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黎季月蹲在水塘旁,看著石頭縫隙中長出了一株很是清雅的蘭花,看著好生漂亮,蹲了下去,鼻子湊在前頭,嗅了嗅香氣。


    真是好香啊!黎季月唇角漾起一抹溫婉的笑容,突然一道光亮折射而來,晃得睜不開眼睛。


    黎季月單手揚起,手背遮住眉角處,站了起來,撐開五指,透過指縫,她看見光亮似乎是從水塘底下折射而出。


    黎季月手臂垂落,單腳跳上另外一塊大石塊,彎曲著身子,眼睛朝著水塘底下張望。


    清澈的水塘底處,陽光折射照在水塘麵上,水塘底下的光亮又一次折射上來。


    “在看什麽?看得那麽認真。”身後傳來一道低醇的聲音。


    黎季月驚了一下,轉頭對上鍾成禦,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自己身後的另外一塊石頭上,拄著長杖,跟著朝水塘底下張望去。


    黎季月伸手指了指光亮處,“喏,那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好像會發亮!”


    水塘底下折射的光亮晃過男人的眼睛,鍾成禦微微勾唇,“嗯,確實有東西會發亮!”


    “那是什麽?”


    “我也沒見過,不清楚!”鍾成禦淺聲迴應,好笑地看著黎季月的側臉,那一臉專注好奇的小模樣。


    黎季月抬頭看向鍾成禦,疑惑道,“你以前過來沒有見過這個嗎?”


    鍾成禦拄著長杖,墨色的眼睛在陽光下閃著光芒,“白天我沒有來過這裏!”


    黎季月一聽,怔了一下,隨即反駁,“鍾成禦,你騙人,你若是沒有來過這裏,又怎麽會知道這裏風景很美!”


    鍾成禦目光森幽,拄著長杖,長腿一跨,躍上了黎季月站的那塊石塊,黎季月一下子覺得強烈的壓迫感襲上周身。


    “我沒有騙你,我白天沒來過,晚上卻是來過!這裏的夜景也很美!”鍾成禦不緩不急地解釋,身軀不自覺地想要靠近黎季月。


    黎季月卻是看著靠得這麽近的鍾成禦,渾身不自在,不安開口,“你。。。你別靠過來。。。後退!啊~~!”


    黎季月後腳一退,腳底觸及石頭邊的青苔,腳底一滑,嚇得驚叫。


    鍾成禦眸色一沉,單臂快速地伸出,曲著鐵臂勾住了黎季月的腰肢,將她的身子往自己的胸膛裏帶,黎季月猝不及防,雙手一下子抓住了鍾成禦的胸膛上的衣襟,迫使自己不往水塘裏倒去。


    四目相接間,墨色的眼睛猶如黑曜石般發亮,垂眼對上那一雙清靈的水眸,正呆滯地看著自己,單臂摟著女人纖細的腰肢,掌心發燙,心裏的悸動越來越澎湃。


    “月月。。。我。。。”鍾成禦哽在心間上的話語,越來越說不出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


    “你快鬆開我!”黎季月心跳有點快,她總覺得鍾成禦的眼睛好似有很多話要說。


    鍾成禦一動不動地環抱著黎季月,遲遲不願鬆開手臂,薄唇動了動,雙目泛著炙熱的光芒,“月月。。。我。。。我真的。。。”


    黎季月看著眼前男人欲言又止的樣子,背脊竄起一陣陣涼意,她感到男人手掌越來越燙的溫度,抓得自己很緊,焦急地叫道,“鍾成禦,你鬆開手!你快鬆開手!”


    黎季月急得抬起腳,朝著男人腳背上踩下去。


    鍾成禦微微皺了皺眉,所有的話都吞進了喉中,手臂緩緩抽迴,目光裏沉澱了太多的不舍。


    黎季月防備地往後躍到另外一塊石塊上,她的眼睛瞪大看著鍾成禦,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她害怕他又會像以前那樣,說出一句句不堪入耳下流話語。


    鍾成禦沒有再說些什麽,目光落在水塘底處,時不時折射出光芒的光亮處。


    手中的長杖遞給了一旁的黎季月,“你拿著!”


    黎季月遲疑地接過鍾成禦手中的長杖,有點不明所以,隻見男人開始解開身上的襯衫。


    黎季月眸色大驚,“鍾成禦,你要做什麽?”


    鍾成禦脫去身上的襯衫,露出精瘦的上身,雙手覆上皮帶扣,開始解開褲子,轉目看向一臉驚恐的黎季月,壞笑道,“怕什麽,說了你不願意做的事,我不會再強迫你!”


