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大聲地喊叫,疼得她說不出話來。


    那邊太後還沒有死,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眼中望見柳長妤躺在地上疼得不能唿吸,她笑了。


    她的手試圖去夠那把匕首,口裏喃喃:“去……去死吧。”


    她要殺了柳長妤,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然而她的手連匕首都沒碰到,便隻覺脖子一疼,再之後便是兩眼一閉,徹底倒地止了唿吸。


    是秦越趕到了,給了她一記破喉。


    太後死了。


    秦越轉身便撲向柳長妤,“長妤!”


    “啊!”柳長妤又大喊了一聲,她肚子更疼了。


    “長妤,長妤!”


    秦越雙眼染得赤紅,他伸手將柳長妤摟進懷裏,親吻著她的發絲,目光稍一移,便見她下麵的衣裳已被染上了血紅。


    他當即大驚失色,“長妤,你不能有事!長妤!”


    “秦,秦越。”柳長妤蠕動自己蒼白的唇,她的手顫抖地揪著他的衣袖,“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你忍著,我立刻找人給你接生!”


    秦越想放下她離開,然而柳長妤力道死死的攥住了他,不肯放他走。


    “長妤,你先放開我。”


    柳長妤卻又死死地搖頭。


    秦越著急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柳長妤出事啊!


    就在他準備動手強硬掰開柳長妤的手心時,北戎王爺與汾陽王爺趕來了,在兩人身後跟來的,還有北戎王世子魏昊天。


    汾陽王爺一見柳長妤倒地不起,頭一個奔來,“阿越,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秦越側頭心急地不行,“王爺,祈陽要生了!”


    “什麽,祈陽郡主的身孕不是才滿八個月嗎?”北戎王爺插話問道。


    “應該是方才受太後一推所致,孩子等不及要早產出世了。”秦越看著北戎王爺的目光裏有了央求,“王爺,可否請你允在下帶祈陽進一宮殿,在宮中產子?”


    “時間緊迫,什麽都別多說了,你趕緊將人抱去吧!”北戎王爺張口就答應了。


    魏昊天還沒下馬,他主動提到:“本世子去尋太醫與穩婆,秦將軍放心安置好郡主,不會出事的。”


    “麻煩世子了。”


    秦越抱起柳長妤,與兩位王爺打過招唿便大步走向離金鑾殿最近的宮殿去。


    柳長妤這模樣是一刻都等不及,這孩子隻能在宮裏生下來了。


    在他走後,北戎王爺又望了一眼太後的屍身,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他身邊的汾陽王爺先開口問:“這該如何處理?”


    太後雖為皇家人,可做了如此大事,早已不配葬入皇陵。


    “帶下去處理了就是。”


    北戎王爺隨口一說,看起來他萬分不在意這死的人,是太後了。


    北戎王爺與太後本就是敵對,如今北戎王大獲全勝,收複燕京,原太後之黨,不是被盡數剿滅,便是棄械投降者。


    清掃了深宮異黨,北戎王爺與汾陽王爺一同趕去了柳長妤所在的宮殿。


    兩人到時,魏昊天與秦越皆站在殿外,魏昊天抱臂而立,秦越便是一雙赤紅眼眸,拳心死握,似有力量要爆發出來。


    女子生產之時,男子不得入內,因此幾位男子皆在殿外等候。


    汾陽王爺上前拍了拍秦越的肩膀,“阿越,不要太擔心,祈陽不會有事的。”


    這話他也是再對自己說的,自我安慰他的愛女不會出事。


    “是我不好,是我沒能護好祈陽。”


    秦越無法想象,當他見到柳長妤身下流血時,自己的心境是何樣的。


    他竟然讓自己最愛的女人,受了這般重的傷。


    他該死。


    “不是你的錯,無論是誰都不想得到這樣的結果的。”汾陽王爺難得安慰人,他聲音輕輕,“你不要太過自責,你已經做到了最好。”


    “王爺。”


    秦越聲音沙啞,說不出話來。


    殿外突然有聲音傳來,“快快!快來搭把手,夫人大出血了!”


    “不行啊,孩子這樣生不出來,夫人您一定要撐住啊,就快了!”


