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而孤寂的黑夜剛過去,充滿朝氣的白天緊跟而來。
第二天,依然是龍澈首先醒來。他是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不管前一晚發生過什麽事,以致他睡得多麽不安和多麽的不舒服,但他都會在翌日淩晨準時醒來。
而童雨菱,自小就有睡懶覺的習慣,懷孕之後更是順理成章的嗜睡,如今跟龍澈睡在一起,寶寶一般在8點多才起床,無須她過早操勞,對著龍澈她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以免尷尬,於是沿襲了睡懶覺的習慣,通常等到龍澈出門才起床。
跟往常一樣,龍澈剛做完運動,穿戴整齊,童雨菱還在唿唿大睡。他提著公事包,先是到床前靜視她一會兒,才出門下樓。
今日的白天,沒什麽特別,童雨菱心情一般般,偶爾還會想起程嘉雯那件事,幸虧有兒子陪伴,才不至於讓她過份寂寞和糾結。
不過晚上發生了一件大事。晚餐剛結束,龍嘯天突然把龍澈叫住。
其實,童雨菱早就覺察到龍嘯天今晚的心情不是很好,如今又聽他沉怒喊住龍澈,基於好奇和擔憂,她便沒有立刻上樓,而是抱寶寶坐到另一旁,靜靜留意那邊的情況。
“聽說你今天拒絕貸款給英華集團?還叫蔡伯伯宣布破產,盡快把公司關閉?”龍嘯天不悅的詢問。
龍澈微愕,最後如實點頭:“不錯,英華集團這次不值得合作。”
“什麽叫不值得合作?”
“我看過他們的企劃書,調查過他們的內部發展,現在根本就剩下一個空殼公司,隨時麵臨破產。”
“廢話,他們如果不是有資金問題,用得著這麽急貸這筆款嗎?”顯然,龍嘯天早已知道。
“既然爸都清楚,那您覺得我們還應該貸款給他們嗎?”
“當然!”龍嘯天頓了頓,語氣趨向平緩:“還記得爸將銀行交給你的時候跟你說過什麽嗎?我們做銀行,固然是為了賺錢,但也別忘了交情!銀行剛建立的時候,蔡伯伯幫過爸爸不少忙,如今他有難,我們理應幫他,算是還他當年的人情!”
“人情歸人情,公事歸公事,老實說,他們目前這種情況,直接申請破產比勉強撐下去好!”龍澈麵無表情,就事論事。
“英華集團是老蔡的多年心血,怎能說放棄就放棄!現在又不是無計可施,隻有資金充足,幫他度過這個難關就行。”
“爸,我知道您念舊情,但您也要看清楚狀況,
現在他要的不是100萬或者1000萬,他要的一億!”
“一億又怎樣?我們就算免費給他,也完全給得起!”
“不錯,兩億給他都沒問題!問題是他如果將這筆錢繼續投入公司,那等於把錢扔進了鹹水海!常年經營不善,他的公司早就千瘡百孔,無藥可救。因此,如果他還想安度晚年,不如趁早關閉了它!”
“你……你這什麽話,難怪老蔡會被你氣的差點心髒病發!”
“他若固執堅持,不關閉公司,那才是真正的心髒病發!”龍澈冷哼。
“難怪外人都說你冷血無情,唯利是圖!”
“商場上那個不是這樣?弱肉強食,我們銀行更要如此!”龍澈不以為然。
“我不管你什麽道理,反正這次聽我的話,貸款給英華集團!”
“不可能!”
“你……你想氣死老爸?為什麽每次都要和我作對?上次蕭老的也是,這次蔡伯伯也是,下次你還給我整出什麽來?哼,早知這樣,我當年應該把銀行給阿浩,而不是冷血無情的你!我真是前世作孽,生你這個頂心柱出來!”
龍澈聽到這裏,也怒了:“是啊,龍浩什麽都好,您應該什麽都給他,最好隻生他一個!這樣您老就不會老是發脾氣,而且不用夾在兩個老婆之間左右為難。”
見兒子利用陳年舊事來諷刺自己,龍嘯天更加怒火衝天,氣咻咻的站起,快速衝到龍澈麵前。
邱雪蓮剛從外麵進來,見到此情此景,趕忙跑進來,急聲疑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阿澈,你又做了什麽惹爸爸生氣?”
龍澈也起身,毫無懼怕的迴瞪著龍嘯天,一會兒突然轉身,高大的身影閃電般的奔上樓去。
龍嘯天又是一陣憤怒,指著龍澈的背影,遷怒於邱雪蓮:“看,看你生的好兒子,分明是想氣死我。”
邱雪蓮還是不知所以,更加急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嘛!”龍嘯天不再說話,怒氣騰騰的朝樓上走去。
邱雪蓮無奈地跺一跺腳,也趕緊追上去,還一邊跑一邊繼續問。
整個大廳頓時安靜下來,童雨菱這才抱起寶寶,跟著上樓。一迴房,便聞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龍澈正靠在沙發上喝酒。
猶豫了片刻,童雨菱走了過去,怯怯地喚:“澈……”
“出去!”
童雨菱愣然。
見她沒有反應,特別是看到她眼中呈現的安慰和同情,他心底更是沒來由一怒,提高了嗓音:“沒聽到我的話嗎?我說,出去!”他不要,他不要讓他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他不要她的同情!
