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故人相見不相識


    紅梅數枝淩霜開,冷豔幽香撲滿懷。


    我恍惚覺得因著我的靠近,那紅梅似開得愈加精神抖擻,鮮豔飽滿起來,我愣了愣,繼而暗自輕歎了一下:我知自己素來有些自以為是,不想這自戀的毛病也越發明顯了。


    微雨輕風之中,那樹上紅梅翩飛而下,星星點點地落在我的衣上發間,正是“亂點莓苔多莫數,偶粘衣袖久猶香。”然而我素來沒什麽詩情雅意,隻覺得那花瓣被雨水沾濕落在身上甚是狼狽,一邊伸手清理著身上的落花,一邊就要離開那梅樹下。


    剛走了兩步,就聽見一個聲音在身後說道:“你別走!”


    那男子的聲音溫柔動人,仿佛有種無法言語的蠱惑力,讓我僵僵地站住,不敢再動。


    卻聽那個聲音又說:“是你迴來了嗎?那幾株紅梅我便是為你種下的,你可還喜歡?”


    我有些惶惶不安地轉身,向著來人微微欠身道:“閣下想是認錯人了,我從未見過閣下······”話音未落,那人已身形一晃到了我的麵前,隻見他一襲紫袍,袍內露出金色的鏤空鑲邊,玉帶係腰,一身裝扮貴氣逼人。麵如皎潔月,色如春時花,一雙桃花眼,含笑時如妖孽勾魂攝魄,五官鮮明俊美,雙唇如抹了胭脂一般嬌豔紅潤。這男子美得簡直雌雄難辨,讓身為天山正道中人的我一時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而他也正癡了一般地打量著我,從頭發眉眼一直到腳,看得無比仔細,我自知相貌醜陋,還從不曾有人願意看我看得這樣久。


    他看了我良久,一直沉默著不知在思忖些什麽,卻突然出其不意地伸手捏住了我的手腕,我大吃一驚,隻覺一縷氣息探入我體內。我掙紮著想甩開他的手,可是顯而易見,我與他實力過於懸殊,他的手就像是長在我的腕上一般,一動不動,而他邪魅的臉上一直掛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淺笑。此人著實無禮,可是不知為何,卻讓人生不起氣來。


    一會兒,他放開了我的手,似有意地斂了眸中精光,歉然道:“無意冒犯姑娘,看來確是我認錯人了,還請恕罪。”彬彬有禮之態與先前判若兩人。


    他看向我輕聲而語:“姑娘的眉眼儀態皆與她神似,隻是······”


    “隻是我長得醜嘛。”我爽快地幫他把後麵那半句讓他躊躇不決,不忍啟齒的話說了出來。


    他挑眉一笑,眸中星光浮動:“這爽直的性子也很像。不知姑娘芳名,又是如何到了此地的?”


    他這一問我方才想起問路之事來,連忙說:“我叫無憂。是迷了路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裏,還要請問閣下,這裏是什麽地方?”


    “此處名叫落英穀,已屬魔界境地。”他指了指那條紫氣蒸騰的河說道,“此河名殤,殤河乃魔界中最具靈力的一條河,河的對岸深穀之中,便是我母妃的幽居之所。”


    “母妃?那麽閣下是?”


    紅唇微挑,露出一個極具魅惑的笑來,他說:“我便是魔界的魔君啊,我叫淩子煊,你可敢喚我子煊?”


    我想了想:“有何不敢?名字取了便是用來叫的,若你覺得我喚你子煊好,我這樣喚你便是了。”


    他麵上笑意愈深:“那好,既然來了,哪有不見見主人便走的道理,我今日便是來探望母妃的,你陪我同去吧。”說完,他十分自然地牽過我的手去,在我猶自愣神之際已拉著我越過了殤河,向著那鳶尾花海的深處走去。


