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瑩快步出門,第一眼就瞧見了曉笳。


    小小的一個人兒,蜷在輝白的懷中瑟瑟發抖。嘴唇幹裂,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眸子倒是睜著的,眼神呆滯恍惚,看起來並不清醒。


    聽到簡瑩的聲音,眼底浮起一絲清明,嘴唇翕動著,艱澀地叫了一聲“二少夫人”。


    “沒事了。”簡瑩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除了這三個字,再說不出旁的。


    幾日之前,高太醫將小四少爺和羽哥兒托付給周漱,自個兒則應孟府之邀前往曲阜,為孟府患上圓骨病的人治療,要數日之後才能迴來。


    周漱為曉笳仔細地診了脈,感覺她脾胃非常虛弱,想是長時間沒有進過米水的緣故。加之被範火囚禁拷問,受到驚嚇,高度緊張,被救之後突然放鬆下來,便發起了高熱。


    這一年多來,他的醫術大有長進,診脈不在話下,在事先知道穴位的情況下施針也不成問題,可還不到能夠自主開方的地步,隻好叫人去外頭另外請了一個德高望重的大夫來。


    在等大夫過來的空當,簡瑩叫人準備了溫水和幹淨的衣服,親自為曉笳擦洗身子,換上幹淨的衣服。


    順便從頭到腳地檢查了一遍,發現她身上並無大的傷口,隻有針紮一樣的小孔,集中在四肢和後背上,密密麻麻,一團一團的。出血很少,在皮下形成大片的青紫不一的淤痕,樣子十分駭人。


    大夫很快就請來了,診視過後,得出的結論跟周漱相同,開了個壓驚化瘀的方子。又囑咐了若幹注意事項,便告辭離去。


    簡瑩安頓好了曉笳,便將守在床邊的特權交給了輝白,出門來找翠峰和龍井問話。


    “……範火用來拷問曉笳的刑具叫鐵蒼子。”龍井一板一眼地答道,“這東西是早些年富戶鼓搗出來對付偷懶長工的,仿照蒼耳子的樣子做的,後麵是個把手。前麵是個半球。布滿又細又短的鐵刺。


    因為鐵刺很短,不會傷及內髒和筋骨,行刑之後不妨礙行動。更不會有性命之憂,後被刑獄官所采納,變成了專門拷問犯人的刑具。


    行刑的時候,用鐵蒼子在皮肉上這麽一滾。因為蘸了鹽水。幾乎不會出血,所以會很疼。一般人很難承受。往往挨上兩三下,就痛痛快快地招了。


    說是不會傷及性命,其實也並非如此。尤其到了夏天,受刑之後。若得不到及時醫治,針刺的部位就會慢慢膿腫腐爛,不比挖眼割鼻輕省多少。


    當今聖上登基之後。主張‘仁獄’,廢除了許多刑具。鐵蒼子就是其中之一。”


    簡瑩眼中寒光閃動,“那鐵蒼子你們帶迴來了嗎?”


    “帶迴來了。”翠峰嘴快地答道,“輝白說要讓範火也嚐一嚐千針萬刺的滋味兒。”


    簡瑩沉著臉點了點頭,“好,給我一個。”


    周漱知道簡瑩最是護短,孟馨娘這一迴算是觸了她逆鱗了。曉笳吃了這麽大一個苦頭,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心知她要鐵蒼子絕非當作證物那麽簡單,正待提醒她莫要做得太過火了,孟馨娘畢竟是禦賜冊文的世子妃,就聽人稟報說猴魁迴來了。隻得按下話頭,吩咐叫猴魁進來迴話。


    “……小的將範火的屋子翻了個遍兒,連屋前屋後的地都挖了,也沒找出什麽有用的東西。”猴魁有些沮喪地道。


    “馬房呢?”周漱問道,“你可叫人搜過了?”


    猴魁一拍腦門,“小的這就去搜。”


    說罷轉身就跑。


    “等等。”簡瑩叫住他,“帶上元芳,她鼻子好使,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


    “是。”猴魁答應一聲,到門外喊上元芳,直奔馬房而去。


    周漱想跟簡瑩商議一下後麵的事情,便朝龍井和翠峰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


    翠峰應了一聲退出門去,龍井卻站著沒動,“二少爺,還有一件事。”


    周漱抬一抬下頜,示意他說。


    “馬房後頭那個古井下麵,連著一個像是水牢的地方,曉笳就被囚禁在那裏。他們把曉笳救出去之後,小的在那水牢裏轉了一圈,無意中觸發了一個機關……”


    周漱眉眼一動,“你發現了什麽?”


    “一個很大的庫房,裏麵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


    “兵器?!”周漱大吃一驚。


    龍井點一點頭,“是,小的粗略估計了一下,那些兵器足夠一支幾千人的兵馬使用了。”


    “還有誰瞧見了?”周漱急忙問道。


    “隻有小的一個人瞧見了。”


    “這事兒還有誰知道?”


    “私藏兵器可是大罪,小的豈敢聲張?”龍井說完這話便不多言,拱手一揖,退出門去。


    簡瑩跟周漱對視一眼,“私藏兵器的隻能是你爹,他不會是想造反吧?”


    周漱一把捂住她的嘴,壓低了聲音急急地道:“娘子,這種話不可亂說,萬一傳了出去,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簡瑩用力掰開他的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要謀殺親妻啊?”


    周漱心煩意亂,無心玩笑。心裏有個聲音反複地說著“不可能”,腦子裏卻不斷地閃現著擺放在佛堂密室裏的靈牌。


    他一直以為濟安王拉攏朝中官員是為了給老太妃的娘家平反,可如果他們母子真正想要的不是平反,而是造反呢?如此一來,當今聖上的靈牌為什麽會擺在頭一位,靈牌那些鮮紅的“叉”,還有濟安王為什麽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唐家手裏的鐵礦,這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那麽當今聖上此次到泰山祭天,豈不正是造反的大好良機?


    念及至此,他登時出了一身的冷汗,“不,不會的。父王不過是個富貴閑人,沒有實權。當今聖上是一位明君,眼下政通人和,朝中那些大臣不會幫助他造反的……


    不過是私藏了一些兵器而已,說明不了什麽。父王又不是傻子,若真想造反,怎會將兵器藏在自個兒府裏?這不是擎等著被人抓嗎?


    不會的,一定是我想多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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