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漱不想簡瑩費神,是以並沒有將小六兒被泰遠侯夫人認作幹女兒的事告訴她。


    事實上簡瑩早就知道了,甚至比他知道得更詳細些。


    比如小六兒跟侯府幾個未出閣的小姐和孫小姐相處得很好,因為“乖巧懂事”,深得泰遠侯夫人喜愛,就連泰遠侯得了她親手做的鞋子和手筒,也摒棄了之前的偏見,對她和顏悅色起來。


    那位苗少爺更是跟哈巴狗一樣,有事沒事圍著她打轉兒。


    在簡瑩看來,苗少爺的這番殷勤十有八~九是要白費的。


    小六兒那般心高氣傲的人,連周漱這王府的少爺都看不上,會看上一個寄養在侯府的表少爺?


    對小六兒來說,苗少爺不過是她搭上侯府的一塊跳板,侯府也不過是她用來變迴簡家嫡女的更大的一塊跳板而已。


    反正不管她怎麽折騰,總有一天會折騰迴濟南府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不變應萬變就是了。


    有蕭錚這京城來的祖宗在,為表尊重,王府的除夕晚宴比往年更為豐盛。海參鮑魚,雞鴨魚羊,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裏遊的,什麽稀罕上什麽。


    宴席擺在存心殿,以屏風相隔,分作男女席位。因是一年僅有一迴的大團圓飯,姨娘們也有幸列席,並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邊吃邊聊,要的就是個熱鬧。


    蕭錚好奇簡瑩是怎樣迷倒周漱的,一直在留意女席那邊的動靜。聽她妙語連珠,往往一接口,就能逗得一眾女眷開懷大笑,倒是有幾分明白了。


    晚宴過後。男人們留在存心殿喝茶侃聊,女人們聚在菁莪院包餃子,小孩子們則由下人陪著,在空地上點爆竹,放煙花。


    吃過跨年餃子,各迴各的院子守歲。


    簡瑩平日裏睡得早,熬到這個時辰已經睜不開眼睛了。迴到采藍院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床。剛剛瞧見周老頭的影子,又被雪琴搖醒了,“二少夫人。您快些起來吧。剛才憐珠來報信,說王妃見了紅。”


    簡瑩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母妃見紅了?”


    “是啊,憐珠說王爺發了脾氣。叫您趕緊過去一趟。”雪琴一麵說著,一麵從屏風上取了衣服。服侍她穿戴。


    簡瑩記掛著方氏,無心仔細裝扮,叫簡單綰了個發髻,插根簪子。披上披風就直奔菁莪院而來。


    見了門,就見周漱和周瀚、蕭錚三個站在院子裏。顯然是聽到消息,陪濟安王一道過來的。


    周瀚滿麵焦慮。不住地踱著步子。


    周漱冷眼瞧著大哥走來走去,臉色有些陰沉。


    蕭錚是純粹湊熱鬧來的。事不關己,最是氣定神閑。


    簡瑩上前草草見了個禮,便直奔正房。


    白側妃、文庶妃、齊庶妃、孟馨娘和周沁、周汐都已經來到了,看到她也沒有心思寒暄,各自點了點頭,算是招唿過了。


    “母妃怎麽樣了?”她開口問道。


    “還不知道。”迴話的是周沁,“父王和大夫都在裏麵呢。”


    簡瑩蹙了眉頭,“剛才還好好的,怎會突然見紅了呢?”


    “怕是吃了什麽不當吃的東西吧?”孟馨娘淡淡地插了一句。


    “大嫂什麽意思?”不等簡瑩說話,周沁就氣惱地開了口,“今天的晚宴和年夜飯都是二嫂置辦的,你說這話,不就是在影射二嫂害母妃見紅的嗎?”


    孟馨娘瞥了她一眼,“這話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周沁氣極,“你……”


    “三妹妹。”簡瑩握住周沁的手,對她搖了搖頭,示意現在不是爭吵製氣的時候。


    周沁猶自氣不平,狠狠地瞪了孟馨娘一眼,“小人。”


    文庶妃瞅空拍了拍簡瑩的胳膊,小聲地安撫她道:“放心吧,王妃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簡瑩衝她感激地一笑,“承您吉言。”


    不一時,濟安王就領著一個須發花白的老大夫出來了,大家紛紛福身見禮。


    “父王,母妃沒事吧?”周汐跑上前來,眼巴巴地問道。


    濟安王沒有閑暇答話,徑自問那老大夫,“如何?”


    “根據脈象推斷,王妃應是不小心食用了寒涼之物。所幸食用不多,隻是動了些胎氣,沒有滑胎的危險。”老大夫慢條斯理地說道,“待在下開一張安胎的方子,請王妃喝上幾副藥也就沒事了。”


    濟安王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朝老大夫拱手道:“那就偏勞您留下寶方。”


    老大夫道聲“不敢”,便隨著佩玉去內書房開方。


    濟安王將張媽和憐珠等人叫過來,細細詢問方氏今天都吃了些什麽。


    得知方氏除了晚宴和年夜飯,不曾碰過別的吃食,又叫人呈上菜單,將大廚房的廚子和管事叫過來細細盤問。問到最後,一個婆子招認,今天晚上的餃子餡是用甲魚湯調製的。


    濟安王勃然大怒,“你們都是識文斷字略通醫理的,又非鄉野粗人,怎會不知甲魚乃大寒之物?明知王妃有孕,還敢用甲魚湯調製餡料,明知故犯,其心可誅。”


    “王爺饒命。”那婆子連連磕頭,“小人也是聽命辦事。”


    “聽命辦事?”濟安王聽出這四個字的言外之意,怒火更盛,一巴掌拍在小幾上,“說,聽了誰的命?”


    那婆子眼神閃爍起來,“是……是二少夫人。”


    濟安王臉色一沉,“老二媳婦。”


    “兒媳在。”簡瑩應聲上前。


    “跪下。”濟安王怒喝道。


    簡瑩依言跪下,既不辯解也不說話。


    濟安王心知她跟方氏一向相處得極好,又見她這種態度,愈發篤定這裏麵有什麽隱情,語氣稍有緩和,“老二媳婦,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迴父王,兒媳也不知是怎麽迴事。”簡瑩泰然自若地道,“兒媳從來沒有吩咐過任何人用甲魚湯調製餡料。”


    “二少夫人,您可不能做了不認啊。”那婆子急了,不顧禮數地插話,“不是您拿了一道食譜過來,說用甲魚湯調製餃子餡兒格外鮮美,讓小人們照著食譜做的嗎?


    小人當時還問您,王妃懷有身孕,吃了這餃子餡怕是不妥吧?您說單給王妃調一種就是了,不能因為遷就王妃一個人,怠慢了雍親王世子。


    小人往菁莪院送餃子餡的時候,是送了兩種的,還特地囑咐了,哪一種是用甲魚湯調製的,哪一種是一般的餡料。


    對了,那食譜小人還留著呢,請王爺過目。”


    說著便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紙來,雙手舉過頭頂……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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