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北戎王府時,天色已近暗了。秦越與王府侍衛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侍衛進府未多時便大開府門,請他入內。


    秦越迴身想親手牽著柳長妤,然她卻先一步走至他身後跟著,嘴裏還念著,“大人,奴婢也可隨您入內嗎?”


    “你……”秦越一噎,瞧見四周投來的奇怪打量,到嘴邊的話就改了口,“你當然要隨本將軍入內。”


    “是,大人。”儼然一副聽主之令的樣子。


    秦越幹脆喪氣了。


    這時北戎王打屋而出,直麵走來。因見著秦越,神情露出幾許興奮之意來,“秦將軍!”


    北戎王與崇安帝生得有幾分想象,隻是因長年上戰場,他麵容更為粗獷。然令柳長妤驚訝的是,他的這份粗獷之下,依稀可以瞧出幾抹全然不同的貌色。


    他的眼尾上挑細長,若非是黝黑的肌膚,在燕京城內都會是男子之中,難得一見的豔色。


    隻是現如今,這肌膚顏色之深,遮蓋住了所有。


    “見過王爺。”秦越抱了抱拳,算是打過了招唿。


    “嗯。”


    “奴婢見過王爺。”


    柳長妤跟著行了禮,她這禮節還是學的丹胭的,丹胭麵見汾陽王爺便會行起大禮,如今見到了北戎王,行這禮應是無錯。


    她這一開口,北戎王的眸光就飄向她這方,入目的是個小丫鬟,好奇之下他問:“是秦將軍的丫鬟?”


    提到柳長妤,秦越的臉便不經意僵硬,他硬著頭皮迴了個“是”。


    北戎王淡應一聲後,隨口說道:“秦府教養的不錯。”


    秦越是一點也不願迴話了。


    不過好在北戎王的心思也未在柳長妤身上停留太久,這時辰剛好是用晚膳的時候,他作了個請,領著秦越走往主廳。


    柳長妤就跟在他身後,待入了廳內,她候在秦越身側,親自為他布菜。


    用膳時,秦越掃過來好幾眼,幾次想要開口向北戎王說明實情,允柳長妤一同入座。


    她隨同自己行走了一路,未曾用過一頓好的,到了這時候還要裝成丫鬟,不可進食。


    秦越心疼極了。


    可柳長妤卻樂在其中,她又為秦越執了一杯酒,笑道:“大人,請用。”


    秦越到口的話又咽了迴去。


    “這丫頭是秦大人府上的丫鬟?”


    在桌上,秦越得了一問。他順著問話之人看去,那男子坐在北戎王旁側,膚色較於北戎王白上不止一點,因此,他麵容陰柔,眼尾挑起,笑時盡是風流。


    秦越識得此人。


    他是北戎王世子,魏昊天。


    “是府上的丫頭,若有冒失之處,還望世子不要見怪。”秦越舉起了酒杯。


    “當真是不錯。隻是不知這貼身丫鬟,可否是將軍的房中人?”


    魏昊天同樣舉起酒杯,他一飲而盡後未放下酒杯,而是把玩著空杯,玩味笑道:“若不是,那便最好不過了。若是,與本世子也無大幹係。”


    秦越眯眼迴道:“世子此話怎想?”


    魏昊天這話聽在秦越耳中,怎麽都覺得不是滋味,尤其是那句“是或不是,都無所謂”,就像是即便柳長妤是秦越的人,到了魏昊天手中,他也不甚介意。


    “實不相瞞本世子今日一見,就一眼看中了秦將軍的人,”魏昊天眼眸一側,就落在了柳長妤身上,笑容漸濃,“希望秦將軍願意割愛啊。”


    “這丫頭早已是秦某的房中人。”


    魏昊天笑著搖頭,“本世子說過,本世子不在意,本世子隻要她。”一指挑了點了點柳長妤。


    柳長妤不顧禮儀的抬起頭,冰冷的目光如箭矢射向魏昊天,暗地裏,她的手拉了拉秦越的衣角。


    她想不明白,這魏昊天頭一迴見她,為何就看上她了,要收進房裏?


    秦越抬手捉了她手,兩人十指相扣,以此暗暗安撫著她的情緒。


    “秦某介意。”秦越麵色冷淡,他不會再有第二種迴應,“既然她已是秦某的人了,就萬沒有讓另一人擁有她的意思。”


    “哦?不過是一暖床丫鬟,秦將軍都不舍得?”


    魏昊天這話激怒了柳長妤,未等秦越開口,她就先行插話道:“世子,奴婢的身子在給了秦大人的那一日,就意味著奴婢即便是死了,都是秦大人的人。”


    “秦將軍這丫頭性子可真有意思。”魏昊天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道:“這般性子剛烈的丫鬟,可真不多見。”


    秦越冷哼道:“她當然不一樣。”


    “好了好了,”北戎王見秦越真的生氣了,連忙打著哈哈,“先用膳吧,此事在桌上不可再談了。”


    柳長妤卻又暗暗瞪了魏昊天幾眼,他迴她一道挑眉,想想她對秦越如此忠心的模樣,想納她入房的念頭就淡了些。


    起初隻是遙遙一見她的容貌,覺得是不多見的驚豔,才會起了心思。後又得知是秦越的丫鬟,便想著納她為王府的妾侍,她定是會樂意的。


    結果非但是秦越不樂意,連這小丫頭也不樂意。


    罷了罷了,他還未到要強迫,這忠於自己主子的小丫頭的地步。


    不過是覺著這丫鬟有意思的緊。


    晚膳到末了,魏昊天倒了一杯酒敬向秦越,“秦將軍,本世子為此前冒然而提的要求,致歉。”


