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我從未想過,謝霏她會這般對我。”柳長妤伏趴在秦越的肩頭,探手在他手臂上扭著,黯然失色道:“我與她自十餘歲便相識,發了誓要與她好的。可自她愛慕皇上


    起,她就變了,她便不再拿我當她的知心好友了。”


    前世二十年,柳長妤僅有謝霏這麽一位知心摯友,直到謝霏遠嫁,命不好先走了,柳長妤都惦記著她。


    重活一世,柳長妤有幸識得褚樂螢與李問筠,可這兩人代替不了謝霏在她心中的重量。


    柳長妤閉上了眼,兩世了,她將之放於最重處的人,因情愛而舍棄她們之間深厚的情誼。


    謝霏僅僅是為了魏源對她的那點偏愛,她便想送自己入宮,她是拿自己作何物了?當作獻於崇安帝的玩物嗎?


    這是柳長妤直到這一刻,都無力去承受之痛。


    “她變了,她視陛下為最重,她可以僅僅是因著陛下對我有幾分偏愛,就對我下手。”


    柳長妤說這話時,分明感覺到秦越摟著自己的手臂,下意識地在收緊。


    “長妤,有些人,用一生你也看不清。”秦越抬起眼,深邃的墨瞳便鎖在她麵上,“你還有我。”


    柳長妤抬起手臂,再度擁住他的脖頸,又將自己的身子窩進了他懷裏。隻要這樣被他完完全全所擁抱,她便能重獲安心與可靠。


    秦越抿住嘴唇,緩慢的抬起手心,他的大手在空中停滯許久,而後才慢慢地覆在了她的背上。


    他記得,曾經的柳長妤,也是讓人所看不清的。他用了一生,也未能將她看清。


    秦越目光沉沉,轉而又淺淺勾唇。


    他俯下身子,在柳長妤的臉上偷吻了一道,果不其然他所親的那處,很快地湧上了緋色。


    柳長妤拿眼瞪他,萎靡不振的情緒便因而一掃而空。她翹起朱唇,硬聲道:“是謝霏舍棄了我與她的情誼,日後我也不必再多留意她了。”


    她眼底隻黯淡了一刹,心底卻下了狠心。


    她有些許的難過,可她並不後悔與謝霏背到而行。


    聽了她這句話,秦越磨蹭了下她的側臉,低聲在她耳邊道:“長妤,你該多留意我。”


    她該注視的隻有他就夠了,旁的人他不願與之分奪柳長妤的心思。


    柳長妤紅著臉,又掐了掐他的手臂,偏頭淡淡哼了一聲。


    “長妤,若是我過府麵見王爺,”秦越摸著她的手心,指尖輕捏著,語氣不確定道:“你說我該如何開口是好?”


    在汾陽王爺眼中,他與柳長妤不過是見過幾次麵的關係,哪裏知曉私底下,兩人已有過如此之多的來往了。


    若要提親,秦越怎麽也得先將柳長妤給摘出去。


    柳長妤垂了眼,默聲道:“緩兩日你再去,莫叫我父王起了疑心。”


    “你可會同在?”秦越輕瞥眼,看向了她。


    她抬手便揪住了秦越的大掌,好不揉捏道:“你敢我在嗎?”


    秦越雖滿心期盼柳長妤能在,可嘴上仍老實迴道:“不敢。”她要是在,王爺難免會生氣不說,若推了婚事,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一想起前一個月,請了薛彥南吃的那些酒,再到薛家比武,過了還會有汾陽王爺一關,秦越淡淡地心中長歎。


    ……


    風和日麗,汾陽王府的馬車自街道而來,停靠在了宮門之前。馬車停後,就見車上走下一丫鬟,她是柳盼舒身邊的大丫鬟雨寒。


    雨寒行至把手宮門的侍衛前,福禮作道:“此乃汾陽王府二小姐,今日前來是為入宮參選。”


    宮門口站著一位公公,他查了花名冊後,裏頭寫有汾陽王府二小姐柳盼舒的名字,迴道:“放行吧。”


    雨寒得了應許,又折迴馬車前,探聲道:“小姐,下馬車吧,宮門到了。”


    “嗯。”


    雨寒攙扶著柳盼舒下了馬車。


    今日風涼爽怡人,柳盼舒禁不住微微抬眼瞧了瞧麵前那高大,而又威嚴的大紅色宮牆。有陽光淡淡照於其上,折出璀璨的金光。


    更有金光,落入了她眼中。


    “這是大燕深宮了。”柳盼舒自言自語地喃喃,倏而收迴了眼。她唇角揚起了笑,額心那顆朱砂痣尤為醒目。


    那宮門前的太監都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心裏頭已是將她記在了心上。


    出府前,柳盼舒得知韓國公府出了大事。自那日她命半白告知韓國公夫人後,韓國公夫人便大為動怒。當即命人送了落子湯給宋夕照不說,還不許周承弼去探望。


    宋夕照的下場可謂是淒慘。


    然這般一來,柳盼舒便心情大好。


    宋夕照以為自己得了一路榮華,她便要毀了她的一切,而後自己走上這條布滿榮華富貴的路。


    “雨寒。”柳盼舒抬起手,雙手交疊,邁著小步,目光中帶了些傲氣,“入宮吧。”


