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瀚在門外聽得分明,豈是那麽容易打發的?


    “母妃,我是您的兒子,您有什麽話不能對我說?如果您受了什麽委屈,我……”


    “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麽,但是我與你父王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孟氏淡淡的打斷他,“你出去吧,沒事不要過來攪擾我。”


    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一副對周遭不理不問的模樣兒。


    周瀚叫了兩聲“母妃”,沒有得到迴應,心知再問下去也是白費口舌,隻能揣著滿腹疑竇退出門去。


    孟氏聽著他的腳步聲遠了,緩緩地睜開眼睛,表情變得冷毅起來。看來不能再拖了,要盡快動手才行。


    烏蒙草的毒粉總共就那麽多,如今被發現也用不成了。


    孟家的祖先與江湖人有來往,留下一本專門製毒用毒的手抄本。她上次去孟家,謄了幾個方子迴來,剛好用得上。


    經了今天的事,方氏會自以為得計,占了上風,必然放鬆警惕。現在可謂萬事俱備,就差那麽一股子東風了。


    想著她喊了墨菊進來,“君萍如何了?”


    “身上倒是好了,就是沒什麽精神,吃不好睡不好,也懶惰動彈。”墨菊答道。


    孟氏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眉頭,稍作沉吟,又吩咐道:“去,喚了她來。”


    收留她,可不是為了叫她充病西施,見天兒捧著胸口撒嬌賣可憐的。


    墨菊應了聲“是”,自去偏房傳話。


    君萍懶惰梳妝,頭發隨隨便便綰了個髻,穿著家常的襖裙。外頭披上一件披風就過來了。


    周漱在門口張貼休書的時候,她雖也傷心,可還不到絕望的地步。思忖著住在一個屋簷下,總有相見的時候。哪曾料到,二房做事那樣幹脆利落,說搬走就搬走了。


    自那之後,別說周漱了。連簡瑩的麵兒她都沒見著一迴。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答應孟王妃到這佛堂來抄什麽佛經。二少夫人雖不容人,可若她使勁兒求一求,說不定會答應帶她走的……


    孟氏見她哭喪著一張臉。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了,招唿她落了座,便開門見山地道:“過一陣子我想法子將你送進二少爺府裏去,在此之前。你要好好將養身子。”


    “王妃此話當真?”君萍眼睛倏地亮了。


    “怎麽不真?”孟氏嘴唇帶出一抹笑意來,“不過你若是一直病怏怏的。人家說怕你過了病氣,不肯要你,我縱有法子也沒法子了。”


    君萍精神大振,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好好將養的。多謝王妃,多謝王妃。”


    孟氏也無意跟她多說。揮了揮手,“既如此,你就迴去好生休息吧。”


    “是。”君萍朝她深深一福,退出門來,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頓覺渾身舒爽,就連灰蒙蒙的天空也不似先前那般壓抑了。


    祠堂中毒的事情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了,濟安王雖然沒有懲罰孟氏,然他拿著念珠怒氣衝衝奔去佛堂的路上,還是有不少人瞧見了的。


    加之孟氏並沒有繼續追究遺失嫁妝一事,自然而然地被認為是心虛,於是方氏流失的人心又都迴來了。


    總的來說,算是方氏扳迴了一局,兩位王妃戰成了平手。


    方知府在三年一度的大比之中政績不俗,獲得了在濟南府連任的機會。在像濟南府這樣繁華的府城連任,往往意味著升遷,再做上三年,就有可能一步登天,成為天子近臣。


    方知府最近幹勁兒滿滿,比往日更加勤勞,甚至頂著嚴寒,親自領了衙差到街上巡查。


    冬月中旬的一天,府衙迎來了一位貴客。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身邊的大太監裕德。見了方知府,開口第一句就是“恭喜方大人”。


    方知府愣住,除了升遷,他能有什麽喜事?可是他剛剛連任,現在升遷未免太早了吧?


    心下狐疑,麵上卻不動聲色,“多謝公公,卻不知道在下喜從何來?”


    瞧見裕德眼珠轉了轉,立時會意,將閑雜人等都打發了下去,然而斜身側耳,做出認真傾聽的模樣。


    裕德“哈哈”一笑,“方大人不是外人,咱家就不拐彎抹角了。是大皇子相中了令千金,稟明聖上,聖上遣了咱家過來問一問方大人和方夫人的意思。”


    方知府失態地張大了嘴巴,半晌才迴過神來,聲音再不似先前那般從容,“公公,據在下所知,大皇子與小女素未謀麵,怎麽會……”


    “這個咱家可就不知道了,總之大皇子對令愛讚譽有加。”裕德含糊其辭地遮掩過去,又循循善誘地笑道,“方大人想必也知道,大皇子府中隻有一位正妃,側妃之位一直懸空。


    令愛嫁過去便正經的親王側妃,一人之下,榮寵有加,那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


    方知府心跳的厲害,說不出是驚是喜。


    大皇子蕭未德才兼備,是唿聲最高的儲君人選。自家女兒嫁過去是親王側妃,將來很有可能就會成為皇貴妃。那麽他就是聖上的老丈人,方家就會成為顯赫天下的妃族。


    這當真是從天而降的厚福,他不能不心動。


    可是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兒,親王側妃雖然尊貴,可終究是妾,她總把“寧缺毋濫”放在嘴上,又怎會心甘情願去給人做妾?


    況且那丫頭心氣極高,總想越過男子做一番大事。即便將來有望成為皇妃,那也是籠子裏的金絲鳥。她隻怕寧死也不願被關一輩子,成為男人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愛寵。


    若是強迫她嫁了,以她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怕是要出大事的。到時候就不是福分,而是禍端了。


    裕德見他麵露猶豫之色,便微笑地道:“聖上說了,這樁姻緣成與不成,全憑方大人一家的意願。咱家還要在濟南府逗留兩日,方大人不必立時迴複咱家。


    還是跟方夫人和令千金仔細商議一番為好,咱家改日再登門拜訪。”


    說罷起身要走,又想起一件事來。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遞給方知府,“這是大皇子吩咐咱家轉交給令千金的,大皇子交代了,一定要讓令千金看過這封信再做決定。”


    方知府雙手接了過來,“是,在下一定讓小女認真拜讀。”


    裕德拱了拱手,徑自出門而去。


    方知府將他送出門外,便吩咐長隨去梨花苑將方依雲叫迴來,又拿著那封信,急急火火地往後宅來見方夫人。


    ——(未完待續。)


    ps:感謝“海洋之心2015”童靴的打賞,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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