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心中思索道:“以此內力,禦空飛行十數裏,還是可以的。”


    說罷,他飛身出了俠客樓,淩空虛度。


    在空中,他鼓動體內的真氣,時而作飛鳥展翅狀,時而翻滾縱躍。


    未幾,便到了十數裏之外。


    終究,一口真氣接不上來,他的身軀,墜落下地。


    腳踏實地後,他那一口真氣在刹那間續了上來。


    接著,他猛的一蹬地,又如一枝向上的離弦之箭,衝天而上。


    隨後,他又在空中飛行了十數裏,再次落地。


    如此循環往複,十數次後,他的飛行之術,掌握得愈發嫻熟。


    待這次落地後,趙秋不再彈地向上飛行,他已接連施展了十數次飛行之術,飛行了二、三百裏。


    縱使以他的真氣內力,也有些力有不逮了!


    “身在半空,那借風、盤旋之術,還得自己多加琢磨啊!這些方法,非武道所長,最好,還得向那些老鷹、大雁等飛鳥學習和借鑒!”


    他身懷的許多武功,譬如蛇形狸翻等等,皆是通過模仿動物而的。


    人和動物,各有長短,萬物皆可為師。


    趙秋又抬頭看了看前方,輕聲道:“也該去那皇城了!”


    ***


    皇城,廣大。


    外城,有一百零八裏坊,井字道路,四周圍以高牆。


    白日,那坊牆之內,也不得隨意開門開店。


    夜晚,還要實行宵禁。


    裏城,則有禁衛軍駐守,拱衛皇城。


    裏城之內,便是皇宮,數百禁軍,嚴守死守,有序而行。


    這裏城之內的禁軍,人人腰杆筆直,個個如龍似虎,皆是精銳中的精銳。


    這夜,圓月高掛。


    美輪美奐的皇宮之中,竟透著說不出的冷清。


    乾清宮,當今皇帝,一邊咳嗽著,一邊批閱奏折。


    “哼!二月十一,俠客樓的賞善罰惡使者以黃州知府貪墨救災糧餉為由,在府邸之中,取了那位知府的頭顱!”


    “二月十八,又以辰州府同知殺下屬捕頭薛三樓,霸占薛三樓妻為由,殺之!”


    “三月初一…”


    皇帝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憤怒。


    他狠狠的拍了拍桌案,似乎,他的怒火,依舊難以平息。


    猛地,他又狠狠地將手中的奏折,扔在了地上。


    “這俠客樓濫用私刑,真當刑部和大理寺,都是吃素的嗎?”


    他心中憤憤不平,接著道:“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這些江湖中人,殺盜賊,滅流氓,這會兒竟敢殺朝廷命官。


    偏偏,那些老百姓還拍手叫好!如此收攬民心,究竟要做什麽?意欲何為啊!”


    在一旁伺候的白發蒼蒼的老太監,顫抖著身子,彎下腰去,拾起了皇帝仍的奏折,放置桌案之上。


    老太監道:“聖上息怒!”


    “息怒?這怒火,又怎可停歇?”


    皇帝沉思片刻,又瞧了瞧那桌案上的畫像。


    其上所畫的,卻是一個英俊的少年人,隻是那眉宇之間,似乎卻有些傲然世間之意。


    工筆傳神,皇帝卻越看越是憤怒,雙手將這畫,撕了個粉碎。


    那畫上的人,正是趙秋。


    皇帝沉思良久,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宣虎賁大將軍明日一早覲見!”


    皇權絕不容他人覬覦,皇帝的心中,已有了打算。


    縱使那些江湖中人的武功再高,可是他派遣數萬兵士予以圍剿,他倒不信,這些人可以插翅飛走。


    老太監跟隨皇帝年久,自是知道皇帝心中的打算。


    忽地,老太監想起了一事,稟道:“奴才聽說,這俠客樓的匪首謝煙客,年歲已過六十,但容貌依舊似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或許,他有什麽靈丹妙法...”


    當今皇帝,信奉長生不老之術,渴望羽化成仙。


    甚至,他為了能夠成仙,極少上朝,反而召集一幫道士,整日閉門修煉,研製仙丹。


    隻是,如今俠客島的賞善罰惡使者橫行天下,他認為皇權受到了威脅。


    所以,他今日便難得地來到了乾清宮,翻起了奏折。


    畢竟,祖宗打下來的江山,也很重要。


    倘若江山旁落,他這皇帝還沒有羽化飛仙,便人頭落地了。


    皇帝猛地一驚,眉頭舒展,說道:“人生七十古來稀,這匪首謝煙客,年近六十,卻依舊還是少年人模樣!卻不知是不是他有什麽奇遇,吃了什麽仙丹?或是有什麽長生之法?”


    他接著又道:“待攻破了俠客樓,卻不能先殺了這謝煙客泄憤了!還是讓虎賁將軍毀了他的武功,或者斬了雙臂,再帶迴來,由朕親自審問為好!”


    “嘖嘖...”


    忽地,乾清宮的房頂,發出一陣怪笑。


    “哐當...”


    那房頂之上,竟破開了一個大洞,瓦片不時落下。


    隨後,一道人影,從大洞之中,緩緩落下。


    “你是何...”皇帝的心中,一陣驚懼,那“人”字還沒有說出來,他就見到了那道人影的模樣。


    來的這人,和他剛才撕成了碎片的工筆畫像,一般無二。


    “謝煙客?”


