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妤,你可知為何太後與陛下,”秦越正色,手心微微收力,“此前會執著於擇你入宮?”


    “為何?”柳長妤眨了眨眼。


    秦越便垂眸道:“一來王爺地位高,皇上與太後不放心,二來你在燕京眾位千金中,算得上首位,那位置頭一個就會想到你身上。”


    有這兩層關係在,太後與陛下便想一塊兒去了,先將柳長妤選入宮了再說。


    柳長妤訝然,她不禁問道:“你是說,太後與陛下不放心我父王,因而有這層意思要選我入宮,這般下來,我父王因偏愛我,他便……”


    何人不知汾陽王爺心頭愛女如嬌,當寶貝似兒的寵。崇安帝與太後就是看中了這點,想將她送入宮內,安置在眼珠子前兒,拿作汾陽王府,確切的說,汾陽王爺的軟肋?


    她若被他們掌控在手上,汾陽王府便好拿捏了。


    上一世她得了賜婚,也有這層緣由在其中嗎?


    柳長妤迴握秦越的手,她壓著聲音道:“雖有幾分道理,可你不覺著這幾日看下來,太後與我的態度急具冷意嗎?”


    太後那給她的感覺就是,再對她興趣不大了。


    “長妤,你太能在太後麵前,敗壞自己的名聲了。”


    秦越忽而一笑,“太後能喜歡你才怪,即便因有汾陽王府,我想太後心裏太厭棄,更易偏向不允你入宮。”


    柳長妤毫不留情地在太後那兒展現自己糟糕的性子,還有令人難言的大家教養。隻管太後心生反感,哪裏還會計較可還要以她牽製王府呢。


    “若是有一人能頂替了你,身價千金,氣度不俗,且得太後的心。”秦越淡淡道:“我想太後更願意擇了她吧。”


    柳長妤眼皮一跳,身價千金,氣度不俗,且得太後心,又愛慕著崇安帝。這一切的條件皆相符之人,不正是謝霏嗎?


    她真不知該感歎命運作怪,還是該感歎人各有福。


    但即便有人替了自己,可王府仍陷在危機之中。柳長妤沉聲道:“秦越,你也說了陛下與太後不放心王府,若我不入宮,那太後與陛下更是放心不了了。”


    “我之意是說,太後與陛下不放心王府,因此,你若不入宮,”秦越的墨瞳忽而與柳長妤雙眼對視,就聽他道:“王府必有一人將入宮參選。”


    柳長妤手裏一緊,“你是說,無論是柳盼舒,還是柳盼樂,她二人必有一人會寫在選秀名單之上?”


    秦越點頭,“不錯。”


    “竟是這樣。”柳長妤微闔起眼,她從未想過她重生為改變自己的命運,同時竟會連帶改變了數人的命運。“現下我想太後定是先為陛下擇後妃,”秦越偏過頭,眼光似越過高高而又因著年份不顯華麗的宮牆,直落到宴席,“這時辰你離了席,正好錯過再度被選中,躲了一展風采


    的時機。”


    柳長妤睜大了眼,她一展笑顏問道:“你尋我出來,如此大費周章,秦越,你怕我會被一眼被選中,得了賜婚聖旨,入宮為妃嗎?”


    她身子走近,昂首注視著他,她立要他正眼瞧看自己,迴答她。


    秦越薄唇拉長,他無聲的說著,便是有一線可能,柳長妤將會被選中入宮,他都絕不會是嚐試。


    “你又不理我,”柳長妤滿嘴抱怨,有些委屈道:“你該知曉我在意你的想法的。”


    秦越眼裏落了笑,他戲謔說道:“長妤,眼下還有你反悔的機會,你若還有意入宮,隻待迴去好好表現一番。”


    他這話與未答沒有區別。柳長妤狠狠咬牙,“我若有意入宮,你會如我所願嗎?”


    “你的想法我同樣在意。”


    秦越抬手拂她落下的一絲發,將這捋到了她肩後。“長妤,隻要你不願,我便不願。”他壓根沒給柳長妤說出“願意”的機會。


    他能說出這番話,隻因他根本就明白,今生柳長妤是不會願意入宮的。她隻滿心滿眼隻有自己,眼中再沒旁人了。


    “好,秦越,我告訴你,我不願!”柳長妤眼眶就紅了,她在想若是上輩子她有心將這句話說出口,那該有多好,她當真想要他知曉,她不願意,她從來都不願意。即使這輩子秦越心悅自己,他知曉自己的


    心意,她同樣想說,想彌補自己上一世的遺憾,“這一生我都不願入宮,即便坐那後位,我也不稀罕!這般說的話,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嗎?”


