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有意想看她神色,便邊指著自己麵上之傷,邊直視她道:“這傷,不為他人,便是秦大人打的。”


    他板著臉,柳長妤還以為他是在生氣呢。


    “父王,您可莫要生秦大人的氣。”柳長妤又是一心急,連忙解釋安慰他道:“女兒不信他是會先出手傷人之人,父王,您這傷雖為他所打,但他一定是有緣由的吧。”


    王爺的臉傷令柳長妤心驚不已,可細思下去,她更為大膽的猜測那便是,秦越與王爺之間,發生了爭執。


    這一念頭使得她背上都起了汗,若當真是因為如此,王爺惱了秦越,才不願允可兩人之事呢?


    柳長妤可真是心急如焚了。


    王爺噎住,問她:“你於他很大的信任,祈陽。”


    且這信任絕非一日而成的。


    王爺心裏泛了澀意,他竟是一無所知,自己的女兒早在不知何時,就默默關注起了秦越,他再想試探,所得的結果都是同一個。


    將祈陽許配給秦大人,他該放心了。


    “父王,不是女兒信秦大人。”


    柳長妤緩緩一笑,因徹底與王爺說開,她的語氣多了分輕鬆,她作解釋道:“女兒對秦大人稍有了解,他性子凜然,見者為者,絕不會主動生出過多是非。”


    王爺又喝了口茶,柳長妤卻一頓道:“父王,您不這般以為嗎?”


    “是。”王爺一頓後,唇邊卻大大笑了起來,是在汾陽王爺身上極為難見的一笑,“秦大是不會主動生是非,今日秦將軍可是被父王親手教導,吃了一記教訓了。”


    秦越那張臉,起碼他留下了至少兩道傷口,比起自己臉上的這一道,王爺很是平衡。


    “父王,您與秦大人……”柳長妤當真不知如何開口才好,她改了措辭道:“您與秦大人交手過了?”


    “不錯。”


    王爺抬手輕撫傷疤,笑道:“在父王手下,秦大人不是對手。”


    可這更讓柳長妤擔憂不已。王爺不是個會手下留情的,既然連王爺都這般說了,那秦越的傷勢定沒那麽輕了。


    “父王,您這傷,女兒還是為您擦上點藥吧。”


    柳長妤再如何擔心秦越,都要先哄開心了王爺才行,更何況王爺麵上這傷口,是秦越打出來的。


    “好。”王爺對柳長妤的關心,很是受用。


    在女兒還未出嫁之前,這緊巴在他跟前的時日,是愈發的不多了。


    思及此,王爺眼底淡淡拂去了憂愁。


    有此一女,總會有這一日到來,王爺隻是有些感慨,為大薛氏不得見柳長妤生至及笄,而感到傷感。


    小丫鬟取來了藥膏,柳長妤便用指尖挑了些,塗抹在王爺麵上,邊聲色低柔問道:“父王,您可要記著每日塗些,不若我便每日尋丫鬟去叮囑父王。”


    王爺臉部柔和,笑道:“父王記性不好了,但這事還是記得住的。”


    柳長妤暗自一笑,父王不就還是想要她命人前去嗎。


    她便就笑而不語。


    待塗完了藥,柳長妤才開口詢問,“父王,我稍後欲出趟府,您可是允可?”


    她心裏還牽掛著秦越的傷勢,那著急之感容不得她再忍受半刻。


    “去吧。”


    王爺深深歎口氣,沒有阻攔於她。隻是當他觸及柳長妤歡悅離去的背影時,目光很是複雜。


    他既是期盼柳長妤能覓得一位好佳婿,那人全心善待於她,如秦越此人。


    可另一麵,他又想再多留柳長妤在府上一段時日,隻因為這樣的光景,往後是再不會多有的了。


    王爺又輕觸了下麵部,那經由柳長妤點抹了藥膏的傷口,此刻已不再疼痛了。


    他傷勢並不重。


    柳長妤剛一從主院走出,便派了小丫鬟前往門房命人備好了車,她快步奔去正門口,正正好搭上了馬車,一路走往秦府。


    她心裏並不確定,秦越此刻便就在秦府之上,她隻是一度著急,隻想著先去秦府碰碰運氣了。


    可巧的是,柳長妤剛一到秦府門前,門內阿達正欲關上大門,她眼尖地瞧見,便從馬車一躍而下,提起衣裾而快步走來,邊喊道:“阿達!”


    阿達頓住了閉門的手,得見柳長妤驚喜一笑道:“郡主,屬下見過郡主!”


    這迴是阿達與柳長妤的第二迴見麵,可明顯他已是連稱唿都改了,自稱為柳長妤的屬下,這意味既是柳長妤與秦越是為一體的。


    柳長妤卻沒留意,她滿心焦灼直道:“快,你家將軍身在何處?你領我前去。”


    “將軍正在自己院中休息,屬下帶您去吧。”


    秦越迴府時,那臉上的傷口,可令秦府皆震驚不已,阿達更是有心想要探問一二,可見秦越並未有打算開口解釋的意圖,他也就閉口不談了。


    方才見著柳長妤,他想柳長妤便也是為了秦越這傷而來的。因此阿達走在青石路上,又為自家將軍苦道:“郡主,您有所不知,將軍迴時那麵色可是大不好。往年將軍遇上戰事,傷著的也隻是身上,麵上這傷,還真是難得一見呢。


    ”


    “那傷勢很嚴重嗎?”柳長妤心思暗沉。


    她真是不知,父王究竟將秦越打成了何樣,該不會是生生毀了秦越那張臉吧?


