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非天大叫可惜:“我們錯過一次良機了。”


    石川華疑惑不解:“什麽良機?”


    易經玄聽他們倆人詳細講過當時的情形,若有所思的低頭不語。


    易非天也不賣關子,直接將心裏的推測說出來:“劫持采兒,以及後來從千賀武士手中搶人的人都不是羽嘉邊防軍司的人。”


    “怎麽不是?”


    “羽嘉邊防軍司的軍紀真敗壞到當街強搶民女的地步,那還有什麽值得我們擔心的?若真是邊防軍司的武官犯事,哪裏會搞出這麽大動靜,需要蘇蓋文調數千精銳到城北鎮壓?最關鍵的一點,誰能從千賀武士手中搶人?


    “你說是明河有意縱容?”


    “不錯。所料不差,檀那明河身邊的百多名鳥人應是最精銳的千賀武士,岐伯更是突破地階限製的天階高手,就算被大批人馬圍住,他們也可以從容擊斃疑犯之後離去,怎麽可能讓人將疑犯搶走。”


    石川華在鏡城時,與千賀武士並肩作戰有數月之久,對千賀武士的實力十分清楚,何況岐伯在離開迦南之後,竟然輕易突破地階限製,成為眾人向往的天階高手,實在想不在有誰能從他們手裏搶人:“明河將尤溪支走,便是要他故意放水,但是這麽做,明河有什麽好處?”


    “若能明白劫持采兒的這夥人的身份,就不難知道檀那明河的居心。”


    “這夥人是什麽身份?”


    “蘇蓋文捉十幾個人,竟要調動數千精銳,你說羽嘉誰有這個能耐?”


    “除了明河還有誰,但是數千精銳是調往城北,城北有流寇戰俘營……”石川華突然想到的輕唿了一聲,接下來又十分不解,“戰俘營裏的戰俘怎麽可能隨便出營呢,還穿著羽嘉邊防軍司的武官服為非作歹?”


    “這偏偏能解釋我以前的困惑。”易非天微笑著說。


    “你以前有什麽困惑?”


    “羽嘉境內的流寇由來已久,盤根錯雜,並且根深蒂固,檀那明河就藩羽嘉,銳意剿匪,他麾下的侍衛營、樓迦羅人的戰力甚強,聽說他在秦山招兵買馬,麾下私兵有兩三千人之多,檀那明河用人甚明,又會攏絡手下,人人都願意替他賣命,私兵戰力甚強,我們派出兩三倍的兵力,也沒有取勝的把握。然而檀那明河麾下的私兵,在過去半年時間裏,所取得的戰績竟遠遠比不上羽嘉邊防軍司,這一直讓我相當困惑,什麽時候,羽嘉邊防軍司有這麽強的戰力?進山剿匪,可不比行軍征戰,邊防軍司即使人數,也占不了便宜。”易非天頓了頓,繼續說道,“有兩種可能,羽嘉境內的流寇在檀那明河的強烈打擊下,而檀那明河對待戰俘的手段比較毒辣,聽說上唐、望野一帶的工地上,每天都有幾十名苦役累死,流寇無路可逃,遂向邊防軍司投降,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流寇早與蘇蓋文有勾結,此時向蘇蓋文尋求庇護,名義上是投降,但是還有相當大的自由,比如說攜有兵器,可以隨便離開戰俘營。”


    “你是說戰俘營裏的流寇與蘇蓋文有密約?”石川華問道。


    易非天點點頭,他認為這種可能姓相當大。羽嘉流寇中也有好幾家勢力與迦南西北事務院暗中有勾結,易氏予以扶持,期待關鍵時候能起大作用,但是羽嘉剿匪攻勢過於猛烈,這幾月來,與這幾家流寇失去聯絡,想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就在城北的流寇戰俘營中。


    易非天看向易經玄,問道:“此時派人潛入戰俘營,來不來得及?”


    易經玄說道:“到羽嘉之後,我就讓人進戰俘營聯絡過,戰俘營裏關著大小上百家流寇勢力,近兩萬兩千人,也是迫於檀那明河的強烈打擊,向邊防軍司投誠慢了,都免不了被樓迦羅人攻破山寨,與我們易氏暗中有聯係的幾家,都受到蘇蓋文的猜測,在戰俘營受到限製也多,卻有另外幾家大流寇勢力受到不同待遇,傳說他們既沒被解除武裝,也沒有被強行拆散,但是這幾家大流寇勢都被關在讀力的戰俘營裏,外人不得進去,具體詳情不得而知,我起初沒在意,隻是流言傳說,沒想到竟是真的。”易經玄有些懊惱,“此時派人潛入戰俘營,就算及時聯絡到我們的人,也沒有多少時間來策反這些流寇,看目前的情形,闖禍的流寇,身份或許不低,不然不會鬧這麽大動靜。”


    “不管如何,總要試一試。”易非天說道,“蘇蓋文調出數千精銳,逼迫流寇交人,這會兒一定還在僵持中,隻要我們出麵,給這群流寇一個可避難迦南的承諾,誰能保證這亂子不會捅到天?”


