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深唿了一口氣,然後,微低一低她的小腦袋。


    她對著那一對龍鳳玉玨,連哈了三口氣。


    “咄。”


    諸算子在福娘哈完三口氣後,是一手持著拂塵,另一手五指連連掐了道訣,快速的打了十二道氣勁。每一道氣勁的方向盡頭,都是灌入進龍鳳玉玨中。一時間,似乎有夢幻的戲法一般,在福娘眼前上演。


    此刻,福娘飄然落地,那桌上的一對龍鳳玉玨卻是飛了起來,飛到了她的頭頂。


    有龍吟聲,有鳳鳴聲,在小小的止心觀正殿響起。


    “嗡”的一聲陣鳴,然後,一對飛旋在福娘頭頂的龍鳳玉玨是發出了蒙蒙青光。那光芒如此耀眼,似溫潤的玉色,帶著一種祥和。


    福娘不自覺就仰起了小脖子,她抬頭望著在交織的五光十色中,婉如活過來一般的龍鳳玉玨。


    龍鳳玉玨在福娘的眼裏,似乎越變越大。然後,福娘發現,她動彈不了。


    “起。”


    一道聲音從諸算子口中發出,他一手灑動了一下拂塵,打出一道白色的霞光。另一手又是五指連連掐出十二道氣勁打入了龍鳳玉玨。五光十色的碰撞裏,大殿之內是彩霞交織成片,似仙氣嫋嫋。


    諸算子額頭見汗,但是他的眼眸子卻是不眨一下。這位老道士任由汗水滑落,他依然是一手持拂塵,另一手的五指繼續掐了道訣,嘴裏念叨祭文。


    “……”


    那祭文聲音非常小,似乎是呢喃,又似乎是天外之音。


    福娘聽不清楚,那嗡嗡作響的聲音,來源是什麽?


    這時候,福娘是感覺心口一痛,她眼前暈厥了一下。似乎有黑暗襲來了一瞬間。待福娘視線再度清晰時,她瞧見了一隻赤色的鳳鳥,從她的心口飛出來。


    那鳳鳥很小,似乎跟麻雀大小一般樣。


    鳳鳥的身上燃著赤色的火焰。


    一個字形容,就是“美”。


    似乎在第一眼瞧見時,福娘打心底覺得鳳鳥特別的親切。


    而且,福娘發現,她多了一種異能。她的視線,似乎分成了兩個角度。一個是她的雙眼,另一個是鳳鳥的雙眼。


    這就像是福娘有了兩個身體一般,陌生極了,從靈魂深處,她卻又感覺是理當如此一般。


    南宋王應麟的《小學紺珠》第十卷,有這樣的介紹。鳳象者五,五色而赤者鳳;黃者鵷鶵;青者鸞;紫者鸑鷟,白者鴻鵠。


    所以,在見到福娘身上飛出來的本命圖騰。張李氏驚唿了一聲,話語到底還是咽在了喉頭。她怎麽都想不到,小孫女福娘居然是“鳳凰命格”,天生的大富大貴命數。


    這時候,張李氏已經有一二揣測……


    張李氏暗想,諸算子、諸算子,這屬於貴人的命數,你這等玄門正宗也敢謀,真以為天道好欺?視天劫如兒戲嗎?


    哼……


    張李氏在心底腹誹。但是,她麵上還是依然強裝了鎮定。


    畢竟,事已至此,想迴頭難了。


    路選定時,法會開啟時,想不繼續,都遲了。


    “鳳凰。”


    諸算子見得鳳鳥的形象時,也是唿出一聲。


    他的眉頭一跳,可事情做到這等地步,多想其它,皆都晚了。


    一不做,二不休,諸算子表示,他硬著頭皮也得幹到底。


    “童兒,吾今日,取爾一縷命數。”


    “往後,陰陽各道,再不相幹。”


    “爾,願否?”


    諸算子俯身,對福娘又問了話道。


    福娘早在施法前,已經被告知過,她隻要在施法時,迴“願意”二字即可。所以,這時候,福娘是四眼都望向了諸算子,她的小腦袋和鳳鳥的小腦袋,皆是輕輕一點。


    “願意。”


    福娘迴了二字。


    “好。”諸算子迴了一字後,一手拂塵一甩,打出一片白色的霞光,另一手五指是掐了道訣。


    諸算子念道:“神魂為引,血誓為證……”


    這八字落,白色的霞光越縮越小,分成四團,撲向了龍鳳玉玨的龍眼鳳睛。一瞬間,白色的霞光凝聚,四團燦爛耀眼的真火,騰的一聲,在龍鳳玉玨的龍眼鳳睛之中燃起。


    “供奉三牲,雙靈獻祭。急急如律令,斬。”


    一個斬字,從諸算子口中出來後。那一對龍鳳玉玨發出了嗡鳴之聲。接著,龍鳳玉玨活了過來,成為一條約半尺身量的紅色莽蛟,一隻約半尺身量的藍色孔雀。


    這兩隻活過來的靈物,相旋而起,交織飛映。


    它們在鳴唱,聲聲入耳。


    它們在一點一點的變得透明,唯有四目中,帶著金光的淚珠,一滴一滴落下。似乎有牽引一般,閃著金光的淚珠,慢慢的凝聚一團。最終,在莽蛟和孔雀化虹消失時,泛著金色光芒的淚珠,蛻變成為一道璀璨的白色刀光,從天而降。


