光瞬間暗了下來。


    “丫頭。。你來了。。”黎翰天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身旁坐著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


    陳若水提食盒走向黎翰天,眸光清冷地掃過那個妖嬈的女人,“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那個女人上下打量著陳若水,隨即笑著站了起來,擺弄了下身上的坎肩旗袍,媚笑道,“你是黎太太?”


    陳若水走上前,仰起頭正視那個女人,“那是自然!黎翰天是我丈夫,我自然是黎太太,你當著我的麵,坐得靠我丈夫那麽近做什麽?”


    一旁的黎翰天已經環抱著雙臂閃到了一旁,目光灼灼地盯著陳若水,聽著她的話語和表現,前些天又是冷落自己,不招惹一個女人來,就看不見這個醋壇子摔了醋罐。


    那個女人伸手落在陳若水肩頭上,“黎太太,這麽緊張做什麽,我隻不過順路過來和黎少敘敘舊情,畢竟我也和他有過那麽一段。。。”


    還不待那個女人說完話,陳若水單臂揚起,一把遏製住那個女人的手臂,反壓在她的腰背後,緊緊地抵住。


    “哎呦呦!哎呦!好痛!快放手!”那個女人被陳若水的手勁弄得哇哇大叫,她完全沒想到眼前看似瘦弱的女人,手勁這麽大。


    “滾!滾出這裏!別讓我再看見你!下次再看見,我折斷你的手!"陳若水厲聲喝道,鬆開了手掌,推了那個女人一把。


    那個女人二話不說,拿起沙發上的包包,落荒而逃。


    “啪啪啪!”一陣擊掌聲響起,黎翰天笑著開口,“不虧是黎家少奶奶,趕走這些女人,都這麽有氣魄!”


    陳若水將手中食盒重重地落在茶桌上,瞪了黎翰天一眼,轉身出門。


    “唉!丫頭!丫頭,你去哪裏?”黎翰天見了,著急地上前拉住了陳若水的手臂。


    “你給我放開!”陳若水一把甩開黎翰天的手臂,怒喝道,“江上易改本性難移,早知如此,你受那麽重的傷,我就不照顧你了!”


    “別!”黎翰天上前雙臂摟住了陳若水的腰,緊緊地抱住,唇磨蹭著女人的發絲,“丫頭,別這樣,我是跟你開玩笑的,那女人我是故意讓她上來的,我隻是想看看你吃醋的樣子,誰叫你大半個月不理我!”


    陳若水轉身看著黎翰天那雙眼睛,勾唇笑了,“是嗎?怕我不理你?放心,我會繼續不理你,你愛帶多少個舊情人上來你盡管帶!”


    “不帶!不帶!丫頭。。來了別走!陪我吃完飯!”黎翰天磨蹭著女人的後背,聲音低了幾分,“別跟我生氣了,餓了我這麽多天,我都快受不了。。丫頭。。”


    陳若水轉過身,眨了眨俏皮的眼睛,調笑道,“是嗎?翰天。。。”


    陳若水一雙手覆上男人的胸膛,輕柔地摩挲了下,“阿天。。”


    “丫頭。。真棒!繼續叫!我喜歡聽。。”黎翰天頓時像酥軟了骨頭,雙目泛著五彩的光芒,笑的眉眼大開。


    陳若水小手上移,一把拉住了黎翰天的領帶,往身前一帶,“阿天,晚上迴小樓。。我慢慢喂!飽!你!”


    “真的?”黎翰天一下子激動了,看來是不生自己的氣了,心裏竊喜道,看來這醋壇子打破了就是不一樣。


    “真的!”陳若水淡定地點了點頭,挑了挑柳眉。


    “我先迴去抱小伊伊了,你慢慢忙,晚上早點迴來,別忘了我們的約定!”陳若水饒有深意地朝著黎翰天眨了眨眼睛,出了辦公室的門。


    黎翰天見著,一臉的興味,這個丫頭就因為上次在路上多看了一個女人幾眼,就不讓自己碰一個月,如今一改常態地勾引自己,看來是開竅了!


    這麽一想,黎翰天興奮了不少,一想起去年,自己重傷在床,那丫頭日夜不分地照顧自己,傷好了後,在床上更是熱情似火,很主動地迴應,那種感覺真好,真希望能夠再重溫一次。


    黎翰天興奮地吃著陳若水帶來的飯,哼著小調。


    入夜了,小伊伊已然跟著奶娘睡著了,房間裏頭,黎翰天火急寥寥地衝了個澡,直奔大床。


    陳若水一下子從床上翻身躍起,“滾下去!帳還沒算清!”


