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兵能這麽順利奪取北城,也是你的功勞?”素鳴衍冰冷的雙眸盯住石京度,極力壓製內心的怒氣。


    “蘇蓋文的罪不重,殿下怎麽可能這麽迅速就兼攝羽嘉軍政呢?”石京度反問道。


    此時還沒有與檀那隆城翻臉的時候,自然無法與這樣的人計較。素鳴衍厭惡的看著石京度,他的手不是沒沾過人血,隻是讓石京度這麽一個角色逼著殺人,心裏很不是滋味,冷哼一聲,說道:“你們留在外麵。”獨自推門走了進去。


    素鳴衍進去之後,便在屋裏設了一個結界,設屋外的石京度、尤溪絲毫聽不見裏麵的動靜。過了許久,素鳴衍才推門進去,邊走邊從懷裏掏出一方白綢,將手上的血跡擦掉,說道:“蘇蓋文卻沒有死的覺悟,還要麻煩我來動手。”將沾染血跡的白綢隨手丟掉,吩咐尤溪說道,“對外宣稱蘇蓋文因戰受傷不治而亡,向燕京請求寬免他的親族;私下裏就說蘇蓋文畏罪自殺。”


    石京度說道:“殿下此計甚好,不明真相者,還以為殿下有意寬恕蘇氏親族呢。”


    素鳴衍見石京度眼角有輕蔑之色,沉著臉不給笑容,說道:“蘇蓋文終究是你的故主,其身後事,就由你來艸辦。”說罷就與尤溪走了出去。


    走出庭院,尤溪見左右無人,問素鳴衍:“殿下為什麽要親自動手?”事情到了這一步,蘇蓋文應有自盡的覺悟,殿下親自動手,石京度以此挑唆蘇蓋文的舊部,對他們就極為不利。


    岐伯突然從院牆中鑽出來,原來他一直用影遁術藏住自己的身形,對素鳴衍說道:“殿下離開之後,石京度將殿下丟下的白綢撿了起來。”


    素鳴衍這時才解釋尤溪的疑惑:“我就是要給石京度一個咬我的機會。”吩咐岐伯道,“你這些天給我盯住石京度,看他拿這條沾染蘇蓋文血跡的白綢給哪些人看。”


    尤溪恍然說道:“原來殿下另有用意。”


    素鳴衍說道:“江采離就要抵達羽嘉,你與他商議組建幕府的事宜。”


    燕京授權素鳴衍兼攝羽嘉郡軍政,但是沒有正式授予他羽嘉郡總督與羽嘉郡邊防軍司都統將軍之職,素鳴衍隻有另開幕府來行使羽嘉郡的軍政大權。隻要建立完備的軍政體係,就算燕京另外委派總督與都統將軍,也無法輕易的拿迴羽嘉郡的控製權。


    江采離與納吉涅騎一起抵達羽嘉城,此時的羽嘉城殘破不堪,整片南城幾乎都被大火燒毀,他們卻不覺羽嘉城有絲毫破敗之處,寇兵叛變,迦南入寇,致使羽嘉軍民傷亡愈萬,江采離也不覺得過來收拾殘局有絲毫頭疼的地方。


    城中民戶大都披喪,江采離也隻得壓抑內心的喜悅,裝出一付悲切的模樣,到總督府,見左右沒有外人在,尤溪、白術、千賀長琴、岐伯、慕昭雲、聶魯達、柳靜安、盧扈、盧青葉、納吉涅騎、納吉悟言、德羅巴、明石羽等人無一不是殿下的親信,江采離便一臉喜色的問道:“殿下欲如何安排羽嘉的軍政?”


    素鳴衍正式在總督府起居任事,雖然經曆戰事的總督府多處殘缺,極待修葺。素鳴衍坐在蘇蓋文原先坐的位子上,感覺倒是一般,望著左右眾人,已沒必要再掩飾割據羽嘉的野心,說道:“燕京予我暫攝軍政之權,我便在羽嘉城開設幕府,名義上以望野城為主,羽嘉城為輔,實際上,以羽嘉城為主,望野城為輔。方鏡川、葉明琛、巫彌生留在望野,三人分別負責望野城的民政、軍政以及郡王府的事務。其他人都到羽嘉城來,采離統領民政、財權,尤溪負責軍政、軍令,以裔天護衛營為基礎,重新組建羽嘉衛戍軍,以白術為總製將軍;以龍騎營為基礎,重新組建邊防軍,聶魯達為總製將軍。”


    江采離說道:“撫恤傷亡,還要向迦南進行報複姓戰爭,燕京此次將撥給羽嘉大筆的錢款額,羽嘉衛戍軍與邊防軍共有三萬編製,殿下準備在羽嘉備多少兵馬?”


