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攙扶住柳長妤歪倒的身子,帶著她朝向自己摟來。褚延釗的手臂用了大力,心裏抱著要柳長妤向自己屈服的態度,強硬做事。


    這舉動遭到了柳長妤奮力的抗拒,她推開褚延釗靠上來的胸膛,卯足了勁要掙脫他的懷抱。柳長妤是絕不肯妥協於褚延釗的非禮。


    “郡主,原來你更喜愛激烈些的。”褚延釗舔了舔唇,眼裏滿是喜色,這次他纏了雙臂在她腰上,一把便將她貼靠在自己胸前,“正巧,本侯也喜歡。”


    柳長妤越是抗拒,褚延釗越是興奮,他就喜歡看柳長妤這副絕不肯降於自己,最終卻在無奈之中,選擇妥協的過程。


    “呸。”柳長妤忿忿咬牙,抬起頭便朝褚延釗麵上狠道:“褚延釗,你太過放肆了!”


    “本侯覺著這不為過。”


    迴應了他的是柳長妤甩手的一巴掌,這巴掌甩下來是將褚延釗頓時打蒙了,柳長妤仍不滿意,她再度抬起手來,卻一把被褚延釗握住。


    柳長妤吃了痛,刹那間放棄了掙紮,她腹部絞痛不止,額上落下了冷汗,褚延釗趁此機會,反手又摟了她。


    “郡主,既然你也願意,那我們便來玩點好玩的。”


    褚延釗舔去唇邊的血跡,揮臂大力將柳長妤甩到牆上,他自己的身子同時壓了上來,笑道:“今日的郡主可當真是不一般,本侯夠興奮……也夠刺激!”


    弱不經風的柳長妤,比明豔張揚的她,更令褚延釗著迷。


    “褚延釗!”


    柳長妤眼底噴火,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舉推開了正壓著自己的褚延釗,她恨不得持刀就那般將他劈了。心裏忍不住氣,踹去一腳,“你給我滾!”


    但肚間又是一陣痛楚,痛意過大,她登時疼得捂住肚子,身體似抽幹了力氣朝後一靠,勉強穩住了自己。


    柳長妤似乎隱隱感覺到腿間有什麽流了出來,麵色尷尬無比,連頰邊升起了紅暈,這感覺今生是陌生的,可前一世是有過的。


    她竟是這個時候,來月事了。


    在這一刻,柳長妤是說不出的滋味。


    “有郡主在此地,本侯可不想離開。”


    柳長妤的臉紅,看在褚延釗眼裏還以為她是因惱怒而羞澀不已,便翻身撲過來用自己身子壓了上來。


    他看著柳長妤無力氣反抗,愈發的大膽起來。


    褚延釗探出手指觸摸了柳長妤的側臉,他喜悅著這滑膩之感,趁著柳長妤捂住肚子難受,又探手想要觸碰她柔軟的唇瓣。


    “滾!”


    隻是他的指尖還未落下,便被身側一道不知名的冷氣一踹。


    他整個人下一刻便翻倒在地上,胸口是幾欲碎裂的巨痛,褚延釗疼得快說不出話來。


    褚延釗從地上爬起,麵色黑青,“誰?膽敢打本侯!”他倒要看看,來者何人!


    柳長妤側過頭去,眼底在這時已微微發紅了,她一看清楚著來人,便忍不住伸手捉了他衣擺,嬌聲道:“秦越。”


    嘴裏是喊著秦越的名字,可腹部痛意不斷,柳長妤疼痛難忍,身子下蹲抱住了自己。


    秦越先是冷冷而望向褚延釗,他眼中有殺氣,右手更是要抽出長刀而來。褚延釗方才那舉動太過分,秦越萬般無法再容忍一刻。


    “褚延釗,你找死!”


    褚延釗爬起的身子還未有一刻,便又被秦越飛躍而來的一腳,再度滾落在地,他當即嗷嗷大叫了起來。


    秦越仍不解氣,發了狠似得起腿,褚延釗剛翻過來的身子便又因他一踹,滾至另一麵去了。秦越腿勁兒極大,幾腳下來小巷內隻餘下褚延釗殺豬般的慘叫。


    “混蛋。”秦越氣憤極了,他真是不知道平南侯竟打著意欲輕薄柳長妤的主意。


    若非他碰巧路過此地,看見方才他起歹意的那一幕,柳長妤豈不是真叫人輕薄去了?