    秦越大度迴敬一杯,“世子不在想著此事就好。”


    這其中還有他未與北戎王、北戎王世子說明柳長妤並非是他妾侍,而是妻子的緣故。若是兩人得知柳長妤是秦夫人,魏昊天是萬萬不會提這話來的。


    因此隻要魏昊天不再想著要柳長妤她人,秦越便不會再多說什麽。這件事看似是翻篇過去了,但當秦越與柳長妤迴到北戎王安排的屋內後,秦越還是不快地與柳長妤提了,“長妤,你瞧瞧你做的好事,若不是你執意要扮作丫鬟,這荒唐之


    事絕不會出。”


    他側臉冷硬非凡,真真是柳長妤見他最為生氣的一迴。


    柳長妤也知道自己錯了,她軟下身子就抱住了他的腰,撒嬌道:“對不住,是我錯了,我不該裝作是你暖床丫鬟的。”


    “現在你知道錯了?”秦越再發不出脾氣了,嘴巴仍硬著道:“之前早做什麽去了,嗯?”


    “我該聽你的,我反省。”柳長妤就順著他繼而道:“往後你要說告知王爺還是世子,我都不會再多說一句。”


    “事情出了才後悔。”秦越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緊緊擁住她,“你啊你……”


    “大人,今晚奴家給你暖床,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嘛~”柳長妤蹭蹭他胸口。


    迴她的卻是秦越結結實實地一巴掌。


    那巴掌無比響亮地拍在了柳長妤的屁股上,“啪”地一聲,她臉就通紅了。


    有怒氣,也有羞澀,柳長妤提了聲量吼道:“秦越,你打我屁股!”


    太過分了他!


    “打得就是你,不若你都不長半點記性。”


    “哼!你欺負人!”


    秦越眼神一投下來,她就縮起脖子不說話了。隻聽他說:“你都知道錯了,還不改口?”


    “好啦好啦。”柳長妤連忙改道,心裏想著要哄著他開心,消了這氣才好,“夫君,那今晚讓我親自伺候你吧。”


    “伺候就不必了。”秦越將她抱起,這動作是習以為常了,“一同洗吧。”


    “呸,我不要,你放我下來!”


    “省事,省水,早點歇息。”


    柳長妤狠狠瞪過去,他可沒說這省體力,省力氣!


    次日清晨,柳長妤無例外地還在熟睡,而秦越因常年早起習武,到了點就會醒來。他望了眼她閉起的眼,將被褥為她蓋好後,自己翻身下榻。


    他起身後,隻一番梳洗就動身前往主院,走去書房去尋北戎王。


    秦越本不必要前來潼城,因他有事要與北戎王商議,才會在半路領著柳長妤過來。


    主院的丫鬟將秦越請進了主廳,並沏茶端上,秦越就在廳內小坐了片刻,候著北戎王前來。


    不多時,北戎王到了。


    他拂開衣擺就在秦越身邊坐下,自己先輕抿了一口清茶潤潤嗓子,語氣平和問道:“秦將軍,不知昨晚在府上休息的可好?”北戎王與秦越算是有幾分交情的,潼城位於崆峒山與林河城之間,北戎王出城時,偶爾能與秦越的軍隊碰上。又因兩人同為武將,因此北戎王對秦越這位後來居上的後輩


    ,心裏有十足的欣賞之意。


    北戎王的脾氣不算好,但麵對秦越時至少他總是擺著一副和顏悅色的麵色。“甚好,秦某還要多謝王爺的盛情款待了。”秦越抱拳迴了笑,“此次前來潼城,是秦某臨時決意,先前未與王爺打過招唿,匆忙之中趕來,恐是驚詫到了王爺,還望王爺不


    要怨怪。”


    “哪裏話,本王迎你來潼城都來不及。”北戎王擺擺手,這都不是個事。


    秦越輕笑著點頭。北戎王一向心胸寬大,很多小事不會掛在心上,因而他說不介意,那便是真的不介意了。


    “秦將軍。”


    北戎王一聲喊話,引得秦越看了過來,他問道:“有件事,本王想問問將軍。”


    “王爺請講。”


    誰知道他話鋒落到了柳長妤身上,北戎王老臉一紅,略有尷尬道:“其實是本王那兒子,不知何時見過將軍身邊的丫鬟,此後便念念不忘的。本王就想代他問問將軍……”


    這話還未說完,就見秦越麵色鐵青,嚴肅打斷了他道:“王爺,那女子並非是秦某的暖床丫鬟。”


    北戎王一噎,“那是?”


    秦越終是開口解釋了,“是秦某明媒正娶的妻室。”


    這句話落下後,秦越明顯感覺到屋內的空氣都凝結了,不止是北戎王覺得更加尷尬了,連秦越都心生出懊惱與尷尬。


    若是起先就沒有隱瞞北戎王與北戎王世子,這檔子烏龍事也不會發生了。秦越暗暗歎息,當初他就不該心軟,陪著柳長妤作這戲,現如今真是差點把自己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與君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奺並收藏與君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