    他的手白細柔軟,不知為何,被他牽著我竟有種熟悉之感,像是曾經被他這樣牽過。我一邊將手從他的手掌中抽出,一邊被那奇怪的熟悉感困惑著。


    身邊被大片的鳶尾花包圍,也有些別的花草樹木,還有些鵲兒、梅花鹿和白鶴,均是身姿靈巧,卻總覺得什麽地方有些詭異。想了許久,我終於想通了那詭異的所在——這些動物雖然活蹦亂跳,卻從來沒有叫過,四周非常寧靜,一點聲音也沒有。方才還是輕風微雨的天氣,此時卻是風停雨歇,夜幕如漆,唯有一輪慘淡的月亮掛在遙遠的天際,這原本猶如仙境一般的地方突然變得陰森起來,多了幾分鬼魅之氣。我心頭發怵,有些慫慫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說:“這裏感覺甚是陰森,莫不是有鬼怪出沒?”


    他愣了愣,笑出聲來:“我便是魔君,你口中的鬼怪可是指我麽?”


    我有些尷尬,怎麽就忘了,他便是魔,而且是魔君,什麽鬼怪對於他來說都是見怪不怪的。


    “無憂可是怕了?”他一雙迷離的媚眼看著我,不待我迴答,右手似隨意地向著天空一揮,隻見雲開霧散,現出滿天星辰,那璀璨的星光令夜色熠熠生輝,驅散了方才所有的陰森之氣,反倒是華光溢彩,夜色迷人。而他,站在那滿天星光之下,其風采絲毫不遜於星月之光,卻更是煥發著驚心動魄的魅惑,令滿天星光黯然失色。


    我笑盈盈地直言不諱:“你長得真好看!”


    他麵色一僵,繼而露出一個溫柔的淺笑:“是麽······”


    “嗯,我原以為,魔君的樣子應該是一頭張揚的紅發,藍靛色大臉,眼如銅鈴,聲如洪鍾,尖嘴獠牙,目露兇光······”


    “夠了夠了,”他憋著笑打斷了我,“怕是閻王和雷公加在一起,也醜不成那樣。”他斂了笑容,卻突然有些傷感地輕歎了一下,用輕得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當年,她也曾說過那句話······”


    “你說什麽?”


    他看了看我,並未答話,卻指著天空對我說:“我為了護母妃的安全,在那殤河之外,紅梅樹旁設了結界,故而,此間的天氣變化與外界無關,而是憑母妃的心情而定,母妃她,最喜歡微雨的天氣。”


    我恍然大悟,難怪剛來的時候突然下起雨來,隻是這天氣要麽微雨,要麽入夜,他那母妃的心情估計是抑鬱居多吧。


    他頓了頓,又說:“此地的結界一般人是進不來的,你方才是怎樣毫毛無傷地就進來了?”


    他這一問,讓我也覺得十分地奇怪,我降落在殤河邊時,並未感到有什麽結界,難道結界也有失靈的時候麽?


    他看了看我那寫滿疑惑的臉,卻釋然道:“許是你我有緣吧。”


    我問:“你方才提起的那個女子,是你的意中人麽?”


    他想了很久,方幽幽答道:“你可知,這世上有那麽一種人,她在的時候,你辜負她,可她不在了,你卻再也忘不了她······”


    他閉了嘴不再說話,前方已見屋舍,屋內亮著燈光,他畢恭畢敬地立於門前恭身道:“母妃近日可好?煊兒來看您了。”我心中暗道,不想這魔君竟是個孝子。


    門自行打開了,我跟在他身後一同進了屋,屋內陳設十分簡樸素淨,倒有些雅致之感,四麵牆上都掛著畫,除此之外,不見任何多餘的擺設。魔君的母親住在這樣的地方,看起來實在有些與身份不稱。


    屋內一紫衫女子正在為一盆栽澆水,盆中花開妖嬈,竟又是一株鳶尾。那女子聽見腳步聲抬頭向這邊看了一眼,目光停在我的身上,說了句:“有客至此,煊兒怎不早說?”