    這個褚延釗還真是有膽子亂來!


    秦越拔出了刀,他神色冷漠似無一分的情感,這般的麵容看在褚延釗眼中,是宛如自兇神惡煞的鬼怪一般嚇人。


    褚延釗被那秦越渾身的戾氣所驚駭不已,他一股腦翻身就爬了起來,大步飛快地後退,因著害怕,他的雙目驚恐大睜,再沒半分猶豫扭頭就跑。


    “哼,算你走運。”


    不過片刻,褚延釗已跑沒了影子。比起教訓褚延釗,眼前正難受著的柳長妤更為重要,秦越便收刀邁開大步走來。


    當他迴身再看向柳長妤時,目光全然換上柔和。走至柳長妤的身側,秦越執手拉起她,關切問道:“長妤,你身子不舒服?”


    “唔……”柳長妤撐著自己,緩慢地將力道倒向秦越那邊。


    在秦越說話間,他已用目光將她前前後後都打量過一遍,直到不小心落及她身後腿間的一處血跡時,秦越愣然大驚道:“長妤,你受傷了?”


    “褚延釗!”


    似想到了何事,秦越麵色霎時冷意翻飛,他眼中的殺氣止不住彌漫,似要撕了褚延釗,“我要去教訓他!”


    褚延釗,趁著他還未到,竟然敢出手傷了柳長妤!


    “秦越,不是的。”


    然而柳長妤卻拉住了他的手,麵紅耳赤地小聲道:“與褚延釗無關,他並未動我半分。這血跡實際上是另有原因。我這是……我這其實是……”


    “是如何?”乍一聽並非是褚延釗對柳長妤下了手,秦越情緒瞬間好了。他長臂一伸便擁著柳長妤入懷,小心翼翼地懷抱著她,讓她靠著自己,興許會好受一些。他大手罩在她的腦後


    ,動作輕柔地撫著她首,輕靠於自己胸口,同一時又擱著下巴在她腦上。


    兩人就這般緊緊相貼著,秦越心裏頭那股怨氣,終於是散去了。


    “是……”柳長妤不說話了。


    “長妤?”


    柳長妤扭捏道:“秦越,我可不可以,先不說?”


    “長妤,我是擔心你。”秦越不明白,他死皺著眉頭,柳長妤是一時不解釋清楚,他便一時無法真正放下心來。


    “我說。”


    柳長妤不大願開口的,眼下不容她退縮,她便如縮頭烏龜般窩在他懷中,踮腳湊到他耳邊別扭說道:“是……是初潮。”


    少女清麗帶著淺淺幽香的悅音便纏繞在耳邊,她柔軟的身子就靠在自己身上,秦越能清楚的察覺到她心髒的躍動,以及自兩人緊密相貼之處,所帶來的柔感。


    秦越眼見她唇瓣微微揚,耳邊迴蕩著的是她用那樣好聽又羞澀的聲色說著“隻是……初潮。”


    這句話一過,秦越的耳朵經不住紅透了,他更加擁緊了柳長妤,似為了掩飾自己赤紅的耳,不叫她看見。


    “秦越,”柳長妤手心攥著秦越的衣袖,那墨雲紋便在她手裏捏得皺皺巴巴,“我難受。”柳長妤當真是不知曉,重生過後,這一世的初潮,竟是如此令人難受。前世她分明未曾受過這罪,甚至每月一迴她都很少會疼痛,她在想,可是因著今生體寒,她初潮來


    時也太過晚了,便比往常的更折磨人幾分。


    “長妤,我送你迴府。”


    秦越單手半摟著她,另一隻手臂撐在她腰下,以這個姿勢,便就將柳長妤半擁在懷中,也好使她傾靠在自己懷裏,而稍微舒服一些。


    “我不要迴府。”


    柳長妤卻固執地搖頭,抓住他衣襟昂頭巴巴說道:“秦越,我要去你那兒。”“去我那兒?”秦越眉頭皺成一個結,他感覺柳長妤又向他懷中縮了又縮,似決心已定,鐵了心的要去秦府,與秦越呆在一處了,“長妤,你身子不舒服,去我那處怕是不好


    。”


    秦越想的是,柳長妤身側的丫鬟未跟在身邊,若他領著她迴秦府,秦府人手不齊,到時候如何能伺候的好她?


