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攝金術,金子沒來,沙子倒來了一堆。”六六破口大罵。


    把攝金術三個字,每個字都罵了一遍,出了口氣。六六又想難道我念錯詞了?不是急急如律令?是急急如敕令?再來一遍。


    於是六六又閉上眼,嘴裏念道:“急急如敕令,同知洛大人的銀子快來!”


    六六再次睜開眼,原本是小山的沙子如今成了大山,把六六整個人都擋住了。


    “該死的攝金術,敢欺負我?看我饒得了你不?”六六氣得跳腳,站起來,仰著脖子把麵前的沙子山當成了攝金術,狠狠地罵了攝金術十八代,直罵得六六累彎了腰,喘了粗氣才住了口。


    次日,陳茂閔給院子裏鬧哄哄地下人吵醒了,打開門一看,原來院中的堆了一堆沙子,像座山。陳茂閔心中咯噔了一下,麵上卻是一副惱火模樣,“有甚大驚小怪的,掃出去不就是了。”


    待六六起床後,陳茂閔避開人找了個機會問:“院中的沙子是怎麽會事?”


    “爹,沙子?哪裏來的沙子?”太丟人的事,六六決定不認帳。


    陳茂閔敲了六六腦袋一擊,“還在爹麵前打麻糊眼?你眼珠子瞪得太大了。”


    六六馬上收斂了眼睛,“那裏,人家眼睛本來就大,大大。”


    “說吧,囡囡,別讓爹爹擔心。”


    “好吧,爹,你可不能笑話人家喲。”六六嬌聲嬌氣道,“昨天那事奇怪,有個圖案,我隻是多看了眼,它就往我腦袋裏鑽。半夜我醒來細想,原來是攝金術,我就起來試試,結果金子沒來,全來得是沙了,把我給氣壞了。這個破攝金術,又沒有散金術,要不我早把那些沙子散迴去了。”六六現在還是惱火的很。


    陳茂閔忍住笑,“你現在試試給爹爹看看。”


    “爹,萬一屋子裏堆了沙子,怎麽辦?”


    陳茂閔又道:“那你想著隻要幾兩金子?”


    六六想想,“我試試。”


    盤腿打坐,闔了眼,雙手合什,嘴裏念念有詞。


    陳茂閔看著眼見的一小團沙子,禁不住笑,“這該叫攝沙術吧。”


    六六小鼻子哼了哼,她偏不信邪了,非得把金子給攝出來。折騰了好一番,六六麵前的沙子是多了一層又層,別說金子連個銀子也瞧著。


    陳茂閔勸道:“算了,反正這個攝金呀,攝沙呀,我們也需不著。”


    “好吧,我也不缺金子,再也不用攝金術了。”六六又哼哼幾聲。


    眼前銀光一閃,二個銀元寶出現在麵前。


    “咦,又成了?”六六驚奇道。


    六六接連試了好幾次,次次有銀子金子出現。


    “原來根本不需要念甚急急如律令。”


    陳茂閔望著麵前越來越多的金子銀子,眉頭深鎖,“六六,可不能隨便用攝金術。”


    “嗯,我不隨便用,我隻是攝貪官家的。”六六臉上樂開了花,以後誰家為富不仁,誰是個大貪官,她就把誰家的錢弄出來給勤勞善良的窮人。


    陳茂閔肅著臉道:“那也不行,這些自有朝庭管理,你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會攝金術,也不能自己用。”


    “那,偶爾玩一下可以吧?”六六伸出二根手指頭在陳茂閔麵前晃了晃,“比如像上次大花偷人家的錢,我可以讓偷去的錢掉到地上。”


    “好,但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也不能經常用。”陳茂閔猶豫再三方同意,又囑咐道。


    六六心中已惦記著洛陽城裏的偷賊們,打算讓他們白幹一場。


    然六六還未出手,陳茂閔接道京中的消息,太子被高牆圍禁。


    陳茂閔馬上吩咐下去,準備立即動身趕往京城。


    走之前,陳茂閔叫來花大寶花小寶問他們今後的打算,花大寶表示帶著花小寶在洛陽城種花為生。陳茂閔有些擔心等富家曾家的事過去,花大寶兩兄弟受人欺負。


    孔方笑道:“伯爺不必擔心,前兒花姑的墳上突然長了成千上萬的牡丹,其中金邊雙色牡丹都不下十朵。有人經過,貪心去采。不想摘了金邊雙色牡丹走不出十步,雙腿就發軟摔在地上,非得把花還迴去才能走路。如今洛陽城中的人都在傳說花姑是花神,花神顯靈了,好些種花人家都去祭拜。”


    “真的?”花大寶眼睛閃亮亮,這二日,金姑姑天天做好吃的給花大寶調養身體,都沒有讓他出個屋子。


    “千真萬確,城裏都傳遍了,我今兒還特意去你娘墳頭看了。都擺上了各種鮮果等祭品。”孔方道。


    花大寶拉著小寶急步奔出,快到院門,花大寶又急步跑迴來,作揖道:“小子失禮,先告辭了。”


    陳茂閔揮手,“去吧,晚飯後,我們啟程,你記得迴城跟我們一起用飯。”