經過一聲大吼,寶寶被驚到了,立刻放聲大哭。童雨菱連忙哄他,又看看麵色駭人的龍澈,最終抱起兒子,走出房門。
哄兒子睡著之後,他再次迴到臥室,龍澈還在大喝。
“澈,別喝了!”她再次靠近他。
龍澈雙眼布滿血絲,神色甚是複雜,驀地,他放下酒瓶,將她抱起。
童雨菱大愕,發現自己被他扔在床上,他則一步步地趨近。天,他要幹嘛?童雨菱想也不想,欲起身。
可惜來不及了,龍澈整個健碩的身軀已經壓在她纖細的身上!還迅雷般的吻住了她。
濃烈難聞的酒氣,還有他粗暴的強吻,讓童雨菱忽覺惡心,起了掙紮。
龍澈卻牢牢製住她,嘴唇離開她的小嘴,開始往下。
“澈,你要幹嘛,別,別這樣!”童雨菱抓住機會說話,微弱的掙紮還在進行。
龍澈仿佛聾了一般,開始粗魯的除去她的衣服。
童雨菱又氣又急,惱羞成怒,但心知無法阻止他,於是停止掙紮,伸手拉開床頭櫃,從裏麵拿出一包避孕套,遞給龍澈。
龍澈看著,愕然而問:“你幾時買了這個東西?”
“我……是阿浩今天給我的!”童雨菱訥訥地答,她也不清楚,龍浩今天為什麽突然間給她這種東西。難道他算準龍澈今晚會對自己做這種事情?
龍澈一聽,麵色更加深沉!又是龍浩,為什麽每個人都會提起他?可惡!他憤怒的搶過避孕套,用力朝陽台扔去,然後三下兩下除去童雨菱身上最後的遮蔽物,不做任何前奏,粗暴地進入她。
突然起來的疼痛,疑惑不解,傷心難過,種種思緒瞬息之間全部朝童雨菱包圍過來,淚水奪眶而出,本能讓她再次奮起掙紮:“澈,好痛,快停下,快停下!”
“痛,我就是要你痛!誰讓你嘴巴賤提起他?誰讓你和他一起?是你活該。你活該!”龍澈理智全無,不顧她的痛苦,衝刺的更加用力。
眼淚越流越兇,身體加心裏的痛,也隨之變得劇烈。不錯,與他結合,是她接受和渴望的一件事,然而這樣的結合不是她真正想要的。這不是歡愛,
這是赤裸裸的強占,硬生生的強占。於是乎,童雨菱使出全身力氣,抬腳向他胸前踢去。
這一踢,不但踢掉了他的獸性,同時勾起了他的怒火。他仿佛一隻恐怖駭人的獅子,恨不得掐死他,撕破她的全身,慢慢的吃掉她。
恐懼感蔓延到全身各處,童雨菱心驚膽寒,抓起被子緊緊裹住自己,驚恐萬狀的往後退。
幸虧,龍澈沒有撲上去,隻見他跳下床,抓起衣物快速穿上,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你不稀罕是吧?好,外麵多的是女人稀罕。你繼續守著你那愚蠢的清高吧!”
高大的身影轉眼間衝出了房外,引來一陣風震得房門搖晃了好久。童雨菱呆愣著,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時清醒過來,就那樣披著被子跑到陽台。
不久,他看見龍澈和司機老王一起坐進轎車,車子駛出龍府,慢慢消失在暗沉的夜色當中!
混蛋,他竟然真的出去了,出去找女人!什麽人嘛,壞死了,真的壞死了!童雨菱悲傷哀痛,一會兒迴到屋裏,坐在床上發呆,不顧下體還在傳來隱隱的痛。
時間就那樣悄悄流逝,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終於聽到汽笛聲。沒有多想,她立即跑出房間,直奔一樓,衝出大屋。正好看見司機老王從車內出來,卻……不見龍澈的人影。
“老王,大少爺呢?”
發現童雨菱這麽晚還不睡,老王甚是納悶,最後如實迴答:“我遵照大少爺的吩咐,載他到一間酒店,程小姐已經在那裏等他,她還叫我先迴來,她說會好好照顧大少爺!直至大少爺也吩咐我先走之後,我才駕車迴來!”
“程小姐?你是指程嘉雯嗎?”看到老王點頭,童雨菱俏臉一陣刷白,眼眶一陣緊澀,纖細的身體還顫抖了幾下。他……竟然去找程嘉雯!!
注意到她的異狀,老王不由關切問道:“雨菱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去歇著吧!”
老王還是不放心,在童雨菱的再三保證和催促下,他才憂心忡忡的朝傭人屋走去。
童雨菱沒有立即迴屋,而是走進花園,靜靜佇立在花叢前,抬頭仰望遙遠的蒼穹。
今晚的夜色,靜謐而神秘。遼遠的天空隻有寥寥幾顆星無力的閃著,蒼白的月亮孤寂的高掛,它和自己一樣孤獨與無助!
大壞蛋龍澈,他為什麽那麽壞,半夜出去找嘉雯。難怪他剛才揚言外麵有大把女人稀罕他,原來他早就
想去找程嘉雯,既然如此他為什麽不直接去找她?他那樣對待自己,根本就是找借口,給他出去鬼混找個理直氣壯的借口吧!!
不,不對,自己也有錯。他跟龍嘯天吵架,心情很不好,自己為什麽不遷就一下他,他不想帶套就不帶唄,反正一直以來他和自己歡愛都沒用過套套。就算這幾天是危險期,那也不怕啊,明天去買個72小時緊急避孕藥吃就是了,何必逞強呢,何必這個時候要堅持自尊呢?
他粗暴的進入確實給自己帶來極大的疼痛,可是也沒什麽大不了啊,忍一下就過去了嘛!童雨菱,你活該,活該啊!現在可好了,你日夜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是你,是你親自把他推到程嘉雯懷裏去!如果他和程嘉雯舊情複熾,徹底不要你了,你別怪別人,怪就怪自己好了!!