    “那。。。那你脫衣服做什麽?”


    鍾成禦腰間的長褲落在了地上,露出一雙覆著稀疏長毛的腿,目光落向水塘底處,笑得深意,“不想看看水塘底下到底藏了什麽嗎?”


    “。。。”黎季月一陣驚愕,看著幾乎赤luo的鍾成禦,臉頰一下子羞澀得撇過去,瞬間沒了言語。


    “噗通”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響,鍾成禦躍入水塘中。


    “哎。。。”黎季月迴過頭,伸出手正想叫住男人,隻是看著男人的身軀已經沒入水下。


    黎季月蹲在水塘邊,看著清澈的潭水,男人的身軀朝著水塘底處遊去。


    那一縷縷忽閃忽閃的光亮突然消失了,水塘底處男人正在往水麵上折迴,鍾成禦破水而出,單臂覆上水塘邊的大石塊,爬上了岸邊,左腳微微一拐,動作有點遲緩。


    “過來看看!這是什麽?”鍾成禦站在大石塊上,腳邊落下一攤水漬,掌心朝上翻開,一道光亮折射而出。


    黎季月遲疑地湊上前,看了看男人掌心中的發著亮光的石頭,抬眸對上男人漂亮的眼睛,濕了水的零碎發絲,那一雙眼睛格外清亮。


    “這裏應該以前有人來過,這塊看著像是貓眼石!”鍾成禦緩聲開口,目光專注地凝視著女人的眼睛。


    黎季月垂眼看了下那塊石頭,微微點了點頭,“看著好像真的是貓眼石,想不到這裏竟然會有這麽名貴的寶石!”


    鍾成禦右手伸出拇指和食指,夾著那塊好似青綠通透的貓眼石,放在陽光下,端倪了下,光亮在石頭的中央夾縫中散射出耀眼的光芒。


    “這塊貓眼石拿去給你做條項鏈,你說好不好?”鍾成禦若有所思地開口。


    黎季月聽了,愣了一下,立刻搖頭,“我不要!!”


    鍾成禦目光隨即黯淡了下來,側目看著黎季月,靜默地注視著她。


    黎季月被男人如此怪異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轉過身,小心翼翼地離開腳下的石塊,一跳一躍地朝著水塘外頭走去。


    鍾成禦目光追隨著黎季月一蹦一跳的聲音,右掌一把合住,掌心中的光亮隨即被覆蓋住。


    時間快近晌午,鍾成禦帶著黎季月往迴走,一如過來之時,鍾成禦走在前頭,黎季月走在後頭,一根長杖橫在兩人的之間,隔著這麽一根長杖的距離,男人的心裏卻覺得隔了千山萬水一般遠,他的心越來越覺得沒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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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很快過去了三天,午後,黎季月剛剛休憩下床,站在窗台,看著遠處的景色,層層疊疊的灌木林,占據了滿滿的視線。


    黎季月心沒有了向前緊張恐懼感,因為鍾成禦這三天確實信守承諾,並沒有對自己做出過分的事情,就連晚上也很少踏進自己的房間一步,這讓黎季月感到非常意外,心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擺放,這個男人相比一年前,確實是反常了很多。


    一陣敲門聲響起,拉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黎小姐,少爺讓你下樓吃點心!”


    黎季月頓了頓,起身拉開房門,看著笑得燦爛的拉雅,輕聲問道,“拉雅,那些點心都是哪裏弄來的?”


    拉雅聞言,脫口道,“是趙先生吩咐人每天從鎮上搭船送過來!”


    黎季月沒有再問下去,下了樓,走進後花園,一座小涼亭,鍾成禦依舊一如前幾日那樣坐在涼亭裏,桌上擺放著一些當地的小點心,一旁煮著香濃的咖啡豆。


    黎季月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的各色小點心,和香港的茶點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月月,你來了!”鍾成禦倒了一杯煮好的咖啡,推到了黎季月跟前,咖啡豆的香味縷縷飄散。


    黎季月看著鍾成禦認真細致的動作,柳眉微蹙,她越來越弄不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抓自己來做什麽。


    “月月,快坐下來,我有禮物要送給你!”鍾成禦示意著黎季月坐下。


    黎季月有點恍惚地做下來,抬眼間,鍾成禦那雙眼睛凝視著自己,男人眼睛下方泛著青黑色,顯得有點疲倦。


    黎季月心裏頓時有些疑惑,隻見男人的身軀猝然站了起來,“月月!”