    “事情若敗露?”


    “敗露又有何懼,機會就在眼前,難道一點險也不去冒?”易非天急促的說,眼睛緊盯著易經玄,使團以他為首,此事需他同意。


    易經玄沉吟片刻,毅然下了決定。


    迦南使團居住的館子突然起了喧嘩,數十人從正門湧出來,守在外麵的兵衛都過來阻攔。易非天、石川華趁著後院外無人,翻過院牆,正要沒入夜色之後,忽覺背後起了一陣波動,易非天扭頭看出,隻見岐伯憑空從一株巨柏後走出來,說道:“殿下正想邀兩位公子到府上飲酒,趕巧兩位公子出來了。”


    易非天感覺周圍還有幾處有異常波動,不知道有多少千賀武士在周圍隱身,就岐伯一個人,也不是他與石川華能對付的,岐伯說這些話,隻是讓他們有個台階好下。石川華姓子直,讓人識破行藏,臉上有些掛不住,黑著臉不說話。易非天哈哈笑道:“聽說采兒姑娘突然臥床不起,閉口不能言,正要去看望采兒姑娘,奈何驛館周圍都被總督府的兵馬圍住,是不是城裏出了大亂子?”


    “倒沒什麽亂子,都怨岐伯無能,捉住的十幾個人,又讓人給搶走了,正滿城的捉這些人,殿下的脾氣大,難免搞得滿城風雨。”


    有岐伯貼身跟隨,易非天、石川華脫不了身,就算脫得了身,但是檀那明河顯然猜到他們的用意,這才派人在驛館外守著,這之前商議的計策再難奏效。易非天暗自焦急,心想二叔可不知道他們被岐伯押著去見檀那明河,若是依計行事,反而惹出大是非。岐伯似乎知道易非天心裏的擔憂,笑道:“我讓人通知易經玄大人了,想來易大人不會擔憂的。”


    檀那明河到底沒有為難使團的意思,易非天放下心來,安心隨岐伯去見檀那明河,隻當今夜真的找他喝酒。


    走入進總督府的那條大街,可以看見左右都被檀那明河的人控製住了,估計他將城外的人手都調進來了,燈柱、簷角等高處都讓樓迦羅射手占據,看情形,總督府也在檀那明河的控製之內,易非天暗歎一聲:檀那明河在羽嘉真的一點也沒有顧忌啊!蘇蓋文哪裏是他的對手,易氏無論如何最終都要麵對這一強敵。


    素鳴衍坐在琉璃燈前看書,見侍衛進來稟報岐伯果然將易非天、石川華請來了,對尤溪笑道:“我就說易非天不簡單,一定能看透我們的把戲,走,出去陪他們喝酒去。”笑容裏藏著幾許落寞,“或許以後再沒有一起喝酒的機會了。”


    尤溪唏噓一聲,跟著素鳴衍走了出去。


    四人靜坐了半夜,易非天、石川華各懷心思,哪有心情喝酒,話極少,直到清晨的微光從窗戶透進來,藏金才走進來稟報蘇蓋文求見。


    素鳴衍伸了伸懶腰,說道;“讓采兒出來給易大哥、石大哥敬酒,要好好的謝謝他們的援救之恩。”


    蘇蓋文心尖尖懸到脖子眼,隨藏金進去見六殿下,連侍衛都不讓帶,走進大廳,卻見采兒姑娘依坐在六殿下的身邊,正悅色和言的跟易非天、石川華說著話,頓時愣在那裏,誰說采兒臥病在床,閉口不能言,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蘇總督清晨就趕過來,可以捉到劫持采兒的強人?”


    事已至此,隻要硬著頭皮,蘇蓋文見易非天、石川華坐在席上,咽了咽唾液,艱難的說道:“戰俘出營犯事,卑職已將犯事者緝拿歸案,這會兒就在府外綁著,請殿下定奪。”


    素鳴衍笑道:“倒沒敢勞煩蘇總督,我讓尤溪將人調進來,還準備親自拿人呢,既然這樣,那采兒跟我去認一認人。”轉過頭對易非天、石川華說道,“你們也見這些天,跟著出去認一認吧,免得認錯人,累及無辜。”


    易非天見蘇蓋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裏暗歎:蘇蓋文這下次他跟石川華也恨上了,隻當他與檀那明河聯合起來一起訛他,他倒沒有什麽好擔心,本就是敵人,恨就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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