    柳長妤眼前一直在發黑,這黑暗持續了片刻後,她終於看到了紅光。


    依稀之間,她夢見自己站在城牆上,身後站著太後,而秦越領著大軍攻向燕京城池。


    下一刻,她便被太後推下了城牆。


    血淋淋的紅,充斥了她的雙眼。


    那是從她身下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還有身軀。


    “夫人,您再撐著口氣,奴婢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耳邊隱隱有聲音傳來,小腹一陣一陣的絞痛,柳長妤告訴自己不能睡著,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迫不及待要來到人世間,看看這美好的世界。


    她要把孩子帶給孩子的爹爹,讓他親眼瞧一瞧他們的孩子有多可愛。


    柳長妤咬住了唇,使勁地發力。


    “不生了,我再也不生了!”


    穩婆卻喊道:“夫人,繼續用力,用力啊!”


    柳長妤發絲飛亂,任憑眼淚縱橫,甩頭尖叫,“好痛,不要生了!”


    有宮女從殿內跑出,手裏端著一大盆的血水,她進進出出的幾迴,秦越看得身子都站不穩了。


    待那宮女再度奔出的時候,秦越拉住了她,大聲問她:“祈陽究竟如何了!”


    “夫人的情況很不好,方才大出血,剛剛才止住了,隻是這小公子還未誕下來。”那宮女連忙說完又轉身進去了。


    秦越聽得眼睛更是紅了個徹底,他朝內大吼道:“保大的!孩子不要了也要保住大人,祈陽不能有事,你們給我保下大人!”


    他一顆心都快要被撕裂了,身子忍不住要衝入殿內。


    但王爺出手拉住了他,“阿越,你冷靜點。”


    “王爺,你說我如何能冷靜的了?祈陽她都要一屍兩命了,你叫我冷靜,我恨不得將太後碎屍萬段。”


    秦越迴身吼叫著,幾乎失去了理智,“那裏麵躺著的是我最愛的女人,還有我未出世的孩子,我怎麽冷靜,我做不到!”


    他衝進了宮殿之中,王爺再沒有阻攔。


    汾陽王爺定定望著他的背影,嘴邊皆是落寞。


    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有一位心愛的女子,因為他生育子嗣,大出血不得救治而亡。


    王爺朝天邊望去,心念:粟文,你在天有靈,請庇護我們的女兒平安無事。


    秦越的腳麵剛一踏入殿中,突然就聽那穩婆笑道:“哎呀,孩子出來了!快,把孩子包起來!”


    穩婆懷裏抱著小小的被褥,裏麵團著的便是剛出世的孩子,她轉過身準備將孩子送去給外頭的等候著的幾位大人瞧看,一迴頭就撞上了進殿的秦越。


    “恭喜秦將軍了!”穩婆將孩子抱去,嘴裏不住地恭賀著他,“是個小公子呢,很健康!”


    秦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與自己的孩子,大步席卷衝進了內殿,整個人都撲到了柳長妤的榻前。


    他的手在柳長妤鼻前探了探,還有氣,人還活著。


    秦越猛然鬆了一口氣。


    內殿裏的宮女們收拾地極快,見是秦越進來了,幾人便悄然退了下去。


    “長妤,長妤。”


    秦越握住了她的手,柳長妤已然換了一身幹淨的衣物,她臉色無比蒼白,看不見一絲血色,因方才生了孩子,氣息微弱。


    “秦,阿越……”


    “長妤。”


    秦越絲毫不嫌棄她身上還留有的血腥味道,嘴唇親親她的手,又俯身親親她的臉,與嘴唇,動作全然是溫柔的。


    再起身時,柳長妤的臉上被落了一滴冰冷。


    秦越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落淚時。


    柳長妤內心酸疼不已,她勉強地睜眼看去,手臂想抬起來,“阿,阿越,我疼。”


    秦越雙臂一展開,便將她輕擁入懷裏,他的臉貼著她的,重重地磨蹭了好幾下,“你嚇死我了。”


    若不是柳長妤如今氣息微弱地躺在自己懷裏,秦越真以為前事皆是一場夢境。


    他害怕的不行,怕柳長妤就這樣拋下自己先走了。


    柳長妤往他懷裏拱了拱,“我沒事,我說過我們的孩子很堅強的,你看,他沒有事,我也沒有事。”


    “你差點就有事了。”秦越聲音悶悶的,很是不爽。


    這話她想不出怎麽應才好,因此她轉了話鋒,“秦越,我的孩子呢?”她眼眸四下瞅著,見沒看見剛出世的孩子,便用手推推秦越。


    “是我們的孩子。”


    “好,我們的孩子呢?”柳長妤為他的較真感到無奈。


    秦越理直氣壯地迴:“我不知道。”


    他連孩子一眼都沒見到,就先衝進來看柳長妤的情況了,不過他好像記得,是個兒子?


