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梁一夢間,開啟宿慧海。


    兩世皆輪迴,真靈明本我。


    她是誰?


    若論前一世,她是一個普通的學子,剛剛中考結束。十六歲的花季,肆意揮灑青春,追追新番的動漫,又或是玩玩最新款的遊戲。


    若論這一世,她是一個剛剛降生的嬰兒。對了,她目前的身邊,還睡著她在胎宮中的小夥伴,她一母同胞的哥哥。


    她前一世叫什麽名字?


    她需要好好想想……


    這一迴憶,她發現,她遺忘了,她曾經叫什麽?她又究竟是誰?


    她記得的是那漫天雷霆,似乎是她一個人的意識在黑暗中漂流了很久以後,被卷入進一片雷霆組成的世界。


    她很幸運,她躲在了雷霆世界中的一個小黑洞中。至於,那究竟是一個小小的微型蟲洞,還是別的什麽?她不清楚。


    不過,她能感應到的事情,就是她藏身的地方在被這方雷霆世界磨滅。想來,藏身之處被損耗盡後,就是她跟著一起黯滅之時。


    然而,在某一天,她不明白的時間裏。


    有一聲一聲的龍吟聲傳來,一連吟了三聲後,是驚天一道白光將雷霆世界劈開。她被亂流卷入,遭遇了一場生死的劫難。然後,她遇上一道赤色霞光,接著,她暈厥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又是無邊的黑暗。這一迴,她以為她又將被孤寂包圍,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被弄得意識自我一點一點消沉,一點一點遺忘時,她發現了一些變化。


    在她能感應到外界的信息時,她貪婪的想弄明白了,在她的周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有時候沉睡,她有時候蘇醒,後來她弄明白了,她原來成為一個在娘胎裏的小小胎兒。當然,弄明白這一切,是在她學會了這個時代的語言之後。


    如今,她是降生一天的小嬰孩兒。


    她有一位祖母,人稱張李氏,是一個據說能通神的神婆。


    她有一位娘親,名叫柳秀秀,是一個人人誇讚的賢惠好妻子,好媳婦。


    她有一位父親,名叫張啟,是一個在考科舉的書生。


    她有一位大哥,名叫張春旭,是一個在私塾念書的童子,目前借居於外祖家。


    至於,與她一天降生的同胞哥哥,嗬嗬,他倆都還得等待長輩的取名……


    如今,她就是這個共有六口人的小家中的一員了。


    龍鳳十年,四月十五日。


    張啟從府城迴來。


    他未曾先迴鳳凰村,而是去了嶽父家中。


    張啟的媳婦柳秀秀出身錦城縣的柳家。柳家從前朝開始就是幹著小吏的勾當,在衙門裏幫差討生活。所以,柳家的宅子是在衙門附近轉角的一條巷子裏。


    柳家的院落不大,一個小小四合院。


    小院的院門,漆著朱紅色。


    張啟敲了小院門,給他開門的是嶽母柳章氏。


    “唉呀,我道今個兒怎麽聽到了喜鵲叫喚,原來是張家郎你歸來了。”柳章氏笑得叫一個樂嗬,連擺手,道:“快進來,自家人,莫見外。”


    “旭哥兒這會兒在學堂,你先坐會兒,等午飯時,你那嶽丈和兒子都會著家。”


    柳章氏說了一通話,待張啟給嶽母行一禮,進了院子裏。柳章氏一邊給小院門落了門栓子,一邊笑道:“張家郎,你這迴可是顯了大本事。”


    “你嶽丈知你中得童生的那晚,在家裏是喝個酩酊大醉,醉後還不忘記了,連連誇你真不愧是讀書種子。”


    “這迴是小生饒幸過的府試,嶽母您過讚、過讚了。”張啟這還真不是謙虛,而是他心頭有數。他的學問,在應天府這一地實屬於中人之姿。


    這迴的府試,張啟都是掛著榜尾倒數第二,兇險的通關。


    “張家郎,秀秀四月初八,就是浴佛節那天,給你們老張家又添了一對龍鳳胎。你呀,歸家後,可得多關心關心秀秀。切莫一門心思,全在你那對吉祥孩兒身上。”


    柳章氏這個嶽母嘛,比起外孫孫來,自然更關心了女兒。


    “秀秀生了?”張啟的臉色,是驚喜交織。


    “算算日期,這四月就應該生了。”柳章氏迴道:“洗三的時候,我和你嶽丈領著春旭迴了鳳凰村一趟。就洗三的家宴上,你娘給兩個外孫孫取名了。哥兒名喚春福,姐兒名喚福娘。”


    “長輩賜名,自然是極好的。”


    張啟表示,他真不介意他娘給孩子們取名。


    “你府試重要,一時不落家。兩個孩子總要個名兒叫喚,你娘是家中長輩,給晚輩取名兒應應景,就圖個吉祥如意。”柳章氏見女婿還在樂嗬,便笑道:“既然你中意兩個孩子的名字,那就成了。”