    可就在秦越猶豫之時,柳長妤已伸出雙臂,環住了他脖子而後收緊,身子也就掛了上去。她埋首於他肩窩,輕緩的磨蹭著,整個人說什麽都賴著不動彈了。


    她輕聲道:“我要去。”語氣不容反駁的要求。


    “長妤。”


    秦越想好生勸說她一道,然而柳長妤卻一個字也不迴應了,她闔起眼,側頭似枕在他肩上閉眼熟睡。


    “長妤,那我們迴府。”


    秦越感覺到柳長妤的腦袋微微又蹭了下,好似在點頭應聲。他湊近身子,俯身在柳長妤側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便將她摟起,抱了起來。


    秦府的馬車離這處不遠,若秦越有意帶柳長妤迴府,乘馬車迴去,還是很快便能到秦府的。


    “秦越……”柳長妤閉起眼,無意識地唿喚。


    秦越又吻吻她臉,安撫道:“我在。”


    “嗯。”她隻低低迴應,卻沒在說話了。


    柳長妤的初潮來時太痛,她便想靠在秦越身上歇息。可誰知痛意是散去了,她同樣陷入了淺眠之中。


    連何時身處之地已換了別處,也不清楚。


    待柳長妤悠悠漸醒時,睜開的雙眼第一眼瞧見了頭頂的織錦蓮花紋。她直盯著頂上,腦中還未完全清醒過來,便隻能保持著一動不動地姿勢。從她腦裏忽而閃過一幕畫麵,她記著疇華院的床帳繡的是玉蘭花,花苞似兒的,未有幾朵綻放花


    朵,更別說玉蘭花與蓮花大為不同。


    柳長妤恍惚間意識到,這裏並非是汾陽王府,而是在秦府之內。


    她,被秦越帶迴府上了。


    腹部隱隱作痛,這痛楚一遍又一遍告訴著她,這並不是在做夢,她是真的睡在秦府屋內,身處於秦越的府上。


    隻是不知道秦越現下在何處?


    柳長妤皺了眉,因身子躺著不太舒服,腿稍動彈了一記。這下她忽然就察覺到,在她的雙腿之間不知何時被換上了布條,這多加的一物,令柳長妤麵紅耳赤。


    她手心攥著被子,鳳眸飛眨,不禁思索非常惶恐地想,這月事帶總不會是秦越為她換的吧?


    一有這念頭起,柳長妤當真是無地自容。


    她心驚著再掀開被褥一瞧看,自己身上連衣物都一並換去了,想來是腿間在換了布條時,順手為她換的。


    出門時柳長妤明明著一身青色,而現下這一身,卻換作素色衣衫。


    這一想,麵上的紅暈更甚,柳長妤已不知說何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若當真是秦越為自己換的衣裳,那他豈不是看光了自己的身子了?


    羞澀之中,她又有幾許懊惱。


    柳長妤怨怪著自己,她怎能在那時刻竟就睡過去了呢?


    “郡主。”


    有一道俏麗的女音喚她,將柳長妤從出神中拉了迴來,她看了過去,是一小丫鬟走進屋子,帶著笑意,關切道:“您醒了?可還有不適之感?”


    “好多了。”柳長妤深深地打量她,這丫鬟是她此前來秦府未見到過的。


    是新入府的丫鬟?


    柳長妤不知曉。這讓她眼神有些莫測起來,她捫心自問,從何時起,秦府竟添了丫鬟進來了?


    她如若記得不錯,秦府之內以往有的皆為侍衛,未曾有過一位丫鬟。


    似乎察覺到柳長妤疑惑的眼神,這丫鬟向她福禮拜道:“奴婢紫玉見過祈陽郡主。”


    “起來吧。”


    “奴婢是秦大人派來伺候郡主的。”


    見柳長妤眼底仍抱有警惕,紫玉笑著作解釋,“秦大人說郡主係女子,還是應由丫鬟伺候為好。郡主身有不便,府上僅有奴婢一人可侍候女子,大人才會派來奴婢的。”


    柳長妤點點頭,她已經想到了府上男子多,因她今日來了月事,不方便行事,應是秦越特意尋了個丫鬟伺候自己。


    “那……”柳長妤神情複雜,這事她生怕得的應不為自己所想,因此似扭捏問道:“本郡主身上的衣物可都是你換下的了?”