    因著花姑顯靈,花姑的爹娘倒想把花大寶花小寶接迴去。花大寶不願,獨個兒帶著小寶住在之黑麻子租的院子,那院子陳茂閔已讓人買下送給了花大寶。


    自花大寶住進去後,原本貧窮的地方驟然熱鬧起來,經常有種花的人家上門,或是有些富貴人家上門求花。花大寶花小寶的日子也變得不同了,隻不過花大寶仍堅持自己種花,還教小寶種花,兩兄弟在後院開出一塊地來,專門種花,別人上門來學,也不藏私,盡心教導。經過花大寶兩兄弟的手種出來的花總是與眾不同,有種淡淡的甜甜的芬香。


    一時,人人私下就稱花大寶花小寶是花神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六六撐著圓臉長籲短歎,“哎,哎,這麽好的手藝竟然無用之地。”


    六六背著小手在屋子裏轉著圈,“可惜,可惜,要是我做江洋大盜,那有時遷啥事呢。到時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就是我,陳六六了!”


    第136章


    當晚, 陳茂閔帶著妻女和楊文遠連夜啟程,一路晝夜不停。即便如此,也花了二十幾日才到通州。


    陳書瀟領著下人在通州埠口等了幾日。這日, 遠遠見掛著永平候燈籠的船隻駛向岸邊,陳書瀟立時命人圍起幃幛。因京中這些年男女大防甚是嚴苛,誰家小姐夫人出門不是齊身幃冒罩頂, 身邊的貼身丫頭也是麵紗遮麵以不讓外人看了去。隻有粗使婆子媳婦才赤麵朝天,或是那等家貧無繼, 不得不拋頭露麵的婦人。即使這等人家,倘有個女兒也不輕易出門的, 就怕被人看了去,將來婚嫁不易。晉中男女大防卻不甚嚴苛,六六在晉中可是隨意跑馬。為著這,陳太太專門命繡房準備了兩頂幃冒, 輕紗若幹。


    待踏板靠了岸,陳書瀟親自上船接父母。浦一見陳書瀟進來, 郭氏紅了眼,嗔道:“在船下候著就是,不必上船多走一遭。”


    陳茂閔道:“你祖父祖母可好?”


    陳書瀟笑道:“祖父還是老樣子, 下衙後讀讀書。近一二年迷上種花, 經常跟薛家祖父一起逛花市, 比誰養的花好。祖母身體健康,就時不時惦記著六六,常說當初就不該讓六六去。如今三嬸日日在祖母身邊侍候, 瀚哥兒下了學迴來也會陪著祖母說說話,解解悶。”


    “那就好,那就好。”陳茂閔聲音有些咽噎。


    陳書瀟掀袍跪下,膝蓋方著地,郭氏已連連命人扶起。


    “兒子不在爹娘身邊服侍,已是不孝,請爹娘受兒子一拜。”陳書瀟恭敬道。


    陳茂閔望著眼前一表人才,意氣風發的兒子,心中甚是滿意,受了陳書瀟一拜後,道:“你年少正是舉業的大好時機,何須把光陰浪費到我和你娘身上。何況家中下人甚多,又有你妹妹日日陪伴,你娘也不寂寞。你三叔來要信說你舉人可期,為父甚是欣慰,當年你爹我實不耐煩舉業,讓你祖父很是惱火。雖不承望你舉業一定有成,但你能有如此學業,為父心裏實在高興,也替為父了了你祖父的心願。”旋即,陳茂閔肅了臉,“但且不可學那等酸儒模樣,隻知悶頭讀書,別的一概不通不問。庶務,人情世故都需經曆,須知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


    “兒子受教。”陳書瀟恭聲應道。


    郭氏嗔道:“才見麵,就說些學業,也不嫌枯燥。”


    “瀟兒,過來,讓娘好好瞧瞧。”郭氏招手,“嗯,去前年長高不少,也瘦了。沒吃好?在外遊學辛苦了。要我說,遊學一年半載就迴家歇息一二年在出門。”


    “娘,是我長高了才瘦了。”陳書瀟安慰郭氏,“我結實著呢,肉都長裏麵。”


    “包子有餡不在麵上。”在傍邊乖乖侍立著的六六總算找到插話的機會。


    “有這麽說你哥的?”郭氏拍了六六一下。


    六六朝陳書瀟張開雙臂,“哥哥。”


    陳書瀟笑了,自六六去晉中後,每次見麵他都會拖著六六的腋下,抱著六六轉圈圈。


    “別轉了,小心頭暈。”郭氏扶著額頭,“轉的我眼花了。”


    “我都不暈呢。”盡管六六如是說,陳書瀟還是放下六六。


    “走吧。”陳茂閔道。


    “等等。”陳書瀟命人拿出幃帽,“娘,六六,京中風氣如此,你們也戴上吧。”


    六六由著丫頭戴好幃帽,六六低頭看著及地的幃紗,大叫:“這那裏是幃帽,簡直是多穿了件罩衫。”


    陳書瀟道:“六六忍忍吧,等會到了上了馬車就取下來。”