    福娘親眼看見,那一道白色的刀光,斬向了被定住的鳳鳥。


    鳳鳥形如麻雀大小。


    它雖小,卻是表現的卓爾不群。


    它頭有三根彩色翎毛,拱衛而成羽冠,彰顯了它的尊貴。


    它立在那兒,身後三根長長的尾羽,美麗的如同一小簇一小簇的流星墜在了上麵,一沉一浮的悠閑擺動著。


    那等顧盼之間,全是一種華麗到了極點的堂皇氣勢。


    然而,在這等時候,那一個“斬”字。那一道從天而降的白光,斬落了鳳鳥頭頂的三根彩色翎毛。


    在翎毛被斬掉的那一刻,鳳鳥哀鳴。


    福娘覺得心口劇痛,她的眼前,一片黑暗襲來。


    福娘暈過去了。張李氏心疼的上前,摟抱住了小孫女。


    倒是諸算子是臉帶蒼白色,神情卻是異常的亢奮。他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玉盒。一個凝字訣,將象征鳳鳥羽冠的三根彩色翎毛,攝入了玉盒中。諸算子為了安全計較,在合上小玉盒的蓋子後,又掐了道訣,封印三道符文在玉盒麵上。


    如此這般,諸算子才算是踏實下來。


    張李氏今日親眼見證了,小孫女福娘的真實命格。同樣,她也在無奈中,看到小孫女福娘的本命之數的鳳鳥,從鳳凰命格到掉落了鳳冠。


    鳳尾,因為鳳冠的失去,一點一點的虹化掉。


    最終,鳳鳥變為了一隻赤色的純種小鳥兒,隱隱間暗含了一絲鳳氣,卻再也不成鳳型。赤色的小鳥兒,啾啾的鳴了三聲後,撲迴福娘的心口,再也不見蹤跡。


    “道長,法會結束,因果已消,我等告辭。”


    張李氏摟緊了暈厥的小孫女,麵癱著臉,語氣淡淡的說道。


    “今日貧道占得大便宜,小居士怕要受一迴罪。”


    “這是一丸三品丹師,采天地靈氣,佐萬年海參,配二十四味上等藥材輔之,煉就而成的清虛靈引小還丹。普通人服後,能夠溫養魂魄,滋補身體,延年益壽。”


    諸算子一臉肉痛,倒底還是拿出了真家底。


    畢竟,他得的便宜太大了。而小小童兒的命格,又是太過貴重。


    這等人物,結仇不益,結緣更不益,兩清之後,再不複見,才是修道之人應該行駛的解決法子。


    這不,諸算子就是貢獻出來一丸清虛靈引小還丹。


    張李氏不是愛麵子,不要裏子的人。所以,張李氏謝過話後,接下了那一丸清虛靈引小還丹。然後,當著諸算子的麵,張李氏將小還丹放在鼻間,輕輕的嗅了一嗅。


    一股暖流,湧入周身。


    這等藥力,帶著強勁,卻不勢猛。而是潤物無聲,如細雨滋養。


    “好丹藥。”


    張李氏讚了一句。


    這會兒,張李氏不再遲疑,把這一丸清虛靈引小還丹,是放入了小孫女福娘的嘴裏。片刻後,張李氏仔細打量一二,她發現,小孫女的唿吸越加平穩,臉色再不像之前的慘白了,是微微見得一些紅潤。


    “謝謝道長的仙丹。”


    這一迴,張李氏說話時,帶上了客氣。她還施一道禮,說:“我等告辭,不敢多打擾道長修行。”


    “居士一家出行,必是一帆風順,路途平平安安。”


    諸算子迴了這一話後,又念了一句“無量天尊”。


    “借道長吉言,告辭。”


    爾後,張李氏是摟著小孫女,出了止心觀。


    不管離開的張李氏和福娘祖孫二人,緣已了結,諸算子自然不準備再粘上李氏後裔的那些因果。


    諸算子此時,是望著他自己手中小小的玉盒,嘴角微含笑意。他輕聲呢喃,道:“鳳凰,鳳凰……”


    “看來,止心觀不能待了。還得尋一處地含鳳氣的落腳點,才好施法療傷。”


    “而且,貧道有預感……”


    “這一迴,說不定貧道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讓貧道且來算一算,何處與貧道有緣……”


    一手持拂塵,另一手五指掐著術數道訣,諸算子眼眸子中白光一閃即逝。稍片刻後,他笑了,他嘴中吟出一首前朝的詩。


    一首流傳不太廣,他卻湊巧聽過的四句詩歌。


    “一春一季綠枝芽,耕地耕田是農家。”


    “風過三山尋美色,人人道是鳳凰崖。”


    這時候,諸算子下了決心,去見一見文人筆下的鳳凰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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