    “是。”紫玉點頭,“秦大人帶郡主進府時,郡主那身衣裳已經髒了,秦大人便命奴婢為郡主換了一身幹淨的衣物。還有那月事帶也是奴婢換上的。”


    柳長妤一聽是紫玉換的,而非秦越親自上手,頓時心感輕鬆。她還真的不希望是秦越為自己換的衣物,不若那實在是太尷尬了。


    那樣感覺……尷尬且,太不好了。


    柳長妤散去心底的別扭,忽聞一道男聲愈近,“紫玉,郡主可是醒了?”


    紫玉向外側身笑迴道:“已是醒了。”


    這時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靠近,走進的是名男子,他剛一探出身子,柳長妤便認了出來,“阿達。”


    來人正是秦越的貼身侍從,阿達。他麵色黝黑可笑露出一口白牙,此前他幫著柳長妤與秦越兩人彼此傳話,柳長妤那時就記著他了,而且也很是感激他。


    若非有他,兩人還無法已書信一解千思。


    “郡主身子好些了,那可真是好信兒。”


    阿達向柳長妤恭敬地行了一禮,而後他指著紫玉為她介紹道:“這位紫玉姑娘,原是常山郡王府上的丫鬟。將軍早時住在常山郡王府的竹院,紫玉便是竹院的丫鬟。”


    紫玉微微作笑。


    柳長妤再度望向紫玉時,她的神色卻多了抹別的情緒。若按阿達此言,紫玉在常山郡王府便已跟在秦越身邊侍候,也可算作是秦越院中的丫鬟了。


    為何這般一想,她心裏如有針紮般不大順暢呢?


    “紫玉,你是竹院的丫鬟,”柳長妤抑製不住自己矛盾的心情,她蹙眉問道:“你在秦越身邊伺候了幾年?”


    柳長妤眼裏容不得沙子,她想她興許壓根就不許秦越身邊還有她人。


    “迴郡主的話,奴婢在竹院已有五年。”


    聽這話,柳長妤又挑挑眉。五年之久,算下來的話,便意思是紫玉為十歲那年入的常山郡王府,她侍奉在秦越身邊之時,秦越已有十五。


    男子十五,已該到了對情事開竅的年紀了。不說別府,少爺們到了這年歲,府中主母都會尋人為哥兒教導,引的便是這男女情事。


    “那已是很久了。”


    柳長妤不甚開懷,她麵色冰冷,顯得愈發的蒼白與不耐。


    這一切神情變化皆看入紫玉眼中。


    早在秦將軍抱著一位姑娘入秦府時,她便知曉這位姑娘定是他們秦將軍的心上人,不出意外便是日後的女主人。


    秦將軍對她寶貝的緊,他們為奴婢為奴才自然全能看在眼中。


    而方才這位祈陽郡主略帶質問的語氣,紫玉便當作是係為太過謹記將軍,而心生的不可介懷吧。紫玉懷疑,郡主是想岔了,誤解到自己身上了。隻是她未有什麽不可說的事情,紫玉便直言迴道:“隻是奴婢雖為竹院的丫鬟,然卻鮮少近身侍奉過大人。大人不喜奴仆近身,早起沐浴皆是自己一人打理的。奴婢平日隻


    打掃打掃院子,諸如此類。”


    阿達也笑道:“大人是想著秦府不可無丫鬟,才會想將紫玉挑了過來。”


    至於秦府為何會添丫鬟嘛,阿達懂得,那全是為了日後迎這位郡主入府。


    若要迎娶新夫人,秦府裏怎可無丫鬟伺候呢。


    柳長妤心情豁然開朗,她歉意笑笑:“是本郡主多話了,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她是誤解紫玉了,最初還以為她在秦越身邊,打的就是往上爬的心思,可她終歸是想錯了。而令她最為欣喜的是,這兩人還一本正經地與自己解釋。