自責和後悔,像滔滔熱浪,排山倒海般朝童雨菱襲擊過來,她方寸大亂,痛心疾首,蹲下身子低頭啜泣起來。
夜逐漸轉深,溫度越來越低,單薄的外套根本擋不住刺骨的寒氣。童雨菱渾身哆嗦,冷得牙齒在不停打顫。悲痛欲絕的她,本打算就這麽蹲下去,然而一想到兒子,想到自己還要保護好身體等待龍澈歸來,她便馬上清醒,隨即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屋裏。
他並沒有注意到,四樓某個陽台,銀灰色的月光映出一個修長的人影,那張俊秀溫潤的麵容充滿疼惜和憐憫,由頭到位默默佇立著,直到她離開花園進入大屋,他才轉身迴房……
童雨菱整夜不眠,龍澈徹夜不歸。替兒子梳洗,喂他喝完早奶之後,童雨菱才下樓吃早餐,她心不在焉,心事重重,早餐吃得很少。
午餐過後,她先服侍兒子入睡,打開電腦寫了一下博客,然後躺下床,眼睜睜地盯著天花板發呆。她想撥通龍澈的電話,想問他現在在哪,但又怕得到的是讓自己心碎的答案!
“叩叩——”突然,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
是他,她迴來了!童雨菱一時糊塗,驚喜地起身,不過很快又沉悶下來,不,不可能是他,這是他的臥室,他進房根本不需要敲門!
“叩——叩——”敲門聲再次響起。
一連稍作思忖,走去開門,見到站立門口的人影,不禁驚叫了一聲:“阿浩!”
龍浩麵帶微笑,隨她進房,先是注視了她一會兒,才問:“菱,你還好吧?”
“恩,我沒事!”
“你早餐午餐都吃得很少,麵色也不大好,
發生什麽事了?告訴小浩子,好嗎?”龍浩又問。
童雨菱默默看著他,欲言又止。
“小菱子,還記得我講過的話嗎?無論何時何地何事,你都可以把小浩子當成朋友,知己甚至另一個你,當成你的影子,所以,把你心中的苦楚告訴小浩子,讓小浩子開解你安慰你,幫助你!好嗎?”龍浩拉住了她冰涼的小手,眸中盡顯擔憂和疼惜十分殷切的看著她。
童雨菱再也忍不住,難過的把昨晚發生的一切訴說於他。
龍浩聽後,心中某些疑惑得到解釋。腦海不禁想起昨夜看到的那幕——纖細單薄的人影,在花園無助的哭泣。內心憐惜加深幾許,他擁住她:“小菱子,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恩?去哪?”
“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最主要是,它能幫你消除心中的痛楚!”見她似乎要拒絕,龍浩補充道:“你一定要去,你不能在獨自呆在這間屋子裏,否則……你會變瘋!你會被你的胡思亂想和痛苦折磨成瘋子!”
“但寶寶他……”
“不是有傭人嗎?放心,她們會照顧好他的!跟我走吧,我答應傍晚之前會帶你迴來,就算不為你自己,也為了我的一片好心,看到你這樣,我比你更難受!”
聽到這裏,童雨菱不再顧慮,她先到嬰兒室看看依然熟睡的兒子,吩咐傭人好生照顧,然後跟隨龍浩一起下樓,駕車離開龍府!
跑車一路奔馳,童雨菱靠在柔軟的椅背上,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龍浩沒有打擾她,除了偶爾瞄瞄她,便集中精神駕駛。車子慢慢駛離鬧市,踏上安靜的鄉間小路,在一間花場前停下。
童雨菱被龍浩帶出車外,當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時,整個人倏然震住。
一望無垠的花海,五顏六色,姹紫嫣紅,繽紛炫麗,斑斕多姿。好一個天然的“花花世界”!
玫瑰、百合、康乃馨、紫羅蘭、海棠、茶花、聖誕紅、報春花等等!各種當季花卉爭相競放,給人一種生機勃勃,賞心悅目的感覺。周圍幾個小池塘也沒有閑下,高高低低地種上了各種水生植物,風過起漣漪,蕩起一番秋涼如水的意境。
“走,我們進去!”龍浩拉起童雨菱的手,沿著花間小徑往花叢深處走去,最後,在一片向日葵前停下。
望著遍地金黃,童雨菱腦海呈現出一個畫麵,不由問道:“阿浩,你看過電視劇《金粉世家》嗎?”
“《金粉世家》?沒有哦!怎麽了?”
“向日葵叢的深處,有一片圓圓的向日葵花鋪成的地,金燕西和冷清秋悠閑地躺在上麵,閉上眼睛,感受自然的寧靜,自由和美好!”童雨菱低聲吟出腦海裏的畫麵。
龍浩越聽越驚奇,最後竟然抱起童雨菱,不由分說的將她放到向日葵花上麵!
童雨菱又驚又喜,她還以為自己會往下沉,誰知沒有,她好好地、穩穩地躺在上麵,就好像躺在一片草地上一樣!接著,她又看到龍浩也歪身躺下,躺在她的旁邊。
“我終於明白花場老板為什麽要在這片向日葵叢下麵鋪上一些木棍,原來是為了滿足像你這樣的浪漫女孩的憧憬之心!”龍浩仰望碧藍的天空,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童雨菱恍然大悟,隨即全身放鬆,還閉上眼,把自己向城市百合般高雅清冷的冷清秋,盡情享受此刻難得的自由自在和恬淡安寧。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那樣安靜的躺著。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童雨菱首先睜開眼,突然問:“阿浩,你將來會到銀行工作嗎?”
“不會!”
“為什麽?”
龍浩略微思忖,接著迴答:“還記得歐亞銀行大廈嗎?我15歲那年親自設計了它,當時轟動全城,我爸心頭大悅,說要給我獎勵,問我要什麽,我說什麽也不要,隻希望與母親一起住,我要求他把我媽接進龍家別墅!”
童雨菱一愕:“容姨不是一開始就和你一起住的嗎?”
“沒有,當年大媽和爸爸鬧離婚,還帶著大哥離家出走,在爸爸人生最低潮的時候,他遇上了我媽,兩人日久生情,還有了我,我媽懷了我半年,大媽帶著大哥迴來了。我媽這才得知自己當了第三者,我媽很傷心,難過愧疚,甚至想過一死了之。最後還是舍不得我,才忍辱負重的活下去,直到生下我!”