    柳長妤心疼死了。


    “這傷勢嘛……”阿達瞧出柳長妤極其關切,便有心誇大了談,為將軍先在郡主跟前博得些同情,“將軍連一分情緒都不敢有,一旦有了,那便會扯動麵上的傷。”


    這下柳長妤連麵色都慘白了。


    阿達暗地裏唇角彎彎,作手請道:“屬下便送郡主到此處了,將軍就在裏屋之中,郡主步入屋內便好。”


    “麻煩你了。”


    柳長妤點點頭,腳步剛走了一步,便見紫玉邊歎著氣,麵露難意的踏出了門,她雙手捧著木盤。抬眼一見走來的是柳長妤,便恭敬福禮道:“奴婢見過郡主。”


    柳長妤走近了才發覺她所端的是塗抹的藥膏,與藥瓶,可其上無一件是開封過的。


    顯然她並沒能用著藥。


    “紫玉,這藥皆是為秦大人備下的?”柳長妤點了點藥瓶又道:“他還未上藥嗎?”


    紫玉苦惱似得迴道:“將軍並不願任何人為其上藥,然他自己也肯自己用藥,奴婢便被轟出來了。”


    這上藥還是常山老郡王吩咐她來的,然而秦將軍不大樂意有人進他屋子,紫玉未待留一刻,就先行離開了。


    “那先交給本郡主吧。”


    柳長妤從她手上接過來,這藥膏是鐵定要為秦越上的,至於人選,還是她來吧,“你且下去吧,這裏本郡主來處理。”


    “是。”


    紫玉規規矩矩地應下,又福了福禮,便小步退下。


    柳長妤將藥膏一並帶入了屋,木盤輕放在木桌之上,室內有些幽暗,她起身便四下搜尋著秦越的身影。


    在軟軟的榻上,秦越高大的身子直將那床榻占了個滿滿當當,他一腿落在另一腿上,手臂搭在雙眼之上,似在閉目養神。


    柳長妤沒有作聲,輕手輕腳的走近,剛探了指尖戳了下他的側臉,便突而感覺腰上纏了一隻力臂,帶著她伏趴在他身之上。


    “秦越?”他竟未睡著?


    柳長妤被他這一帶,差點沒被嚇了一大跳。


    同一時刻,秦越睜開了那一雙深邃且又狹長的眼。


    “長妤,你來了。”


    柳長妤稍揚起下巴,驚訝問:“你未睡著?”


    “我隻在淺眠。”


    秦越話裏帶笑。他心裏盼著柳長妤能來,在真見到了她的那一刻,心情的異常歡欣的。


    他手臂放下,與另一隻圈住了柳長妤。


    兩人一上一下,秦越躺在下,而柳長妤則枕在他身上,頭稍一抬起,就在秦越的下巴上留了一輕吻。


    這並非柳長妤有意而為,絕對是無意碰觸到他的。


    可秦越目光灼灼,當即傾下腦袋,提了柳長妤身子向上,便捉住她柔軟的唇瓣,輕咬住幾口,而後又包住了她。


    “秦越……”柳長妤掙紮著脫離他的懷抱,唇瓣便稍離了他的,然腰肢因被他手臂纏的緊,無法掙脫,她手心撐在秦越的胸口,說道:“你先放我起來。”


    秦越脖子一抬,意欲支起腦袋,可這動作卻牽扯到了他麵上的傷,疼得他當下就“嘶——”地閉眼吃痛。


    “你瞧,我都與你說了,先放我下去。”柳長妤的指腹輕輕點了點他麵上的青紫,指尖剛一緩緩碰了下,便得了他更緊的擁抱。


    秦越眯著長的眼,因她指腹的觸碰時而緊了眼眸,可嘴上卻道:“我不想放開你。”


    這一句話,令柳長妤心尖都發了甜。


    “那你總要叫我看眼你的傷吧?”


    秦越微抬首,一副任她打量的模樣,“我傷勢不重,隻傷在了臉上而已。”


    柳長妤雙手捧著他臉,目光便就細細落在他的幾處青紫之上,尤為顯眼的一道,還落在了他的唇邊,青紫一片,看起來不似輕傷。


    “疼不疼?”柳長妤摸了摸他的唇側。


    然而她的指尖卻被秦越輕吻了一口,他唇瓣覆在她指上,並不離去,聲音輕而道:“不疼。”


    “真不疼?”


    柳長妤不信,她指尖便在他唇邊的青紫處,按壓了一記,這下秦越直叫了痛。


    他眼裏透著委屈,唇裏果真吐出了一字,“疼。”柳長妤俯下身,她的身子仍壓在秦越身上,可頭卻下傾,愈發的貼近於他,“來,我親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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