    “既然郡主醒了,不若在下去傳喚大夫進來,為郡主瞧瞧身子?”阿達早得了秦越的吩咐,隻等柳長妤醒來,便將大夫請進,為柳長妤看看身子。


    “去吧。”


    她的小腹痛意未減半分,此刻她就著紫玉的攙扶,半靠坐在榻上。


    不過半柱香,阿達再度進屋,這次領著大夫一同入內,他便向大夫作請:“何大夫,請您為這位姑娘瞧看下身子。”


    這大夫是府外尋的,未免他多說閑話,幾人模糊了柳長妤的身份,不聲張她便是祈陽郡主。


    何大夫為柳長妤把了脈,又摸了另一方手腕的脈,他沉吟須臾後問道:“姑娘可是頭一迴來月事?”


    “是。”柳長妤淡淡應道。


    “腹痛劇烈,有下墜之感?”大夫又沉聲一句,“汙體含有塊狀血跡?”


    柳長妤有些許的羞恥,但仍是啟唇道:“是有巨痛,下墜的感覺也有。至於這血塊……我並不知情。”


    這時紫玉卻答道:“血塊,我們姑娘是有的。”她是在為柳長妤換布時,瞧見了衣裳留下的血塊。


    大夫點點頭,執筆飛快寫下一方單子,“姑娘,你患有宮寒之症,因而初潮晚至,且伴隨有劇烈的疼痛。”


    柳長妤怔住了。宮寒?她這一世竟會得了這病。


    女子宮寒不是好事,其中最不濟的還是關乎孕育子嗣了。若真似何大人所說的這般,那豈不是意味著她日後難以受孕。


    一想到自己興許會斷了子嗣,柳長妤難以控製地悲戚。她開口哀聲問道:“大夫,我這病,還能治嗎?”


    那大夫卻一笑道:“姑娘不必憂心。”他見柳長妤皺眉,便明白她在想些什麽。


    姑娘家的最在意的,便是日後的子嗣了。生怕自己恐難生育,那便不易出嫁。


    隻是她這病還未到不可治那般嚴重的程度。


    “姑娘這僅是一時的,老夫開了一處方子,姑娘定要按時用藥,調理好身子,日後再不必憂慮其他。”


    大夫將藥方遞過來,紫玉接到手裏,邁步便要離開,“奴婢先去抓藥。”抓完了藥,才好吃藥。


    柳長妤幾不可聞地一歎,她最不喜吃藥了,尤其是中藥,如今卻要日日伴著藥味。


    這與她,是多大的折磨啊。


    紫玉拿著方子去抓藥了,阿達將大夫送出屋。兩人都離開了屋中,這下四周又恢複了寧靜,柳長妤便又閉眼靠後,沉沉地入夢。


    她眼皮沉沉的,隨時都可能再睡過去。不過她還未睡熟,便又被屋外來人所驚動。


    有人喚了她醒來,“長妤。”一睜眼,便是秦越褪去官服的模樣。他此時已換上了一身藏青常服,烏發由一頂發冠束起,他長而涼的眼眸慍著關切,走至床沿坐下,一手捉了她手,探問道:“長妤,身


    子好些了嗎?”


    他聲音是那樣的輕,生怕柳長妤因他聲音再大些,而又多了幾分痛苦。


    “嗯,已經好多了。”柳長妤的手指穿過他指尖,固執地要與他十指相扣才好。


    她神色認真,唯對他不放手。


    “肚子不疼了?”秦越失笑問道。


    “不疼了。”柳長妤撒了個謊,當即腹疼便傳來一陣疼痛,她忍不住皺了眉。


    這落入了秦越的眼裏,他又好笑地故意問她,“當真不疼了?”


    “本以為睡一覺會好些的。”柳長妤隻得承認了,她默然道:“可誰知,我一醒來,便又作痛了。”


    “可要揉揉?”