“然後呢?”想不到容豔紅當年還有這樣一種遭遇,跟自己貌似挺像的,隻不過龍嘯天當時已有妻兒,龍澈現在還是未婚;容豔紅和龍嘯天是兩情相悅,自己和龍澈則是……
“我出生後,被父親帶迴龍府。本來我爸想接我媽一起住,但大媽不肯。於是,我爸在外麵租了個房子給我媽住,還經常到我去見她。我長大之後,又是爸爸沒空,我就自己去!每次看到我媽過著孤單清苦的日子,我就感到心疼,且暗暗發誓,我要努力,憑自己的能力保我媽接進龍家,讓她光明正大的活著
爸爸身邊!”
“所以那次,你爸爸答應了你的要求,終於將你媽接進龍家別墅?”
“沒有,大媽還是百般阻撓。我明白她在想什麽,於是我在提出,隻要能讓我媽住進來,我願意自動放棄繼承權,將來不要龍家一分一毫。同時又在爸爸的努力下,大媽終於答應了!而我,也實現了我的諾言。我去英國讀書沒要過家裏一分錢,所有的費用都是憑我在英國兼職賺的,有時幫人家設計一張圖稿就夠我半年生活費。菱,這也是為什麽我一直說我出身小康家庭,因為實際上的我,身無分文,甚至連小康也算不上!”
童雨菱頓生心疼,“小浩子,你才不是身無分文,你全身充滿價值,你自身財富就是無價!不過,小浩子,你小時候真的好可憐!”
“不,跟我大哥比,我算幸福了,他才是真真的可憐人!”
童雨菱又是一陣驚愕!
“大媽一直認為我媽是狐狸精,乘虛而入,故對我媽感到怨恨和鄙視,經常用我媽的普通出身來做文章。後來,她還把這些無處可發的憤恨發泄到大哥身上,她從小教導大哥,什麽樣的人是大壞蛋,不斷給大哥灌輸一種思想。普通家庭隻有一個爸爸和一個媽媽,而我們家,卻是一個爸爸,兩個媽媽。大哥對此很痛恨,加上大媽的日夜折磨,他開始變得很偏激,很冷漠,以致養成他現在這種性格!”
“所以,你爸最疼你!”
“不,其實爸爸最疼愛的人不是大媽,也不是我媽,更不是我,而是大哥!他一直覺得愧對大哥,他和大媽婚姻有問題,認為不該給大哥造成嚴重後果,他覺得,如果不是他太過固執,大哥小時候便不會寄住在英國孤兒院,大哥造成現在這種孤傲無情的性格,他要負上最大責任。”
“明明都是親生兒子,你卻一無所有。”
“大哥的性格雖然不好,但不得不說,他很有才華,很能幹,短短幾年將銀行管理的有聲有色。所以,於公於私,他才真正有資格繼承爸爸的家業!至於我?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建築設計才是我的最愛,我將來會朝著這方麵發展,而且我相信,我會憑著自己的能力打出一片天下!”
“會的,你一定會成功!”
“你呢?你會堅持下去嗎?會繼續心中那份愛嗎?”龍浩忽然側臉,望住她。
童雨菱怔了怔,俏臉瞬時一片黯淡。
龍浩驀地握住她的手,堅定的道:“小菱子,今天之所以跟你
說這麽多,並非向你訴苦我的‘可憐’身世,而是想告訴你,其實我大哥並非一開始就是那樣的人,或許我有私心,希望堅強善良的你,能把大哥隱藏心底的那份溫暖引發出來……”
童雨菱訥訥一笑,再次閉上眼。
龍浩也不再吭聲,也緩緩閉上眼,讓自己的思緒趨於平靜。
不一會兒,天空竟然下起了雨,紛紛亂亂的雨點開始打在他們的臉上,把他們驚醒。
“噢,下雨了!”龍浩首先下地,小心翼翼的拉童雨菱起身。雨越來越大,兩人用手遮頭,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土小徑上,快速的朝遠處的木棚走去。
趁著避雨的空檔,兩人在木棚與花場老板閑聊了一下,了解一些花田知識,直到雨停後,他們看天色不早,便辭別老板,駕車迴家。
迴到家後,迎接他們的又是另一場暴風雨!邱雪蓮滿麵怒容,容豔紅則滿麵擔憂,看到他們終於出現,趕緊迎了上去:“雨菱,你們去哪了?”
“我見她心情不好,所以帶她出去走走!”龍浩搶先一步,替雨菱迴答。
“那為什麽不開電話?”
電話?童雨菱趕緊從口袋拿出電話,才發現手機關了機。
“是我,我想給她一個全然的安靜和放鬆,偷偷幫她關了電話。”龍浩又道,迴答了容豔紅的話,同時也解開童雨菱的困惑。
“容姨,發生什麽事了?”童雨菱早就留意到容豔紅慌張的神色,不禁急聲問。
“寶寶他……他著涼了,發燒感冒……”
童雨菱一聽,整個人都慌了神,“什麽?那他現在怎樣?”
“別擔心,醫生已經幫他打了針,給他喝了退燒藥,現在沒事睡著了!”
童雨菱緊繃的心這才舒緩了些許,正想上樓看兒子,卻驚見龍澈佇立在樓梯口那兒。
他……他臉色更加駭人,比昨晚的還恐怖。他一把扯住童雨菱,拖著她往樓上走,直到進入臥室。
“我……要去看寶寶!”童雨菱轉身就走。
龍澈長臂一揮,及時扯住她,還把她推到床上。
“你……幹嘛了!”
“我幹嘛?我才要問你幹嘛!你沒記住你的身份嗎?你拋下兒子不管,跟龍浩出去鬼混?”
“什麽……鬼混,你別說得這麽難聽!”