    能將三萬精兵控製在手中,割據羽嘉絕不會有問題,但是以羽嘉郡自身的實力能養的兵力實在有限,一旦割據之後,就無法從外地大規模的輸入糧食。


    燕京每年撥給羽嘉的軍資約一千萬銀幣,若是按下資的物價,確實可養三萬大軍,但是在羽嘉養兵的成本就要提高一倍,除非羽嘉郡能生產足夠的糧食與生活物資。


    素鳴衍說道:“目前迦南之青葉郡為我們的現實威脅,南麵以丁柳堡為主的壁壘群目前有屯有四千多兵馬,以龍騎營為主,再補充些有生力量,可以編一營精騎、一營劍士、一營射手、兩營戟兵,燕京要求我們有反擊迦南的實力,目前也隻能以他們為主。”


    “要如何應付二殿下?”


    “羽嘉軍這次傷亡這麽慘重,如果再從中抽調精銳,原來的軍營可能會有崩解之危。石京度與衷闌晦瞞著我們秘密聯絡蘇蓋文的舊部,我讓岐伯親自盯著他們,既然如此,那就將這些靠不住的人都調給他,湊足一千人,也算履行對帝子的承諾。”


    江采離點點頭,知道殿下心裏早有打算,還真虧跟二殿下之間有這樣的約定,可以借機剔除不穩定的因素。


    素鳴衍又說道:“將裔天護衛營全部撤入羽嘉城,不足從德羅巴的鐵礦場營地征調,共建一營劍士、一營戟士、一營射手,由慕昭雲進天都山峽口營地接替藏金,藏金調入上唐,出任鎮守將軍一職,從天都山營地調兩百武士,從納吉家調兩百武士,重新組建上唐衛戍營。”


    年前藏金從侍衛營、裔天護衛營抽調四百精銳進入天都山峽口,盧族武士已經進入天都山峽口,可以抽調一部分人出來。


    另外,納吉氏正舉族向羽嘉郡境內遷徙,族中大量武士可編入軍營。


    流寇大營業已不存在,駐在鐵礦場營地的一萬多流寇兵除了抽調出來補充各部的兩千精銳外,其他人要全部精簡掉,將遷徙到羽嘉西北部的燕語高地定居,那是目前燕雲境內水源最充沛的地區之一。


    狹長的燕語高地,位於崗都斯山的東麓,向北一直延伸到天都山峽口,流寇大營、鐵礦場營地都處於燕語高地的邊緣,江采離在進入羽嘉城之前,心裏就擬好了在流寇大營舊址、鐵礦場營地築城的計劃,借助瀆神之路與楚布河西岸廢道,就勾勒出向燕雲南部地區擴張的輪廓,羽嘉郡的實際控製地域將增加兩倍以上。


    其實目前羽嘉麵臨最緊急的問題,不是缺水,而是缺人。說起這個話題,眾人不免又抱怨起來。


    寇兵叛亂,羽嘉軍民死亡愈萬,又有大量寇兵投敵,離開羽嘉,使得羽嘉十萬軍民頓時損失兩成。德羅巴所部精簡下來,編民戶五千,暫時以狩獵遊牧為生,待鐵礦場、流寇大營、天都山峽口三城築成,可輔以農耕。上唐、望野兩地民戶隻有三千,羽嘉城北的楚布河穀地區有民戶四千,所幸寇兵叛亂持續的時間極少,戰火沒有波及那裏,損失極少。如今整個羽嘉郡隻有一萬兩千餘民戶,加上定居千賀湖穀的七八千樓迦羅人,卻要維持將近一萬的軍隊,談割據還早了點。


    素鳴衍掌握羽嘉郡軍政大權,瀆神之民走出黑礫原的步伐可以加快,但是整個黑礫原的瀆神之民也隻有七八萬,離割據讀力的要求差距甚遠,若在羽嘉行精兵之政,羽喜嘉最終要容納十到十二萬民戶才能維持這麽多的軍備。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一是可以吸引休屠郡的民戶向羽嘉遷徙,再一個就是向青葉郡擄奪人口。若無戰事天災,民戶極少願意背井離鄉到其他地方定居,何況羽嘉在青嵐人的眼中,一直是蠻荒之地,其實以素鳴衍個人的意願來說,以他對摩揭氏、巫氏的戒心,他更願意到迦南擄奪人口。易氏既然先挑動戰爭,那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羽嘉山與峻衡山在羽嘉城的正麵形成一個喇叭形的山穀平原,羽嘉城位於喇叭底,隻用一城四堡就完全封住進出羽嘉的通道,喇叭形山穀平原的另一端開口就是寬達四百裏的扇麵。而整個山穀平原的南半部則是與迦南西北大荒漠連成一片荒漠地形,所以無論是羽嘉,還是迦南,從這裏進攻對方都相當的困難,大軍從這裏進入對方境內,就無法指望後方的補給。


    楚布河從羽嘉城往南延伸三百裏才完全斷流,那裏離青葉城已經不遠,若有一支精銳的機動部隊從那裏出發,可以輕易的撕破易氏在山穀平原的扇形正麵建立的防線,進入青葉郡的腹地。


    “那就在楚布河的盡頭修築據點!”素鳴衍一錘定音,決定由此展開向易氏的報複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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