    秦越的這一句話惹得柳長妤抬眼看了過去,卻發覺他神情全然是認真的。


    柳長妤眼神愣愣,還未等她開口應下好亦或不好,秦越便已探了手放與她腹部之上。


    “我……不用了吧。”柳長妤有點想要拒絕。


    然見他笑容勾起,偏偏說著一本正經地話語,“我給你揉揉,興許會舒服的多。”


    “可……我這躺會兒便就好了。”被他摸著肚皮,柳長妤感到羞怯不已。


    “躺著不如為你揉揉來的快。”秦越的大手便罩在她腹部,他的手很大,幾乎能覆上她整個肚子。柳長妤本以為他的手會一樣的涼,可出乎意料的,那隻手是溫熱的,而又帶著柔意的,緩慢地輕撫著她


    。


    “長妤?”秦越低吟了一聲。


    柳長妤側眼投眸,“嗯?”


    他微微別過臉,因著秦越為她揉著肚子,他身子湊得很近,側臉便置於柳長妤的唇前。與那俊朗的麵龐離得近,柳長妤不禁癡迷於他側臉的線條。


    甚至生出了想親吻他的念頭。


    “感覺可好些了?”秦越的手有條不紊地撫摸著她,力道適中,令柳長妤十分喜愛。


    這個男人看似冰冷,實則異於常人的溫柔。


    在她那雙鳳眸裏,因這男人的動作,而溢出點點光亮,明亮的緊。


    秦越一轉頭便能瞧見正癡癡端詳著自己的柳長妤,那目光可謂是致命的吸引。


    “長妤,閉上眼。”


    柳長妤乖乖地閉眼了。


    她太聽話了。


    秦越傾身而上,薄唇覆上了柳長妤的朱唇,輾轉幾次後舍不得離開,便一吻一離的磨著她。


    “秦越……”柳長妤睜開了眼,唇上又叫他親了一道。


    秦越以為她想喊肚子疼,便安撫似的吻吻她,手上未停,“給你揉著呢,不會再疼的。”


    “已經不疼了。”


    柳長妤撲向他懷,探手摟上他的脖子,她閉上了眼,顧自執著地吻上了秦越的唇。


    心底噴湧而出的感情太多太多,已無處可發,她隻能全然傾入這個吻中。


    有秦越的吻,柳長妤又怎會再感覺到疼呢?


    分明是甜意更甚。


    兩人皆落入這癡癡纏纏的情網之中,不可自拔。然屋外卻有人敲門喚道:“郡主,藥已熬好了,奴婢伺候您服下吧。”


    是煎熬而返的紫玉。


    這下柳長妤與秦越連忙分開,秦越依依不舍地用大拇指摸了摸柳長妤紅潤的唇,仍迴味著她的香甜。


    另一隻手,又為柳長妤蓋好了被子。


    而柳長妤卻是在平複自己的情緒。她一雙鳳眸裏溢著水光,臉色紅暈未褪,任誰看了,都是一副嬌花含羞的模樣。


    她抬手揉了揉臉,極力掩飾著自己微變的麵色。


    紫玉端著藥丸步入,她瞥見秦越正坐在榻旁,微愣了一刹過後,連忙恭敬福禮,“奴婢見過大人。”


    “嗯,將藥端來吧。”


    秦越從她手中接過了藥碗,便讓她退下了,“你先出去吧,這裏我在就行了。”


    “奴婢這就告退。”


    餘光中,紫玉望見柳長妤臉頰上存留的一抹緋紅,她微勾了唇,心想秦大人與祈陽郡主還真是半分不舍,看起來好事是要將近了。


    她出門時,還帶上了門,守在了門外侯著。


    藥是剛熬好的,沸水煮開,仍源源地冒著熱氣。秦越用勺子攪了幾道,想為柳長妤涼一涼藥,柳長妤卻連忙抓住他手臂,出聲道:“秦越,給我吧。”


    她雙手又不是不能使喚了,何必要他喂自己吃藥呢?