    午時。


    柳青河這位縣衙裏的吏房文書是下差迴家。當然,隨柳青河一起迴來的,還有在學堂裏念書的張春旭和小舅舅柳大山。


    柳青河和柳章氏夫妻二人,膝下目前有一兒一女。大女兒是出嫁的柳秀秀,小兒子就是比張春旭大兩歲的柳大山。


    說起來,柳秀秀和柳大山這一對姐弟,相差了整整十五歲。其實,在這一對姐弟之間,柳青河和柳章氏夫妻是夭折過一雙兒女。


    往前數十年的光景中,世道是真不太平。大災時節,孩子染上疾,也就是看命夠不夠硬了?


    對於應天府下轄的錦城縣百姓而言,龍鳳元年,小周王被朱丞相迎來了南邊後。這日子才是一天比一天有盼頭。


    朱丞相在百姓們眼中,就是一位賢臣能臣啊。


    至於小周王是昏是庸?嗬嗬,百姓們表示,他們也不知道。


    柳家的午飯,很簡單。


    就是兩葷一素,一湯一飯。


    葷的,是一條清蒸河魚,以及迴鍋肉炒菜邦子。素的,是小炒的蒜蓉青菜。湯嘛,則是灑點油花兒的一沙鍋蛋花湯。至於飯食,就是粗細糧混合煮成的雜合飯。


    這一餐,對於百姓家而言,算得美味了。畢竟,不待客的話,一般人家是一月裏也就動那麽兩迴葷腥。


    飯罷後。


    張春旭和柳大山下午還要上學,這會子,就去午睡片刻。


    張啟和嶽父柳青河是相對而坐,在堂屋中聊起一些外麵的事情來。


    “張家郎,你對仕途一道,還要著眼於科舉上奮力拚搏嗎?”柳青河準備問了女婿的意願後,再提點建議。


    “嶽父,小婿此來,是來求教的。”


    張啟說了他的苦衷,道:“小婿在科舉上,童生怕是到頭了。”


    “如今小婿上有高堂,中有嬌妻,下有三個孩兒。論起來,小婿一介男子漢,多年來全靠家中奉養求學,懺愧啊。”


    “嶽父,小婿想尋一差事,正緊的謀生養家。”


    成家立業。


    張啟想他已經早成家,兒女都三個。應該立業,給孩子們留一點家當了。畢竟,三個孩子長大後,兒子要娶妻,要兒媳婦的聘禮。女兒要嫁人,要抬出門的嫁妝。


    為人父,為人夫,為人子,滿門老小擔肩頭,張啟有強烈的危機感了。


    “您意下如何,覺得能行否?”張啟的問話,讓柳青河這位文書是微微沉吟。


    片刻後,柳青河才是開口,壓低了聲音,說道:“本來衙門裏的小道消息,是不當透露出來的。不過,咱們翁婿之間,不講外話。”


    “小周王怕是要倒啊。”


    “朱丞相要做天子了。”


    這一席話出來,張啟是唬得麵色蒼白,他喃喃道:“這,這……”半晌裏,竟是憋不出別的字眼來。


    “此話此時,出我口,入你耳。”


    “等你出了這屋門,我這嶽丈是不會承認說過這等大逆不道的話。所以,張家郎,你小子把那些自唬自的心思,都擱置了。”嶽父柳青河伸手,輕叩了桌麵。那“叩叩”的聲音,拉迴了張啟的心神。


    “小婿不懂,那等貴人的事情,與小婿的差事有何幹係?”張啟決定了,他還是當個本份人。


    沒那三分三的真本事,不謀了梁山路。


    “當然有關係。”柳青河這個老嶽父笑道:“拱衛司,聽過吧?”


    張啟點點頭,道:“替丞相查巡民情,緝拿罪犯。”


    柳青河停了手頭的輕叩,沉吟片刻後,講解道:“咱們錦城縣屬於應天府管轄,這地頭是丞相的發家之地,消息自然也是靈通著。”


    “拱衛司要擴編,需要一些讀書人充實進去當筆杆子。”


    “偏偏拱衛司的名聲,在仕林裏不是特別的正派……”話到這裏時,柳青河那笑聲裏,有些冷嘲了。


    其實,拱衛司的名聲,在仕林的輿論中,簡直就是被噴擊的對象。畢竟,這拱衛司不聽君主小周王喻令,而是一心一意團結在朱丞相的麾下。


    對於儒家學徒,如何能忍?


    這簡直是目無君上啊。


    “這,能成嗎?”良久後,張啟拋掉了讀書人的顏麵,準備老實的謀份公差。


    “你雖是童生,好歹也算讀書人。若再加上我這邊的一些人脈,上下多加打點,有八成的把握能成事。”柳青河給了肯定的答案。


    張啟起身,躬身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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