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蘭也算是自小在名媛貴婦圈裏打滾的人,根據以往的經驗,某位大人物要貶低一個人,勢必會抬舉另一個人。滿心以為何皇後跟簡瑩囉嗦完了,就該抬舉她了。


    哪曾想到聖上話風一轉,就拐到案子上去了,何皇後也沒有接茬往下說的意思。


    雖然她也想盡快撥亂反正,找迴嫡女的身份,可還是忍不住對何皇後說的那句“氣度就不像”耿耿於懷,想知道這氣度到底不像在哪裏。


    百爪撓心一樣,恨不能衝上去掰開何皇後的嘴,將“這位的言行舉止才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做派”之類的話掏出來,也好狠狠地挫一挫簡瑩的風頭。


    隻可惜此時沒有人去理會她那針尖般大的小心思,每一雙眼睛都盯著簡瑩,等待她的迴答。


    “敢問聖上,眉姨娘指控民婦冒誰之名,替誰而嫁?”簡瑩在眾人的注目下開了口。


    “你好大的膽子。”不等蕭正乾說話,何皇後就冷聲斥道,“聖上問話,據實作答便是,豈有反問之理?”


    簡瑩麵色不改,“皇後娘娘教訓得是,聖上垂詢,民婦本不該反問。


    漢語言文字博大精深,一句話放在不同的語境裏,可有多種解釋。比如‘冒名替嫁’這四個字,就可以理解為兩種意思:


    第一種,冒充別人,頂替別人的名字和身份出嫁;第二種,假托他人名義,傳達錯誤的消息或是挑撥離間,破壞原定婚約,以達到取而代之、成全自個兒的目的。


    民婦才疏學淺。尚且能夠想出兩種,若讓飽學之士來解釋,說不定還有第三種、第四種。若是因為理解的偏差,作了不實的迴答,便是欺君。


    民婦隻是一介貪生怕死的小人物,在搞清楚具體罪名之前,實在不敢冒著欺君的風險貿然作答。還請皇後娘娘體諒。”


    何皇後被她繞得有些發暈。一時間找不出旁的話來駁斥,隻得悻悻地冷哼一聲,以示不屑。


    蕭正乾拿手指了指簡瑩。“你這張嘴好生了得。”


    因他說這話的時候麵上帶笑,簡瑩便知這是稱讚了,於是福了福身,“謝聖上誇獎。”


    蕭正乾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你貪生怕死。朕也不是剛愎武斷、不拿小人物的性命當迴事的糊塗君王,既如此,朕便與你分說清楚。


    那茗眉指控你並非簡家嫡出的六小姐,實際上你才是名為‘簡蘭’的簡家庶女。在尋父途中與歸家赴嫁的簡六小姐不期而遇,見彼此容貌相似,便起了取代之心。


    於是以鬼魅伎倆。迫害簡六小姐,致其失憶。流落在外。而你則冒名頂替,以簡家六小姐的身份迴到簡家,欺瞞簡家上下人等,得以嫁入濟安王府,獲取了今日的身份與地位。


    這罪名,可夠具體?”


    “迴聖上,夠了。”簡瑩答道。


    蕭正乾眸色一沉,“那麽你可認罪?”


    “莫須有的罪名,民婦不認。”簡瑩答得幹脆,“不瞞聖上說,在本月月初,眉姨娘就曾以同樣的罪名汙蔑過民婦。為澄清事實,民婦與母親當著兩家人的麵,做了滴血認親……”


    “此事朕已聽簡老夫人和濟安王妃說過了。”蕭正乾打斷她道,“然太醫院有位太醫曾對此做過研究,取親生與非親生父子的血樣各十份進行驗證,發現無論親生還是非親生,幾乎所有的血樣都能融合在一起。


    最終得出結論,用‘滴血認親’的法子來確認親緣關係並不準確。”


    簡瑩暗暗吃驚,她記得在“dna”出現之前,滴血認親一直都是確定親子關係、洗白綠帽子的官方途徑,怎麽在這裏早早就被拉下權威的寶座了?莫非那位太醫跟她是老鄉,也是從後世穿來的?


    蕭正乾見她若有所思,卻無慌亂之色,有意問了一句,“你可有其它可以證明你身份的東西?”


    “迴聖上,暫時沒有。”簡瑩迴神答道。


    “那麽你呢?”蕭正乾並不去追究“暫時”二字的意思,將目光轉向簡蘭,“你可承認你是簡家嫡女?”


    簡蘭有意看了簡老夫人一眼,作出忌憚的模樣,“民……民婦也不認。”


    何皇後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你可是在顧忌什麽?你隻管放心大膽地說出實情,有聖上和本宮為你做主,沒有人敢難為你。”


    簡蘭麵色惶恐地垂下眼睫,“謝皇後娘娘美意,民婦並無顧忌。”


    “欺君乃是大罪。”何皇後恐嚇道,“你可想清楚了?”


    簡蘭似乎猶豫了一下,避重就輕地答道:“是,民婦想清楚了。”


    簡老夫人冷眼瞧著她惺惺作態,連失望的情緒都提不起,隻後悔沒能在她最初迴到簡家的時候,就叫簡二老爺替自己掐死這個禍根。


    何皇後因簡蘭不識抬舉麵露不快,扭頭看向蕭正乾,“聖上,依臣妾看,這姐妹二人遮遮掩掩,像是在隱瞞什麽。還是將那兩個告狀之人帶上來,當麵對質為好。


    到時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也就一目了然了。”


    蕭正乾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吩咐,就聽簡瑩喊了一句,“聖上且慢。”


    “怎麽,你不敢當麵對質?”何皇後不錯過任何一個可以針對簡瑩的機會。


    “並非民婦不敢,而是不能。”簡瑩不想跟何皇後你來我往地鬥嘴,迴了她的話,便立刻朝蕭正乾福了福身,鄭重地說道,“聖上,在您召見之前,對有人當街告禦狀一事,臣婦已有所耳聞。


    這兩個人分頭告狀,所告之人所告之事看似不同,實際上有莫大的關聯,甚至可以歸結為同一樁案件,難保兩人不是共謀同犯。


    當麵對質之時,若他們串通一氣,非要將民婦說成姐姐,將姐姐說成民婦,豈不混淆視聽,誤導大家作出錯誤的判斷?”


    蕭正乾捋須沉吟,“嗯,說得有理。那麽依你之見,要如何對質方才妥當?”


    “要區分兩個人,最基本的就是身形、容貌和聲音。還請聖上恩準,找兩身一樣的衣服,讓民婦與姐姐做相同的裝扮。然後坐於屏風之後,暫時不要露出聲音形貌,需要說話之時,可悄聲告知,由別人代為傳達。


    這樣一來,若要當麵指認,就能免去他們聽聲辨人或者通過衣服發型之類的東西將我們區分開來,再故意指鹿為馬,歪曲事實。”


    蕭正乾答應得很是痛快,“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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