    柳長妤的指甲抓緊秦越臂上結實的肌理,然而他仍舊沉浸在放涼藥的動作中,頭也不抬,“現下還太燙了,你喝不了。”


    “我自己來,”柳長妤又搖著他衣袖,“不必麻煩你了。”


    “長妤,你身子不舒服就好好歇息。”


    柳長妤扁扁嘴,不高興道:“我身子不舒服,可手還是好的。”


    說著,她便要抬手去端那藥碗,但秦越卻朝旁一挪,不由著她來,“長妤,你就好好躺著,這事我來做。”


    秦越無比認真地凝視著她,他是將柳長妤看作需得好生照看的病者了。柳長妤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秦越便舀起一勺,在唇邊吹了幾口氣,遞給她道:“喝了吧。”


    柳長妤剛沿著勺子舔了一口,頓時就縮了舌頭,她皺著臉搖頭拒絕道:“這太苦了,秦越,我不要喝。”


    “這可是中藥,何能不苦?”秦越皺眉,執意要喂給她喝下去。藥本就是苦的,天底下哪裏能尋找不苦的?


    柳長妤仍然拒絕,她萬般不樂意喝藥。不過介於秦越脅迫的目光,她還是喝了一口。


    這一口喝入,登時嗓子都被苦澀溢滿,柳長妤呲牙咧嘴地真是受不了滿嘴的苦澀。


    秦越又舀了一勺給她,她喝了。


    這迴眉頭完全皺在了一起,可是難忍了。


    柳長妤一想到秦越手裏還有滿滿一大碗要吃下去,她就欲哭無淚。她寧願自己一口氣喝完,也不願這樣一口一口地痛苦。


    秦越卻未再舀了,他直盯著她,問道:“真有那麽苦?”


    “苦死人了。”柳長妤眉頭就未鬆過。


    “我嚐嚐看。”


    “這是女子溫補之藥!”


    柳長妤剛欲阻止秦越,可他卻先得了一步喂了自己一口。一口喝下去,他的神色如常,便有任何的變化。


    柳長妤看得怔怔的,“你不覺著苦嗎?”


    “苦?”秦越反笑道:“還好啊。”比這更苦的藥他都吃過,何至於怕這麽一點小苦。


    “隻是……還好?”柳長妤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了。


    “長妤,這藥於你有好處,你還是喝完吧。”秦越再度勸說她。


    柳長妤也知曉這藥是治宮寒的,可她就是怕苦,因而她提道:“秦越,你這兒可有蜜餞?不如你拿兩顆給我,我就著吃下去。”


    有蜜餞至少柳長妤不那麽難受了。


    秦越想了想,迴道:“蜜餞似乎無了,不過……”


    柳長妤喪氣了,她又問:“不過什麽?”


    “無事。”秦越垂首攪了攪黑色的藥汁,複而抬眼道:“還是先喝完吧。”


    “好。”柳長妤隻得答應了,她費了好大力氣才下定決心,這太難為她了。


    她正等著秦越將勺子遞來,可秦越卻未遞給她,而是自己先大口喝了下去,轉而傾身以唇將藥渡給了她。


    柳長妤措不及防,唇一張,便有黑色的藥汁順著下巴滴落。秦越親了親她的下巴,用指腹輕撫,為她拭去了藥汁。


    “還苦?”


    這次秦越的問話,直令柳長妤臉紅。以吻而喂藥,柳長妤可從未嚐試過,苦味皆過,餘下的是甜甜的滋味,還繞在舌尖。


    柳長妤這般無聲的沉默,已是最好的迴答。


    秦越明白了她的意思,又舀了一勺喂進自己嘴裏。


    等滿滿一碗藥都喂完後,秦越將藥碗放置與一旁,坐迴身時,不禁問她道:“現在感覺可有好點?”


    “藥效哪有那般快。”


    柳長妤看向他時,笑得彎彎,她捉了他的大手,“隻是現在肚子,確實不那麽難受了。”


    “難受就說。”


    “嗯。”


    秦越仍不放心,伸出一隻手,又覆在她腹部,為她輕輕揉著。這般滿含柔意的舉動,令柳長妤無比動容。


    她探出手指,指尖輕撫在秦越堅毅的側臉之上,眼神忽而沉了下來,“秦越,你今早上朝時,遭了陛下的責罰?”


    秦越身子一僵,淡淡應了一句,“嗯。”


    “秦越,到底作何情況?”