    秦越的眉毛皺起。


    “什麽,你不知道?”柳長妤頓時生氣了,她用力推著秦越,咬牙道:“你是孩子的爹爹,竟然連孩子一眼都不去看?”


    秦越想迴抱她,卻被她哼了哼躲開了。


    柳長妤是與他置氣在呢。


    秦越倍感壓力大了,心裏對孩子的嫉妒又多了一層,這還沒怎麽樣呢,柳長妤就為孩子不要他了。


    “長妤。”


    秦越可憐巴巴地去碰柳長妤,卻得了她的冷臉,“你去把孩子帶過來給我,不然我才不給你碰呢!”


    “唉,我去抱他來。”


    秦越不想柳長妤落空心思,轉身就去與外頭幾個人搶奪孩子去了。


    等他迴來的時候,懷裏多了一個嗷嗷直哭叫的小被子,那哭聲聽得柳長妤心都碎了,她拔高聲量吼道:“秦越,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麽!還不把孩子給我抱來!”


    秦越無辜極了,“我沒做什麽啊。”天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兒子從兩個王爺手裏搶來,誰知道一搶來這臭小子就嗷嗷直哭了。


    他又沒帶過孩子,哪裏知道怎麽帶孩子才好。


    孩子終於落到了柳長妤的懷裏,她輕輕擁著自己的小寶貝,孩子小臉還皺皺紅紅的,但已能瞧見五官的輪廓,在她眼裏,這孩子就是最可愛的。


    有孩子在懷,柳長妤因生孩子而感到的疲憊一掃而空。


    也不知小孩子可是知道抱著他的就是自己的娘親,總之落入柳長妤懷裏的一刹那,他就止住了哭。


    “我的孩子。”柳長妤吻吻孩子嫩嫩的小臉,喜愛的不行。


    一邊的秦越看得極其吃味,他霸道地將柳長妤擁進懷裏,嘴唇親著她的側臉,不快道:“看完我就送去給王爺!”


    “你敢!”柳長妤眯起鳳眼,惡狠狠迴:“這是我孩子,我看誰敢送給別人!”


    秦越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他不語,可卻再生悶氣。


    柳長妤不願他這般“仇視”自己的孩子,柔聲向他撒嬌,“阿越,你瞧瞧看,這可是我們的孩子,你不喜歡嗎?”


    半晌沉默,秦越迴了兩個字,“喜歡。”


    柳長妤便將孩子輕輕放進他的懷裏,秦越的手臂僵硬到不行,她拍拍他繃起的肌理,說道:“放輕鬆點,你這樣抱著孩子都不舒服了,他不哭才怪呢。”


    “我不會。”


    “你這樣。”


    柳長妤掰正了他的手臂,這個姿勢就對了,被子裏的小寶貝動了動腦袋,偏向自家爹爹的胸膛,拱了拱小鼻子。


    那模樣可真是可愛極了。


    “你瞧,他多可愛啊。”


    秦越也被孩子無意間的舉動所吸引了,一股為人父的驕傲油然而生。


    這可是他秦越的兒子,日後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的兒子!


    “嗯,他很可愛。”


    柳長妤將頭靠向了他的肩窩,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懷裏的寶貝,這樣安詳的感覺令她很是歡喜。


    “長妤,謝謝你為我,拚盡全力生下了我們的孩子。”


    這是秦越第二迴言謝了。


    柳長妤閉起眼,唇角溫柔一笑,“我也要謝謝你,給了我這麽一個可愛的小勺子。”


    “小勺子?”


    “是我給我們兒子起的小名。”柳長妤眉飛色舞,“這多可愛的名字呀,我就要叫這個了。”


    秦越眉頭死死皺起,“你確定?”


    “嗯哼。”


    柳長妤沒理睬他眼底淡淡的抗拒,俯身就去逗弄小勺子,嘴裏還邊叫著,“小勺子,小勺子。”


    小勺子懶懶地撇過頭,小手朝前一揮拳。


    柳長妤驚訝笑道:“秦越,你看,我們兒子都答應了!”


    秦越又朝下瞥去一眼,沒忍心戳破她的心思,小勺子才多大點,哪裏能聽得懂她在說何話?


    但他一向是以柳長妤的話為先,既然她想給孩子起小名叫小勺子,他便不會反對。


    “嗯,就叫小勺子吧。”秦越心裏默念,兒子,你隻能被你娘親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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