“看看你,滿身泥土,不是鬼混
第二天,依然是龍澈首先醒來。他是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不管前一晚發生過什麽事,以致他睡得多麽不安和多麽的不舒服,但他都會在翌日淩晨準時醒來。
而童雨菱,自小就有睡懶覺的習慣,懷孕之後更是順理成章的嗜睡,如今跟龍澈睡在一起,寶寶一般在8點多才起床,無須她過早操勞,對著龍澈她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以免尷尬,於是沿襲了睡懶覺的習慣,通常等到龍澈出門才起床。
跟往常一樣,龍澈剛做完運動,穿戴整齊,童雨菱還在唿唿大睡。他提著公事包,先是到床前靜視她一會兒,才出門下樓。
今日的白天,沒什麽特別,童雨菱心情一般般,偶爾還會想起程嘉雯那件事,幸虧有兒子陪伴,才不至於讓她過份寂寞和糾結。
不過晚上發生了一件大事。晚餐剛結束,龍嘯天突然把龍澈叫住。
其實,童雨菱早就覺察到龍嘯天今晚的心情不是很好,如今又聽他沉怒喊住龍澈,基於好奇和擔憂,她便沒有立刻上樓,而是抱寶寶坐到另一旁,靜靜留意那邊的情況。
“聽說你今天拒絕貸款給英華集團?還叫蔡伯伯宣布破產,盡快把公司關閉?”龍嘯天不悅的詢問。
龍澈微愕,最後如實點頭:“不錯,英華集團這次不值得合作。”
“什麽叫不值得合作?”
“我看過他們的企劃書,調查過他們的內部發展,現在根本就剩下一個空殼公司,隨時麵臨破產。”
“廢話,他們如果不是有資金問題,用得著這麽急貸這筆款嗎?”顯然,龍嘯天早已知道。
“既然爸都清楚,那您覺得我們還應該貸款給他們嗎?”
“當然!”龍嘯天頓了頓,語氣趨向平緩:“還記得爸將銀行交給你的時候跟你說過什麽嗎?我們做銀行,固然是為了賺錢,但也別忘了交情!銀行剛建立的時候,蔡伯伯幫過爸爸不少忙,如今他有難,我們理應幫他,算是還他當年的人情!”
“人情歸人情,公事歸公事,老實說,他們目前這種情況,直接申請破產比勉強撐下去好!”龍澈麵無表情,就事論事。
“英華集團是老蔡的多年心血,怎能說放棄就放棄!現在又不是無計可施,隻有資金充足,幫他度過這個難關就行。”
“爸,我知道您念舊情,但您也要看清楚狀況,
現在他要的不是100萬或者1000萬,他要的一億!”
“一億又怎樣?我們就算免費給他,也完全給得起!”
“不錯,兩億給他都沒問題!問題是他如果將這筆錢繼續投入公司,那等於把錢扔進了鹹水海!常年經營不善,他的公司早就千瘡百孔,無藥可救。因此,如果他還想安度晚年,不如趁早關閉了它!”
“你……你這什麽話,難怪老蔡會被你氣的差點心髒病發!”
“他若固執堅持,不關閉公司,那才是真正的心髒病發!”龍澈冷哼。
“難怪外人都說你冷血無情,唯利是圖!”
“商場上那個不是這樣?弱肉強食,我們銀行更要如此!”龍澈不以為然。
“我不管你什麽道理,反正這次聽我的話,貸款給英華集團!”
“不可能!”
“你……你想氣死老爸?為什麽每次都要和我作對?上次蕭老的也是,這次蔡伯伯也是,下次你還給我整出什麽來?哼,早知這樣,我當年應該把銀行給阿浩,而不是冷血無情的你!我真是前世作孽,生你這個頂心柱出來!”
龍澈聽到這裏,也怒了:“是啊,龍浩什麽都好,您應該什麽都給他,最好隻生他一個!這樣您老就不會老是發脾氣,而且不用夾在兩個老婆之間左右為難。”
見兒子利用陳年舊事來諷刺自己,龍嘯天更加怒火衝天,氣咻咻的站起,快速衝到龍澈麵前。
邱雪蓮剛從外麵進來,見到此情此景,趕忙跑進來,急聲疑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阿澈,你又做了什麽惹爸爸生氣?”
龍澈也起身,毫無懼怕的迴瞪著龍嘯天,一會兒突然轉身,高大的身影閃電般的奔上樓去。
龍嘯天又是一陣憤怒,指著龍澈的背影,遷怒於邱雪蓮:“看,看你生的好兒子,分明是想氣死我。”
邱雪蓮還是不知所以,更加急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嘛!”龍嘯天不再說話,怒氣騰騰的朝樓上走去。
邱雪蓮無奈地跺一跺腳,也趕緊追上去,還一邊跑一邊繼續問。
整個大廳頓時安靜下來,童雨菱這才抱起寶寶,跟著上樓。一迴房,便聞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龍澈正靠在沙發上喝酒。
猶豫了片刻,童雨菱走了過去,怯怯地喚:“澈……”
“出去!”
童雨菱愣然。
見她沒有反應,特別是看到她眼中呈現的安慰和同情,他心底更是沒來由一怒,提高了嗓音:“沒聽到我的話嗎?我說,出去!”他不要,他不要讓他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他不要她的同情!