    柳長妤這才確信迎春所說的皆為真的,她心裏著急,連忙問道:“西邊究竟出了何事情?怎地鬧得這般大?”“我屬下兩位副將,曹禾與劉賢前日喝多了,酒後打架鬧事。”秦越臉色陰沉,他從未想到過自己這兩位屬下,竟會鬧出如此大的事情,“曹禾出手踹了劉賢的一腳,結果劉


    賢神誌不清跌了,一條腿受了傷,大夫說需得臥床療養。”


    “我記得,你的兩位副將屬下,是最為放心的。”柳長妤長久之後,說了這麽一句。


    秦越待屬下嚴格,往日在軍中鮮少會出軍中有人鬧事的事端,就連喝酒眾人都守著規矩在。


    然而這迴卻出了這般大事。且是兩位早有經驗的老兵,副將所做,還並非是新兵。


    “我一樣大為吃驚。”秦越目光淩厲,沉吟道。


    早朝之時,陛下特意為此事懲罰了自己,秦越一聽說西邊生事,且是自己的軍營出事。他便嗅到了不同尋常。


    他調曹禾早些迴去,是為了查些事情,結果事情還未來得及查,曹禾便與劉賢打了。


    再加上前段時日劉賢送至燕京的那些信件,秦越眸光又暗了暗。


    西邊他早有心理準備,便擔憂著有朝一日會惹出事端來。先前一路平靜,他還以為是自己想岔了。


    沒想到真的有這一日。


    或許他軍中,是出了奸細之人,趁著他不在,而挑起了火。“曹禾與劉賢平日性子都不急躁,按理說,這兩人我不知會因何而打起來。”秦越想不通的還有這點,明明兩位副將已有過命的交情,為何僅僅是喝醉了,就打起來了,“你


    應知曉,若非兄弟,是不能為戰友的。”


    “我想其中定有乾坤。”柳長妤捏了捏他的大手,不經意道:“秦越,你還記得章曉那事嗎,我在想,你說會不會與他的人有關係。”


    那個名叫“小六”的人,至今不知為誰。也不知章曉想在西邊做些什麽。


    因西邊僅有林河一座大城池,裏麵有秦越的軍營把守。章曉若是真盯著西邊,應也是盯著秦越。


    柳長妤有心懷疑,他是樂意見西邊亂起來的。


    秦越點點頭,“我一直在查他,可有點無從下手。”


    章曉為陛下身邊的大總管,從未踏出過宮門一步,如何好尋找線索?


    柳長妤悔不當初,她當時應先弄明白那傳話小太監,究竟是誰的,“秦越,下迴我盡力尋找那小太監。”


    “切忌,莫要打草驚蛇。”秦越想,他們無有把握的證據,證明此事便是章曉派人指使而挑起的,說不準會被反咬一口。


    況且,更說不準的是,興許此事就是曹禾與劉賢兩人鬧事。與任何他人都無關係。


    “查他是一方麵,還有陛下那裏,你也多多小心。”柳長妤是說魏源脾性捉摸不定,是很難看懂的一人。


    “陛下……”秦越微微一歎,於他來說當真是誅心之痛,“今日早朝,陛下原本並未想重罰,隻是章曉提了一句‘以小見大’,陛下才決意要懲罰我的。”


    柳長妤冷哼,“他從不嫌事大。”


    章曉就是見不得秦越好,他那日說了許家得寵,不可動,秦淪與許家一派,要保住的便是許氏與許氏的子女。


    受打壓的便成了秦越。


    秦越手裏有何物可圖?唯有那一張兵符還未呈於崇安帝了。


    但那是因為秦越受崇安帝的信任,魏源視他為大燕忠臣。


    柳長妤不禁想,若有朝一日,魏源開始疑心秦越,再不信他的忠心,那麽又會何樣的下場?


    她想到上一世,汾陽王府走至滿門抄斬。


    一想到某種可能,她的手又緊緊的攥住了秦越的手。


    瞧柳長妤神色不對勁,秦越問道:“長妤,你想到何事了?”


    “我怕西邊這一挑事還隻是開始,”柳長妤目光沉有複雜與不知名的暗光,“我還怕章曉再行挑撥離間,陛下會不再信你。”


    秦越長應了一聲,“嗯。”柳長妤卻又似在迴憶,幽幽說:“秦越,有一處地方,你要千萬小心。若有一日,你不得不離開燕京,你要記著,你的安危之我最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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