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蘿聽甘露說完,就知道輪到自己了。饒是如此,感覺到簡瑩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畢竟是她陪著蘇秀蓮出門的,蘇秀蓮出了事,她要負很大的責任。碰上狠心的主子,拖出去打死都是輕的。


    抽了抽鼻子,開口道:“甘……甘露姐姐走了沒一會兒,二少夫人的陪嫁丫頭秋笙就……就又來了,說夫人小姐們想見見蘇姨娘,二少夫人叫蘇姨娘過去露個臉兒。


    奴婢本想攔著蘇姨娘的,可蘇姨娘說……說是二少夫人叫去的,若是不去,怕二少夫人難做,就……就吩咐奴婢梳妝,打扮好就來了西苑……”


    說到這裏,又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簡瑩以前覺得鬆蘿跟甘露一樣,是個挺沉穩的丫頭,可見她自打進了門,眼淚一直沒斷過,就有些瞧不上她,“你先別忙著哭,等把話說清楚了,我給你放三天假,你慢慢哭。


    接著說,後來呢?”


    鬆蘿哭聲一滯,用力眨了眨眼睛,將眼淚憋迴去,“後來……後來進了西苑,一個臉生的小丫迎上來,說是奉了二少夫人之命,引我們去見人的。


    奴婢瞧著那路不是去淵澄閣的,就問了一句二少夫人要蘇姨娘去哪裏見人。奴婢聽那小丫頭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起了疑心,急忙帶著蘇姨娘往迴走。


    走了沒幾步,奴婢就被人打暈了,後頭……後頭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奴婢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林子裏,蘇姨娘不見了蹤影。奴婢嚇壞了,連滾帶爬地出了林子,就聽說蘇姨娘落水,被送到燕居齋來了,奴婢就……就過來請罪了……”


    唯恐簡瑩不信,伸手在後腦摸了一把,將沾了血絲的手指亮給她看,“奴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簡瑩不作評論,“那臉生的小丫頭長什麽模樣?”


    “瘦瘦小小的,皮膚很白,鼻梁上有幾顆淺褐色的小麻子。”鬆蘿趕忙答道。


    簡瑩點了點頭,略一思忖,便吩咐道:“房媽,你先去守著蘇姨娘。


    甘露,你給鬆蘿處理一下傷口,然後帶著她去找一找那臉生的小丫頭。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找到就帶過來,找不到就算了。


    曉笳,你去把秋笙、妙姨娘和小翠叫來。”


    “是。”幾個齊聲答應了,依著吩咐各自行事。


    屋子裏隻剩下簡瑩和周漱兩人,誰也沒有開口,一時間靜得出奇。


    “看來有人要陷害娘子呢。”過了半晌,周漱忽地笑道。


    “你的正妻被陷害謀殺小妾,險些釀成一屍兩命的慘劇,你覺得很爽?”簡瑩托腮看他。


    周漱凝視著她,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可見她神色一如既往地淡然,沒有半分心虛之色。


    一麵在心裏琢磨著楚非言那話意味著什麽,一麵笑道:“夫妻一體,娘子若是受了委屈,我隻會心疼,豈有幸災樂禍之理?


    我隻是有一事不明,想請娘子解惑答疑。”


    略略打量了她兩眼,“娘子乃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怎會遊水這類糙粗的本領?”


    “你還是道貌岸然的豪門二代呢,不也會偷聽這類卑鄙的本領嗎?”簡瑩譏諷道。


    周漱一噎,臉上的笑紋散了又聚,“娘子,這是兩碼子事。”


    “在你娘子我看來,這是一碼子事兒。”簡瑩慢悠悠地道,“咱們要麽凡事掰開了揉碎了,放到桌麵上來說。


    要麽你走你的黃泉路,我過我的奈何橋,誰也別問誰投的是哪一胎,兩不妨礙。”


    周漱懷疑她心中有鬼,故意轉移話題,“娘子當真不想告訴我?”


    簡瑩猜到周漱聽楚非言說了那些話,定會派人去打聽,也知道簡家應付得來,便不肯浪費口舌,免得叫周漱覺得她不打自招,“你可以拿出你的看家本領,自己尋找答案。”


    周漱哭笑不得,他不就是怕她被孟馨娘蒙騙了,叫人藏在門後偷聽了那麽一迴嗎?怎的到她嘴裏就變成看家本領了?


    心知再問下去她也不會說,便轉了話題,“娘子以為,是誰要陷害你?”


    “娘子我以為,不管是誰要陷害我,都是老太太翻筋鬥,折騰著找死呢。”簡瑩冷笑道,“誰敢毀我名聲,我就毀了他下半生。”


    周漱聽她口氣大得很,不由失笑,“娘子你若照照鏡子,就會發現你此時的模樣不像是賢婦,倒像一個惡婦。”


    簡瑩不以為然,心說那些個銅鏡磨得再亮都跟霧裏看花一樣,連人臉都照不清楚,還當是照妖鏡,能叫她現出原形不成?


    “甭管賢婦惡婦,總是你家媳婦。你想看熱鬧就留下,不想看熱鬧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裏明著幫忙暗中搗亂了。”


    周漱隻覺冤枉,“我何時搗亂了?”


    “你若照照鏡子,就會發現你此時的腦門上寫著一行大字:我是多疑病患者,動機嚴重不純!”簡瑩套用他的語句揭穿他道。


    周漱雖覺尷尬,可也瞧出簡瑩這是故意擠兌他,想趕他走呢。


    因實在好奇她到底怎麽毀了別人的下半生,也很想知道是誰不長眼動了他家媳婦,即將被毀了下半生,便裝作沒聽懂,厚著臉皮坐著不走。


    不一時,曉笳就將秋笙、妙織以及妙織的貼身丫頭小翠叫了來。三人都知道蘇秀蓮出了事,也猜到簡瑩叫她們來必然跟這件事有關,一個個嚇得心驚膽戰。


    尤其是秋笙,天水閣的兩個人都是她給叫走的,這罪過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一進門就倉惶地跪下,“二少爺饒命,二少夫人饒命,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簡瑩淡淡地打斷她,“我還沒問罪,你先找理由給自己脫罪了。


    說得樂觀一些,你這叫自作聰明;說得客觀一些,就是自掘墳墓。


    你倒是說說看,你不知道什麽?”


    秋笙不敢說,也不敢不說,遲疑了半晌,才戰戰兢兢地道:“奴婢不知道那小丫頭是誆騙奴婢的……”


    “你是不知道,還是太蠢沒覺出來?”簡瑩聲音變冷,“你可是我祖母挑選出來給我當陪嫁丫頭的人,你當真有那麽蠢?


    還是說,你已經覺出來了,卻裝作自己很蠢將計就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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