    那女子就這般微一抬頭的樣子,竟讓我看得有些發呆。她雙目如水,眸光微冷,烏發輕挽,蛾眉淡掃,發間一支七寶鳳釵,映得雪肌如華,麵上粉黛不施,卻仍見傾國傾城之姿。明明儀態端莊,卻似見嫵媚萬方,語氣溫婉,卻總流露著說不出的感傷。


    我從前隻見過蔽月流雪二位師姐,皆是容貌清秀,再就是妙言仙子,也算得上天人之姿,可如今見了這紫衣女子,方知什麽叫雲泥之別。仙君所畫的那個女子倒是傾城絕色,卻與她風格迥然,一個神彩飛揚,更見明麗,一個柔腸百轉,清冷無雙。


    我此時篤信,美男的母親,果然也是絕世的美女。同是紫色的衣裳,穿在淩子煊的身上,隻覺得雍容高貴,盛氣淩人,而穿在他母妃的身上,卻是清雅高華,說不出的憂鬱之感。


    子煊說道:“此地久不曾有訪客,今日竟在紅梅樹下見到無憂,想來定是有緣人,因此帶了來,母親不會怪煊兒自作主張吧。”


    她似有意外地又看了看我,竟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笑容,如一抹煙花般虛無縹緲又極盡絢麗:“難得煊兒對你另眼相看,想來定有與眾不同之處。我姓華,名紫嵐,在這落英穀中已經獨自一人住了數萬年,煊兒倒是頭一迴帶了魔界之外的人來看我。”


    紫嵐,果然人如其名,幾縷幽怨殤紅塵,霧靄流嵐多寂寥。


    我恭敬地欠一欠身,喚了聲:“紫嵐姑姑好!”


    她似是對這聲稱唿很受用,語氣雖然依舊冷冷清清,卻能聽出幾分欣喜:“魔界與妖界向來入不得人間與仙界之眼,世人皆罵我為魔界妖女,你卻肯喚我一聲姑姑。看來,倒著實有些與眾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二華麗登場!


    子煊紅唇微挑,露出一個極具魅惑的笑來,他說:“仙女們,可敢收藏一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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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第七章惟等相思入夢來


    紫嵐說:“世人皆罵我為魔界妖女,你卻肯喚我一聲姑姑。看來,倒著實有些與眾不同。”


    我素來灑脫不羈,覺得眾生皆同,故而道:“我涉世不深,不知世人眼中如何。隻是在我看來,人仙妖魔並無多大差別。無憂見姑姑清雅出塵,溫柔可親,又是長輩,因而冒昧喚一聲姑姑。若說與眾不同,”我歎了口氣,“無憂除了長得醜,實則平凡無奇,與他人並無不同之處。”


    紫嵐有些不忍地看了看我,說:“女子皆愛惜容貌,你卻坦言自己相貌醜陋,想來心中酸楚吧?”


    我爽朗地笑了笑,迴答:“謝謝姑姑關愛,無憂倒是習慣了,也沒有多酸楚。依我看來,世人愛美多是因為太過在意別人的眼光了,知我心者,自不會嫌棄我的容貌。”


    紫嵐聽著我的話,愣了半天神,最後默默地牽過我的手去,輕聲道:“不想,我孤單寂寞了數萬年,今日卻有幸得一知己。這丫頭,確實讓人喜歡。”說完,她自案上取了一盤清香誘人,鮮嫩欲滴的紫黑色果子遞在我的手上。


    我手中接了果子,眼睛卻在那牆上的幾幅畫上打量,心中暗暗納悶那畫中的鵲兒、梅花鹿和白鶴竟與方才來時在花海中看到的一模一樣,一個閃念讓自己暗自吃驚——難怪那些動物不會叫,原來,它們竟都是這紫嵐姑姑畫出來的!


    我一麵想著,一麵又仔細地觀察了一番手中那香味異常、紫黑發亮的果子,十分擔心萬一它也是畫出來的,那麽吃下去會不會是一堆紙?


    子煊本一直在旁邊沒說話,此時倒像是能讀懂我的心思一般說道:“這是我魔界聖果,名叫魔幽果,三百年才熟一次。母妃從來隻畫動物,不畫果子。”


    我非常不好意思,拿起一個魔幽果來咬了一大口,果然奇香濃鬱,甜脆多汁。我羨慕地看著那些畫說:“姑姑的畫真是惟妙惟肖,活靈活現呢!”