    黎季月看著鍾成禦繞到自己的身後,突然脖頸上一陣冰涼,黎季月低頭看去,一掛沉甸甸的項鏈環在脖頸間。


    “這顆貓眼石我吩咐人製成項鏈,現在送給你!”鍾成禦雙手在女人脖頸後扣上鏈扣。


    黎季月垂眸看了一眼垂落在自己脖頸上的項鏈,中間那塊貓眼石分外耀人,她抬眼看了鍾成禦一眼。


    男人的目光充滿了期待,“漂亮嗎?”


    黎季月沒有言語,手指觸及那塊貓眼石,眸色流轉著疑惑。


    “在想什麽?”鍾成禦單手覆著石桌,曲膝俯身,目光持平,注視著女人的眼睛。


    “。。。”黎季月眼睛正視男人的那雙墨色的瞳仁,微蹙柳眉。


    鍾成禦手掌握住了女人的手腕,黎季月心下一驚,驚詫地瞪大了眼睛,“鍾成禦,你。。。”


    又是一陣冰涼的觸感套入手腕上,黎季月垂眸看去,一副熟悉的羊脂玉手鐲從男人的手掌中套入自己手腕裏。


    “這個手鐲一直想要還給你,我記得你說過這是你娘送給你!”鍾成禦站了起來,勾唇笑了。


    黎季月看了一眼套在自己手上那副手鐲,失而複得的手鐲,抬頭看著站著的男人,“這手鐲你一直留著?”


    “嗯!留著!留著親手為你戴上!”鍾成禦目光沉澱著期待。


    黎季月手心拂過手腕上的手鐲,站了起來,直視鍾成禦,“鍾成禦,我看得出,你變了一些,我不知道是什麽讓你改變,但是你能實話告訴我,你到底要把我囚禁在這裏到什麽時候?”


    鍾成禦斂下目光,沉默了片刻,“你想離開這裏?”


    “對!我想離開這裏,我想迴香港!”黎季月堅定地迴道。


    鍾成禦走了兩步,抽出煙盒,夾出一支煙點燃,吐了吐煙霧,沉聲道,“迴到香港,你還要嫁給成司漠嗎?”


    黎季月愣了一下,緩緩開口,“鍾成禦,事實上,成司火帶我來那日,我已經嫁給了成司漠,成司火趁著他喝高了,下藥讓他昏睡,才有機會把我帶走!現在我的親朋好友,誰都知道我是成司漠的妻子,這根本不存在嫁不嫁的問題了!”


    鍾成禦聽了,猛抽了幾口煙,一連嗆了兩口,重聲落地,“我要你和成司漠解除婚姻!”


    黎季月聽了一愣,隨即苦澀笑了,“你一句話,我就得解除婚姻,憑什麽?”


    “憑我娶你!!”男人的話語狂傲地落下,目光炙熱如火地盯著黎季月。


    黎季月一下子,整個人都呆滯住了,和男人的目光對視了一陣子,不可置信地喃喃出聲,“你。。。你說什麽?”


    鍾成禦手中的半截煙拋了出去,拐著左腳,大步跨前,雙掌一把握住黎季月的雙肩,激動地開口,“我說我鍾成禦娶你黎季月!你聽清楚了沒有?”


    黎季月看著男人泛著青色的眼袋,發紅的眼睛,猶如獵豹一般盯著自己,急促跳動的心口,緩緩地搖了搖頭,“不。。。不可能!”


    鍾成禦雙掌攥緊女人的雙肩,激動地反問,“怎麽不可能了?你黎季月一開始就是我鍾成禦的女人!名節對你們女人來說是最重要的,我碰了你,對你負責,娶了你不是理所當然!嫁給我難道不好嗎?”


    “嗬~~嗬嗬!”黎季月搖著頭嗤笑著,目光怔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隨即一把剝開了鍾成禦的雙掌,譏笑著,“鍾成禦,我懂了,我終於懂了!”


    “你懂什麽了?”鍾成禦緊蹙眉頭,他第一次看見月月會有這樣的表情。


    黎季月笑得淚光閃爍,“我終於懂了,你這幾日一反常態地對我好,原來是打了這樣的算盤!”


    “你說什麽?我打了什麽算盤?”鍾成禦眉頭越發皺緊,他完全弄不清楚這個女人要說什麽。


    黎季月指著鍾成禦,憤然地罵道,“鍾成禦!你真是太卑鄙了!”


    鍾成禦目光騰起一縷縷莫名,手指著心口,顫抖著聲音反問,“我卑鄙?”