    黎翰天愣了一下,詫異道,“丫頭,你該不是要出爾反爾吧?說好了,今晚要喂飽我的?"


    陳若水撩了撩身上的絲綢睡衣,撫了一下長及腰的長發,風情萬種般地瞟了一眼黎翰天。


    黎翰天不停地吞了吞口水,這丫頭越來越有味道了,褪去了青澀,多了幾分嫵媚的女人味。


    “老規矩!犯了錯!跪三個時辰,我就原諒你!”陳若水輕抬眼皮,聲音不鹹不淡地落下。


    黎翰天一聽,立刻比劃了一下,“一個時辰?三個時辰太久了,我等不及了!”


    陳若水揚起手掌,看了看中指戴的戒指,輕吐唇,“兩個時辰!沒有更少了!”


    黎翰天轉了轉眼睛,嬉笑道,“丫頭。。。一個半時辰?”


    陳若水迴落視線,笑得邪味,“好!成交!”


    黎翰天聽著立刻衝進了洗浴間,搬出了一塊搓衣板,落在床尾,雙膝緩緩地跪下,一臉嬉笑地看著床上的陳若水,“一個半時辰,丫頭。。。等我,待會可不許反悔!”


    陳若水抬了抬眼皮,掃了掃掛在牆麵上的一麵吊鍾,笑道,“現在八點,一個半時辰後,你自己上來,我先躺一會了。”


    話落,陳若水將長長的秀發捋向了一邊,躺下了床,勾唇竊笑著,看你還敢給我勾三搭四看女人,當自己是鮮花,招蜂引蝶,哼!


    黎翰天卻是跪在搓衣板上,時不時抬頭看向牆麵上的吊鍾,很是焦急,看著床上的女人,那一雙朝著自己的腳底,微微敞開的雙腿,若隱若現的光景,一陣心躁難耐。


    “丫頭,你別睡著了?我喜歡你清醒的樣子,熱情得讓我興奮!”黎翰天時不時在那裏催促,生怕這女人睡著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黎翰天看著吊鍾指向了九點半刻鍾,躍然站起,激動地撲向床上,“丫頭。。。我來了!”


    陳若水被飛撲而來重重的身軀壓到,一下子吃痛叫道,“哎呦!你輕點好不好!跟隻蠻牛一樣!”


    黎翰天毛手毛腳地去解開陳若水身上的睡袍,興奮地開口,“餓了太久了,小爺我心急!"


    一陣天旋地轉地打滾,陳若水使勁地捶了一下黎翰天的後背,“混蛋!你輕點!”


    “輕不了!丫頭。。來,親我!”黎翰天抱著女人從床上坐起來。。


    深夜了,浴火泄盡的男人,躺在了床上,一條胳膊上躺著女人的柔弱無骨,不停喘息的身子。


    兩人身上都沾著密密麻麻的汗珠,陳若水低咒了一聲,“畜生。。。”


    黎翰天輕笑了一聲,“畜生把你弄舒服了,你比我還畜生!”


    “滾!我不和你貧嘴!”


    “是嗎?那不吵嘴,我們還是繼續吧。。。”黎翰天翻身而起,陳若水抬起腳一腳踹了過去,“滾開!!”


    “哎呦!陳若水!你謀殺親夫!要命的丫頭。。”黎翰天氣得劍眉倒立。


    夏天的夜色如水般傾斜,窗戶微微敞開,微風吹拂進房間裏頭,吹散兩人身上的熱氣。


    熱氣散去,燈光暗了下來,兩人繾綣在一塊,唿唿睡去。


    *********************


    三個月之後,醫院裏頭,黎翰天帶著陳若水出來,洋洋得意地開口,“丫頭,怎麽樣?又要為我生個孩子了?開心嗎?”


    陳若水沒好氣地瞪了黎翰天一眼,“你開心你來生!”


    黎翰天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膀,“我要是能生我就生個十個八個的,這樣老了,就可以兒孫成群了!”


    陳若水越發氣鼓鼓地推了黎翰天一把,說得輕鬆,十個八個,他真當自己是母豬。


    “生氣什麽?聽我媽說,月月也有了,看來今天過年又看不見他了,還有我那小外甥!”黎翰天拉開了汽車門,摟著陳若水上了汽車。


    阿炳在外頭合上了汽車門,汽車沿著大街小巷,朝著小樓開迴。


    汽車經過大街小巷,陳若水突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連忙叫道,“阿炳,快停車!停車!”


    阿炳一下子停下了汽車,黎翰天詫異地看著陳若水,“丫頭,這麽急著停車,發生什麽事了?”