    秦越未料到他無心一句,竟會引來柳長妤如此之大的反映,甚至會將她弄哭了。


    這一刻,他是慌亂的,不知所措的。


    “長妤,你莫哭。”


    他抬起指腹,笨拙地為她擦拭淚花,隻是當他剛擦去第一顆淚珠時,柳長妤的手心攥住了他的衣襟,身子一傾,他手再落了個空。


    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抖動,上頭還殘留著一顆未滾落的淚珠,經那一眨過後,眼睫之上的淚便就滾落了。


    柳長妤踮起腳意圖吻他,她的手在顫抖,她的唇亦是。


    可她的唇隻碰到他的唇瓣,蜻蜓點水了一刹,她又瞬間收了迴來。


    腰身還未落定,瞬間被一隻手臂所纏上,又她拉起而靠近,一股力道將她撞入他的懷中,唇上同時被敷上一層冰涼。


    那是秦越的唇。


    他用了蠻力,似乎與她一般再難壓抑自己的情感,他的吻如他人一般肆意侵入柳長妤的領土,兇猛而力。


    不過沒過片刻,秦越就停住了。


    柳長妤的淚已幹,他卻直勾勾凝著她唇,笑摟著她道:“長妤,任何事情都不可半途而廢。”


    他是指那個柳長妤蜻蜓點水後就開溜了的吻。


    “好。”柳長妤踮起腳吻了一下他的腮幫子。抽身離開他的懷抱,臉色發紅,“秦將軍,給你一個吻作為謝禮,日後還請多多關照。”


    “謝禮不會太輕了?”


    柳長妤挑眉一笑道:“不與參選,用後半生為謝禮,這還太輕了?”


    她都將整個人都送與他了。


    傾盡她這一生,來迴報於他。


    秦越薄唇微挑,滿意道:“這謝禮才好,乃是無價之寶。”


    ……


    秦越所料得的不錯,待柳長妤折返宴席之時,宴會已近了尾聲。她從褚樂螢口裏聽說,謝霏再度上場獻藝,作了一副禦花園百花圖,得了陛下與太後的一致讚不絕口。


    柳長妤笑了笑,謝霏這入宮參選,是穩妥了。


    此次宴會,陛下雖下旨賜哪位姑娘入宮伴聖,不過他倒是為幾家公子作了煤,下了聖旨賜婚。


    宴會還未結束,便有宮女匆匆走來,是慈元殿的,太後便宣了她到跟前傳話。


    那宮女卻聲稱,留秀宮的大皇子直鬧騰,賢妃娘娘管不住,隻好派人遞話給太後。


    太後皺了皺眉,“哀家知曉了。”


    賢妃不就是聽說陛下與她一道來了,打著給她遞話的名義,想請崇安帝擺駕留秀宮嗎。


    太後看了一眼崇安帝,隻見他沉了沉麵色,隱有擔憂道:“母後,朕恐要先離席了。”


    “陛下便去吧。”太後抬了抬手。


    崇安帝因著擔心賢妃,匆匆離去了。


    這宴會自崇安帝離去後,便沒了氣氛。太後看在眼裏,便直接散了宴會,放參宴之人離宮迴府。


    柳長妤本要與褚樂螢一道走,然她卻被太後身邊的巧姑姑攔了下來,“郡主,娘娘心頭念著郡主,想請郡主在宮中留下一晚,今日娘娘安置郡主在慈元殿了。”


    柳長妤皺眉道:“姑姑,這怕是不大好吧。”


    她一介郡主被太後娘娘強留宿在宮中,她不知太後打得是何主意。按理說她已是厭了自己,該不願再主動招唿自己了才是。


    巧姑姑迴笑道:“娘娘是喜愛郡主。”


    這話真直叫柳長妤反胃了。太後娘娘能喜愛她,那才真是白日見鬼了!


    柳長妤剛作一冷笑,要再度推拒,身側又走來一人,是福壽宮的向梅,她靜步至柳長妤身前,福禮道:“奴婢見過郡主。”


    巧姑姑見她起身,便驚訝道:“向梅姑娘為何會前來此地?”“是太皇太後娘娘派奴婢來尋郡主呢。”向梅迴一笑,但神情冷漠至極,“奴婢方才聽聞巧姑姑是說,太後欲留郡主在慈元殿過夜?這可如何是好,太皇太後娘娘剛巧要留郡


    主在福壽宮留宿呢。”


    柳長妤滿口訝歎,她怎地不知太皇太後娘娘的人竟來得如此及時。登時便揚了唇角,“向梅,太皇太後娘娘可還好?本郡主有段時日未前來看望她老人家了。”


    “一切都好。”向梅笑迴:“娘娘亦惦記著郡主,上迴未與郡主談幾句,郡主便迴府了。娘娘還說,要尋個時機留郡主在宮中過夜,這不,今日便尋到了。”


    太後有意留柳長妤,定未有何好意。向梅一聽見,立刻拔腳而來,為柳長妤解了圍。


    這太皇太後盼著留柳長妤一事,是確有此事。這一點向梅並未說謊。“巧姑姑,你說這事本郡主如何才好?”柳長妤將這難題丟給巧姑姑,苦惱道:“太後娘娘欲安置本郡主入慈元殿,可太皇太後娘娘又想與本郡主閑談,本郡主可是難辦了。


    ”“這……”巧姑姑一樣頭大,太皇太後娘娘論身份,雖不如太後娘娘在宮中有威信,可怎麽說都是太後娘娘的母後,是太後娘娘該敬孝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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