    今日入宮參選的世家貴女皆已到了,除卻謝霏與柳盼舒,入宮來得還有褚樂螢與傷還未好的李問筠。


    因清早謝霏與柳長妤鬧翻,謝霏隻獨自在偏角端坐著,不願與任何人談話。


    褚樂螢與李問筠兩人大為鬱悶,這二人本以為柳長妤會出現在殿內,然待宮門關起了,唯見柳盼舒入了殿,而非柳長妤前來。


    “樂螢,為何祈陽未入宮參選?”李問筠手臂的傷口還未痊愈,她綁著布條,小心地護著自己。


    褚樂螢搖頭,“不知道,你瞧,汾陽王府前來的是二小姐,我想那花名冊所寫的也是她的名字。”


    李問筠皺眉。她最不明白的是,以柳長妤那般身份,本該便寫在花名冊之上。


    “問筠,”褚樂螢忽而想到一種可能,“我想興許是祈陽不大願意前來吧,她若參選,以她身價,落選幾乎是渺茫的,而她,好似已有了意中人。”


    這與李問筠可是一大震驚的信,“祈陽,她有意中人了?”


    隻是思索了一刹,她便滿臉沉思猶豫問道:“可是……秦大人?”


    “你……”褚樂螢沒料到李問筠一下就猜中了,她握住她手,小聲道:“你可莫要告於他人。”


    李問筠小小地點了點頭。


    這兩人與柳長妤不同,她二人入宮參選,不過是為了湊個數,絕非打著要入宮為妃的主意。而柳長妤卻不行了,若柳長妤參選,那必定是會被選中入宮的。


    宮中三人,陛下,太後與太皇太後皆對她另眼相看。


    果不其然,褚樂螢與李問筠隻在太後那兒介紹了一句,晃了一眼,便又下去了。


    太後一是在意李問筠傷未愈合,對她無甚興趣,二是為褚樂螢那糟糕透頂的名聲所不喜,皇家人若將這等姑娘接入宮,那還不被天下人所嗤笑了。


    因此,這兩人都沒中選。


    輪到柳盼舒了。


    她走至中央,盈盈一施禮,規矩習得比眾多姑娘要好,太後便多瞧了她一眼。柳盼舒垂首隻拜道:“臣女係汾陽王府的二小姐,名盼舒。”


    太後隨之一應道:“汾陽王府的二小姐。”這可不就是祈陽郡主的妹妹嗎?


    太皇太後坐於上首,淡掃過柳盼舒烏黑的發頂,複而又移開了目光。


    “出自汾陽王府。”


    而崇安帝此刻卻開口,他滿眼興趣,問了她道:“那你便是祈陽的妹妹了?”


    柳長妤便就是為她這妹妹,所代替的。


    柳盼舒一聽是崇安帝的聲音,心生幾許緊張,她仍低頭迴道:“迴陛下,臣女是。”


    “抬起頭來。”


    崇安帝低沉深厚的嗓音響起,在這宛如死靜的殿內,他的聲音極其醒耳。


    柳盼舒是頭一個得了崇安帝投去眸光的姑娘,殿內一時之間數道目光皆投落在了她纖細的身段上。


    待她抬起眼時,映入崇安帝眼簾的是她額心的那顆朱砂痣。這朱砂痣實為獨特,看在崇安帝眼中,莫名的欣喜。更令他意外的是,雖柳盼舒為生作與柳長妤一般的鳳眼,可說到底兩人為姐妹,眉眼間,柳盼舒有那麽兩三分的,肖


    像柳長妤。


    這驚喜的發覺,崇安帝便唇角笑了。年輕帝王俊逸的麵容一展溫和,便迷了不知多少姑娘的眼。


    太後心裏明曉,皇上這是對柳盼舒滿意了。


    她側首看了過去,“皇上?”她在問詢崇安帝的想法。


    崇安帝沉道:“母後,朕以為柳二小姐姿色出眾,甚得朕心,母後覺著,朕納這一位出自汾陽王府的姑娘為妃可好?”


    他著重於“汾陽王府的姑娘”,以及“為妃”之上,似有意挑出汾陽王府的關係,與向太後作保證,不會擇柳盼舒為後的意思。柳盼舒的身價雖不得為後,但為妃還是尚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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