    “翰天,你快看!那是不是無雙?”陳若水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電影院門口。


    黎翰天順著陳若水的視線看了過去,電影院門口,打扮得極其妖嬈的沈無雙,手臂挽著一位大腹便便的英國男人,看著那個男人的長相估摸著也有四五十了。


    黎翰天深深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嗯!是她,她身邊那位是英國的一位尼龍富商格林先生,因為生意,我見過那位格林先生幾次麵!”


    “那無雙和他是什麽關係?”陳若水追問著。


    黎翰天勾唇嗤笑了,“能什麽關係?聽說她要嫁給格林先生了,估計著就下個月吧,格林先生應該會帶她去英國,她也算是過上了上流社會的生活!這女人真是不簡單,沒了電影拍,依舊能夠過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


    陳若水聽著,沉默了片刻,勾唇苦笑道,“也好!她覺得幸福就好!”


    “還要看嗎?”黎翰天收迴了視線,隨口問道。


    陳若水搖了搖頭,“不了,幾年前的事已經讓我寒心,她過得好就好,我們迴去吧!”


    黎翰天朝著阿炳打了個手勢,汽車朝著小樓開去。


    一路上,陳若水沉默不語,柳眉緊蹙,猝然開口道,“翰天。。。”


    “嗯?怎麽了?”黎翰天轉過身,正麵看著女人有點遲疑的神情。


    “張齊海還在裏頭蹲著嗎?還要蹲多久?”陳若水眸色泛著一陣陣愁思。


    黎翰天臉色微微沉落,口氣不悅揚起,“怎麽你想不控訴他了,放他出來?”


    陳若水微微點了點頭,“翰天,都過去兩年多了,張齊海曾經是我的大師兄,小時候也照顧過我,他隻是愛無雙愛到骨子底,為了她近乎變了個人,其實若是他知道無雙已經遠嫁英國,我想他關了兩年,付出了這麽多,也會看懂了,看懂一個人不愛就是不愛,那是強求不來的!”


    陳若水頓了頓,繼續說道,“翰天,過去的都過去了,我知道他傷了你很重,我那時候也很恨他,恨不得他一輩子都蹲在裏頭,隻是時間過去了,迴過頭來想想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師傅自小教過我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們現在過得很幸福,也算沒什麽可顧慮的,不如做件善事,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好嗎?”


    黎翰天揉了揉陳若水的發絲,雙臂抱過她的身子,深深歎了一口氣,“都聽你的!放了就放了吧!”


    陳若水唇角漾起一抹欣然的笑意,抬頭親了一口男人的側臉,“翰天,謝謝你!”


    “傻瓜!跟我用得著說謝謝嗎?我們是夫妻!”黎翰天柔膩地吻了吻陳若水的眉眼,手掌覆上了她的肚子,低聲問道,“丫頭,你說這裏麵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陳若水微微眯了眯眼睛,盯著黎翰天,“是不是你想要個男孩?”


    黎翰天訕笑了,“傻瓜,是男孩自當是好!黎家也就有了繼承人,若不是也無礙,頂多再生幾個!”


    陳若水聽了,一下子擰了眉頭,“那如果都是女孩呢?”


    黎翰天聽了,幹笑道,“應該不會吧?總有一個是男孩吧?”


    “哼!那是不是我生不出兒子,你要再娶一個?”陳若水怒氣地質問。


    黎翰天聽了,瞬間哈哈大笑,勾了勾女人的鼻子,“小醋壇,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愛我這麽深,動不動就能吃醋?”


    “黎翰天!!你是想晚上再跪搓衣。。。”


    “噓噓!”黎翰天連忙捂住了陳若水的嘴巴,責怪道,“丫頭,你要我命啊,這事不能聲張,丟人!”


    陳若水聽著,噗嗤一聲笑出聲,暗暗竊笑著,黎翰天俯頭過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


    **************


    三日之後,維多利亞港,碼頭上,瘦骨嶙峋的張齊海,提著旅行袋,走上了通往客船的甬道,經過郵箱旁邊,一封附名蘇讚親啟的書信滑入信桶裏頭。


    張齊海看向甬道外頭那一片湛藍色的大海,深陷眼眶裏,那一雙眼睛呆滯了目光,師傅,對不起,徒兒錯了太多,無顏麵對您,徒兒隻能遠走他鄉,另闖一片天地。


    甬道的廣播裏頭不停地響起前往馬來的客船要離港了,張齊海打起了精神,提著旅行袋快速地跟著客流,朝著客船走去,淹沒在茫茫人海之中。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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