    紫嵐那傾城絕色的臉上掛著無限的神傷,隻幽幽地道:“我終日寂寞,所以畫幾隻小動物來做伴,也不必擔心它們終日聒噪。若是換了你,幾萬年來隻是一個人畫畫種花,也會畫的很好的。”


    我不知她地位尊貴為何要幽居於落英穀,畫上幾萬年的畫,卻又不好意思去打聽,隻聽她突然說道:“你若是真的喜歡,我倒是可以教你。”


    我喜出望外,眉開眼笑地問:“姑姑此話可當真?那我現在就要學!”說完,規規矩矩地在她麵前跪下,行了個拜師大禮。


    她麵上終於露出個微笑來,將我扶了起來,當真便開始教我畫畫。隻是與別人畫畫不同,她一邊教我運筆,一邊卻教我一些運氣的心法,那心法與天山門中所學的心法大相徑庭,甚至大有些反其道而行,我這才悟出,她那畫,是配合了魔界法力畫出來的,而她教我的,竟是魔界靈力的入門之法。


    我心中有些遲疑,一是仙魔之間修行之術相悖,我在天山修習已久,此時練這魔界法術不知是否會有衝突;二是歎這紫嵐姑姑果然拿我當個自己人,竟然初次見麵便如此真心相待;三是我原以為隻是學學畫畫,沒想到會學到魔界之法,如果讓師尊知道,不知會不會說我背叛師門。


    暗自琢磨了一會兒,我決定先□□筆,至於心法,且先記下來,日後學不學再說。我素來記背能力絕佳,故而她隻說了一遍,我便記了個大概,她說完兩遍,我便已背得一字不差。接下來,我便開始按照她方才所教的練習運筆,感覺累了,便自行在桌上打個盹,餓了便吃幾個果子。


    睡到朦朧之間,我聽見紫嵐姑姑說:“你在這裏已陪得夠久了,還不迴你那紫煌宮吟霜殿去麽?”


    魔君子煊的聲音就如我初見他時那般低沉中帶著幾許無奈道:“其實,我與母親是一樣的,母親獨自一人在這落英穀中自覺孤單,兒子雖然在魔界已是君臨天下,八麵威風,身邊縱然隨侍者如雲,亦是覺得孤單的。”


    紫嵐輕聲地歎了歎,說:“我對翩若雖說不上喜歡,但是她自幼伴你一同長大,端莊沉靜,又待你溫柔體貼得緊,你小時候不也常常與她作伴的麽?”


    子煊的聲音更見落寞:“未遇見那人時,我也覺得翩若便算得上不錯的人選了,可是自從遇見了那人,又一念之差辜負了她,······兒子至今尋不到她,心中卻再容不下旁的人了。”


    紫嵐話音中愈見憂傷之感:“風華流砂彈指老,惟等相思入夢來。有些人······注定了一世,都等不到的······”她輕聲軟語,讓聽的人感覺似柔腸百轉,肝腸寸斷。


    我舍了心法暫時不練,光練個運筆的空架子,倒是很快就學會了,自覺來的時日已是不短,又是擅自出山,擔心師叔責怪,便要起身告辭了。


    紫嵐於我初來時看見的那盆栽中摘下一朵鳶尾花來,對我說:“這花是新開的,它剛開你便來了,我便將它送於你吧。”


    那花說來奇怪,明明是剛剛從枝上摘下的一朵鮮花,我伸手去接時,它卻觸手生涼,晶瑩剔透,兀自發著淡淡的紫光,看起來倒像是玉或水晶做出來的一朵鳶尾花。紫嵐又摘下一截枝葉來,挽了個圈,將那朵鳶尾穿在中間,為我係在手腕上,看起來便像是普通女子手上戴的飾品。     我道了謝,便告辭出來。


    子煊也跟著出來了,他說:“我帶你進來的,還是我送你出去吧,以你現在的靈力,獨自一人,過不了殤河。”