經過一聲大吼,寶寶被驚到了,立刻放聲大哭。童雨菱連忙哄他,又看看麵色駭人的龍澈,最終抱起兒子,走出房門。
哄兒子睡著之後,他再次迴到臥室,龍澈還在大喝。
“澈,別喝了!”她再次靠近他。
龍澈雙眼布滿血絲,神色甚是複雜,驀地,他放下酒瓶,將她抱起。
童雨菱大愕,發現自己被他扔在床上,他則一步步地趨近。天,他要幹嘛?童雨菱想也不想,欲起身。
可惜來不及了,龍澈整個健碩的身軀已經壓在她纖細的身上!還迅雷般的吻住了她。
濃烈難聞的酒氣,還有他粗暴的強吻,讓童雨菱忽覺惡心,起了掙紮。
龍澈卻牢牢製住她,嘴唇離開她的小嘴,開始往下。
“澈,你要幹嘛,別,別這樣!”童雨菱抓住機會說話,微弱的掙紮還在進行。
龍澈仿佛聾了一般,開始粗魯的除去她的衣服。
童雨菱又氣又急,惱羞成怒,但心知無法阻止他,於是停止掙紮,伸手拉開床頭櫃,從裏麵拿出一包避孕套,遞給龍澈。
龍澈看著,愕然而問:“你幾時買了這個東西?”
“我……是阿浩今天給我的!”童雨菱訥訥地答,她也不清楚,龍浩今天為什麽突然間給她這種東西。難道他算準龍澈今晚會對自己做這種事情?
龍澈一聽,麵色更加深沉!又是龍浩,為什麽每個人都會提起他?可惡!他憤怒的搶過避孕套,用力朝陽台扔去,然後三下兩下除去童雨菱身上最後的遮蔽物,不做任何前奏,粗暴地進入她。
突然起來的疼痛,疑惑不解,傷心難過,種種思緒瞬息之間全部朝童雨菱包圍過來,淚水奪眶而出,本能讓她再次奮起掙紮:“澈,好痛,快停下,快停下!”
“痛,我就是要你痛!誰讓你嘴巴賤提起他?誰讓你和他一起?是你活該。你活該!”龍澈理智全無,不顧她的痛苦,衝刺的更加用力。
眼淚越流越兇,身體加心裏的痛,也隨之變得劇烈。不錯,與他結合,是她接受和渴望的一件事,然而這樣的結合不是她真正想要的。這不是歡愛,
這是赤裸裸的強占,硬生生的強占。於是乎,童雨菱使出全身力氣,抬腳向他胸前踢去。
這一踢,不但踢掉了他的獸性,同時勾起了他的怒火。他仿佛一隻恐怖駭人的獅子,恨不得掐死他,撕破她的全身,慢慢的吃掉她。
恐懼感蔓延到全身各處,童雨菱心驚膽寒,抓起被子緊緊裹住自己,驚恐萬狀的往後退。
幸虧,龍澈沒有撲上去,隻見他跳下床,抓起衣物快速穿上,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你不稀罕是吧?好,外麵多的是女人稀罕。你繼續守著你那愚蠢的清高吧!”
高大的身影轉眼間衝出了房外,引來一陣風震得房門搖晃了好久。童雨菱呆愣著,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時清醒過來,就那樣披著被子跑到陽台。
不久,他看見龍澈和司機老王一起坐進轎車,車子駛出龍府,慢慢消失在暗沉的夜色當中!
混蛋,他竟然真的出去了,出去找女人!什麽人嘛,壞死了,真的壞死了!童雨菱悲傷哀痛,一會兒迴到屋裏,坐在床上發呆,不顧下體還在傳來隱隱的痛。
時間就那樣悄悄流逝,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終於聽到汽笛聲。沒有多想,她立即跑出房間,直奔一樓,衝出大屋。正好看見司機老王從車內出來,卻……不見龍澈的人影。
“老王,大少爺呢?”
發現童雨菱這麽晚還不睡,老王甚是納悶,最後如實迴答:“我遵照大少爺的吩咐,載他到一間酒店,程小姐已經在那裏等他,她還叫我先迴來,她說會好好照顧大少爺!直至大少爺也吩咐我先走之後,我才駕車迴來!”
“程小姐?你是指程嘉雯嗎?”看到老王點頭,童雨菱俏臉一陣刷白,眼眶一陣緊澀,纖細的身體還顫抖了幾下。他……竟然去找程嘉雯!!
注意到她的異狀,老王不由關切問道:“雨菱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你去歇著吧!”
老王還是不放心,在童雨菱的再三保證和催促下,他才憂心忡忡的朝傭人屋走去。
童雨菱沒有立即迴屋,而是走進花園,靜靜佇立在花叢前,抬頭仰望遙遠的蒼穹。
今晚的夜色,靜謐而神秘。遼遠的天空隻有寥寥幾顆星無力的閃著,蒼白的月亮孤寂的高掛,它和自己一樣孤獨與無助!
大壞蛋龍澈,他為什麽那麽壞,半夜出去找嘉雯。難怪他剛才揚言外麵有大把女人稀罕他,原來他早就
想去找程嘉雯,既然如此他為什麽不直接去找她?他那樣對待自己,根本就是找借口,給他出去鬼混找個理直氣壯的借口吧!!
不,不對,自己也有錯。他跟龍嘯天吵架,心情很不好,自己為什麽不遷就一下他,他不想帶套就不帶唄,反正一直以來他和自己歡愛都沒用過套套。就算這幾天是危險期,那也不怕啊,明天去買個72小時緊急避孕藥吃就是了,何必逞強呢,何必這個時候要堅持自尊呢?
他粗暴的進入確實給自己帶來極大的疼痛,可是也沒什麽大不了啊,忍一下就過去了嘛!童雨菱,你活該,活該啊!現在可好了,你日夜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是你,是你親自把他推到程嘉雯懷裏去!如果他和程嘉雯舊情複熾,徹底不要你了,你別怪別人,怪就怪自己好了!!