    “難道不是嗎?你想娶我?你想當我爹的女婿,說著好聽是為了對我負責,其實你是變著方想著,能夠光明正大進入我家,好對我爹進行報複!對不對?你以為我黎季月有那麽傻?傻到讓你傷害我的家人?鍾成禦,我告訴你,嫁給你,你做夢!我黎季月嫁豬嫁狗,都不會嫁給你!”


    黎季月激動地咆哮著,淚水溢出了眼角,手背一把抹掉眼角的淚水,心裏好似一麵鏡子一樣清明透亮,她仿佛什麽都弄清楚了,原來如此!


    “黎季月,你。。。你竟然這麽想我?”鍾成禦目光騰起一陣陰騭,聲音冷若寒川,心口猶如皸裂的瓷器,一道道裂痕清晰地裂開,聲音在心間碎響。


    黎季月不屑地冷哼,“難怪你這些天,一直像在討好我,鍾成禦,你是在為你過去的所作所為贖罪吧?想著乞求我的原諒,好可以進一步哄騙我,想著我一定會為了名節嫁給你,對不對?”


    “。。。”鍾成禦緘默了,目光落寞地盯著眼前的女人,心口的話語如數吞入喉中,落入腹中,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深處。


    黎季月激動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


    “我告訴你!你錯了,一年前發生的事情,我就當做了一場噩夢,我黎季月不會為了名節嫁給一個折磨過我,玷汙我的畜生!”


    “。。。”鍾成禦深深地看了黎季月一眼,靜默了片刻,目光裏的怒火隱忍住,青筋四浮的手背拿過一旁的長杖,趔趄著步子離開涼亭。


    “鍾成禦!你等下!”黎季月一口叫住鍾成禦。


    鍾成禦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站在涼亭上的女人,暗淡下的目光騰起一陣期待。


    黎季月一把扯下掛在脖頸上的項鏈,朝著鍾成禦扔去,“這個還給你!不用你的假仁假義!”


    項鏈拋出,不偏不倚地落在鍾成禦的腳邊,鍾成禦僵住了雙腳,血液仿佛都凝結成霜,目光森幽地盯著涼亭上的黎季月,一掌握得杖麵咯咯直響,另一掌曲直了指頭,經脈浮突。


    鍾成禦彎下腰,揀起腳邊的項鏈,項鏈的銀鏈子已經斷成兩截。。。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住了,鍾成禦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涼亭上的女人。


    黎季月用憤然的眼睛對視著男人的眼睛。


    鍾成禦拿著手中斷了的項鏈,拄著長杖朝著涼亭折迴,一步一步地靠近黎季月。


    黎季月心口發緊,連連後退,退至涼亭的亭柱上,後背緊貼,驚恐地看著傾身而來的男人。


    男人手掌抬起,黎季月微閃了下長長睫毛,驚嚇了一下。


    項鏈在男人的指縫中落下,那顆青綠色的貓眼石不停地左右搖晃,冰冷的聲音灌入耳中,“你可知道做這條項鏈需要多久?”


    “。。。”黎季月緊縮著雙肩,不發一言,怔怔地看著男人。


    鍾成禦的臉龐貼近女人的臉蛋,僅僅是一指之距,猶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泛著危險的光芒,兩根粗糲的手指一把捏住了黎季月的下巴,“黎季月,你可以不接受我的禮物,但是你不能這麽踐踏我的心意!”


    黎季月急促地唿吸,胸脯一起一伏,她顫抖著唇瓣,目光駭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此刻的他看上去似乎一觸即發。


    “鍾成禦。。。你想做什麽?”黎季月心裏騰起一絲絲恐懼,一年前的噩夢一幕幕地在腦海中劃過。


    鍾成禦鬆開了手掌,垂落了下來,目光複雜而又深邃地盯著黎季月的驚恐的雙眼,他無法理解,為何這個女人對自己不是一副害怕恐懼的樣子,就是一副要和自己死拚到底的倔模樣。


    鍾成禦目光落在黎季月的下巴,剛才發狠的手力把下巴捏得發紅,鍾成禦手指抬起,正欲去觸碰那發紅的下巴。


    黎季月驚嚇地撇過頭去,一下子閉上了眼睛。


    鍾成禦又一次僵住了,靜默了一陣子,拄著長杖轉身,背影蒼涼,離開了後花園,黎季月睜開了雙眼,餘驚未定,看著鍾成禦的背影消失,心口一鬆,整個人癱軟了下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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