    我隻得點點頭,說了句:“多謝。”


    我倆剛剛過了殤河,便見那幾株紅梅樹下站了個粉裙女子,她見我們過來,立刻恭身向著我身邊的魔君行了個禮,柔聲道:“聖君,翩若已在此等候多時了,因不敢擅自驚擾母妃,故而在此守候。”


    那聲音語帶溫柔,那模樣更是生得我見猶憐。容色晶瑩似玉,雙頰如花暈紅,烏發及腰,用一絲帶輕輕挽住。一身淺粉色羅裙,襯得玉人更如出水芙蓉,花樹堆雪。她不及紫嵐優雅嫵媚,亦不及那畫上的紅衣女子傾城絕色,甚至不及妙言仙子明豔光彩,卻自有一番動人的韻味,嫻靜如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


    子煊隻是淡淡地問了句:“你怎麽來了?”


    她柔聲答道:“聖君離宮已有三日,諸多政務還待聖君裁處,翩若便來接您了。”她目光轉向我,眸光閃爍似有疑惑,看了許久她方問道:“這位是?”


    我方才從紫嵐口中便已聽過她的名字,現又聽她與魔君一樣,稱紫嵐為母妃,知她身份尊貴,卻又不知她與子煊究竟是何關係,魔君身邊,自然是妻妾成群的吧。於是不敢妄自稱唿,便隻是答道:“我叫無憂,不小心闖入落英穀中,實在是打擾了。”


    “不小心?”她似是疑惑更深,卻並不多問,隻是用她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細細地打量我。


    子煊仍是語氣淡淡地說:“你先迴去吧,我送送無憂便迴。”


    我本欲婉拒,但想到自己又不認識路,這落英穀中天色與外界不同,不見日出日落,我竟不知自己已在此間停留了三日之久,若是再迷了路耽擱下去,師叔定要暴跳如雷的。因此,我隻得閉了嘴,沒有出聲。


    翩若恭順地應了聲:“是。”繼而又十分體貼地說道:“翩若便聽聖君的,先迴宮去命人備下浴湯,為聖君解乏。聖君早去早迴。”


    我心內不由得歎著,可真是賢惠體貼啊。


    果見子煊原本淡淡的臉上浮出幾分柔和之感來,一笑之下魅惑之感頓生:“真是本君的賢後,那麽,你便在宮中乖乖地等我迴來。”


    原來她竟然便是魔後,這魔界的後宮之主!然而她在這魔君麵前卻並無半點驕縱之姿,卻極盡迎合之態,對他可謂是百般遷就。而子煊那一句話原本平平淡淡,但是由他口中說出來卻讓人無盡遐思,果見翩若淡淡地紅了臉,一張粉臉嬌豔欲滴,卻隻是輕輕瞥了他一眼,低喚了一聲:“子煊······”


    我頓時尷尬了,別人夫妻卿卿我我,我卻隻能呆呆地杵在這裏,還要勞人家的夫君送我迴去,我便是十輩子的燈籠成了精,也亮不成這樣啊!


    我正待捂臉走開,翩若卻娉娉婷婷向我走來,道:“翩若與無憂妹妹一見如故,不曾備得什麽見麵禮,唯有翩若親手煉製的一瓶奇香,名為盈袖,贈與妹妹,聊表心意。”


    我竟不知,原來自己這容貌最有如此的親和力,讓魔君、紫嵐姑姑和這魔後都能對我一見如故,心下十分惶恐,盛情難卻之下,我隻得接了盈袖,道了聲謝。


    翩若告辭而去,我將那盈袖湊在鼻下聞了聞,瓶蓋未揭便已聞到一縷幽香逸出,綿遠悠長,沁人心脾,如美人拂袖,暗香盈盈。果然好香!我貪婪地拔了瓶蓋,再將鼻子湊過去,那香味更是濃鬱了何止百倍,當下衝得我連打了幾個噴嚏,連忙將盈袖蓋好,我瞥眼看見子煊在一邊似是憋著笑,又似是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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