自責和後悔,像滔滔熱浪,排山倒海般朝童雨菱襲擊過來,她方寸大亂,痛心疾首,蹲下身子低頭啜泣起來。
夜逐漸轉深,溫度越來越低,單薄的外套根本擋不住刺骨的寒氣。童雨菱渾身哆嗦,冷得牙齒在不停打顫。悲痛欲絕的她,本打算就這麽蹲下去,然而一想到兒子,想到自己還要保護好身體等待龍澈歸來,她便馬上清醒,隨即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屋裏。
他並沒有注意到,四樓某個陽台,銀灰色的月光映出一個修長的人影,那張俊秀溫潤的麵容充滿疼惜和憐憫,由頭到位默默佇立著,直到她離開花園進入大屋,他才轉身迴房……
童雨菱整夜不眠,龍澈徹夜不歸。替兒子梳洗,喂他喝完早奶之後,童雨菱才下樓吃早餐,她心不在焉,心事重重,早餐吃得很少。
午餐過後,她先服侍兒子入睡,打開電腦寫了一下博客,然後躺下床,眼睜睜地盯著天花板發呆。她想撥通龍澈的電話,想問他現在在哪,但又怕得到的是讓自己心碎的答案!
“叩叩——”突然,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
是他,她迴來了!童雨菱一時糊塗,驚喜地起身,不過很快又沉悶下來,不,不可能是他,這是他的臥室,他進房根本不需要敲門!
“叩——叩——”敲門聲再次響起。
一連稍作思忖,走去開門,見到站立門口的人影,不禁驚叫了一聲:“阿浩!”
龍浩麵帶微笑,隨她進房,先是注視了她一會兒,才問:“菱,你還好吧?”
“恩,我沒事!”
“你早餐午餐都吃得很少,麵色也不大好,
發生什麽事了?告訴小浩子,好嗎?”龍浩又問。
童雨菱默默看著他,欲言又止。
“小菱子,還記得我講過的話嗎?無論何時何地何事,你都可以把小浩子當成朋友,知己甚至另一個你,當成你的影子,所以,把你心中的苦楚告訴小浩子,讓小浩子開解你安慰你,幫助你!好嗎?”龍浩拉住了她冰涼的小手,眸中盡顯擔憂和疼惜十分殷切的看著她。
童雨菱再也忍不住,難過的把昨晚發生的一切訴說於他。
龍浩聽後,心中某些疑惑得到解釋。腦海不禁想起昨夜看到的那幕——纖細單薄的人影,在花園無助的哭泣。內心憐惜加深幾許,他擁住她:“小菱子,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恩?去哪?”
“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最主要是,它能幫你消除心中的痛楚!”見她似乎要拒絕,龍浩補充道:“你一定要去,你不能在獨自呆在這間屋子裏,否則……你會變瘋!你會被你的胡思亂想和痛苦折磨成瘋子!”
“但寶寶他……”
“不是有傭人嗎?放心,她們會照顧好他的!跟我走吧,我答應傍晚之前會帶你迴來,就算不為你自己,也為了我的一片好心,看到你這樣,我比你更難受!”
聽到這裏,童雨菱不再顧慮,她先到嬰兒室看看依然熟睡的兒子,吩咐傭人好生照顧,然後跟隨龍浩一起下樓,駕車離開龍府!
跑車一路奔馳,童雨菱靠在柔軟的椅背上,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龍浩沒有打擾她,除了偶爾瞄瞄她,便集中精神駕駛。車子慢慢駛離鬧市,踏上安靜的鄉間小路,在一間花場前停下。
童雨菱被龍浩帶出車外,當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時,整個人倏然震住。
一望無垠的花海,五顏六色,姹紫嫣紅,繽紛炫麗,斑斕多姿。好一個天然的“花花世界”!
玫瑰、百合、康乃馨、紫羅蘭、海棠、茶花、聖誕紅、報春花等等!各種當季花卉爭相競放,給人一種生機勃勃,賞心悅目的感覺。周圍幾個小池塘也沒有閑下,高高低低地種上了各種水生植物,風過起漣漪,蕩起一番秋涼如水的意境。
“走,我們進去!”龍浩拉起童雨菱的手,沿著花間小徑往花叢深處走去,最後,在一片向日葵前停下。
望著遍地金黃,童雨菱腦海呈現出一個畫麵,不由問道:“阿浩,你看過電視劇《金粉世家》嗎?”
“《金粉世家》?沒有哦!怎麽了?”
“向日葵叢的深處,有一片圓圓的向日葵花鋪成的地,金燕西和冷清秋悠閑地躺在上麵,閉上眼睛,感受自然的寧靜,自由和美好!”童雨菱低聲吟出腦海裏的畫麵。
龍浩越聽越驚奇,最後竟然抱起童雨菱,不由分說的將她放到向日葵花上麵!
童雨菱又驚又喜,她還以為自己會往下沉,誰知沒有,她好好地、穩穩地躺在上麵,就好像躺在一片草地上一樣!接著,她又看到龍浩也歪身躺下,躺在她的旁邊。
“我終於明白花場老板為什麽要在這片向日葵叢下麵鋪上一些木棍,原來是為了滿足像你這樣的浪漫女孩的憧憬之心!”龍浩仰望碧藍的天空,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童雨菱恍然大悟,隨即全身放鬆,還閉上眼,把自己向城市百合般高雅清冷的冷清秋,盡情享受此刻難得的自由自在和恬淡安寧。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那樣安靜的躺著。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童雨菱首先睜開眼,突然問:“阿浩,你將來會到銀行工作嗎?”
“不會!”
“為什麽?”
龍浩略微思忖,接著迴答:“還記得歐亞銀行大廈嗎?我15歲那年親自設計了它,當時轟動全城,我爸心頭大悅,說要給我獎勵,問我要什麽,我說什麽也不要,隻希望與母親一起住,我要求他把我媽接進龍家別墅!”
童雨菱一愕:“容姨不是一開始就和你一起住的嗎?”
“沒有,當年大媽和爸爸鬧離婚,還帶著大哥離家出走,在爸爸人生最低潮的時候,他遇上了我媽,兩人日久生情,還有了我,我媽懷了我半年,大媽帶著大哥迴來了。我媽這才得知自己當了第三者,我媽很傷心,難過愧疚,甚至想過一死了之。最後還是舍不得我,才忍辱負重的活下去,直到生下我!”