    皇帝的雙眼,已經眯成了一條直線,同時,他的心中,也害怕到了極點。


    隻是,他久居至尊之位,人稱天子,皇權威重,他又豈能在一個匪首跟前,懦弱認慫。


    雖然,他的背上,已經冷汗淋漓,他的雙腳已微微發顫,可是,他的臉上,依舊冷若冰霜。


    皇帝的威嚴,依舊還在,當然,僅僅在他的臉上。


    此時,趙秋背負刀劍,負手緩緩向前,離皇帝隻有十步的距離。


    刀,是紫金厚背刀;劍,是龍泉寶劍。


    縱然是趙秋,孤身前往皇城,也得背了刀劍。


    畢竟,那數萬禁軍,也不是吃素的。


    “這賊子,好大的膽子!也不知,他是不是孤身前來?也不知,他今日是不是要來取了朕的性命?”


    皇帝心中思索道,他想跑,可是卻又不能逃跑。


    就在他麵色平靜,心中彷徨無措之時,卻聽趙秋說道:“剛才樓頂之上,我聽皇帝說,你要擒了我這山野草民前來?我體諒聖心,當不請自來!”


    這時,數十位禁軍聞了聲響,衝進了乾清宮。


    皇帝懸浮的心,終於沉穩了一些。


    豈料,趙秋頭也不迴,雙袖往後連續揮舞,一道道罡風,平地而起。


    那數十位禁軍,被這罡風一掃,竟然站立不穩,紛紛倒地。


    然而,數個唿吸後,越來越多的禁軍湧進了乾清宮。


    皇帝的驚懼,終於慢慢褪去。


    他開口說道:“你原是山野草民,此刻擅闖皇宮,可知有罪?”


    這聲音之中,飽含帝家的威嚴,寥寥數語,竟猶如法則,當真是言出法隨。


    趙秋冷笑一聲:“有罪?”


    皇帝道:“當然有罪!而且,還是誅九族的大罪!”


    趙秋“哈哈”大笑,笑聲之中,充滿了不屑,多有藐視皇權之意。


    “大膽!”


    皇帝的聲音之中,已又有了憤怒。


    趙秋道:“大膽?草民的膽子,的確大得很!草民聽說,成者王,敗者寇!如今勝負未分,何罪之有?”


    這會兒,禁軍越來越多,但均不敢上前,因為趙秋和皇帝的距離,不過十步。


    趙秋又道:“皇帝可知,十步之內,人盡敵國!你之性命,我唾手可得!”


    皇帝道:“縱然你行反逆之事,恐怕你也逃不出去!”


    趙秋一陣“嘖嘖”怪笑,說道:“那也未必!”


    說罷,他取了刀劍,右手刀,左手劍,向那湧進乾清宮的二、三百禁軍,衝了去。


    此時,裏城的城門剛開,外麵的禁軍,還沒有衝進來。


    這乾清宮中,僅有數百兵士。


    趙秋運轉坐忘心經,施展左右互博之術,右手施展七殺貪狼刀法,左手施展白猿劍術。


    “叮叮當當...”


    他每出一刀一劍,必有禁軍傷亡。


    但見他身影猶如鬼魅,出手如電。


    刀光熾烈,劍光冰寒。


    三十個唿吸之後,那乾清宮中的二、三百禁軍,便傷亡了近二分之一。


    乾清宮的空氣之中,充滿了血腥味。


    原本,趙秋大可前往皇帝立身處,擒了皇帝。


    隻是,如此一來,皇帝心中的畏懼,反不如他殺伐一陣之後來得更加的猛烈。


    忽地,趙秋立身不動,身形後退,又來到了離皇帝不到十步之處。


    他收了刀劍,晃眼一看,那刀劍之上,並無半點血跡,由此可見,他的出手之快。


    “如何?”


    趙秋的神色,似笑非笑,饒有興致地看著皇帝。


    皇帝心中的冰寒,已沉入了穀底。


    “帝王權柄,絕不容他人染指,你認為俠客樓的諸般行為,侵犯了你皇家的威嚴,原也無可厚非!”趙秋冷冷說道。


    “但是,朝廷既官官相護,你們廟堂既然不管,我俠客樓管一管,也是無可厚非!”


    皇帝又瞧了一眾禁軍,卻是被趙秋殺怕了,不敢上前。


    還有,一眾禁軍見過了趙秋的身法,心想倘若自己殺將前去,弄不好,反而激怒了趙秋,深恐刀劍相向,就要弑帝。


    終於,皇帝默不作聲。


    趙秋又道:“本人今日前來,不過是有幾句話,想說給皇帝聽而已!不知皇帝,可否想聽?”


    他雖說“你可否想聽”,可那語氣之中,卻有令人不容置疑的意思,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皇帝說道:“你說!”


    趙秋道:“你朝自建立以來,已過百年,這會兒已是腐敗叢生,爛到了骨子裏!我俠客樓的那些賞善罰惡的使者,不過是為民除害而已!倘若以後,你膽敢再橫加阻攔,再派兵圍剿,恐怕,你的壽元,也就到頭了!”


    皇帝冷冷道:“大膽!你竟敢威脅朕!”


    趙秋嘿嘿一笑,說道:“威脅你又如何?”


    他的眼中,再次露出不屑之色,又道:“倘若我說的話,你敢不聽,嘿嘿...下一次,便不是這般向你說教了,必有人前來取你首級!你好自為之!”


    說罷,趙秋右腳蹬地,螺旋著飛上了房頂,沿著之前那個破洞,一飛衝天。


    禁軍眾人,卻無飛天之能,眼睜睜看著趙秋飛上了屋頂,並無阻攔的能力。


    “皇上,你沒事吧!”老太監顫顫巍巍上前,扶了皇帝的右手。


    “滾!朕被脅迫之時,你這奴才竟然不出一聲,枉受了皇恩!”


    這會兒,皇帝趕緊快步出了乾清宮,向天上瞧去。


    隻見趙秋在夜空之中,圓月之下,淩空飛行。


    這一幕,也將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之中,永遠也不會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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