    “爹娘,今晚先在通州歇一晚,明早再趕迴去?”陳書瀟稟道。


    “由你安排,我和你娘啥事也不想動,六六由著你料理吧。”陳茂閔吩咐。


    “是,兒子知曉。”陳書瀟應聲。


    陳書瀟和楊文遠互相見過,又邀楊文遠歇於陳家別院,楊文遠也不推辭,告聲,“打饒了。”


    跟著陳家人上了岸。


    陳書瀟虛扶著郭氏登了岸,馬車已停在帷幛內,郭氏和六六一輛,陳茂閔父子和楊文遠一輛。不過一刻鍾,已到了陳家別院。


    陳家別院有下人定期打理,不時陳太太他們偶爾也會過來住上幾日,故宅子倒沒有破敗之氣,各處還種了些樹花木,看起來一番生氣盎然。


    下人已燒好水,陳家三口沐浴梳洗一番,晚飯後各自歇息。


    陳書瀟還看著下人把從晉中運迴來的家當收進庫裏方歇息去。


    次日,因急著趕迴京中家去,清晨東邊方露出一絲亮光,珍珠喚醒六六,又侍候在六六梳洗。六六仍是迷迷糊糊地進了馬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起來。郭氏見了直搖頭,到底沒有叫醒六六,由著她繼續睡,等到京中再叫醒她也不遲。


    然陳家一長串串的車隊甚是壯觀,一路聽著人嘀咕。


    “那是誰家?那麽長的車隊,不知裝的啥好物?”


    “你不知道吧?看那馬車是永平伯,永平伯,你知道不?據說是晉中的石炭礦的主家,這車子裏裝的不知幾多銀子呢。”


    “全是銀子呀?嘖嘖,富貴人家就是不同。”


    陳書瀟找了個機會跟陳茂閔商量,“爹,會不會太招搖了?“


    “你想,我在晉中占著最大的石炭礦,迴京倘沒有點家底怎麽說得過去?“陳茂閔道。


    陳書瀟皺眉,“怕有人會眼紅,從而打上我們家的主意。”


    陳茂閔微微笑著:“倘若因身外之物打上我們家的主意,稍有點腦子的就該知道我們家這點東西比起石炭礦來那是小菜一碟。”


    陳書瀟疑惑,“爹,你故意引人上勾?讓那些人衝那位去?”


    “最好如此,即便不能,讓他們內裏鬥一鬥也好。”陳茂閔嘴角微翹,有絲得意。


    “倘若那些人見那位勢大惹不起,偏找上我們家這種沒根基的好欺負。”陳書瀟猶豫道:“何況太子又被關了起來,好些人心頭沒了顧及,隻恐更會猖狂,明地暗地手段不斷,奪了我們家財。”


    陳茂閔冷哼,“你當你爹還是當年那個看人臉色的生意人?你爹可是伯爺雖沒實權可有錢財。且除了晉中別地沒石碳礦?為著石碳礦,他們都得安生一段日子。那種明仗執火來人搶的,不過是些跳梁小醜,不足為懼。稍有見識的人是不會和我們死磕,太子又不是第一次被關,既然能出來一次,就能再出來一次,他們會給自己留條後路的,不會把事做絕。但正因為這樣的人更為可怕,他們會利用旁人來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他們的雙手還是幹幹淨淨的。你在外須多個心眼,有人麵憨心奸,有人一臉兇狠,實則心地善良。故不能一言概之,多看多思。”


    陳茂閔拍著陳書瀟的肩膀道,“你如今大了,即將為人夫為人父。如今風氣多有男子瞧不起女子,視女子為無物為草芥。然多少家業敗亡都是從後宅起,多少齷蹉藏於後宅之中?尤其有等小人專愛弄小巧,從後宅陰私著手,毀人於無形。是故夫妻和睦,互敬互重互愛,方不讓外人有機可趁,家業才會興旺。”


    陳書瀟鄭重道:“兒子謹記,定不負父親厚望。”


    自去晉中後,陳書瀟偶爾才會去晉中一次,陳茂閔教養兒子的機會就不多,原本想找個機會跟兒子好好相處,帶著兒子曆練一番。誰知兒子轉眼已是大人,眼看就要成親,陳茂閔有些惆悵,好似兒子剛剛出生,還是那個呀呀學語的嬰孩,不過彈指一揮之間,兒子就到了成親之際。


    不過陳茂閔心裏的惆悵並沒有持續多久,京城在即,高聳的大門出現在眼前,陳茂閔心中頗是有些感慨。當初為了逃避秦 王的莫名的殺意,他不得不帶著女兒跟著太子西行,原以為不過暫緩之策,誰知一別竟六載有餘。


    但如今他再不是那個護不住女兒的人,他迴來了。雖然前麵千難萬陳茂閔雙腿一夾,揚鞭一甩,空中發出響聲,座下俊馬發力,直衝入城門。幾個小廝隨後緊跟。


    難,他拚的一身剮,也要把秦 王拉下來,倘真的由他做上那個位置,陳家離死也不遠亦。


    陳茂閔細眯了眼,秦 王,我迴來了,我會成為刺向你們胸口的一把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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