“然後呢?”想不到容豔紅當年還有這樣一種遭遇,跟自己貌似挺像的,隻不過龍嘯天當時已有妻兒,龍澈現在還是未婚;容豔紅和龍嘯天是兩情相悅,自己和龍澈則是……
“我出生後,被父親帶迴龍府。本來我爸想接我媽一起住,但大媽不肯。於是,我爸在外麵租了個房子給我媽住,還經常到我去見她。我長大之後,又是爸爸沒空,我就自己去!每次看到我媽過著孤單清苦的日子,我就感到心疼,且暗暗發誓,我要努力,憑自己的能力保我媽接進龍家,讓她光明正大的活著
爸爸身邊!”
“所以那次,你爸爸答應了你的要求,終於將你媽接進龍家別墅?”
“沒有,大媽還是百般阻撓。我明白她在想什麽,於是我在提出,隻要能讓我媽住進來,我願意自動放棄繼承權,將來不要龍家一分一毫。同時又在爸爸的努力下,大媽終於答應了!而我,也實現了我的諾言。我去英國讀書沒要過家裏一分錢,所有的費用都是憑我在英國兼職賺的,有時幫人家設計一張圖稿就夠我半年生活費。菱,這也是為什麽我一直說我出身小康家庭,因為實際上的我,身無分文,甚至連小康也算不上!”
童雨菱頓生心疼,“小浩子,你才不是身無分文,你全身充滿價值,你自身財富就是無價!不過,小浩子,你小時候真的好可憐!”
“不,跟我大哥比,我算幸福了,他才是真真的可憐人!”
童雨菱又是一陣驚愕!
“大媽一直認為我媽是狐狸精,乘虛而入,故對我媽感到怨恨和鄙視,經常用我媽的普通出身來做文章。後來,她還把這些無處可發的憤恨發泄到大哥身上,她從小教導大哥,什麽樣的人是大壞蛋,不斷給大哥灌輸一種思想。普通家庭隻有一個爸爸和一個媽媽,而我們家,卻是一個爸爸,兩個媽媽。大哥對此很痛恨,加上大媽的日夜折磨,他開始變得很偏激,很冷漠,以致養成他現在這種性格!”
“所以,你爸最疼你!”
“不,其實爸爸最疼愛的人不是大媽,也不是我媽,更不是我,而是大哥!他一直覺得愧對大哥,他和大媽婚姻有問題,認為不該給大哥造成嚴重後果,他覺得,如果不是他太過固執,大哥小時候便不會寄住在英國孤兒院,大哥造成現在這種孤傲無情的性格,他要負上最大責任。”
“明明都是親生兒子,你卻一無所有。”
“大哥的性格雖然不好,但不得不說,他很有才華,很能幹,短短幾年將銀行管理的有聲有色。所以,於公於私,他才真正有資格繼承爸爸的家業!至於我?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建築設計才是我的最愛,我將來會朝著這方麵發展,而且我相信,我會憑著自己的能力打出一片天下!”
“會的,你一定會成功!”
“你呢?你會堅持下去嗎?會繼續心中那份愛嗎?”龍浩忽然側臉,望住她。
童雨菱怔了怔,俏臉瞬時一片黯淡。
龍浩驀地握住她的手,堅定的道:“小菱子,今天之所以跟你
說這麽多,並非向你訴苦我的‘可憐’身世,而是想告訴你,其實我大哥並非一開始就是那樣的人,或許我有私心,希望堅強善良的你,能把大哥隱藏心底的那份溫暖引發出來……”
童雨菱訥訥一笑,再次閉上眼。
龍浩也不再吭聲,也緩緩閉上眼,讓自己的思緒趨於平靜。
不一會兒,天空竟然下起了雨,紛紛亂亂的雨點開始打在他們的臉上,把他們驚醒。
“噢,下雨了!”龍浩首先下地,小心翼翼的拉童雨菱起身。雨越來越大,兩人用手遮頭,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土小徑上,快速的朝遠處的木棚走去。
趁著避雨的空檔,兩人在木棚與花場老板閑聊了一下,了解一些花田知識,直到雨停後,他們看天色不早,便辭別老板,駕車迴家。
迴到家後,迎接他們的又是另一場暴風雨!邱雪蓮滿麵怒容,容豔紅則滿麵擔憂,看到他們終於出現,趕緊迎了上去:“雨菱,你們去哪了?”
“我見她心情不好,所以帶她出去走走!”龍浩搶先一步,替雨菱迴答。
“那為什麽不開電話?”
電話?童雨菱趕緊從口袋拿出電話,才發現手機關了機。
“是我,我想給她一個全然的安靜和放鬆,偷偷幫她關了電話。”龍浩又道,迴答了容豔紅的話,同時也解開童雨菱的困惑。
“容姨,發生什麽事了?”童雨菱早就留意到容豔紅慌張的神色,不禁急聲問。
“寶寶他……他著涼了,發燒感冒……”
童雨菱一聽,整個人都慌了神,“什麽?那他現在怎樣?”
“別擔心,醫生已經幫他打了針,給他喝了退燒藥,現在沒事睡著了!”
童雨菱緊繃的心這才舒緩了些許,正想上樓看兒子,卻驚見龍澈佇立在樓梯口那兒。
他……他臉色更加駭人,比昨晚的還恐怖。他一把扯住童雨菱,拖著她往樓上走,直到進入臥室。
“我……要去看寶寶!”童雨菱轉身就走。
龍澈長臂一揮,及時扯住她,還把她推到床上。
“你……幹嘛了!”
“我幹嘛?我才要問你幹嘛!你沒記住你的身份嗎?你拋下兒子不管,跟龍浩出去鬼混?”
“什麽……鬼混,你別說得這麽難聽!”
“看看你,滿身泥土,不是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